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静便问:“你说皇上有什么不纯的目的呢?”
“他对你好,不过是想让你进宫陪他。”静修一针见血,司徒静脸红起来。静修又道,“静儿,他们皇家用卑鄙的手段夺了人家江山,这种人家,你不可以和他们结亲。”
“静儿不敢苟同师父的说法。”司徒静慎重道,“天下惟有德者居之,谁有德,有百姓拥护,那就坐江山,有什么不可。”
“什么德,他们的手上沾满了前朝皇族的血。”
“就算是,那也是死去皇上的事,和我二哥无关。我二哥是个好皇帝。”司徒静坚持道。
“他那是骗你,他虽然为你做了许多事,那都是向你讨好,为了让你进宫。”静修坚持认为司徒静是上当。
“我没上当,我知道二哥是真心喜欢我。我也十分喜欢他,也决定要和他在一起。因为,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静修不屑一顾,“幼稚的女孩儿都会这么说,上了当还沾沾自喜。”
司徒静沉静起来,道:“师父,静儿告诉你一件事,不,是两件事,你就明白了。”
司徒静说道:“皇上第一次向我表白喜欢我时,我非常生气。我以为他让我进宫只是为了让我帮他对付文媚儿,是目的不纯,不是真的喜欢我。我气极了,大骂他一通,并发誓绝不会跟他在一起。”
“你做得对,他就是目的不纯。”静修急切道。
“不,我后来仔细想,其实二哥是真的挺喜欢我,但这只是我在心里想的。后来,哥哥和文蔷被抓回来,情况十分危急。为了救哥哥,我决定豁出我自己。我跟二哥说,只要他成全我哥和文蔷,我就心甘情愿进宫陪他。”
静修急起来,“你怎么那么傻。你自投虎口,他不是要乐死了。”
“不,他没有笑,他当时很生气。他斥责我,拒绝我,并发誓绝不和我做感情交易。”
“是这样?”静修很吃惊。
“对。他生气的样子很吓人,是真生气了。后来的事师父都知道了,他早已想好了帮我哥和文蔷的办法,但他却放弃了让我进宫的大好机会。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二哥是真心喜欢我,没有卑鄙,没有目的不纯。师父,你说是吗?”
静修的脸阴沉起来,叹息道:“所以你就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他了。”
“像二哥这样英武聪慧又有爱心又对我百般呵护的人,静儿能不喜欢吗?”司徒静羞涩地低头道。
静修看着司徒静,眼神异样得悲哀又无奈。司徒静发觉了,奇怪道:“师父,为什么这么看我?您好像心事重重?”
静修并不回答,想了想,又慎重道:“静儿,你已经陷入感情中不能自拔了对吗?”司徒静坚定地点点头。
“谁劝你脱身出来都不行对吗?”
司徒静再次点头,道:“师父,你知道静儿的性格,敢恨敢爱。恨极要杀人,爱上了就永不变心。”
静修苦笑了,突然道:“算了,不提他了。来,给师父剥个桔子吧。”司徒静高兴地剥起桔子来,递给静修。静修塞进嘴里,皱眉道:“这桔子怎么这么苦。”
四
为了撮合安宁和白云飞,司徒静别出心裁地向朱允提议,搞一次郊外游玩。她知道南山上花开得好,溪水更好,便提议到南山去。她已经想好,到时候将白云飞和安宁留在溪边,她和朱允便叫上万人敌三人一起喝酒。
听说去南山玩,安宁当然高兴。可听说要让她和白云飞单独呆在一起,安宁又有些紧张。司徒静特别提醒安宁,到时候和白云飞在一起,不要谈过去,也不要谈什么情爱,就当是朋友那样,一块玩得了。
安宁像个小姑娘那样听话地点头,眼里又有了希望。
给朱允和安宁说好之后,她来到万人敌住处。万人敌三人听说要和皇上喝酒,高兴得一塌糊涂,摩拳擦掌说非要把皇上灌醉不可。万人敌自然以为皇上能带来好酒,司徒静却道,她这趟来,就是来落实酒的问题,这回皇上才不会带酒,由万人敌请客。她要让皇上喝上咱外边进不得宫的好酒。
最后的一站就是去约白云飞了。白云飞听说皇上要约他到郊外,好不意外,只说刚刚还差点被杀头,现在又约我郊游,从地狱一下子回到人间,这人生也太奇妙了。司徒静听出他话里的情绪,便向他解释,其实二哥无意杀他,只是迫于太后的压力,而且马上就布了救他的局,派陈林和顺子去监斩,把时间一拖再拖。
白云飞本不是一个记仇的人,想了想,道:“应该是这样,否则监斩官谁都可以当,不必叫他身边两个近人去。”
“你明白就好,二哥真的存了救你的心,他很在乎我们兄弟情谊的。”
白云飞点着头:“那好吧,他既然这样,我就还当他是兄弟。”又道,“不过三妹,我是铁了心,肯定要和安宁解除婚约的。”
司徒静打断他:“好了,大哥,这揪心的事刚放下,你怎么又提起来了。”
白云飞想了想,又道:“三妹,你昏迷时我在你耳边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不,我没听见。”司徒静赶紧道,“大哥,听着,我只当你是兄弟,别的什么也不要跟我说,别的我什么也不会听。好,就这样,郊游时见。”
那万人敌领了备酒的任务后,很快想到了办法。他想起出家修行的静修师父,知道道家人讲究修身养性,必备有酒,而且那酒都不是凡酒,是琼浆玉露。他来到静修在山中的慧心观,向她说明来意。静修听他要酒,先不说有没有,只问他用来干什么。万人敌一听问起用途,自然得意非凡,便说皇上托小龙虾带信,非要他请他喝酒,任他怎么拒绝,皇上还真赖上了。他托不过情,只好给个面子。静修似信非信,这怎么可能,皇上要你请他喝酒?万人敌见静修不信,又说道,明天下午,在南山,皇上要去郊游,他负责准备好酒好菜。
二人正说着,秋心从里屋出来,她显然听见了谈话。秋心一直是静修手下的一员骁将,却因报仇心切,时常有些性急。前朝崩溃,她的家人被满门抄斩,她是惟一的幸存者。从逃脱的那天起,她的心就死了,只有一颗复仇的心还活着。那天她得知静修和司徒静的谈话无功而返,一直耿耿于怀。在她看来,只有一个简单可行的办法可以阻止司徒静和朱允相爱,那就是杀掉皇上,一了百了。
此时她听说万人敌要酒请皇上,认为天赐的好机会来了,迫不及待出来,道:“师父,我们那两坛酒虽然珍贵,可这万大侠要用,给尊贵的人喝,那不正是用到地方了吗?”
静修明白她的意思,叹了口气,并不接话。万人敌听说有酒,又怕静修不愿给,便道:“师父,你别舍不得,皇上喝高兴了,肯定大大赏赐,到时候皇宫最好的酒,我拉一车来给你。”
静修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割爱了。”
秋心又道,酒不在这儿,还埋在地里,要万人敌放心回去,明天一早,她会挖出来送到府上,保证让客人喝高兴。
万人敌一走,秋心立即兴奋起来:“师父,这是绝好的机会,如果我们要想复国,绝不能错过。如果错过了,我会认为师父根本无意复国,只是哄我们玩。那样,我会离开离恨天这个组织。”
静修显得顾虑重重。她沉思着,道:“我同意行刺,但要好好计划一下。”想了想,又道,“也只能这样了。但有一点必须注意,不能用毒酒,只能用迷药,不能伤到万人敌他们,更不能伤到公主。”
第二十五章
一
皇上要出游南山,最紧张的人是陈林。他早早就派人实施了警戒,又通知城里的百姓,到时一律不要上山,都呆在家里。为了弥补百姓的损失,又分别给了安抚。然后带人留在半山,让朱允等人潇洒游玩。
那天的南山格外秀丽,全是树和水的世界,还有花,满山遍野地开着,人走在林间,就好比长了翅膀,好心情不言而喻。大家一路感叹着,不觉来到一个岔路口。眼前展开了两条路,哪一条路都通向小溪。传说那溪水可以洗清灵魂,便成为大家向往的地方。
这时司徒静提议,大家分开走,她和朱允走一边,大哥和安宁走另一边。说罢拉着朱允就走。白云飞心里不愿,又不知究竟,呆呆地看着二人离去。
安宁看出白云飞不乐意,便道,如果他愿意和两位结义兄弟在一起,她可以自己走这边。白云飞却道,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走,我们走吧。说着走上了另一条路。
朱允和司徒静走了一段,又折回身,看着白云飞和安宁的背影,暗暗得意。他们都希望这一招能有效果,但愿时间一长,他们能撞出火花。而现在他们要去的地方,得穿过这片林子,去一间茅屋。阿莲在前边等着,为他们带路,万人敌三人在茅屋里已备好一切。
二人在阿莲的带领下来到茅屋。推门进去,大吃一惊。桌上摆满了酒坛酒碗,巴虎和熊二趴在桌上酣睡,墙边,万人敌抱着一只水桶打着磕睡。司徒静见此情景,嘴里骂开了,骂他们没等大家来就先喝醉。朱允却道一定是这酒太好,又端起桌上的碗嗅了嗅,道:“嗯,好香,宫里没这种酒。”说着摆好一只空碗,又捧起酒坛倒好酒,端起来要喝,万人敌突然把头插进水桶里,又拔出来,一甩,满屋子水珠,水珠溅进了碗里,朱允只好放下酒碗。
司徒静还在大骂,万人敌抹了把脸,叫道:“皇上,那酒不能喝,里面有迷药。”三人大惊。万人敌又道,“肯定是有人要害皇上,想办法在我们酒中下了药。我们几个嘴馋,只想喝点尝尝,就都倒了。”说着又泼了些水在脸上。
大家马上警觉起来,估计这座房子已经被人监视,必须马上撤离。正门已不能走,大家一起动手拆开墙的木板,露出一个大洞。大家顺着洞钻出去,来到了一片树林里。这地方十分偏僻,离侍卫还远,必须继续赶路。朱允问起万人敌向谁透露过消息。万人敌看了看司徒静,道:“皇上,我这个人好吹牛,这不在集市上吹了几句,肯定传开了。知道的人不知有多少呢。”
“你那酒是从哪里弄的?”司徒静问道。
“突然碰见的一个人在市场上叫卖好酒,不认识。但酒真香,就买了两坛。”
朱允沉思道:“看来是碰到有心人了。”
茅屋旁的一片树林里,正埋伏着静修、秋心和出尘等人。她们估计酒该起作用了,用布蒙上面,向茅屋冲去。
推开门,看见沉睡的巴虎和熊二,又见后墙上的大洞,知道人已跑了,赶紧追了出去。
后山的山坡上,朱允等人已跑得精疲力竭。回头望去,追杀的人已经隐约可见。司徒静认为这样不行,后面都是些训练有素的杀手,速度很快,他们这样跑肯定逃不掉。她知道万人敌熟悉路线,要他带了朱允走小路,她和阿莲去引开杀手。朱允坚决不干,只道是生是死都要和她在一块。二人争执起来,司徒静只说她是混混,会有许多纠缠的方法,而杀手要杀的人是朱允,未必会对她下毒手,要朱允顾全大局。朱允却担心杀手害她,怎么也不肯离开。司徒静无奈,便对着万人敌吼起来,要他拉了皇上离开。万人敌想了想,走近司徒静,道:“小龙虾,告诉你一招死里逃生的办法。”又附着耳,“杀手是你师父的人,药酒也是她们给我的。你师父可能就在杀手里面。”
司徒静一愣。万人敌又道:“关键时用它保命。”说罢拉起朱允钻进了密林。
司徒静还在发愣。听见阿莲催促,这才回过神来,道:“快走,把刺客引开。”
二人继续向山上爬着,后面的人越追越近。司徒静估计朱允已脱离危险区,便叫阿莲别跑了,就坐在这里等他们上来。她们停下来,掏出了匕首和剑。
不一会,蒙面的静修等人赶到了,见只有司徒静二人,大惊。秋心忍不住叫道:“那狗皇帝呢?”
“跟万人敌从小路上走了。早走了,你们追不上了。”司徒静轻松道。
“我不信,他们肯定才跑开,你是在骗我们。”秋心怒道。
“还是信的好。如果你们去追赶,追上了,肯定是面对大批的官兵侍卫。依我之见,还是赶快离开吧。皇上见了自己人,就会马上派人来这里,早些走安全些。”司徒静话中有话道。
静修本能地点着头。秋心还在着急:“师父,不能放过那狗皇帝。”
“今天没机会了。”静修道。
“那我们带司徒静走吧。”秋心又道。
“我不会跟任何人走。就算是师父,也不能强带我走。”说着看向静修,“师父,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你还是不要追了,快回去吧。”
静修知道身份已明,去掉面巾。其他的人也随后取掉面巾。阿莲大惊。司徒静道:“果然是你们。”说着和阿莲站起来。
静修道:“静儿,师父告诉你,我们的组织叫离恨天,我们的人都是前朝遗民,都身负血债,我们的目标是复国。”
司徒静警觉起来:“师父,那次杀白云飞也是你们吗?”
“要不是你总在场搅局,白云飞早死了。”秋心至今怒火难平。
“那次文韬烧难民房屋,是师父救了我吗?”
静修点头:“文韬背后那一箭也是师父射的。”
“师父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几次都拼命救我,还为了不伤我连带放过白云飞?”司徒静疑惑起来。
“静儿,师父待你就像待女儿一样。你的生命比师父的生命还重要。”静修看着司徒静,满腹心事,又道,“师父跟你说过大善与大恶。师父希望你也能加入我们的组织。如果你愿意,师父愿把首领的位置让给你,师父和众姐妹兄弟会辅佐你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不,我不会造反。”司徒静坚决地摇头。
“你应该造反,你必须造反。”秋心恨道。
“为什么?”
“因为你根本不是司徒家的亲生女儿,你是——”秋心正往下说,静修大喝道:“秋心住口。”
司徒静和阿莲大惊。秋心坚持道:“师父,该明说了。”
“我让你闭嘴。”静修咬牙道。
司徒静满眼疑惑:“师父,你们有事瞒着我。怎么回事,我怎么不是司徒家的亲生女儿?不,你们在胡说,在骗我……”说着她叫起来。
“静儿,你就当秋心在胡说。忘了这事,回家去吧。记着,回家什么也不要说,也不要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