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乐呵呵的推开了兰若的房门,一脚跨进门槛另一脚还没提起,一个物体直奔面门,在我脸上停留之后笔直的滑落,好在那东西柔软楞是没砸断我的鼻梁骨,我低头一看,落在脚下的竟是枕头。
如此礼遇我实在不敢恭维,这还没发话,就有人有了意见,“你来干什么,给我滚,滚出去,我不想见你!”
我一怔,顿时有些恼,大清早的就被人丢枕头,真晦气。我冷笑了一声,大步的跨进了房门,道:“滚?你在我的地盘要我滚?病糊涂了吧?”
兰若脸对着墙壁闷哼了一声,没了下文,身上的被子盖的挺严实。
还算识相,再说就是我要让他滚了。我轻笑了一声,缓缓踱步走了进去,却是对他的脸充满了好奇,到底他花成什么德行了?
我到了床边,慢条斯理的坐下,扯了扯被子,道:“怎么不说话了?底气不足了?我在这儿等着呢!”
兰若一声闷哼,卷着被子往床里靠去。
早点学乖就好了嘛,我也不是刻薄的人,我笑了一声,又道:“别只会哼哼说句人话嘛,听说你脸花了我特意来瞧瞧,你好歹给个面子呀。”
“哼,就知道你们是一丘之貉,没安好心,巴不得我毁容,滚开,别碰我!”兰若冷冰冰的回了一句,很不友善的用力甩开了我扳着他肩的手。
“一丘之貉?你说谁呢?”咦,说谁呀?我的确是这么想的,难道还有其他人和我想到了一处?是谁呀?
“心知肚明何须多问,你滚!”
心知肚明?我冤枉的,我还真不知道是谁。我不依了,扯着他的被子就追问,“到底是谁?”
兰若被我搞的没辙,头蒙到被子里把自己都包了起来,就是不给我看脸。我这人好奇心强,越是不给看不给碰的就越是想看想知道,于是扯着被子死不松手,扯来扯去,扯的满头大汗也不想松手。
“砰……”一声响,我惊的转过了头,却见着李文清站到了桌边,脑袋歪着在看我,桌上放着药罐子,空碗。
见识过李文清发疯,我怕他再发作,不敢扯兰若,忙松手盯着他看,脸上陪笑,道:“哟,这么早就起啦?”
李文清鼻子一哼,半边嘴角上牵,却是半点没笑意,道:“早?都日上三竿了还早?”说罢,他把药汁倒入了碗中,往床边走来。
热脸贴了冷屁股,我自觉无趣,挠了挠头,要让开给他喂兰若喝药。我还没动,一下子就被人抱住了腰,差点栽倒在地上。
“你别赖床上,妨碍病人喝药。”李文清一点不客气,拽着我的胳膊就拉我起来。
我也想起来啊,可起得来吗?兰若这死孩子不知道干什么,抱住我腰不松手,怎么也起不来。起不来,我直接对李文清伸出了手,道:“给我吧,我喂他。”
我话还没说完,李文清死拽了一把将我拉了起来,又斜起了眼睛,“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喂个药而已,和谁是大夫没关系吧?”我低头瞟了一眼身后,兰若头发丝散落遮住了脸,那双闪亮的眼睛却布满了惊恐,箍住我腰的手臂勒的我喘不过气。脸,脸出来了,我猛地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左边右边的看了一下,果然找到了传说中的毁容,左半边脸眼角下有大块红斑,好似胎记一样。
“呀,这红斑不错,要是两道交叉的刀疤就更不错了!”我心头大喜,笑嘻嘻的松开了手,抢过了李文清手里的药,道:“这才像个男人,一看就是刀口上混的,多气势威武?”
我说完,原本阴沉着脸的李文清笑了出来,挑了挑眉头。
兰若陡然抬起头,瞪大了两眼看我,好似要一口把我吃了。
我很是欣慰啊,拍了一把兰若的肩头,将药碗递到了他面前,由衷叹道:“就这表情,谁说你不男人,我跟你姓!”
“咣当……”兰若一抬手将药碗打翻在了地上,然后就抓到枕头就砸我,边砸便吼道:“滚,我不要看到你,快给我滚……”
这火的哪门子?我十分之不解,拉着李文清问道:“文清,我说错了吗?你说他是不是太阴柔,是不是需要修整修整?”
李文清霎时笑了出来,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滚,你们都给我滚,给我滚……”李文清没说完,兰若更激动了,抓到什么都往我们这里砸,吓得我和李文清都急急忙忙的跑出了屋子。
我不明白兰若火什么火,我自认为十分在理,连一直和我志趣不合的李文清都这么觉得了,他火什么呀?
翻来覆去想都觉得有理,我为了求证又问了一遍笑的抱着肚子站直的李文清,道:“笑什么,你说我说的到底对不对?”
“……对……当然对……我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所以提前帮了你一把……”李文清手撑着腰勉强站直了,看着我又哈哈的笑了起来,像被人点了笑穴。
“就是嘛!”我冲着兰若的屋子翻个白眼,十分不快,忽一转念,觉得不大对劲。
“文清,你说什么?他的脸是你弄的?”
“啊?什么?我什么时候说的?”
“你刚才说的?是不是你弄的?”
“啊?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
“李文清……你又害我……”
“……”
“……”
好不容易到了下午,我坐在外面晒太阳,葵嫂兴冲冲的从远处走了过来,像捡到了百八十两银子一样笑的合不拢嘴。
想到兰若的脸花了,再度被李文清陷害了,我就郁闷了,见着别人笑也看不下去了,抬脚挡住了葵嫂的去路,寻起她的不是:“厨房乱七八糟你也不收拾,就知道没事往跑下山,像二斤一样被抓,我可不管你。”
葵嫂却没听出我的不悦,手一摆,笑嘻嘻的凑了上来,道:“笑死我了,小狐,你不知道,这事多有意思。”
疯疯癫癫的,肯定没好事。我没多大兴趣,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儿?”
“告诉你啊,昨儿太守家的祠堂被屎尿埋了。”葵嫂一笑满脸都褶子,比菊花还有胜。
我顿了顿,抬头看着她道:“什么意思?什么叫被屎尿埋了?”
“哎,就是昨儿有人跑太守家的祠堂拉屎撒尿,把祠堂当茅房,搅的底朝天,太守气疯了,发飙发了一天一夜,到现在毛还没顺呢!”
“噗……”我笑了,实在想不笑都难,竟还有这种事,也太过离谱了吧。我笑了一阵,道:“是谁呀,这么缺德干这事儿,这不等于是掘了他家祖坟嘛,太夸张了。”
“就是,就是……”葵嫂一阵符合,笑的直抽。
“缺德吗?我也怎么不觉得?”小鼻涕和根子提着刚打来的野兔走了回来,路过我们身边,小鼻涕不悦的瞅了瞅葵嫂,接过口便道。
葵嫂不服,问道:“这都不缺德,那你觉得怎么才缺德?”
“抓了咱兄弟就不对,这只是小小的教训。要不是小相公拉着,我肯定一把火烧了祠堂。”小鼻涕擦了一把鼻涕,继续向前。
我一听愣住了,寻思了半刻转身追问小鼻涕,“这么说那事儿是你们干的?”
“那是,小相公本来打算在祠堂闹腾把人引来,后来你来了,他闹腾了一会儿就跑你那儿闹腾了,所以只撒了几泡尿……”小鼻涕越说越得意,把兔子递给了根子,自己反倒是往回走,一脸得意的笑容。
他一说完,改葵嫂不对了。只见她大腿一拍,脸色一沉,大叫:“坏了,太守带着几个官爷在府里商量了一天一夜,不晓得要怎么对付咱了……”
我直接无语,靠在椅子背上仰起头用手拍打着脑门,要是能直接拍晕过去,不管事儿多好,活着真他妈的累……
封山封水
过了三四天府衙那边也没传出半点风声,我不放心叫人去打探消息,他们回来告诉我说因为劫牢的事儿萧漠漠被抓了,萧宇晴他娘连哭带喊的找上了太守,结果太守又把人给放了。听完这段叙述,我皱着眉头直叹息,简简单单的事情怎就搞得如此复杂?我有罪!
官府的事先且放一边,兰若那儿也没给我省心,上次这么一闹,他见了我就像炸了毛的鸡,莫说接近半点,连屋子门都没进就给轰了出来,整一咆哮的野兽,还是花脸的。
好事办成这样我无话可说,受的怨气自然也没办法冲着兰若发,我只好找李文清的茬。
李文清这人没什么优点,生活倒是规律的很,什么时辰吃饭,什么时辰喝水,什么时辰睡觉,什么时辰起床丁点儿都不混乱。掌握了这个特点,我找他也就容易的多。
我半眯着眼睛瞅了瞅日头,巳时刚好,李文清八成在房里看书。李文清房里总有很多书,从《诗经》到《神农百草》应有尽有。寨子里的兄弟都是粗人,自幼不是在泥堆里打滚就是在市井骗吃骗喝,没一个认得字的,也就我还算是个人物,可我也没那藏书看书的习惯,真不晓得他从哪儿弄来的。
到了李文清房里,我没敲门,大摇大摆地就走了进去,然后就站在了他身后盯着他看。李文清拿着毛笔勾着一行字,边勾边念,很是陶醉,“故策之而知得失之计,作之而知动静之理,形之而知死生之地,角之而知有余不足之处……”
他念的我听不懂,我站着他不知道,站了一刻,我失了耐心,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书卷送到眼前,一看竟然是《孙子兵法》。
以前萧宇晴也有读过这书,我依稀还记得第一句: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没想到李文清对这也感兴趣,真是奇了。
“兵法你也懂?”我翻了两页,觉得无趣,合上了看李文清。李文清静静的看着我,脸上有些许笑意,看似稳重,和一贯猴子形象很不符合。
“略懂一二。”李文清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笔,整理了一下衣袖站了起来,道:“又什么麻烦事儿要解决?”
“切……”我翻了他一个白眼,把书丢到了他手里。什么人,怎么总巴着我有麻烦呢?“医术你也略懂,兵法你也略懂,阴人你也阴的不错,缺德你也缺的缺的没人能比,你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李文清半边唇角牵起,又恢复了那吊儿郎当的神态,拿着杯子摇了摇,道:“杯子空了,给我倒杯水我就告诉你。”
又这样,又不是第一次,再上当我就是真傻了。我懒得理会,大拇指指了指外面,“要喝水自己倒,没谁没事伺候着你,爱说不说随你便。”
李文清若有所思的笑着放下了杯子,缓缓的坐回到了椅子上,后背往椅子背上一靠,懒洋洋道:“看来是有别的事……”
“答对了!”我一巴掌拍在桌上,然后身子前倾着靠向了他的脸,逼问道:“你要搞花兰若的脸做什么?现在好了,你弄的他把账算到了我头上,一看到我就恨不得扑上来掐死我。”
“哦?你是为这个苦恼?”李文清嘿嘿的笑着向我靠了过来,慵懒地看着我,听我说完又躺了回去,“他脸花了你不是很兴奋吗?”
“哎呀,你不知道他以前是做男宠的,靠脸混,我觉得他太阴柔不像男人,年纪又小,想拉他一把,让他回归正途。可你这么一搞,我还怎么拉?连房门都进不去了。”我何止苦恼啊,脑袋都要穿了。
李文清不说话,陡然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审度的看着我,看的我心虚,忙用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一把,生怕有什么不干净的。
“你一个山贼还管那么多?”
“什么话嘛,我可是有素质的山贼!”这话我不爱听了,山贼怎么了,山贼也有山贼的品德,山贼也不是只会打劫。
“这样啊……那小子你不用担心了……我帮你解决……”李文清迟疑了片刻,手指敲着桌面点了一下头。
“……”又你解决,你招惹的你解决,然后再给我下个套套死,真是不折不扣的狐狸。我没理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
“你怎么还没走?”李文清坐了半刻拿过了书,抬头看我。
“你急什么,我话还没问完呢。”我想了想,咬了咬牙,向他又靠了过去,“去劫牢那天,小鼻涕他们往太守家的祠堂撒尿的事儿是你教的?”
“我怎么会教他们那么干,多缺德……”李文清嘴巴撇了撇,似怒非怒地看着我。
“哦,不是你教的……”这话都说了,大概不是他吧?我点了一下头,放心的拍了拍胸口。要真是李文清教的,那他绝对是狐狸中的极品,太黑了。
“我就让他们在祠堂里制造点气氛,比如弄出点异味,弄出点声响,弄出点……你问这个干什么?”李文清丢下了书,歪着脑袋看着我。
“……”
好吧,我无话可说。哎,看来这孩子还不知道自己闯的祸事。我很沉重的开口道:“官……兵……封……山……了……”
“……”这回该他无语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很是礼貌的笑着侧着头对李文清笑道:“封山不可怕,两个字嘛!要封山的也不过就是那个用银子捐出来的,胆小怕事就会乱发飙的太守嘛,没什么可怕!执行的人也只过是出招起来漫无章法的萧宇晴嘛,没什么可怕。”
“噗……”李文清笑了起来,手叩着桌面缓了一会儿,道:“萧宇晴……你前夫唉……”
我阴下了脸,用眼神威胁他住口。
“他还真是打不起的小强,踩不死的蟑螂,还对你这么一往情深呀……”李文清笑盈盈,直接忽视了我的警告。
“李文清,别给我说废话,你说吧现在怎办?第一步封山,第二步封水,然后我们被困死在山上,你倒腾出来的事情要大家一起和你等死,你一点都不愧疚吗?”我愤怒,我非常愤怒,我极其愤怒。
“哎呦喂大姐,你有没有搞错,他围剿的是山贼我是顺带,他抓了你的手下我去劫牢,我一没跑去府衙举报你是山寨联盟的盟主,二没吃里爬外和某位官爷勾勾搭搭,我愧疚什么,我有什么好愧疚?”李文清两手一摊,坦然的很。
此时此刻,我异常的感觉到不适。他大爷的,所有的矛头都针对我,你就说麻烦都是老娘我惹的对吧!
“好,我不要你想办法了,我自己去对付那些官兵。”我火冒三丈,桌子一怕就转身,我不信了,没你李文清我就拿不下这帮子官兵。
气归气,我还没糊涂。我拿着长枪没骑马,一个人跑到了山下,找了一个可藏身的地方躲着,观察着前方的动静。
山下围了很多官兵,还设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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