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月。
白岚依嘴角浮起了凄凉的笑容,只有在此时此地,她才能尽心地思念着那隔着千年时空的人与物,想着樱桃和游羽葵最终成功地摆脱了追兵,想着风净山庄并没有受到太多的牵连……
但是,想得最多的还是储融宣,他的声音。他的笑容,似乎都已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中,不会随着时光齿轮的摩擦而淡去……
“吱——嚓!”
突然一阵急刹车的巨响撕破了这片夜空的宁静,扰乱了白岚依的沉思。她紧蹙着眉,看着停在人才市场广场内的那辆颜色鲜艳的跑车。
白岚依手中本是握起一个小石头,但随即一想若是砸坏了玻璃,只怕她赔不起。遂拿起身旁松垮垮的大包朝着那跑车的后背玻璃砸去。
咚地一声,准确地击中目标。而且玻璃也没有损伤,但足够吓那车内的人一跳。
白岚依双手叉腰,见那车门打开后,便气势十足地喝道:“这人才市场禁止超速驾驶!你还当这是漂移地啊!”
“对不起,我只是着急地来取一个文件。只是没想到,这么晚了这人才市场还禁速。”那车内的男子沉声地应道,而语气中却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
“你什么态度!”白岚依显然当自己接过了守门大爷的职责,顾不上穿她那碍事的高跟鞋,便赤着脚蹦到了那车主面前。
“我道歉了。”那男人耸肩,用着低磁而柔和的声音应道。
人才市场广场过路上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光,那朦胧光线打在了这男子五官深邃的脸庞上,那双望着她的墨眸宛如一潭深不见底的幽泉。
白岚依当即愣在了原地,这男人是那般痛彻心扉的熟悉……
晚风一吹,梧桐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响声,宛如在低吟着一首永远的歌曲……
几个月后。
“岚依,你在做什么呢?”
白岚依腰间被身后的男子温柔地揽着,她星眸带着灵巧,幸福应道:“回储大少的话,我在认真挑选着我们婚礼的宾客名单呢。”
“哦。”储融宣弯下身,将头靠在白岚依的肩上,“我看看……嗯……晓梅?是谁啊?”
“嘿,一个熟人,她爱来不来。”白岚依含糊地笑道。她现在能够这般幸福,也有着晓梅的功劳,许是她早已知道储融宣就是在她这个时代了。
“顾靖霄?”储融宣看着那名单上最后一行的名字后,语气中是明显的不满。
“嘿嘿,他能来就最好了,”白岚依乐呵呵地笑道,“真是没想到,我能真正地见到我的偶像啊!还是个正版的。”
“不请。”储融宣一口回绝道。
“为什么?”白岚依委屈地转过眸。“你明明认识他的。”
“我有阴影。”储融宣霸道地说道,“我可是有了上辈子的教训了,这辈子我顿悟了!休想让他见到你一次。”
“嘿,你老婆我很优秀吧,你是不是感觉压力很大呀?”白岚依鬼精灵地逗他。她倒是能将白颖辰和顾靖霄分得清楚。
“傻丫头,”储融宣无奈地笑道,随即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温柔地拥她入怀,“这辈子你即使想逃,也再逃不开我了……”
卷二 翻身丫鬟当掌柜 若香的番外 离歌(上)
若香的番外 离歌(上)
我叫左若香,这个名字是我爹爹取的。据他说,在我出生的那个春天,天畅村满满的桃花盛开,就连那本是以为在冬日里头被霜冻死的老桃树也开了花朵儿。整个村子都是桃花清幽的香味,若有若无。
因此那场漫天绽放的桃花,便成了我的名字——若香。
爹爹是村里的酋长,在我出生的当天,他便是如同村里其他的父亲般,虔诚地去庙里替我求了一只瑞兽安貔,用着一条红绳悬坠着,挂在我的脖颈上,以求神灵保佑我健康成长。
在我懂事之后,娘还不止一次地提起当时的情景,她说我眼神好奇地盯着那安貔,嘴角扬起了笑意。当时娘亲都激动得哭了,小小的婴儿便会咧嘴笑,这孩子长大以后,定是个聪明伶俐的快乐人。
我却是暗自想,那时大抵只是我无意识地动作罢了,刚出生的小孩随意的举动哪能够当真呀。因为我偷偷看过了村口刘大娘生下胖娃儿时,那肥嘟嘟的小肉团哭了整天整夜。没有消停,难道他长大的生活都是不幸的么。可是娘看到那肥娃儿时,却是笑呵呵地夸刘大娘好福气,还一个劲儿地逗那鼻涕虫呢。
虽然我不信娘的话,但是我自出生以来,便是无忧无虑地成长着。因为爹爹是村里酋长的关系,那些大叔大婶常常来家里,同爹爹商讨着一些草药或是我听不大懂的事情。他们都是待我极好,对我时常天真的问题也是热心地解释。
随着我慢慢长大,我也知道了爹爹和村里的大人们都是盅师,他们用着一些草药便是能够救人。我也在爹爹的指导下,开始识得了些许草药的模样。
在我七岁那年,我从外头回到家里头时,却发现屋里屋外都围满了村里的大人们,他们都是面色凝重,目光都死死地盯着大堂内。气氛不如平常那般轻松,我也不自觉地躲在了门棂旁,看着那大堂内跪着一个粗衣打扮的男人。
“曾大发,你竟是做出这般事来,你真是丢我们天畅村的脸。”
此时,坐在大堂之上的爹爹用着威严的声音说道。我透过那密密人群的缝隙,朝着爹爹望去。他此刻的脸色也是凝重,甚至有些气得发青。我从来没有见过爹爹生气的模样,他总是对着村里人笑眯眯的,看来大发叔的确做了让父亲很生气的事。
“你作为天畅村的盅师,竟然使用盅虫害死了人,现在朝廷官府已是派人来拿你了。”爹爹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屋内其他大人们一声不吭,只是重重的哼气声。
“酋长,我真是无心的……你就保我一次吧!”
我掂起脚尖,努力朝大堂里头望去。却只听见了大发叔带着哭腔的粗哑声音,还有扑通扑通往石板上磕头的声响。
“保你?”爹爹冷冷地哼了一声,“保了你,我们天畅村白盅师的颜面何在?大发,谅在你是我们天畅村的一员,我们也不五花大绑地将你捆去衙门。你自己去衙门自首吧。”
随后大堂内是一片死寂。
我掂起的脚尖有些发酸,却怎么也看不见里头的情况。只得泄气地瘪着嘴,微微弯下腰,用手揉着酸痛的大腿。
就在这时,大堂内一阵骚动,围在屋内的大人开始挤挤攘攘起来,还伴着喝斥怒骂声。身旁的胖大婶猛地往后退了几步,我一个没站稳,哎哟一声摔到了地上。可是大堂内喧闹得很,没有人注意到我。
那胖大婶越退越后,眼看她的大脚就要往我腿上踩了,我赶紧爬起身来,双手胡乱地拍拍泥土。
“别让他跑了!”
一阵大喝声。我看到那本是跪在大堂内的大发叔冲开了人群,鼓足了劲儿朝屋外冲去。他在奔出去的时候,却不知为何朝我望了一眼。那双眼睛布满了血红的凶狠,将我吓了一跳。
屋内的大人们也随着大发叔的脚步追了出去,我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被大发叔这么一瞪,双手都吓得有些颤抖。我木讷地回过头,发现爹爹仍是坐在大堂之上,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并不如平日的慈祥。
“爹爹。”我僵直地走了过去,轻声唤道。想必我是做错了什么事吧,所以爹爹才会这么不高兴,难道他也要对待大发叔那般,把我送到衙门去么?
过了许久之后,爹爹才重重地叹了口气,遂不再理我,起身离去。
而在那件事之后,我再也没有在村里头见到大发叔,听隔壁的郑丫头说,大发叔没有被抓去衙门,而是逃跑了,逃开了这个他生活了三十多年的村子。随后不久,他的儿子曾森也不见了,许是去寻他爹爹了吧。
大人们并不和村里小孩说这些事情,我们几个小孩也是偷偷听到大人谈话后,自个儿商讨出来的结果。我想着大发叔能和曾森哥在其他地方团聚,也是好的。
也是那天之后,爹爹也闷着气,不理我了几天。我在家里头小心翼翼。生怕再做错了事,惹爹爹不高兴。
而就在几天后,爹爹带回来了一个棕色瓷瓶,将它递给了我。
我看着爹爹那下沉的嘴角,一口年糕塞在嘴里,差点没噎着。赶紧将脏脏的手往裤腿上蹭了蹭,小心地接过了那瓷瓶,捧在手心中,有些沉甸甸的。
我仰头看着爹爹,见他正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我,并朝我点了点头。我垂下头,旋开瓷瓶圆盖,里头是细细的白色虫子,正贴着瓷瓶内壁缓缓地蠕动。
“爹爹,这是什么呀?”我并不觉得这些虫子可怕,却是好奇。
“这是盅虫。”
“盅虫?”
“来,爹教你怎么养。”
又是一年春,满村子的桃花依然绽放娇艳。
我跟着村里其他的女孩们一同去了庙里,跪在了神灵面前。那手中拿着拂尘的老道姑,嘴里念念有词,最后用着那白须拂尘在我的头上轻轻地扫了扫。
待到回到家里,娘亲已是煮好了一桌的菜,眼角含着温柔笑意。“若香,从今天开始,你已是大人了。”
看着娘这般亲切的笑容,我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扑在她的怀中撒娇。
我已经是大人了……
对于这个认知,我却是有些迷糊。大人和小孩的界限在哪儿,难道就是那老道姑在我头顶划过的那道拂尘么?
就在我迷迷糊糊之间,却发现村里那些女孩们所探讨的话题不再是那些山中的药草,更多地是在村里男孩们的身上,有时说不上一两句,都咯咯地笑开了怀。
“若香。你有中意的对象了么?”其中一位姐姐似乎看出我游离的神色,转头问道。她的脸颊红扑扑的。
“没有啊。”我老实地摇摇头。
“不打紧的。你爹爹定是会帮你寻一门好亲事的。”她又笑道,双颊的绯红更是娇艳。
身旁的同伴们也是掩着嘴角,偷偷地笑着。
我到那时才知道,原来去了那庙里,让老道姑的拂尘扫过头后,成为了大人,便是可以出嫁了。村里的女孩们已是陆陆续续地找到了婆家,有的连成亲的日子都定了下来。
回到家后,我并没有和爹娘说起这件事,只是留心听着他们的谈话。听到娘在数落爹不积极时,才懵懂地醒悟过来。原来,她的亲事也早已被娘记挂在心上了。
村里那些男孩,在我看来,仍是小时候一起撒野,流着鼻涕的模样。
要同他们其中一个人成亲,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许是爹爹对未来的女婿要求甚严,待到从春天桃花盛开直到冬日变成了干枯树干,上门提亲的人家都被爹爹回绝了。
我有时坐在屋外头,看着那昔日的姐妹们已是换上了妇人打扮,跟在她们汉子的身后,低垂着脑袋,亦步亦趋。
“若香,爹定是会给你找户好人家。”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爹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愣愣地转回头,看着两鬓染白霜的爹爹,嘴角噙笑,点了点头。
其实,我并不羡慕,成亲之后便是要这样跟在男人的身后么?我宁愿好好地养着我的盅,制着我的药,仍是做一个不长大的女孩。
那日清晨的霜下得特别重。
醒来推开窗后,村庄屋顶上都是一片白茫茫的。
我顾不得收拾自己,就赶忙背着药篓子往着山里头去。这白霜之下,山里那些药草若是不及早采摘,只怕是会被霜打死的。我随手将装盅虫的小瓷瓶别在了腰间,森林里居住着兽人族。这个盅瓶能够防身。
不知为何,这次进山后很是安静,就连兽人族的嘶吼声都没有听见。我也是落得了轻松,便快快地采了药草,满满一篓子后,快着脚步往村庄里回。
待我回到家中之后,却发现厅堂旁那间厢房的杉木门大开,平日那间厢房都是空着的,难道家里来了客人?
我有些好奇,便猫着身子,朝那厢房内偷偷走去。
厢房内的床幔上的确躺着一个人,远远地看不清模样。我不知为何,遂大着胆子,朝屋里头走去。
卷二 翻身丫鬟当掌柜 若香的番外 离歌(中)
若香的番外 离歌(中)
床上躺着是个陌生男子。我有些吃惊,生怕被人发现般,欲逃出这厢房。而脚步却是没有退后一步,我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熟睡的男子。
他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束发嵌宝紫金冠中,五官的轮廓分明而深邃,剑眉微微的蹙着,鼻梁高挺,唇角却是冷冷地沉着。而他的脸色惨白,额角沁密着细汗,看来是生病了。
正当我忘情地观察着他时,他似乎察觉到了,睁开了眼眸朝我望来。那眸子很漂亮,清澈的墨色。
我的脸颊突然异常的潮红,就像是村里姐妹们谈论着婚事般,我赶紧用手掌护着脸颊,转身逃了出去。耳朵里嗡嗡的,似乎听见那陌生男子的声音,又好像没有听见。我不敢再回头,一直跑到了自己的屋内,才晕乎乎地缓过神来。
待到爹爹回来后。我才知道他叫做储融宣,他并不是我们村庄的人,也不是濮南国的人,而是在我依稀听过的邻国生活的人。因为身上中了盅毒,知道天畅村的白盅治毒厉害,便是上门来寻求爹爹的诊治。
爹爹在说完后,重重地叹了口气,额头的川字已如深壑。“那盅毒,的确像是我们村里人的盅术。想来,也是我的失职。”
我看着爹爹离去的背影,岁月已是将他的背压弯。七岁那年也是在这个大堂上,爹爹的身影是那般的威严迫人、意气风发。我还记得大发叔那满是凶狠的目光。
爹爹尽心的诊治这个陌生的男子,像是在弥补罪过般。而我也是在爹爹身旁,帮着照顾他。我也知道他的名字,储融宣。而我喜欢叫他储哥哥,仿佛这样,我们能亲昵一些。
而当他听到我这样唤他时,本是沉沉的嘴角浮起了笑意。
“若香。”他唤着我。
他的声音低磁温柔,我第一次发现我的名字是这般的动人。
他身上所中的盅毒渐渐被解开,他惨白的脸庞也恢复了血色。我每日看着他,心中腾起了甜甜的感觉,仿佛吃下了一颗甘果儿般甜蜜。
而他能够起身之后,便是急急地赶回他的国家,可是他的盅毒病根还未散去,爹爹怎么劝都拦不住,最后只得叮嘱他在盅毒发作前回到村里来。
他走了之后,我仍是习惯性地守在那厢房内。看着那空空落落的床铺。有些胆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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