慧持不走,慧书自然也不敢先行,只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瞧着前头只剩了烟尘一缕,而慧持红着眼眶,仿佛被定住了脚步,丝毫也不动。
“我们快走吧!迟些就赶不上郡主了!好不容易出了这城……”她又怕又急,拉着慧持道。
任她怎么拉,慧持也不动,最后,竟是拂开了她的手,只说了一句“你先走”,一溜烟儿的往回跑了去,留自己一人愣在了原地。
而此时,花厅中众人终于开始商谈正事,坦古再舍不得,也只得先让阮小幺退下,叫了个下人将她先带回了屋,以待早早回了去,尽情享受。
阮小幺终于暂时摆脱那老色鬼,出来时整个人都不好了。那侍从领着她,穿廊过院,匆匆往一处别院过去,一路上不知什么花草馥郁芬香,虽天上无星无月,但廊下映着成排的花灯,楚楚别致,花影扶疏,倒别有一番风味。可惜无人欣赏,那侍人带她进了院儿门,便又匆匆告退了。
阮小幺往后一瞧,院门大敞,灯火通明,然而一圈兵士罗列森严,进去了就别想出来。她心中暗骂,瞧着里头那屋中也亮了烛火,窗下似乎有人影摇摇,便不再张望,轻手轻脚进了去。
屋中雅致奢华,用地与郡主那处差不多,布置却迥然相异,两通八宝格上摆着各珍宝古玩,连着壁的斑竹帘上不知串着什么形色各异的玉翡,可想而知,轻拨开去,定是琅環轻响、叮咚可爱。帘里头当边摆着一副绿檀木八仙桌,烟色中透着些微微的翠色,牙板上精雕着繁丽的如意牡丹。窗纱薄软,窗下一具低矮香案上,正放着一尊珐琅莲纹香炉,莲瓣片片向上、错落典雅,里头香未燃尽,隐隐被嗅入鼻端,令人心醉迷离。
最里间天青色的层层帐幔中,似乎坐了个人影。
她冷不防见着,被吓了一跳,然瞧着那身形不过与自己无两,便叫了声:“谁在里面?”
斑竹玉帘被她拨开,声声轻鸣回荡在屋中,更添了一层寂静。阮小幺目不转睛看着,窸窸窣窣一阵衣物响动后,从里头缓缓伸了一只嫩柔的胳膊,拨开了帐幔,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娃儿出了来。
阮小幺又是一惊,指着她,不知说什么好。
那姑娘草草披着一件鹅黄色浅金菊纹宽衫,确是与自己差不多大小,只也是比自己的轮廓更深一些,显然是个地地道道的北燕人,一张面容如出水莲花,更有一番异域风情,只是眸子中却全然没有这年纪的孩童该有的天真,倒是上上下下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起了阮小幺。
阮小幺表情一僵,那老色鬼竟已带了个娈**来,还将自己送到这处,难不成想来个一**三好?
她还未全想明白,便听对面的女子冷淡开口道:“你便是主子新来的侍妾?”
她说话间,身上那衫子又紧了紧,然脖颈处却露出了一段红痕,仔细瞧去,那双玉一般的腕子上也有一些交错的伤疤,似是陈年旧伤。
阮小幺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第七十一章 一对狗男女
那女子等得不耐烦了,自己又先去将门掩了上,回到榻边坐下,一半身子隐在天青色的幔子里,再不去看她。
“你……你叫什么?”阮小幺搜罗了半天,也只找到了这一句开场词。
她扫了她一眼,久久,道:“浑姬。”
奇奇怪怪的名字……
“我叫阮小幺。”她道。
浑姬收回了视线,对此毫无兴趣,坐在榻上一动不动,连手脚都是规规矩矩地放好,独坐的时候目光也凝滞了住,乍一眼看去,真仿若一个极精美丽质却毫无生气的人偶。
外头也毫无动静,也不知坦古会什么时候来。她甩甩头,干脆过去与浑姬坐到了一起。然而在拨开帐幔时,愕然怔了住。
那松软敞阔的榻上,一条条、一道道整整齐齐摆着一堆物事,夹子、钩子、鞭子……还有一些一见便知不堪入目的玩意儿,都明摆着昭示着此处主人不仅是个恋童癖,还是个**狂!
她唰地扔下帐幔,退开两步,只觉吞进了几十只苍蝇,恶心无比,然而浑姬却望也不望她,仍端坐在榻边。从阮小幺这处,清晰地便见了她宽大的外衫下,内里不着寸缕,更可怖的是胸腹一处皮肉上伤疤交错、显然正是**上那些东西所为。
阮小幺愕然问道:“你跟了他多长时间?”
听闻这一句,浑姬才挑了挑眉眼,似乎起了些兴致,道:“七年。”
她说话的语气,仿佛在炫耀着一件了不得的事,令人不知心恨还是心酸。
七年——便是她六七岁之时已被送过去,任人**。也不知她是怎样熬过来的,熬到现在,竟将这作为了炫耀的资本。
浑姬兴致一起,又添了一句,“从前她们都叫我妹妹,如今可都叫我姊姊。”
“你不恨他么……?”她仍是难以置信。
浑姬先是困惑了片刻,后舒展开了面容,嘴边一抹巧笑,“主子对我可好,你这是哪里的话!?”
阮小幺的三观再一次被颠覆了。
“你也休要害怕,”她倒来劝阮小幺,道:“虽则头一个月最难,但过去了便好了,吃喝穿戴都一应不少你的,只要主子欢心,任何赏赐哪在话下?”
一这番话听得阮小幺瞠目结舌。
然细下想想,浑姬被送给坦古时,本就是无知孩童,又养了这许多年,怕不是心里头早直不直、曲不曲的了,也难分对错,自然被如此虐待,还念着坦古的好,一心做个贞顺的侍妾。
这不就是古代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么?
她虽想得通,却始终无法接受,也不敢再去问什么“想不想逃”之类的傻话了,任浑姬一人安坐在榻上,自己则找了张凳子,远远地坐下了。
烛腊渐消,灯芯越来越长,连着灯架上烛火也越来越高,细长的焰儿飘飘摇摇,夜也越来越深。阮小幺只觉困意涌上心头,即便狼窝虎穴之中,也止不住的哈欠连连,只得撑着头,支在桌边,眼皮子却是越来越沉,脑袋也一点一点,小鸡啄米一般,又不敢去睡,实在痛苦的要命。
不知过了多久,忽的听到外头有人说话。她刹那间清醒了过来,几乎是一跃而起,蹑到门边。
果然是坦古的声音。他挥下了外头的守卫,被侍从扶着,摇摇晃晃进了院门。
阮小幺的睡意早飞到了九天云外,紧紧攥着拳,躲到了一闪屏风后头。微微探头,却见浑姬闲闲散散地望着自己,眼中一丝不屑。她没空理会,只盼着坦古醉得不清,回来便去睡下,最好连自己一道忘了掉。
然而注定事与愿违,坦古一脚踢开屋门后,先将侍从拂开,醉眼惺忪四处探望,叫道:“美人儿在哪!”
那侍从被他挥退,将门掩上,屋中只剩了浑姬、坦古——以及躲在一边的阮小幺。
浑姬早迎了上来,小小的身子架不住他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好容易将他扶到了榻上,又被他一把拉住,揽到了怀里便是一番上下其手,松松垮垮的外衫不多时便被扯了下去。
阮小幺别过眼,不愿再看。刚转过视线,便听一声痛呼,却是坦古将浑姬扔到了地上,径直站起身,找了过来,边找便怒道:“刚来的那个美人呢!?”
浑姬光裸着身子,支起身,望着他的背影,眼中恨意一闪,又过去扶稳了他。
阮小幺心中只觉不好,刚想避开,便听浑姬道:“新来的美人在屏风后头躲着呢!”
阮小幺:你大爷你祖宗你¥%#……&;&;*@!!!!!!
还没来得及躲,身前那扇黄花梨木的镂雕屏风发出一声沉闷的相声,轰然倒塌,坦古厚重的身躯以及身边娇小精致的浑姬已然立在了自个儿面前。
浑姬轻声娇笑,“主子,这美人儿害羞呢!”
一颦一笑,浑然不似之前独自在屋中时,似乎随着坦古的到来,连魂儿都活了起来,真正媚意横生,令人心迷。
阮小幺干巴巴杵在倒塌的屏风边,对着这两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对狗男女。
坦古见了她,迷离醉中便一手捞来,欲将阮小幺也收入怀中,没料想被她一躲,竟闪避了开,当下便恼上心头,那眼中嗜血杀意一闪,便要抽出刀来。
浑姬见状,早已不动声色躲到了一边,看起来是早习惯了这等场面,只在一旁看着好戏。
坦古眼中昏昏,嘿然笑道:“美人儿,乖乖过来,我就不对你动粗……”
也幸亏他喝得烂醉,否则以她如此弱质,怎敌得过他高壮身躯?阮小幺钻着个空子,躲到了另一边,隔着一圈八仙桌,与坦古遥遥对望。
坦古哼了一声,抽出了腰间带的长刀。雪亮锋刃一闪而过,似乎连空气也划破了开,耀然一片,一道亮光便折过刀刃,反射到了顶上,明晃晃的瞧得人心慌。
阮小幺心思如电飞转,瞧着坦古醉成那样,也不知他脑袋还清不清楚,却顾不上这些,他绕向左,自己便绕向右;他绕向右,自己便绕向左,横竖相隔着一副八仙桌,怎样也触碰不到。
最后,坦古厌烦了猫捉老鼠的把戏,似乎清醒了一些,遽然怒生,手中刀刃寒光一闪,两人之间那上好的绿檀木已然一分为二,向外蹋去。
阮小幺已避到了角落,再无处可逃,心中大怖,眼见坦古逼到了身前,忙大叫道:“大人听我一言!”
叫喊间,一只粗劲的手正正好抓住了自己,将她带到了怀中。坦古那张令人作呕的面庞已然近在眼前,冷笑道:“美人儿想说什么,这便说吧。”
她挣脱不得,眼睁睁地看着他将自己往榻上带。而落在后头的浑姬已扯了方才的衣裳便披在了身上,一双玉腿与胸腹那处一样,也是伤痕一道压着一道,竟是没一处完好的肌肤,一双猫儿眼冰冰凉凉,盯着阮小幺,不加掩饰的——嫉妒。
第七十二章 狗贼!你的死期到了
真真无比荒唐,自己想逃都来不及,她却上赶着往前凑,凑不上去,还要恼恨于往外逃的人。
阮小幺此刻可顾不得那些,强压下慌乱的心思,理好了整一晚上拼凑出的信息,早准备好的话语也脱口而出,“我为大人着想,不愿大人因这一时的**快活,便葬送了一世的性命!”
一打一闹间,坦古原本七分的醉意早减成了五分,如今听身下人这么一说,无论真假与否,那酒意已然又减下去了两分,直直俯视着她,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眼一眯,道:“说下去。”
“大人可否……”阮小幺心头初定,见这吊人肠胃的话已起了一些作用,便得寸进尺,指了指身下,请道。
坦古的“性致”也降了下去,从她身上起了来。阮小幺还未有时间松一口气,一口尖刀便已架在了她脖子上,坦古面上尚带醉意,眼眸中却早已一片肃杀,“说。”
如此情状,与方才昏然醉意截然不同,然而那双眼却太过阴冷,看得她极不舒服。
阮小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大人也知,原本来传调令的巡查并不是您,然而临行之际突然换人,您来之前半日,将军又刚离开沧州,大人真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
坦古哼笑了几声,轻拿着刀刃在她颈上摩挲,阮小幺只觉一阵尖利的刺痛,却也不敢再挣扎,感觉到有液体流了下来,想也是那处皮肉被割开了。
“这当然不是巧合。美人儿若想与我说这些,那咱们趁早还是快活快活吧!”坦古见了刀口上的一抹殷红,眼中划过一丝兴味,另一只手便也开始不老实了起来。
“等等!”阮小幺一惊,连连道:“大人当然知晓这其中原委,可若大人只知晓一部分呢!?”
坦古收了手,此刻才正视了起来,寒声问道:“你都知道什么?”
“我只知道大人以为这是件轻松逍遥的活儿,却不知这事压根就是吃力不讨好!”阮小幺急道:“若成了事,您未必能得赏,反可能顶上不忠不义的帽子;若不成,大人便是他们手中的弃子,用来弃车保帅而已!如今境地,已然是如履薄冰,大人怎的还有贪图享乐!?”
他闻言,眼中一抹诧色闪过,笑了两声,道:“美人果是聪慧。不过大人我已有法子应对,今夜良宵,你只需好生伺候便可,犯不着挂心男人之间的事!”
他说着,一把将她掼到了榻上,任她面色惊恐往后退去,自个儿也蹬了靴子,爬上榻来,眼中阴冷,淫心复生。
阮小幺心下一紧,这老东西还真是色胆包天,也不知他备下了什么后招,才如此有恃无恐。
然而人已渐逼渐近,那微微凹陷的眸子只盯着她,看她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她咬着牙,叫道:“大人防范再周全,总归没有亲自过去,难保出什么岔子!到那时,顶戴不保尚且是小,只怕变故一出,身家性命也难以保全!”
话中的狠意逼得坦古生生停了下来,不知他想了些什么心思,眼中嫌恶之色一闪,冷道:“你从何听说这许多事?”
她刚想说“猜到一些”,却听坦古逼问道:“莫不是你侍奉过其他人?将军?”
阮小幺一愣,反应过来他说的“侍奉”为何意,心下一阵鄙夷,这人自己恋童,还以为别人都如他一般恋童!
“当然没有,我不过前些日子在军中听闻过一些,方才在宴上又听大人与将军们提了起。这才晓得一些大概,我为大人着想,大人也需考虑考虑这事!”她急急道。
坦古盯了她半晌,终是消了心中疑虑,大笑道:“美人秀玉之质,猜到这些也是应当。只不过……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妨待我们享乐一番,再做打算!”
她心中怒骂,不住地往后退。然**榻再大,也有个尽头,一点点退到了墙角,再避无可避。
“你若今夜伺候得好,本大人便将你带回去!”坦古仍在一点点逼近,诱哄道:“我知你害怕,头一回都是如此,待会得了趣,保你日日想着……”
两只之间的距离被一点点拉近,最后,坦古手一伸,猛地捉住了她一只软玉般的脚踝,铁箍一般锁住,将她往跟前带。
阮小幺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最后直直被拖到了他跟前儿,听坦古回头道:“浑姬,好好看着!”
惊然记起,还有一人在这屋中。浑姬原立在窗下,被冷落了许久,如今听得这么一声唤,眼中一亮,款款便扭了过来,爬上榻,恭恭敬敬跪在一边。
坦古巨大的身躯压了上去,将阮小幺整个压在了榻上。她只觉身上扛了座大山,任自己怎样挣扎拍打,上方那人都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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