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也道:“哥哥说得是,我们皇家的面子总不如江山的稳固重要。”
“那就便宜他们了。”朱允不甘心道。
安宁却问:“那司徒静呢?”
太后表态道:“她既然没有假传圣旨,那我们也没必要杀掉大将军的女儿。天下这么不稳,我们还指望司徒青云为我们镇守江山呢。”
文媚儿一听恼火起来,直叫太便宜他们了。朱允道:“媚儿说得是,太便宜他们了。这样,多关他们一阵子,让他们多吃点苦头,省得以后胡来。”
文章和文媚儿哭丧着脸,可也只能作罢。安宁看着朱允,见他一脸正经,毫无反应,忍不住做了个鬼脸。
第二十四章
一
了结了这件要命的案子,夜已经深了。朱允拿出箫,吹了起来。安宁静静地听着,一脸的痴痴迷迷。一曲吹罢,安宁道,哥,这个曲子很好听,不过还是有一点忧怨。朱允笑道,你听出来了?安宁不解道,今天不是挺开心吗?朱允道,他刚才吹的是一曲思念人的曲子,那人美丽又可爱,让人一想到她就很开心,可惜不能马上见到她。安宁知道哥哥在想司徒静。朱允又还告诉她,他现在心里很幸福,因为昨晚在牢里,司徒静告诉了他,说她也爱上他了。安宁便道,真够幸福的,两个人真心相爱,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呢。却又问道,既然那么想人家,干嘛还要多关她一阵子。朱允面露忧郁,解释道,那是为了给文章和文媚儿一个台阶。舅舅今天丢了大面子,他要是表现出心里的高兴,那还了得。再说还有母后,她到底随了兄妹俩的心意,也得让她心里好受一些。
然而安宁却认为,多关一阵未必就算好台阶,反倒显得婆婆妈妈像个女人,根本没这种必要。依她看来,快刀斩乱麻,既然那么想见到司徒静,下令放人得了。
朱允道:“就这么简单?”
安宁答:“就这么简单。”
朱允便决定采纳安宁的意见,边起身边道:“跟妹妹比起来,我倒真像个女人。”
说也凑巧。这边朱允听了安宁的话,决定放人。另一边,静修的离恨天组织也准备就绪,决定劫狱。她们召集了京城内外三百多名离恨天成员,加上万人敌三人,又以救白云飞的名誉拉拢了白无双及其手下,参与人数已超过五百人。
行动就定在这天晚上。静修做好了周密的布置。他们兵分三路。一队最好的战士一百五十人劫狱救人;一队监视兵营;一队夺取南城门,在城外接应。撤退的路线也十分周密,一旦营救成功,则全体人马先到云南,再议后路。
静修用铁一般坚硬的声音对大家保证,此次行动,只赢不输。他们约好了子时动手。由万人敌三人负责放火引开视线,白无双的人马则归入静修手下统一行动。如临时情况有变,则以焰火为号。
此时静修等人已来到大狱外的草地里。各路的负责人都已到齐。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万人敌那边火光燃起。这时候,阿莲急匆匆跑来,告诉大家说,老爷回家了,说小姐和白公子没事了,很快就可以出来,根本用不着劫狱了。秋心不信,担心她道听途说。正说着,狱门口,司徒静和白云飞、陈林从门里出来,三人有说有笑,兴致相当不错。静修赶紧道:“快,快放烟火。”白无双掏出焰火点上。
此时的万人敌三人已按照约定,分别在不同的地方浇汽油。所有的柴草,门,窗,屋顶,都浇遍了。他们拿出了火石,打着了火,忽然看见天空中无数柱焰火腾空而起。三人赶紧将手中的火熄灭,向焰火处跑去。
司徒静三人边看着焰火边向这边走来。他们还以为静修等人是得了消息前来迎接他们的,特地放焰火为他们祝贺,显得十分高兴,并说死里逃生,是该庆祝一下。众人互相问候一番,告别分手。
白云飞回到府上,白无双向他说了劫狱的事。并说阿莲要是晚来一步,京城今晚就大乱了。白云飞听着,眉头越皱越紧,“这个静修师父究竟是个什么人,一日夜竟能召集三百勇士,这不比我们云南王在京城的势力还大吗?”
“可不是,我都惊呆了。”白无双道。
“那这样看来她是一个江湖组织的大人物,可我们掌握的江湖帮派里没这号人物呀。”
“她召集的人也都是生面孔,这肯定是一个暗中的组织。而且那组织里有不少女人。”
白云飞相信这点。那次谋杀他的人就都是些女人,而且射剑夫功一流。她们为救司徒静不怕反叛,看来是一个反朝廷的组织,一定和前朝有关。这也就很好理解她们为什么要杀他了。看来江湖上有一股很大的势力志在推翻朝廷。可白云飞想不明白的是,静修和司徒静究竟是什么关系,难道仅仅是师徒?好像没那么简单。白云飞感觉到,静修对司徒静很特别,如那次静修要杀他,却又因为司徒静在场而放弃了杀他的机会。而且她好像一直在暗中保护司徒静,现在又为了司徒静不惜公开与朝廷为敌。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必定有内幕,应该好好地调查一下。
二
从牢里出来,司徒静是由师父静修送回家的。到了门口,静修刚离开,朱允就从暗处出来。司徒静见了,大叫一声,转身扑进了朱允的怀里。朱允紧紧抱着她,感觉好像在做梦。“三妹,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朱允喃喃道。
“我的一颗心也都在二哥身上。只要你不嫌弃我,我愿意一辈子陪在你身边。”司徒静轻声道,不舍得睁开眼睛。
“三妹,二哥发誓,从此相连,一生呵护,永不相弃。”
司徒静睁开眼睛,突然吻了下朱允。
暗影里,静修并没有走远。看着这一切,她的心猛一抽紧,“不,绝不可以让他们这样。”
她看见阿莲打开门,司徒静和朱允进去,门又重新合上。便在心里想,今晚就是刺杀皇上的好机会,要不要下手?我们还有大量的人手在城里,只要召集起来,皇上应该没有活路。可这样做好吗?杀一个皇上真的能解决问题吗?而且公主一定会为此受到伤害。皇后托我照顾好公主,而不是让我伤害公主。何况皇上还救了她。好,就为这,今天不杀他。想到这里,她绝然地离开了。
司徒静和朱允进了门,二人来到后园的一张石桌旁坐下。刚刚经历的惊险和苦恼都已远去,只留下一些余韵,好比背景,烘托着眼前的相逢。这是他们第一次以爱人的感觉相会,又是大难之后的重逢,自然情浓意切,互许终生。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司徒静依然爽快,道:“二哥,我才知道,爱,竟然让人这么开心。”朱允也道:“二哥真是开心死了。”
“我们先不要告诉白大哥好吗?”司徒静挣开些距离,看着朱允。
“为什么不让他死了这条心呢?”朱允问。
“我不想让白大哥一下子就十分不开心。我们还要想办法撮合他跟安宁呢,他俩真的是很好的一对。”
“你那么有信心?”
“我有信心。”司徒静答,“等把他俩撮合好了,我们再告诉白大哥,好吗?”
朱允不说话。他不想同意,但他又不想拂司徒静的意,便道:“好,听你的。”
二人又说起这次死里逃生的事。司徒静只道她以为这次真的没命了,直到后来听朱允说起那个无中生有的许诺,才知道二哥早存了救她的心。朱允道,“不光是救你,还有白云飞。”
“二哥,这次真的很让你为难是不是?”司徒静很是心疼。
“可不是,我真的是又流汗又流泪。好在这些棋还都没走错。”朱允也叹了口气,想起来真不容易。
司徒静便道,她到现在也还没完全想透,要朱允说给她听听。
朱允说起来。白云飞拒婚,他虽然生气,可也并不想杀他。只因太后以性命相逼,使他不得不下令杀人。他只好给陈林和顺子暗示,让他们想办法保住白云飞的性命。但又怕他俩没什么好办法,只有寄希望于小龙虾。
“看来我早就是你棋盘上的棋子了。”司徒静叫起来。
朱允笑笑,继续讲。当时他就知道,只有像你小龙虾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才能把白云飞从刀下拉了来。结果他们找到了你,可你当时受那么重的伤,还要冒死救人,想到这点他心里就难受。
“谁让我是傻子呢,愿意当你的棋子。”
“其实这事最难的还是母后那儿。她真的气坏了,母后是个十分烈性的人,从不肯受半点侮辱。”朱允接着道。
“那你是怎么说动她的呢?”
“我也会流泪啊,我当白云飞已经死了,就大哭什么兄弟之情,再说藩王必反的结局,母后当时就后悔了。我明白,只要白云飞不死,这命就算保住了。还有呢,那个白无双还自作聪明弄了个滴血的假文书给我,我也让它给母后施加压力。而你呢,只要让大臣咬住的假传圣旨说不通,也就没事了。”
“你说得简单,我们都绝望了。”
“三妹,记住,有二哥在,就有希望。”朱允认真道。
“我记住了,你这吹牛大王。”司徒静点点头,眼里闪着光芒。
三
静修回到慧心观后,想到这一次行动暴露了实力,一定会引起白云飞的怀疑,便吩咐出尘通知下去,所有的姐妹兄弟,一定不要再暴露形迹,所有的活动暂时停止,已露面的要藏好,待机行事。安排好这一切,剩下来就是担心司徒静了。她在心里想,静儿虽然还不明白自己的身世,现在也还不能给她讲,但应该让她明白一些东西。那天她做好准备,把司徒静约来慧心观,要和她好好聊聊。
她二人相对而坐。司徒静正在给静修剥桔子。静修提起了善恶的话题,司徒静抬起头,睁着一双单纯的眼睛,“善与恶,我明白。”
“你真的明白吗?”静修严肃道。
司徒静摇头晃脑,“比如说呢,师父爱惜静儿,教静儿功夫,救静儿性命,行的就是善。静儿呢,剥桔子给师父吃,是真心孝敬师父,也是善。如果静儿不知报答师父,自己吃桔子而把桔子皮给师父吃,那就是恶,对吧师父?”
静修点点头,“话不错。可师父今天要跟你说的是大善与大恶。”
“怎么个大?”
“大到天下苍生,大到朝代更替。”静修提高了声音。
“这么严重。”司徒静吐了吐舌头。
“静儿,你知道现在皇上的天下是怎么得来的吗?”
“是先皇传的呀。”
“可是先皇的天下又是怎么得来的?”
司徒静眼睛闪亮道:“我明白了,这就是师父说的朝代更替。我知道,先皇的天下是从前朝的君主手里夺来的。”
静修眼里的光尖锐起来,“也就是说,当时的一个臣子,不忠不义,弑主谋反,据天下为已有,手上沾满了血腥。”
“这就是师父说的大恶?”司徒静问。静修点点头。司徒静又道:“师父,你是从前朝过来的人,所以对这段历史刻骨铭心,是吗?你现在还在思念前朝对不对?”
静修皱起了眉头,“静儿,师父在跟你说弑君谋反这件天大的恶事。”
司徒静摇摇头,“师父,请你原谅,静儿不能像您一样设身处地去想那件事。我只知道每个朝代的更替,都会流血,都会有杀戮和死亡。每个伟大的开国皇帝原来不都是臣民吗?商汤,周文王,曹操,李渊,哪个不是臣子,他们的江山不都是夺过来的吗?可他们不都被称为圣贤吗?”
静修没想到静儿会说这么多,而且似乎有理,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司徒静又道:“师父,先朝已过去好久了,我们也不是皇室的人,这件事很伤脑筋的,咱们想多了不值。不如——”
静修打断她:“不,静儿,一个人活在世上,一定要有正确的善恶观。太远的历史我不管,我只说本朝江山的取得,那是最恶劣的窃国。你知道吗,前朝皇上有多么好,皇后有多么贤德。”
“才怪!”司徒静不以为然,“前朝皇上要是好得没治,这天下能给他弄丢了?人说得民心者得天下,他要是得民心,谁敢造他的反?”她见师父无法反驳,又道,“师父,这事我也听爹爹讲过,前朝末期,皇上频用奸人佞臣,忠良受害,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
“别说了。”静修突然厉声道。
司徒静小声嘀咕:“不是这样吗?”
静修低下了声音:“那时的皇上是上了奸人的当。”
“所以嘛,他连好人坏人都分不清,这个皇上当得够差劲,丢了天下也没什么稀奇。”
静修生气了,“我不许你这么说。”
“好,不说,师父。我不这么说了。那个前朝皇帝只是可怜,只是窝囊而已。”司徒静陪着小心。
“你根本不明白。”静修叹起气来。
“本来嘛,我只是个小混混,懂不了什么。可是,师父,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皇上肯定比你说的那个窝囊皇上强百倍。”
“胡说八道。”一提到朱允,静修的气又来了。
司徒静正相反,一说起二哥,口若悬河:“才不是。你看,当今皇上,就是我二哥,多英明,对百姓多重视。就说难民的事,亲自出马了吧。又命丞相从国库拿出钱来赈灾,现在的百姓有多拥护他。”
“拿国库的钱买好谁不会。”静修不屑道。
“你那个前朝皇上就不会呀。再说,我那二哥皇上,真的,师父,省吃俭用,舍不得乱花一文钱,穿的吃的也都是过得去就行。别看我平是总说他抠门,小气,其实我挺佩服他。自己带头节俭,怕给老百姓添加赋税负担。”
“他不过是为了他的江山。”
“你那老皇上是不为自己的江山,所以丢了呀。”
静修吼起来:“你不许用这口气说先皇。”
“好,师父,咱不提那个窝囊废。就说我现在的皇上二哥,不仅聪明,而且仁义。”
“假仁假义。”
见师父不服,司徒静又举例道:“师父,咱说良心话,皇上想方设法成全我二哥和文蔷,你说他是假仁假义吗?”
静修沉着脸,答不上话来。
“他这次想尽办法救我和白云飞是假仁假义吗?”
“他是别有目的。”
司徒静便问:“你说皇上有什么不纯的目的呢?”
“他对你好,不过是想让你进宫陪他。”静修一针见血,司徒静脸红起来。静修又道,“静儿,他们皇家用卑鄙的手段夺了人家江山,这种人家,你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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