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不在服务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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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不在服务区-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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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爸点头称是,趁着高兴我提议:“今天二老难得来昆明一次,咱们喝一杯吧。”

陈妈阻止道:“别,我们那小县城一条路三批人堵卡,逮到就拘留,我们楼下的那小伙子刚放出来,人瘦了一大圈,都快认不出了,这酒有什么好喝的,辣心辣肺,喝完还惹麻烦。”

“妈,这个你就多余了,北方就是干这个的,他开的公司专门给人代驾,喝完酒就能有清醒的人来送您,没关系的。”陈小玥说。

陈爸摸摸胡子,若有所思的说:“这个不错啊,也是对国家交通安全的贡献吧?”

我笑笑说:“是啊,叔叔,我就喜欢做这种利人利己的生意。”

那天我和陈爸喝了一瓶五粮春,喝到一半我就装醉,嚼着舌头说:“叔叔,我不太会喝,平时一沾酒就醉,今天算是逢喜事了,还能多喝两杯。”

陈爸说:“酒啊,说没意思也没意思,说有意思还真挺有意思的。”

我赶紧点头称是,陈小玥在旁冷笑着看着我,说:“北方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喝酒,偶尔抽两根烟。”

陈爸坚定地对我点头:“好!”

我接到鼓励,斗志昂扬地拍起马屁:“叔叔,说真的,您和同龄人眼光可真不大一样,我一听说您带阿姨来体检,心里就都明白了。这才真叫高瞻远瞩啊,像您和阿姨这个年纪,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刚刚到来,什么最重要,健康最重要,专家都说了,一年一次体检是必要的。可这些道理没几个人明白的。没见面我就猜您一定特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现在看来猜得真不错。”

           六十四

陈爸被我夸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趁着酒劲豪言壮志:“北方,说得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刚刚到来,所以我才带你阿姨来体检的。”

陈妈叹了口气:“为这事我们争论了三个月了,要是真有北方说这觉悟,我也不用瞎操心了,我从前单位的同事都是半年做一回体检,我看着他们都去做,心里发慌,可一根这死老头子提他就说我没事找事,说他跟牛似的,哪会生病,把我都快气病了。”

陈小玥哈哈一笑,给他爸夹了一筷子菜,道:“拆穿了吧,老爸。”

我们四个都笑翻了。

中途去了趟洗手间,给宋军打了电话,我告诉他岳父大人驾到,叫他赶紧给我找个酒店订间房,宋军追着问我顺不顺利,我说:“顺利极了。他爸恨不得把我女朋友当场就嫁给我。”

宋军乐道:“还喝酒了吧?”

我心说真他妈高人,坐知天下:“喝了点,待会还得麻烦你叫个人过来接我们,他爸开着车。”

“行,我订了酒店给你发短信,你现在在哪,我这就叫人过去,她爸可是你最大的客户,先伺候好了,别让人家等。酒店要什么规格的,我觉得一般点就行,住太好的让家长觉得你铺张浪费。”宋军说。

“宋哥,你看着办吧,我的幸福可全寄托在你手里了。”我开玩笑说。

他说:“真让哥哥我有存在感啊,没想到我这么伟大。”

刚回到桌子没几分钟,宋军短信就过来:南疆宾馆,我待会过去把钱付了,钥匙放在前台,留的是你的名字,拿身份证就可以。

这么一行字,让我深深的震撼了。真正的朋友不就这样么,可以岁数悬殊成为忘年交、可以有各自爱好,可以多年不见,但只要你有麻烦,都能尽一份绵薄之力。

饭后,公司里一个叫李斌的驾驶员来接我们,开着车去了陈小玥租的房,一进屋,我就感叹:“哇,真干净啊,你们女孩住的地方就是整洁。”

她朝我挤挤眼睛:“那是,我这是继承了我妈的风格。”

陈母满意地说:“还不错。”

坐着聊了一个多小时,陈母说有些困了,想找个酒店休息,我赶紧地把二老送到了宾馆房间的门口,陈爸说:“小伙子,不错,好好对我女儿,叔叔阿姨挺喜欢你的。”

我说:“谢谢叔叔阿姨,那你们先休息,明天八点到十点楼下供应早餐,吃完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们去医院拿化验结果。”

出了宾馆打电话给陈小玥禀报情况,她非常满意,我说:“老婆,太想你了,我过来找你吧。”

她想了想,说:“就呆一会儿哦。”

那天晚上我钻进去就死皮赖脸赖在那,说再也不去俊宏那凑合了,他脚臭。

第二天去拿结果,陈妈一路上坐立不安,我说:“阿姨,您别紧张,您和叔叔这么健康,体检只是防范嘛,没事的。”

陈妈一面点头一面接着紧张。

拿到了结果,陈爸的战友说:“你们老两口子身体真好啊,比我还好,老陈血压稍微有一点点高,记着以后少盐、少甜、少腻和少苦,降压药都不用。”

二老开心得不行,陈小玥也跟着瞎激动,说爸妈,你们准能活一百多岁。

“那不成人精了,老妈不用活那么久,只要能帮你带带孩子,看你们日子过好了,就知足了。”陈妈拿着化验单,一边看一边说。

那天晚上陈爸陪老战友吃了顿饭,驱车回家了,走的时候邀请我到他们家做客,说要做最拿手的清蒸鱼给我吃。

我说:“叔叔,等我找到合适的时间一定来,祝您一路顺风。”

陈小玥说:“放心吧,老爸老妈,我会带他回去吃鱼的。”

当天陈小玥就上班了,我也和宋军着手商讨新一年的计划,宋军的脑袋简直是个百宝智囊,主意一个接一个,让我应接不暇,眼睛看花了,耳朵听岔了。

那天晚上公司生意不是很好,我和宋军在楼下的茶室里瞎聊,也不光说赚钱的事,上到天文地理,形势政策,下到公司门口的垃圾桶被烟头点着了,我们楼下的公司倒闭了。

“最近怎么不见李海南?”宋军问我。

我说:“整天瞎混呗,吃喝嫖赌。”

他笑笑:“他家真那么有钱吗?经得起这么花?”

“还可以,比我强多了。”我给他倒上一杯茶,说。

宋军叹道:“人生下来有两个必须完成的任务,一是享受,二是吃苦,前后脚的关系,年轻不吃苦,以后准会吃的。”

“我看不一定,享受一辈子的人少点,但也不是没有。吃一辈子苦的人多了去了。”我说。

宋军淡淡一笑:“走着瞧吧。”

我们确定了几套营销方案,宋军一个个给我分析优点缺点可行性,我听着都挺不错,说:“宋哥,你拿主意吧,我觉得您看准的都没错。”

日子一天天过着,偶尔记不得日期,甚至记不得月份。

殷凡偶尔地会在酒后给我打电话,说一些他嫁入豪门以后的悲惨境遇,说他住着吴家的房子,开着吴家的车,受着吴家的气。殷凡一遍遍地重复:“北方,兄弟现在完全不是为自己在活,其实我挺理解吴曼她妈的,辛苦赚那么多钱,凭什么给一个外人白花呢?”

我牙齿都磨碎了,找不到任何话来回答他。

我不可能说,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因为这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我亦不可能说,你丫就是嫁入豪门,丢人,你就活该遁入空门。因为这也不是我心底想给他的答案。

殷凡说:“现在去吴家吃饭,吴曼她妈基本不会正眼看我,吃完饭叫我出去溜溜狗,那狗跟耗子一样大,可力气比狮子还要大,肯定是杂种。不知道谁溜谁,反正我根本是被它拽着玩。那小区里的所有人见面了看狗都不看我,你说我还是人吗?”

我说:“你是不是有关系妄想啊,不至于的,你是跟吴曼好,又不是跟她家小区里的人好,从前不是这样小心翼翼的人啊?”

殷凡痛苦地说:“我怀疑我他妈真的关系妄想了,都他妈被逼疯的。”

许久之后,我自作聪明的把谈话上升到另一个境界,问他:“你爱吴曼吗?”

殷凡说:“从前爱,如今不怎么爱了,虽然她还是像从前那样对我好。天底下哪有那么纯粹的爱,一个女的再怎么爱你,要是老被你的胡茬戳痛了,三年五载以后,就因为胡茬爱也会动摇的。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结婚,是一堆人的事儿。我真他妈有点后悔了。”

     六十五

殷凡和吴曼结婚不久,吴母以矿山上需要帮手为由,要求殷凡辞去文化局的工作,可他从单位出来后吴母却丝毫不让他插手生意上的事,殷凡整天除了喝喝啤酒看看电视,就成了专职种马。吴母对他喝酒抽烟的事情常常大发雷霆,指着鼻子一骂就是一个小时,说是抽烟喝酒会影响吴家后代的智力,殷凡对此颇为苦恼,因为他爸在制造他的时候肯定是烟酒未歇的。其实,我们这代人都一样,谁的爸又在乎了那么许多?

为了减少家庭矛盾的激化,殷凡痛下决定,戒烟戒酒,可吴曼的肚子却像氢气球,越来越扁,刚结婚的时候还有个小肚腩,结婚以后莫名其妙的瘦了几斤,连从前的阵势都没了,吴母三天两头带女儿上医院检查,每次回家都对殷凡横挑鼻子竖挑眼……

殷凡的所有苦一般都只跟我诉,我猜测可能他不好意思跟李海南说,跟俊宏说俊宏也没多少兴趣。

他的苦在我这里越积越多,我也只能束手无策,生孩子的事情,真他妈爱莫能助。

大学那会儿,我们一起去打桌球,李海南球技非常差,常常把自己的白球一杆打到隔壁桌子上。我们穿着运动服,扶着球杆擦巧克粉,球桌上摆一包烟和一个假ZIPPO打火机,每打一杆都要畅谈理想和人生,这么多年挥斥方遒,其实可以概括为八个字:立志成才报国无门。

那时的我们怎么能想象到今天的痛苦,有一句话挺熟的,原谅我不记得是谁说的:在生活面前,我们都还只是孩子。

说得太他妈精准狠了。

有一天下午,我刚到公司楼下,就碰到李海南从楼上下来。

我说:“哥们,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李海南笑笑:“我这不是关心公司吗?专程过来探望同志们的。”

“别扯淡了,这公司也就是你的一个副业。您主要经营金花、麻将,地球人都知道。”我有些郁闷,说。

“绝对没有,我这次是有我的想法,对公司可能有巨大的帮助。”他说。

我不相信地看了他一眼:“你已经被公司开除很久了,有想法只能通过程序一级一级往上递。”

李海南把我拉到万丰小锅米线,开了两瓶芬达,说:“我上去看了一下,从宋军来公司经营状况还很不错啊,这小老头还真有两下子。”

我喝口汽水:“绝对的人精,没有他我们早完了。”

“其实钱也不怎么难赚啊?”李海南说。

他这话一出,我顿时七窍生烟,恨不得上去就抽他几个大嘴巴:“你说这话是什么鸡巴意思?老子哪天不是披星戴月的,你他妈除了吃喝嫖赌还懂什么?”

李海南被我吓了一跳,缓缓神,说:“你吃导弹了?我不就随口一说么?”

我没说话,低头吃米线,想想跟他发火还真没必要,他要想气你,能活活把你气死。这么多年,我真比他妈还了解他,要让李海南成为谁的奴隶,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儿,对方是钱就更不可能了。

毕业那晚他喝多了,搂着我的脖子含糊地说他妈给了他一百万做启动资金,他要找个旅游公司先干两年,一摸清门道就出来单干,加上他爹的关系,做梦都能笑醒了。

我连喝多了都觉得不靠谱,结果,还真没靠着。

从前我挺有心理准备的,要跟他并肩作战简直不可能,可他真把我仍在前线,自己回后方享福了,总让我觉得有些委屈。当初我们一人投了八万开公司,那几乎是我所有家当,可八万对于他还真不算回事,权当手气差在牌桌上输了。

我问过自己,是他毫无理由的有钱使我心里失衡吗?

我坚信,不是。

我怎么能如此高尚。

因为你无法对自己的兄弟失衡。

那天晚上,我们找了个酒吧喝了几杯,他接了个电话让对方过来,我和他碰了碰杯,问他:“林淑?”

李海南奸笑道:“不是,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护国林心如。”

我吸了口凉气:“你带她玩吧,我回公司了,你叫我以后怎么见林淑啊?”

“你当没看见吧,咱们别为这个问题纠结了,都纠结一辈子了。我还是从前那句话,我和林淑又没结婚,我只是喜欢玩,不算对不起她。”李海南说。

“要是林淑也背着你有男人呢?”我问。

他笑了,笑得连身子一起抖:“不可能的。”

         六十六

回到公司,宋军正在给驾驶员们开会,我让他继续,接了杯水坐在旁边听着。

陈小玥忽然打电话来,我温柔地接起来,问她:“宝贝怎么了。”

“你回来一下吧。”她的声音很奇怪,像是哭过。

我慌忙又问了一次:“怎么了?”

“你回来一下吧。”她又说了一遍。

这是一场完全重复的对话,只是语气有些改变,我永远都没料想到,这对话有多么严重的后果。

跟宋军打了招呼,我打车回家了。

客厅里没开灯,卧室门缝下透出一丝台灯的光线。

我推开门,陈小玥红着眼睛看着我,看得我毛骨悚然,我迅速回忆了一遍最近几天的一举一动,找不到能让她发这么大火的原因。

“北方,我们分手吧。”她面无表情的说。

我全身抖了一下,不解地问:“为什么?”

她站起身,打量了我一遍,泪如雨下,只是不出声,根据我的经验,这种无声流泪是在伤心中一个比较高的境界。我伸手手想抱她,被她用力挣脱了,说:“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问吧,我没什么不能问的。”我摊开手,表示无奈,满头雾水的无奈。

“你每天都凌成两点才回家,有时候甚至不回家,你真的在忙工作吗?工作有那么忙吗?”她盯着我的眼睛,说。

我一听缓了口气,想她肯定是看了什么情感杂志,胡思乱想上了,笑着说:“亲爱的,上帝为我作证,我每天都在公司呆着,我还不是为了多赚钱养活你吗?”

她点点头,说:“我回家过年的那几天,你是不是带上次送你回家那个女的回家来了?”

这话犹如给了我脑后重重一棒,我惊愕地站在原地。苏冉走了之后我特意拿空气清新剂把她坐的地方喷了个遍,就算让警犬来应该也察觉不出蛛丝马迹了,时间过了这么久,她是怎么知道的?

别的事情还好说,再或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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