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忘不了,就说明你过得也不必我好到那里去。也是,刘天青不要的破鞋,谁能当好东西,哈哈……”
“我确实过得不算多好,不过听了我的消息之后,我也不信你还能这么装下去。”叶离也跟着冷笑,“你知道赵鑫怎么了吗?当时在天台上发生了什么?我来告诉你,赵鑫没按你的想法把我弄走,是因为他恨你,他不想做你的傀儡,他有自己的想法,那是什么呢?也许是让刘家身败名裂,也许是给自己弄点钱花,总之无论是什么,都和你没什么关系,你不过是白白提供给他一个报复的机会罢了。你知道最后怎么样了吗?他自己从楼上跳下去了,他为什么自己跳楼呢?因为刘天青控制了他的妻子和孩子,那才是他的至亲骨肉。为了他们,他可以去死,而且毫不犹豫。怎么样,感动吗?你以为他还爱你,还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你想得太天真了,所以今天你得在这里,半死不活的装疯卖傻。”
“你说他跳楼,是因为刘天青控制了他的老婆孩子?”刘夫人的声音很小,呢喃一样,可是下一秒她忽然激动起来,整个人从椅子上站起来,恶狠狠地指着叶离说,“你说谎!你满口谎言!他是爱我的,他可以为我做任何事,他跳楼是因为我,是因为我!”
“谁和你说的?刘天青?”叶离退开两步,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呵呵地笑了起来,“他怎么和你说的?赵鑫为了保护你这个只是他绑架的主谋而跳楼自杀,摔得半死不活的,你要想他还能活着,就乖乖地听话,当个傀儡。他不要你做任何事了,就要你活着,成全他照顾一心陷害他的继母这样的好名声?”
“你撒谎!”刘夫人身子一震,嘴里却只反复的重复这句话,远远的,叶离看见两个护工打扮的人正跑向他们这里,而刘夫人的眼神愈发迷乱,胸口的积郁好像消退了不少。她想,原来这就是报复的快感,刘夫人毁了她的人生,她也毁了刘夫人支撑下去的信念,不知道谁失去的更多。好像还是她有点吃亏,不过无所谓了,吃亏就当占便宜吧。
只是有些变故,总是出人意料,叶离想,她当时应该没有想到刘夫人的反应会那么强烈,她更不会想到,一个被这样死看死守的病人,身上还怀揣着利器。总之,就是在她转身的瞬间,刘夫人忽然扑了过来,她的力气大得惊人,一条胳膊勒住了叶离的脖子,另一只手里居然拿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歇斯底里的对赶来的护工说,“给刘天青打电话,我要去刘氏,不对,叫赵鑫来见我,不然我杀了这个女人,还有,告诉他,这个女人叫叶离。”
“你总是学不乖,”叶离也不挣扎,一直以来,她都觉得生或是死对她来说,差别不大。她就是觉得好笑,这个女人在她身上吃了几次这样的亏了,怎么还是不懂,在刘天青的眼里,她叶离只是随时可以被舍弃的棋子,不能用来交换任何东西,“你忘了,拿我威胁刘天青一点用处也没有,何必还这么白费力气?”
“你闭嘴,”刘夫人叱了叶离一句,看着逼近的护工,手下用力,水果刀在叶离的脖子上划下一道血痕,血就顺着她的脖子涌了出来,“走开,不然我杀了他。”
后来的事情有些出乎叶离的预料,警察没有赶来,倒是几分钟之后,一个护工还真的开了辆车过来,刘夫人挟持着她上车,再然后,车居然真的停在了刘氏的地下停车场。刘夫人按了电梯,一路上到顶楼,不过刘天青没有露面,等候他们的是赵鑫的妻子,她看起来也不比刘夫人年轻到哪里去。她就只淡淡的说,“我知道你是谁,但是请你别再纠缠我老公了。他是曾经爱过你,爱是没有错的,但你不该利用他。现在他已经想明白了,你不爱他,你爱的就是权势,你一次一次的利用他,让他吃了那么多苦,他现在已经不想见到你了,所以请你也别做这么没意义的事情,放开这位小姐吧。”
“都在撒谎!”刘夫人歇斯底里的叫着,刀在叶离的脖子上又压出了一道血痕,血珠子一点一点的滚落到她的胳膊上时,她忽然又哈哈大笑,“刘天青,你有种,你不敢出来,你赢了,你真狠,什么人的心都在你的算计里,哈哈……”
刀到底从叶离的脖子上移开了,刘夫人一把推开叶离,仍旧笑着,指着叶离说,“你也不是好东西,你跟着刘天青算计我。我或许对不起刘天青,但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算计我?现在我就要死了,你也不让我死得安稳一点。叶离,我问你,你把我逼死了,你能得到什么好处?你不是让我死吗?我就去死,我告诉你,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说着,刘夫人忽然的冲向天台的边缘。警察在这个时候才好像凭空冒出来一样,呼啦啦的涌出了好多人,有人扶住叶离,也有更多的人抓住了刘夫人。
“叶离,我诅咒你,你和刘天青一样,像你这样下作狡诈的女人,你这辈子别想要得到什么,你什么都得不到!”被警察拖走的时候,刘夫人骂刘天青,也骂叶离,声嘶力竭。那是叶离最后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几天之后,她在一家医院里死了,死因据说是癌症。不过这些,对叶离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离开刘氏大厦的时候,她也最后见到刘天青一次。他还是以前的样子,在所有人都离开天台后,独自拦在叶离面前,手里拿着的,是一块雪白的手帕。
“按住伤口吧,救护车在楼下。”刘天青说,“今天是我疏忽了,以为她病成那样应该不会再起什么风浪了,连累你了。”
“这次是我主动招惹她的,和你没什么关系。”叶离没接他的手帕,她脖子上的伤口很浅,也就是表皮伤,血早就不流了,也没什么必要按住。对着刘天青,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相见不如不见的人,何必再见。
“你后悔吗,叶离?”在她快要从刘天青身边走过的时候,刘天青伸手拦住了她,“今天听说她发疯了一样挟持了你,就想让她过来,其实主要就是想再见见你。我想对你说,秦朗,他能给你的,我都可以加倍给你,他不是真心对你好,所以,离开他吧。”
“你怎么不说,你们没什么不同,我要的没人能给我,同样的,你们给我的,我都不稀罕。”叶离推开他的手,刘天青的腿不好,她用的力太大,几乎将他推倒。看着他踉踉跄跄,叶离才觉得方才一直萦绕着她的愤恨渐渐消退。她微微闭了闭眼睛,等到呼吸稍稍平稳之后才说,“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的人生,我希望和你没有交集。”
第三十一章 沉沦(三)
出了刘氏的大门,果然有一台救护车等在那里,叶离懒得理,低一低头,衣领遮住了脖子上的伤口,三步两步绕过去,抬手拦了一辆车。
医院她不想再去,于是回了家,楼下远远的就看见苏阿姨在徘徊,叶离才想到,方才她自己也忘了交代一声。
“叶小姐,你跑去什么地方了,刚才我买了水回来,怎么也找不到你,急死我了,你去什么地方了,没事吧?”苏阿姨一连叠声的问着,然后就看到了叶离脖子上干涸的血印,吃惊的说,“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这……怎么不去医院?”
“没事,划了一下,皮外伤。”叶离不肯被苏阿姨拖着去医院,一定要回家睡觉,苏阿姨没有办法,只能依着她。
伤口真是不深,也不算长,不过洗的时候还是丝丝的痛,洗过之后,留下两道被泡得发白的痕迹,叶离对着镜子照了许久,想着晚上的光线,秦朗该是看不到的。
这一天叶离觉得格外的倦,原本想着就眯一会,结果竟真的睡着了,一觉醒来,四下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大床上空荡荡的,她起床去揭开窗帘,外面弦月当空,总有凌晨一两点钟的样子,秦朗没有回来。
叶离后来也想,大约是那天的事情被秦朗知道了,不过她猜不透他在气什么,是她不该去嘲讽刘夫人,还是不该再见刘天青,不过不管为了什么,再看起来也不重要了。
她打了谢夫人留给她的电话,请她安排,让自己去看看谢依菡。
叶离记不得她有多久没有见过谢依菡了,好像只有几个月,又好像好几年了,病床上的谢依菡瘦得已经脱相了,皮肤苍白到有点透明的感觉,手臂上的血管像一道青痕,蜿蜒在皮肤之下。
“菡菡,你看谁来看你了?”谢夫人守在谢依菡的病床前,皮肤一样带着病态的苍白。她轻轻叫着谢依菡的名字,自言自语似的说,“菡菡,你叶离姐姐肯救你的,你要坚持住。”
谢依菡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才睁开眼睛,她的眼皮是肿的,好半天才看清叶离的位置,然后说,“不要,妈妈,不要。”
“傻孩子,不这样你会死的,你要妈妈怎么办呢?”谢夫人泪如雨下,抓住谢依菡的手,“好孩子,求求你姐姐,她来了,就是肯救你的。”
“妈妈,”谢依菡支起脖子,谢夫人赶紧坐过去,用身子倚住她的,又忙着把枕头垫在她的身后,动作非常熟练,眉眼里都是慈爱。叶离以为自己已经是刀枪不入了,但是有一瞬间,她只觉得心酸。
“妈妈还有叶离姐姐,”坐起身子后,谢依菡的状态竟好像好了很多,声音也清楚了,“我不在了,你还有姐姐。”
“傻孩子,妈妈不能没有你的,”谢夫人哭了,紧紧的抱住谢依菡,“孩子,你想开点,你才这么小,人生才刚刚开始,为什么要这么悲观呢?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一定没事的。”
“治病但是救不了命,”谢依菡倒似乎很坦然,“我知道的,妈妈,我都知道,你要叶离姐姐捐肾给我,那样我最多也就是这么半死不活的再拖几年,早晚还是要死的,那样,叶离姐姐的肾救浪费掉了。”
“你……”谢夫人哭得哽咽难言,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叶离在心底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出去。
“叶离姐姐,”谢依菡却叫她,“秦朗哥哥最近总没来看我,他好不好?”
“挺好的,”叶离想了想,她也有快一周没见过秦朗了,不过他能怎么样呢,自然是好的。
“那就好。”谢依菡笑了,枯瘦的皮肤被牵动,笑容仍旧灿漫,只是看起来,却让人觉得悚然。
叶离退出病房,谢夫人很快的跟了出来,看着她,欲言又止。
“抓紧时间帮我安排手术吧,我看她的情况真的很坏,”叶离看着窗外,一字一句的说,“流产手术做完之后,怎么也得半个月吧,给我找个住处,我不住医院,不住你们谢家,随便给我找个别的地方,让我安静几天,然后安排捐肾的手术就好了。”
“你想好了?”谢夫人的眼神一亮,只是随即又黯沉下来,“你找秦家人谈过条件了吗?”
“不用了。”叶离很慢的摇头,秦朗不想娶她,逼迫他又有什么意义,他要娶别人了,那就娶吧。她有那么几天,真的想索性毁掉一切算了,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她可以逼着刘天青早点对刘夫人动手,今天她也可以刺激谢依菡,估计至少可以让谢依菡病情加重,可是,她能得到什么快乐吗?不能。
这辈子她最恨的人,是她的母亲,可是人无从选择出身,再恨也没有办法,只能认了。她也恨刘夫人,可是刘夫人病得要死了,人死如灯灭,这一世的恩怨,只能了结。这辈子她爱过刘天青,刘天青大概也爱她,可是他的爱总会被利益控制,而她总是他棋盘上的弃子。她也爱过秦朗,从少时的倾慕,到后来的朝夕相对,她渴望天长地久,不过在秦朗心里,她大约只是路边的一道风景,驻留再久,总会走开。
她想要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可是她要怎么才能把她抚养成人,要怎么才能让这个孩子不重复她的人生?她没有把握,所以,只能再次舍弃。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不过如果能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走的,也好。
流产手术安排在第二天,进手术室之前,谢夫人拉住叶离的手,半天才说,“不是我逼你的,你别后悔,也别怨妈妈。”
手术的时间很短,叶离拒绝了打麻药,当医生用冰冷的器械探入她的身体时,她忽然想到秦朗,想到他贴着她的小腹和这个孩子说话的样子,眼泪就这么无声的在撕裂身体的痛苦中滚滚而下。
术中叶离一度昏迷,只觉得血好像决堤了一样,争先恐后,从她的身体中涌出,等到醒来,已经是几天之后。她身体的情况很坏,只能躺在病床上,不停的输液。
秦朗就是在她这样的情况下,突然的闯进病房的,脸色看起来铁青,眼神里都是几乎隐忍不住的怒意。他站在病床前,久久的瞪着叶离,不说一句话。
“你怎么来了?”最后还是叶离先开了口,不过她发不出什么声音,手术室里的情形潮水一样的回流,她痛到极点的嘶喊,彷佛还在耳边回荡。
第三十一章 沉沦(四)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秦朗站着没有动,叶离床边的柜子上有暖水瓶和保温的杯子,她的嘴唇干到裂出了血口子,可是他不想倒水给她,事实上,来的路上,他就恨不能掐死她。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她第二次一个人,静悄悄的,扼杀了他们的孩子,他的孩子。他就想不明白,她的心怎么就这么狠?那难道不是她的孩子?她是怎么下的手?她怎么就这么不待见他的孩子?她私下里去见刘天青,他已经不和她计较了,回来之后,她倒好,一声不响的失踪,一声不响的把孩子打掉了,她明明知道,他很在乎这个孩子,他可以给这个孩子一切最好的生活条件,但她还是没给这个孩子一点点生机。
“我知道,”叶离觉得心里很痛,她找回了声音,沙哑到自己吓了自己一跳。她知道秦朗生气了,她知道,不过不知道他有多气,有些事情永远没有办法解释,她没办法告诉他,她爱他比他能想象出的要多,因为爱了,就想要占有,因为得不到,就不能不割舍,“不这样,就不能捐肾给谢依菡。”
“你知不知道捐肾之后你会怎么样?”秦朗没什么表情,进门最初的愤怒在他的脸上淡去了,他找了把椅子,坐在距离叶离几步远之外,“你可能再也生不了孩子,你会丧失大部分劳动能力,你的身体会变差,你会老得比别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