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刚,绝不会忍心让自己心爱的女子嫁给别人。我就是死了也要阻止这场婚事。是我计划了一切,找来重义气的妹妹帮忙。皇上,太后,我司徒剑南好汉做事好汉当,不能连累文蔷,我愿以死承担一切罪责,请皇上太后宽恕文蔷。”
殿堂里传来梁君卓的声音:“那就让他死了。”
安宁愤怒喝道:“你住嘴!”
太后自语起来:“两个人都把罪过往身上揽,这可如何是好。不妨问问大家。”便向文章道,“丞相,您女儿说一切都是她计划的,罪过在她,你怎么看?”
文章赶紧道:“她是中了司徒剑南的情毒太深。这么大的计划文蔷根本不可能设计出来,这都是司徒家做的,文蔷是受害者。”
太后又向司徒青云,“大将军,你儿子要承担全部过错,你怎么看?”
司徒青云道:“他身为男儿,应该勇于承担一切,请太后饶过文蔷这个女孩子吧。”
齐国侯不问自答:“皇上,太后,我封地的子民听说我梁家媳妇被诱拐,均义愤填膺,视为奇耻大辱。若不重惩司徒剑南,恐怕难以平愤。”
文章也道:“朝中大臣地主官吏也都在观望此事,皇上以德教化天下,若不对这种伤风败俗之罪魁施以重刑,恐怕民风会因此而不淳。”
司徒夫人忍不住了,“都是假话,一派胡言。才几天的事,齐国侯封地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司徒青云也道:“齐国侯除非用信鸽把这难以启齿的事通知你封地的子民。”
“京城的人虽议论纷纷,也没丞相说的那么严重,大多数都同情这两个孩子。”司徒夫人又道。
朱允出面制止,“好了,你们不要争执了,还是请太后圣断吧。”
“这可难了我了。到底应断他们个什么罪呢?”太后迟疑起来。
梁君卓吼道:“太后,司徒剑南诱拐良家妇女,十恶不赦。”
司徒夫人也上火了,“他们是两厢情愿,就称不上诱拐。”
“诱拐谈不上,私奔之名成立。母后,这两厢情愿的私奔,应该是双方都有责任,不能只罚一人。”朱允就事论事,显得很平静。
“你说得对。”
朱允又道:“儿臣恭请母后为这二人定罪。”太后点点头。
四
太后坐直了身子,声音平和而威严,“哀家以为,司徒剑南和文蔷私奔罪名成立。文蔷,女儿家最重要的是名节,你不顾名节,不从父命,不守婚约,与人私奔,又执迷不悟,实在是犯了太多的忌讳。对你惩罚你有怨言吗?”
文蔷回答:“无怨无悔。望太后能让文蔷承担多一些罪责。”
“你虽是女儿身,但心性刚强,口舌厉害,也该让你像男人一样受些皮肉之苦。赐刑杖四十。”太后的话音刚落,殿堂里一阵哗然。文媚儿尖声叫道:“太后,四十刑杖是不是太多了点?”
太后依然平静而威严,“你没听她刚才说话,骨头够硬。再说你不也认为私奔是罪大恶极吗?”
文媚儿张着口,无言以对。
司徒剑南叩起头来,“太后,文蔷身子虚弱,四十刑杖恐难承受,我愿代她受这刑杖。”
太后道:“自己的罪自己担。你要承担的会更多。文蔷,姑妈给你一个机会,你承认你错了,并当众声明不再喜欢司徒剑南,姑妈就免了你的刑杖。”
文家人顿时嚷嚷起来,叫文蔷赶快认错。只听文蔷面不改色道:“太后,我甘愿受罚。让我不爱司徒剑南,我宁可死。”
“好硬的嘴。”太后叹道。“安宁。”安宁应声。太后道,“文蔷是我的亲侄女,是皇亲。所以这刑杖让宫里的女官执行,你去监刑。”安宁应一声是,正要走。太后又道,“刑罚一视同仁,不可手下留情。要重重责打,让她终生难忘。”安宁道:“是。文蔷,跟我走。”
文蔷站起身,看了眼司徒剑南,神色坚定地要走。
“等一下。”太后道,又拿出一条手绢给文蔷,“拿着,女人喊起疼来会很难听,大家会不舒服,你把它咬在嘴里,不要喊出声来。”
文蔷谢过太后,跟安宁向后走去。
不一会,后面传来刑杖的声音,却听不见文蔷的喊叫声。司徒剑南面容扭曲,一脸生不如死的痛苦。太后和朱允倒心平气和,感叹着文蔷看上去文弱,其实够坚强。文媚儿一门心思数着数,突然,刑杖声戛然而止。文媚儿道:“三十五下了。”太后责道:“不是还有五下吗?”只见安宁慌慌张张跑进来,叫道:“母后,不好了。二表姐——她——受刑不过,断气了。”
在场的人大惊。文章身子摇晃起来,被文韬扶住。文媚儿拼命咬住嘴唇。司徒剑南惨叫一声:“文蔷——”就要向后跑去。朱允一声厉喝:“拿下他。”几个侍卫上前,将司徒剑南按倒在地。
倒地的司徒剑南大哭起来,“太后,皇上,你们处我死刑吧,我要去陪文蔷,我和文蔷有生死约定。”
太后脸色铁青,喝道:“败德丧行,死了也好。司徒剑南,你是要和文蔷做生死鸳鸯吗?”
“我愿意。文蔷死了,我活着也没意义了……”
太后怒道:“能不能做生死鸳鸯,也由不得你。安宁,把文蔷的尸体抬过来。”
安宁去到后面,不一会,几个宫女把裹着白布的文蔷抬了进来。
太后看着文蔷,脸色阴冷而可怕,道:“不管死活,这私奔的案都要审结。文蔷虽死了,但死人也要判是归梁家还是归司徒家。司徒剑南,你虽和文蔷有情,但你们名不正,言不顺,便是这尸体,也由不得你先挑。如果梁家还认定婚约有效,那还是名正言顺。这文蔷的尸体就归梁家,要埋入梁家的坟地,并写明她是梁君卓已过门的妻子。而你司徒剑南连尸体也捞不到。”
司徒剑南以头撞地,悲痛欲绝,“太后,你要让死人都不得安宁吗?”
“这就是私奔和名正言顺的区别。”太后道,“齐国侯,梁君卓,你们父子要还承认这亲事,这具尸体就是你梁家的了。”
梁君卓想也没想就道:“我要的是活人,我要一具尸体干嘛。她自己发贱找死,关我们梁家什么事。”
齐国侯倒是想好了才说:“太后,文蔷在与我梁家大婚之时与别人私奔,已是丢尽了我梁家颜面。这种残花败柳若埋入梁家坟地,我梁家烈祖烈宗是绝不会饶恕我们父子的。”
太后听罢,提醒道:“你们若是要了这尸体去,就会让司徒剑南连死鸳鸯也做不得,这惩罚乃重中之重,你们不肯趁此机会出这口恶气吗?”
“不。我梁家坟地绝不能接受这不干不净的女人。更别说占我妻子的名分了。”梁君卓口气坚决,“她是什么东西,配吗?司徒剑南要占便宜,那这尸体就给他好了。”
太后很是慎重,又问齐国侯:“齐国侯,年轻人血气方刚,主意还是你来拿吧。”
齐国侯道:“君卓说得对,这种残花败柳,就算活着我们也不会要。”
一直安静的朱允提醒道:“人已经死了,齐国侯就不必侮辱文家的人了。”
文章被刺痛了,“我们文家可以不跟你们梁家攀亲,婚约就此作罢,但请你说话不要带有侮辱性。”
齐国侯仍不示弱,“是你女儿自己不争气,关我什么事?”
文媚儿不依了,“文家的女儿不止一个,齐国侯说话可否检点些。”
齐国侯赶紧说了声对不起,称他无意冒犯贵妃。
太后又一次道:“齐国侯,这文蔷你们真不要了?”
齐国侯讥讽道:“我们梁家行事不为已甚,这便宜就让司徒剑南拣了吧。”
太后这才转向剑南:“好吧。司徒剑南,这里躺的只不过是一具尸体,已经不是活生生的人了。司徒家一门忠烈,坟地也是浩然正气,你愿意把这么个还没有真正名分的尸体葬进你家坟地吗?”
司徒剑南眼里混杂着痛苦,“不管生死,文蔷都是我的妻子。她是我的,我不会让给任何人。我会在墓碑刻上‘司徒剑南之妻’,我要一辈子守着她。”
太后又转问司徒青云,“大将军,你愿意这身负私奔之名的尸体葬入你家坟地吗?”
司徒青云道:“文蔷是最好的女孩子,我一直希望她能做我司徒家的媳妇,可惜天不从人愿。她活着时虽不能做我儿媳,但她是为我儿子而死,这样的烈女子葬在我家坟地我感到光荣,我们司徒家接受。从现在起,文蔷就是我司徒青云的儿媳,我要好好地安葬她。”
太后露出了欣慰的神情,“好,你司徒家有资格。我的侄女现在是你司徒家的人了。”
司徒青云道:“谢太后赐婚。儿子,文蔷现在是你媳妇了,我们司徒家婚事丧事一块办。”
太后反对了,“这算什么事。还是只办一样吧。”
“一样?那就只能办丧事了?”司徒夫人奇怪了。
太后道:“司徒夫人,办丧事未免太煞风景,还是办喜事叫人心里舒坦。”
“可是——”
安宁叫起来:“二表姐,你现在是司徒家的儿媳了,还不快拜见公公婆婆。”
众人都蒙了。只见那具白色的尸体突然动起来,文蔷掀开裹在身上的白布,从板子上爬起来,羞涩地来到司徒夫妇面前跪下。
第十九章
一
那天在庭审堂,齐国侯见文蔷突然活过来,有一种大受其骗的感觉,质问太后是怎么回事,太后道:“并不是哀家不偏着你,哀家已先让你挑了,可是你自己说活人都不要了。你说得也对,以你齐国侯这么尊崇的地位,一个跟人家私奔的女子自是没资格嫁入贵府的。”说得齐国侯无言以对,只好硬着头皮认了。
绝不肯认的是文章。他怒气冲冲地质问太后,为什么要这样做,太后的理由是,为了不再上演“孔雀东南飞”的悲剧。太后又道:“哥哥呀,难道你真的要害女儿的性命?一桩姻缘,两条性命,不比天还重吗?人世间最可贵的就是情感,哥哥若真要置女儿性命于不顾,那我这当妹妹的就更不寒而栗了。”文章心里不服,也只好罢了,任由太后一切做主。
可是从法庭出来,人人都觉得很奇怪,太后为什么会改变立场?司徒家三人回到府上,司徒静和白云飞早已等候多时。司徒静见了哥哥,吊着剑南的脖子高兴得大叫。她当然以为是安宁说动了太后,而安宁公主又是听了白大哥的话,所以大功臣应该是白大哥。白云飞却说他不敢居功,真正有功的是皇上。白云飞分析说:这皇宫大内里,最想救剑南的人是谁?不是太后也不是安宁公主,是皇上!是他最不愿意文梁两家联姻,并且对三妹承诺过要帮忙收拾乱摊子。据他所知,皇上是最重承诺的人。
司徒青云也回忆道:“对呀,在庭上,皇上一直处变不惊,好像他早就料到这个结局。”
“可他一直都说要治我哥的罪呀?”司徒静还是有些不明白。
“那是他们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再者他放出风来也是给文丞相和齐国侯听,先稳住他们。”白云飞又道。
司徒静突然发起愣来,“皇上早就决定帮哥哥了,可他对我——”她起来那天在后花园,皇上断然拒绝和她做交易。看来她确实小看了二哥,还伤了他的心。
白云飞还在分析这一盘棋,“也就是说,在整盘棋中,安宁公主甚至太后都是皇上驾驭的棋子,这太高明了,不得不防啊!”
“大哥,你为什么要防皇上呢?”司徒静奇怪道。
白云飞赶紧敷衍:“不是说伴君如伴虎吗,你二哥又绝顶聪明,我们当然小心点好。”
皇宫里,此时的安宁公主也正在陶醉。她当然以为自己是大功臣,正逮住朱允说个不停。
“当然是我最有功。玩权术,谁不会呀。就文媚儿精?这回栽我手里了吧。怎么说太后也是我亲娘。别人的话母后不信,我的话,她能不信?怎么样,哥,我说一定要帮助二表姐他们就能帮他们,别看你是皇上,这回也得服吧。”
朱允连连点头,一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样子,“特别是那诈死的方法,用得真妙。刑杖打在羊皮上,那声音也像极了。我原以为你说动母后没问题,可没想到还附带了个别致精巧的方法。”
安宁一惊,“哥,你早知道我会去劝说母后?”
朱允连忙掩饰,“没有的事,我是事后才这么想的。妹妹,你真是了不起,又有情,又有义,又有智慧。高,实在是高。”
婚礼的日子是由太后亲自定下的。虽然文家没一个人出面,但婚礼仍是热闹异常。司徒府张灯结彩,宾客如云。喜乐声中,花轿入门,司徒静扶文蔷出轿,红彩的另一端,系着喜上眉梢的司徒剑南。
安宁公主以大媒人身份,坐在次首位上,供新人叩谢。司徒夫妇满脸喜色,笑逐颜开。婚礼按正常的秩序顺利进行。
然而此时的万人敌屋中,气氛却十分沉闷。桌上也摆着几碟小菜,一只酒瓶。万人敌和巴虎、熊二围桌而坐。万人敌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又将杯子重重地顿在桌上,“我今天要不喝醉,就不是万人敌。”
巴虎气也不顺,“哎,你抽什么疯,喝酒就喝酒,胡言乱语什么?”
“他司徒府今天人山人海,办婚礼,吃酒席,我万人敌算什么,没资格进门。他们有今天,我没出力吗?我一把火,烧得人家精光,她小龙虾,跑得那么快。她现在不就是大将军的女儿吗?一转眼,不认识咱们了。行,算她有种。我是混混,没资格进那大院是不?行,我不去。我万人敌,也有酒喝,来,喝酒。”说着又干了一杯。
熊二也抱怨起来,“别说,这小龙虾确实不够意思。一张帖子也不发。咱为了她,砍了十个脑袋都干。”
巴虎倒也会想,“算了吧,人家那里都是达官显贵,咱去了也格格不入,就这儿喝酒也不错。”
“我从今以后不认识小龙虾。”万人敌道。
“又来了。别不平衡了。说到底,还是小龙虾帮咱多。她今天可能是忙晕了。”巴虎又道。
“那她之前干什么去了?”万人敌还是想不通。
“我说你就别唠叨了。司徒剑南也算咱朋友,来,咱也祝福一杯。”巴虎举起杯子。
万人敌不理,“算什么朋友,娶了老婆就不认我这大恩人了。要不是我,十个司徒剑南也娶不上媳妇,十个小龙虾帮他也白废。我要是再跟小龙虾说一句话,我就不姓万。她要是再来这儿,我就让她滚出去。”正说着,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