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修好?让岚依一人弱女子去那陌生的国度,去当那刚死了第三任太子妃的重烟楼?”储融宣语气有些咄咄逼人。若是所谓地对国衷心,要失去自己的良心的话,他不屑于要。
“难道要岚儿随着你逃跑么?”紫映烨俊眉一挑,“公然怂恿和亲公主在半途中逃跑,这个罪名可不是你能够承担得起的。且不说两朝之间的关系再度恶化,惹怒了皇上,你苦心经营的风净山庄只怕也会瞬间垮塌。到时候,你和岚儿都要像过街老鼠一般,处处躲避着朝廷官兵的追剿,这种日子是你要给岚儿的所谓的幸福生活么?”
储融宣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声音寒冽如冰,“紫将军,风净山庄并不像你说的那般弱不禁风。能不能带给岚依幸福生活,并不需要其他人的左右及干预。”
白岚依本是听得紫映烨的话,有些疑虑。若是因为她的干系,害得储融宣要失去整个风净山庄的话……
储融宣侧过墨眸,看清了身旁人儿的想法,便温和含笑道,“岚依,相信我。”
简单的几个字,却是霸道。也让人深深的信赖。白岚依认真注视着他如玉的墨眸,隐下了内心的不安,朝他微笑地点头。
紫映烨轻轻地叹了口气,绝美的脸庞在月光的映衬下更显得妖孽,顿时充满了嗜血的杀气,他停止住了扇风的动作,将扇面刷地一合。
“岚依,你在这儿安心等我罢。”储融宣这时神情也有些严肃,他温柔地拍拍她的脑袋。
“你要……”白岚依话语都还未说完,身旁的人影嗖地闪过。眨眼的功夫,他与是和紫映烨打了起来,两个身影在清雅月光之下极速的闪动。
紫映烨手执玉骨纸扇,招招有劲,式式生风。白岚依早就见识过他的武功,他曾用着这把具有杀伤力的扇子救下过她好几次,而这次的打斗却让她有窒息感。储融宣虽少了寒剑在手,但赤手空拳中也能将对方的招式化解,并借机逼退。而一来一往的犀利攻击中,双方都占不了上风。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白岚依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只能焦急而无奈地劝解到。她已是看得都眼花缭乱,紧张万分,她更不愿意其中一方都受伤。可是她想呼人来帮忙,却又怕引来护卫,暴露了储融宣的行踪。
最后白岚依一咬牙,飞快着脚步,冲到那打斗的漩涡之中。心里有个直觉,只有这样才能阻止这场恶斗。
“岚依!”
“岚儿!”
两个低沉的惊呼声同时想起,已是带着掌风的招式硬生生地缩了回来,那玉骨纸扇也飒然偏离了方向。
白岚依刚靠近他们时。那股浓重的杀气让她这武功菜鸟的鸡皮疙瘩都起了来。她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星眸左右望着那紧张惊愕的脸庞,缩着脖子,嘿嘿一笑。
“不是让你安心等我么!”
“你太胡闹了!”
两个无奈的怒斥声再次同时响起,似乎谁也不愿落后一拍。话语刚落,两人冷冷地瞥了对方一眼。
白岚依微微揉了揉太阳穴,陪着笑脸道:“靠武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好好谈嘛。”
“岚依,走吧。并没有什么好谈的。”储融宣声音恢复了寒冷,墨眸不愿再多看那碍事的紫映烨一眼。随后他伸出手,温柔牵住了白岚依的右手。
“储庄主,怒在下难以从命了。”紫映烨语气仍是慵懒,也牵过了她的左手,“岚儿必须要留在这里。我不会让她因为你的鲁莽决定而受不必要的苦。”
储融宣眼神冷冷地凝着紫映烨,而握着白岚依的手却是没有松开,“紫将军,我想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
处在他们中间,双手被拉着的白岚依,感觉身旁这两个高大的男人在她的头顶上方开始了电光火石的怒目相对,隐隐间她仿佛闻到了空气弥漫着焦味。
白岚依本是决定的心,也变得有些犹豫不决。并不是不相信储融宣的决心及他的能力,而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对自己掌握幸福的能力有了怀疑。她虽然离开了京城很远,但是仍感觉得到高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手中仍然握着那操控木偶的提线,而她从未摆脱过。
白岚依心中不甘,紧蹙着眉头,双手一甩,挣脱开了那“拉锯战”,她后退了一步子,正色道:“你们都静下心来好不好。你们是翎王爷的左右臂膀,若是因为此事而闹僵了,我对翎王爷也不好交待。”她先是搬出了翎王爷的名号。
白岚依看着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她缓缓靠近了储融宣身旁,轻柔地牵起他的手。他掌心的温热,是她多么依赖的温度啊。她心中酸楚无奈涌上心头,仰起星眸却是沉静如水,“储融宣,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而扶持翎王爷夺下储君的位置,最终登上皇位,便是你的选择。你也为此付出过很多的心血,若不是你的信念,我们也许根本不会相遇。”她嘴角噙起笑意,回想起夜黑郊外的草地上,第一次遇见储融宣的场景。那时的他,便是为了护送那藏有太子走私卖国证据的紫玉锦盒回京才受伤昏迷的。
储融宣墨眸深沉地望着她,却是一言不发。
“而现在翎王爷离成功就差几步之遥了,他更加需要你们的帮助。”白岚依一面轻声地说着,一面却感觉她的心在一点点地破碎,“我不想成为你们的绊脚石,更不想去阻碍你实现理想抱负。”
“去他的理想抱负,”储融宣冷冷地说道,“若是要赔上你的话,那个理想也失去了当初坚持的动力。已经变质的东西,我宁愿选择不要。”
“不,不行。”白岚依猛地摇摇头,“你不能丢开一切。”嘴角温和的笑意渐渐变得苦涩,她倒退了一步,走向了紫映烨身旁,“或者说,我不能丢开这一切……”
“岚依?”储融宣剑眉紧紧地纠结在一起,墨眸紧紧地望着她,声音低哑地质疑道。
“储融宣,对不起。”白岚依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现在想清楚了,我并不能和你一起离开。我要留下来。”
储融宣沉默着看着她,墨眸闪过了一丝落寞。而在白岚依眼里,也看到了那落寞后,隐藏着被背叛的痛楚。若是能够选择。她宁愿只有她一个人受伤害。可是事到如今,她已是被逼入绝境毫无选择,她能做的,就是将伤害降到最低。
“请原谅我的出尔反尔,不能做你的娘子了……”白岚依凄然地一笑,而眸间莹泪却无声的滑落,“我不能这样一走了之。这的确太鲁莽了……你是风净山庄的少庄主,那全国上下的分坛人都会因此受到牵累。而我娘亲她才刚刚过上祥和的生活,不能因为我的任性而剥夺她的快乐……对不起,储融宣。”她的理智渐渐回归,逃婚是多么疯狂的事情,但是他们身上背负着太多的负担,即便是储融宣决心再大、能力再强,也抵不过那覆手云天的**统治者。
储融宣始终是一言不发,但是他那墨黑的双眸,犹如两泓深不见底的幽潭,却越来越黯然,所有的情绪都隐在了其中。他却无法对白岚依的话作出反驳。
“储庄主,这日子不会持续太长。我向你保证,岚儿过了一段时间,便能安然地回到垵苠国。”紫映烨在一旁补充道。他知道白岚依作出这个选择有多么的困难,而眼下的局势也只能如此。
储融宣冰寒墨眸瞥了紫映烨一眼,“紫将军,你的这个保证,我该相信几成?”
白岚依也转过婆娑泪眼,凝凝地望着紫映烨。他这个保证在刚离开皇宫时,也曾暗示过。她只当作他是在安慰他,也毫不在意。而眼下却是如同救命稻草般,若是真的能让她回到储融宣身旁,而不去伤害任何人的话。
紫映烨凤眸带着沉着,朝她温和一笑,“翎王爷心中已是有了规划。岚儿,你就暂且安心在摩满国皇宫里住着。”他并不愿多提及,随即转眸,目光回到储融宣脸上,“储庄主,这个计划能不能够完美的实行,期间必是少不了你的帮助。而眼下,岚儿作为和亲公主去摩满国的事,决不能出错。否则一切的计划都会乱了步骤。”
储融宣就静静地站在月色之下一动也不动,宛如雕塑般。而从紧握成了拳的手,和额角突突跳动的青筋,才能显现出他此刻的心情……白岚依看着他这个样子,那已鲜血淋漓的心更是割上了一道新的口子。重重的酸楚蔓延,涌上了眼眸,让她视线模糊,看不清了那月色下沉默的脸庞。
那本是情比金坚的挚爱,在忠、义还有孝三者面前,是注定的牺牲品。一步步阴谋阳谋,他们身上所背负的太重。她不愿意成为迫害他理想,伤害无辜的罪人。这样权衡利弊的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人有时身不由己,不单止是为了自己而活着。
储融宣终于转身望着了白岚依,哽咽不止的她。是那种深深的凝视,无语的,沉默的……
四月雨后的夜,凉如水。突起一阵冷风,嗖嗖地吹过来,把他们的衣襟吹得在风中狂舞,几乎就要交汇打结处,却总是擦边而过。只能在心中叹气一声,有缘,终是无份;缘来,却是缘浅……她只能去相信那虚无飘渺的保证,去相信那不久便会安然回到垵苠国的承诺。到那个时候,她就可以真正的成为储融宣的娘子了,不是么?
“岚依,这夜里风大。”储融宣缓缓地说道,声音却是低沉而嘶哑,“你回厢房里去吧。我和紫将军还有一些话要说。”
白岚依眸光抚过他脸上坚毅的轮廓,那深遂的眼,英挺的鼻,温薄的唇……他们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就能看清对方的心思。他已是做了最艰难的抉择,这不是她极力在劝导地么?虽然心已是碎了一整地,但她坚持噙着那一抹笑意,朝他坚定地点点头。若是此刻是诀别,她希望在他脑海里,能深深印上她的笑颜,无忧无虑的笑颜。
白岚依垂下眼睑,迈起沉重的脚步往着厢房内走去。那一段短暂的庭院石子路,她多么希望能够永远不要到达尽头。她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心,却抑制不住全身的颤抖。让她一步步地远离那今生挚爱的人,何其的残忍……
路,终究是到了尽头。
白岚依迈上了石阶,跨入了杉木门槛内,转身再掩上杉木门扇时,而那指尖因紧紧抓着门沿而泛白。她有多么的不甘心,就这么被他人操控着命运。就连再看一眼储融宣那欣长身影的勇气都没有,生怕会再次失去那所谓的理智,不顾一切地奔向他。
不!不能剥夺她最后的权利!
“储融宣……”白岚依猛地抬起低垂的眼睑,急急地寻找着。而庭院内却早已是空无一人,只剩下那满地碎银的月光。还有那呼呼而过的冷风,嗖嗖地灌入她的脖颈,似在嘲笑她的懦弱。
“他走了……”白岚依低声喃喃自语道。莹泪似断了线的珠子,滚滚地落下,滴落在那坚硬冰冷的地上。
杉木门缓缓地掩上,隔开了两个相恋的人。这一别,也隔开了万水千山。
待到那杉木门重新闭合,庭院恢复了无人的寂静。但是那垂花月洞门旁的草丛中,突然异常地悉悉索索的声响,一道黑影快速地闪过。临走时,还不忘确定地再多望了那紧闭的杉木一眼。风儿将草丛吹的沙沙作响,又恢复了静谧的夜色景观,直到一个匆匆忙忙跑来的娇小身影,再次打破了这份寂静。
杉木门哐地一声被推开,那瘦弱的身板快步地走到茶座旁,咚地跪下。额头用力地磕在青石地面上,哽咽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公主殿下!”
本是在握着那脖颈前的玉坠儿出神的白岚依被这突然的呼声,打断了本就混乱的思绪。她木讷地转过头,看着跪在地面的人儿,疑惑道:“三梅?你怎么回来了?”
三梅早已是哭得眼泪汪汪,但她抬头看见白岚依同样哭红了眼时,怔得一懵,又连续磕了好几个响头,“奴婢该死,没有陪在公主殿下您的身边。”
三梅额头敲击着地面的咚咚咚声响,让白岚依更是蹙紧了黛眉,“三梅,你莫要再跪了。起来吧。”
“奴婢该死。”三梅呜呜咽咽地哭着,双手仍是紧紧趴着地面,“奴婢没有照顾好公主殿下。”
“三梅,”白岚依只觉得头隐隐地作痛,她沉声道,“起来。你这时不是应该回到你亲人身旁了么?还回来这里作甚?”难道樱桃没有实行她们的计划?
三梅摇晃着身子,缓缓地起了身。却仍是止不住的哽咽哭声,“奴婢斗胆,不知做错了什么事惹怒了公主殿下……您要将我赶走?”
“三梅,不是赶你走。”白岚依叹了一口气,温声道,“是我早就打算好了。经过佛见城时,便让你回家。你也不用再跟着我远嫁异国他乡了。”
“那,公主殿下您并不是厌倦三梅了?”三梅红着大眼眶,小心翼翼地问道。
“三梅,自我入住到濛宁宫时,我就待你似***。你这么可爱单纯,我怎么会厌倦你呢?”白岚依无奈地说道,“让你离开我身边,是为了让你不要再听任何人的差使,能够自由自在地生活啊。”
三梅听完她的话之后,本还摇晃无力的身子再次跪在地上,“公主殿下,既然您并不讨厌三梅,就让三梅跟着你去摩满国皇宫吧。三梅早就立过誓言,要一生一世地服侍您。三梅从小便是命贱,爹娘将我卖入皇宫后,我便没有想过要再回去。公主你待三梅为***,从未有人这样同三梅说过……三梅更是要陪在主子您身旁!”
白岚依看着她哭得花乱的脸庞,那一双清澈眼睛更是恳求急迫地望着她。她从未想过三梅会回来。在她看来那遥不可及的自由,三梅却不愿要,而是想着伺候在她的身旁。她甚至对三梅不珍惜这自由的权利有些憎恨,而更多地是无奈和气馁。
“三梅,你若是要呆在我的身旁,便也随着你就是了。”白岚依无力再去与她争论,“但若是你将来后悔了,也再也不能回到你爹娘身边了。”
三梅得到她的首肯之后,本瘪着的苹果脸总算破涕为笑。她跪谢后起身,便开始忙乎着备水,让白岚依沐浴。
白岚依看着她充满干劲的忙碌模样,心中不由怅然。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不一样,也许是三梅习惯了这种伺候人的生活,因害怕改变而不愿去开始新的生活吧……而她的幸福呢,许是随着那门**寒的风儿,一同吹向了远方。
翌日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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