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巾,平添几抹女儿家的娇色。
“姑娘,让奴婢给你戴上。”紫烟也对这条头巾很满意,满脸笑意。
钟意不会拂了紫烟的好意,就让她戴上了。
戴上头巾,钟意显得娇俏很多,本尊本来就不难看,钟意的气质,让本尊的容貌发生了一点点改变。
紫烟看着钟意,笑着说:“姑娘真是和以前一点也不一样了。”
钟意心里咯噔一声,也不好接话,就当没听见,说道:“这条头巾真好看,干脆换身衣服吧。”直接混过去了。
钟意换了一身长褙子,还是素净的月白色,只是下摆绣着一支桃花,跟她头上的海棠互相辉映。搭配的百褶裙是素白的,显得钟意整个人无比清雅。
紫烟则换着一身鹅黄色的衫裙,两人收拾停当,钟意说中午不在家里吃,出去逛逛花街,顺便去哪个酒楼打打牙祭——反正她们现在有点钱。
两个人又出去逛街了。
这次逛,和上次逛,钟意看的不一样。上一次是急着挣钱,钟意看的是街上的人群,而这一次,她要开酒楼,所以看的都是花街上的大酒楼。
不看不知道,一路看下去,钟意感到了一些压力。
这个时代的商业真的是很发达,各商铺已经有了初步的广告意识,比如在自家门口挂一些类似广告海报的告示,还有那充当招牌的超长布帘,以及冲天而起、老远就能看到的木制、铜质招牌。
门口的小二隔老远就招呼客人,热情洋溢,服务意识很是到位。还有各家酒楼卖的酒菜,应有尽有,南北各大菜系全齐,各地酒水、女儿红、桂花酿、米酒花雕等全都有,光酒水种类就不下十数种。每家酒楼的大堂都挂着一个个栈牌,写着各式菜色,有很多很好听的名字“枫桥泊月”等等,这一道菜就是一两银子,因为太贵,钟意也没舍得见识一下到底是什么。
逛了大半天下来,最后两个人去了摘星阁。
一来是钟意对这家的招牌“雀舌”很感兴趣,二来是很多大酒楼是她们无法进去的——穿着太过朴素,档次不够啊。再就是那些火爆的大酒楼到底离白鹤楼远了些,眼下在城门口附近,白鹤楼最大的威胁,就是离此不远的摘星阁了。
024 欢喜俏冤家?
之前本尊的婶娘并没有卖茶点,就是因为觉得摘星阁的茶点业务实在火爆,有避开锋芒之意,但钟意一圈街逛下来,觉得卖酒水占不到什么便宜,再说她发明的蜂蜜凉茶刚刚创立了一点点口碑,她不想马上扔掉。
加上摘星阁不是那么高端,也欢迎平民进入,所以钟意和紫烟迈入了摘星阁,被迎进了大堂。
雅座她们自然坐不起,钟意和紫烟都很抠门,只拿了一百文出来逛——挣点钱容易嘛,所以她们只是坐在大堂里。
钟意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栈牌,感叹摘星阁不愧是人气很旺的茶馆,光是茶的种类,就有几十种,看得她头晕眼花。反倒是茶点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无非是瓜子、花生、炒豆、芙蓉糕等等几种。
至于镇店之宝“雀舌”,一壶就要一两银子,钟意问小二能不能只卖一盏给她,被对方白了个白眼过去。
钟意大窘,只好由着紫烟点了一壶铁观音,又要了一碟花生,一碟芙蓉糕,三十文的铁观音,十文的花生和芙蓉糕,这一次花了五十文,还不见得能吃饱,钟意感到有点肉疼,心里哀叹着实在是太穷了太穷了……
摘星阁倒是不卖饭菜,是个很纯粹的茶馆,也卖点酒水,不过就很普通了,来客也很少有人点。
摘星阁还有个特色是功夫茶,在雅座,有专门的茶女,这里是叫“茶仙子”的,给客人泡茶喝,不过大堂就没这待遇了。
来摘星阁的人各式各样,以平民居多,也有一些财主、富商这类有钱的,但比钟意在街中心看到的大酒楼里出入的达官贵人还是少了很多。
嗯,是个比较平价的茶馆,也卖一些高档货如“雀舌”,但主要目标人群还是有点钱的市民,这类人勉强叫一声“中产阶级”吧。
钟意叹口气,唉,和她想卖的人群也冲突了呀。在现代,钟意工作的大型连锁饭店就是将消费人群定在了中产阶级,钟意想着不管古代现代,这群人的需求应该一样,没想到摘星阁也和她选择了同样的群体。
钟意觉得摘星阁的铁观音倒是不错的,一口下去,满颊生香;花生和芙蓉糕就不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是摘星阁进的还是厨房做的,花生不脆,芙蓉糕不甜。
钟意正和紫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一边观察着摘星阁的来往人群,就听到门口传来小二的声音:“沈二公子来啦!请请,楼上的座位早就给您备好了!”
钟意眼珠子睁得大大的,瞪着门口,看那逆着光走进来的翩翩公子,穿着一身大红色梅花纹长袍,袖口品蓝银丝边纹束袖,正是“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若谁敢说这位沈二公子不俊,那真是瞎了眼。
钟意瞪着这位玉面公子,恨得牙痒,怎么逛个街都能遇到这人,阴魂不散啊!
她哪里知道这两天沈澈就喜欢在花街上溜达,还必须是白鹤楼附近。上午他看到钟意和紫烟出门,一直跟到摘星阁,等到钟意吃够了茶,这才现身。
当然钟意也没让他失望,脸上果然露出又吃惊、又忿恨难当的表情。看她瞪着杏仁眼睛,一弯柳眉微微提起,沈澈觉得自己就像三伏天吃了一大块冰一样,何其爽哉!
昨天晚上家宴,三妹妹说他这几天心情不错的样子,总是有笑模样,可是遇到什么新奇事儿了,要他说给她听。他说没遇到什么,心里却想:倒是遇到一个新奇人儿,若是能把她弄到府里,那就好了。
只是他也明白,这一株野花,就是放在外面自由生长,才能等着她开得越来越灿烂,若是辣手把她弄回府,说不定就像昨天那样,把她逼到极限,反倒整个人都困顿、就没有意思了。好比猫逗耗子,一下子把耗子逗得了无生意,作为猫,又有什么玩头。
那天离开白鹤楼,沈澈拿着钟意的卖身契玩味了很久。他对看到钟意睡着的那一刹,自己流露出的真心很不满意。那不应该是他,他怎么还会对某个人、某件事动心呢?
是了,一定是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女子,所以对她很感兴趣而已。沈澈反复不停地提醒自己:我只是对她感兴趣,逗着她玩而已。
“钟姑娘好兴致,刚有了点子钱,就和丫头出来闲逛啦?”沈澈无视钟意的不满,大喇喇直接坐到了钟意面前。
“哟,你们吃得有点素净啊,他们家只有一样茶点可以吃的,就是水晶小笼包,这花生芙蓉糕,是上不得台面的。”沈澈也不管钟意正怒视他,摇着扇子一阵点评,“这铁观音也是凡品,到了摘星阁,怎么能不吃一盏雀舌呢?”
“你有钱,你吃你的去,我们穷,吃这些,关你屁事。”钟意开口就不客气了。
她对沈澈完全没有好感,想到自己竟然成为他的专属品,被他弄回府去之后又很可能被他打杀,自己的人生被完全控制在这样一个人手里,岂不是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在头上悬着。但她已经确信沈澈不会把她怎么样,如果真要把她带回府,昨天就带了,又岂会容她在这里吃茶?看来她的商业头脑还是给她增加了一点筹码,既然沈澈要让她待在白鹤楼为他挣钱,那就不要怨她出口无礼了。
知礼也是个通房丫头,还不如不知礼,起码嘴巴和心理都很爽快!
抱着这种想法,钟意对沈澈,是半点礼数也没有了。
她却不知道,她越这样,沈澈越喜欢。现如今,京城里谁敢对着他说这样的话?这种小辣椒,不养到熟透了的时候一把掐下,真是对不起他的恶名。
沈澈笑眯眯地说:“当然关我事了,你是我的人嘛……”说着,扇柄就要横过去挑钟意下巴。
“走开!”钟意这次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扇子,狠狠地往下一摔。
紫烟看自家姑娘如此无礼,有些担心,正要上前劝阻,却被静容拦住了。
静容给紫烟行了一礼,说是去那边说话,又挑了挑眉毛,对紫烟使了个眼色。
紫烟望过去,看到沈公子和钟意正相互讥刺,自家姑娘虽然满脸恼意,却并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而那沈公子却始终脸带笑意。
紫烟看着看着,脸上忽然现出一抹绯红,瞧这两个人的光景,怎么像戏台上演的那种欢喜俏冤家呢?
只是沈澈和钟意却丝毫未发觉,一个正抱着一种猫逗耗子的心态,一个正满脸恼怒地只想逞口舌之快。
静容在一边轻轻笑着对紫烟说:“紫烟姐姐不用惊慌,我家二爷可从未这样高兴过。静容跟了二爷这些年,上一次看他这样高兴,那还是七八年前的事儿了。”
025 新人物
“既然钟姑娘左右看不上沈某人,那沈某想请钟姑娘尝一番雀舌之味,姑娘自然也是不肯赏脸的了?”沈澈摇着扇子,笑眯眯地问钟意。
钟意面不改色心不跳,大咧咧地说:“有人请喝茶为什么不去?何况又是好茶,你舍得花银子,我也舍得奉陪。”
沈澈听钟意这样说,就立起身,往楼上走去,又吩咐一直站在一旁的小二:“给我那雅座多加一把椅子。”
小二长长地答应着走了。钟意也站起身往楼上走,静容和紫烟跟在后边。
楼上雅座的风景自然和楼下不一样,雀舌当然也和普通的铁观音不一样。除了对饮之人让钟意感到有些别扭,没什么不好。
尤其是这个对饮之人还一本正经地在问她要靠什么“日进斗金”。
一想到沈澈其实还是自己最大的股东,她只是个总经理,要随时向他汇报,钟意就觉得多好喝的雀舌茶也没什么滋味。
不过既然股东问了,那总经理就必须要详细汇报,于是钟意就端正身子,一本正经地说起来。
“经过我观察,白鹤楼要突围,靠的不是酒,也不是茶,而是点心。我有意在点心这一项上做功夫。打造出属于白鹤楼的独特品牌,以点心带动茶的销路,带动贵妇人这一消费群体,围绕女性做打算。具体情况还不能详细说明,你要是想知道,那就去白鹤楼谈,小心隔墙有耳。”
沈澈听着,玩味着手中的茶杯,脸上的笑容若隐若现,眼睛也眯起来,越发像一条成了精的狐狸。“钟姑娘倒是深谙经商之道,不知道你这些言论,从何而来?”
钟意心里又咯噔一下。这个沈澈可不像紫烟,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也是,本尊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本尊的婶娘虽然开着酒楼,也没什么太大本事,那她如何能如此精通经商之道呢?
钟意默不作声吃了一口雀舌茶,慢悠悠地说:“把你逼到就快睡大街的地步,你也会像我这样忽然就什么都懂了。”
沈澈点点头,眯着眼睛望着窗外,轻轻说:“我倒是也有过那种经历呢。”
钟意不以为然。一个公子哥儿,不愁吃不愁喝的,生活中最难的不过就是喜欢的青|楼女子被别的公子哥儿占了吧?
沈澈又问道:“既然钟姑娘如此有把握,那不知沈某要何时能看到收益?钟姑娘又有什么需求,要我这个东家相助?”
听沈澈这几句话,倒是也明白一些经营店铺的门路,当下钟意也不客气,直接说:“我要至少三百两银子做本钱,也要两个精通厨艺的师傅,还要三到四个店小二。”
沈澈摊摊手:“我可没有。”
钟意气结:“没有你说什么!”
沈澈满意地笑笑,“三百两太多了,给你十两吧,是本公子一个月的俸银。”
钟意有点惊讶地看了看沈澈:“看你这纨绔子弟的样子,你还有差事在身哪?”
沈澈摇摇扇子,说道:“莫要小看本公子。”
静容立刻适时地递上话:“我家二爷可是锦云卫,官至小旗。”
锦云卫?钟意想了想,大概是跟锦衣卫差不多的职务吧?那不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儿?钟意又上下看看沈澈,嘴角抽了抽,看不出来,这人还有这能耐。
“东家是干什么的,我这做掌柜的也管不着,我自好好给你打理你的白鹤楼。”钟意把那个“你”字咬得很重,她到底是不甘心的。
沈澈笑笑,说道:“本公子虽没钱,别的手段却还有些。前日跟你闹上官府那妇人,似乎是把你当了生死的仇敌呢。”
说到马氏,钟意不以为然地说:“她也得到教训了,只要以后她不欺侮于我,我乐得跟她做个街坊邻居。”
沈澈摇着扇子笑道:“只怕人家不那么想呢,我看她对你那凉茶方子很感兴趣。”
钟意吃了一口雀舌茶,说道:“她也是做生意的,要跟我竞争,也是正理。”她顿了顿,微微笑起来,说道,“我也是防了一招的,公子不必挂怀。”
沈澈看钟意自信满满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自顾自地吃茶。一会儿水晶小笼包上来了,他很贴心地要钟意尝尝,还叮嘱她不要被烫到。
两人正默不作声地吃小笼包喝茶,忽然听楼梯处传来一阵娇俏的声音:“二哥哥果然在这里!”
钟意转过头,看到一个十分美丽的年轻女孩儿,梳着灵蛇髻,穿着大红的衫裙,颈上戴着一个珠宝晶莹的璎珞项圈,肌肤如雪、明眸似星。
沈澈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但在一瞬间就恢复了冷冷的笑容。那笑容是钟意最初见过他的样子,虽然是笑着,却让人感到冷到骨头里的冷意。
“大妹妹来到此处,可是有事?”
兴国公府的大姑娘沈柳翩翩地走进来,后边跟着几个丫头,忙着给自家姑娘收拾椅子,铺座垫,饶是如此,沈柳还像是觉得此处污秽不堪似的,不停用帕子捂着鼻子。
听沈澈问,沈柳笑道:“若不是找二哥哥有事,妹妹又怎么来这样的地方?”她嫌弃地瞥了一眼这间雅座,连钟意都瞥到了。在她眼里,这穿着布衣的女子,是连和她对话的资格都没有的。
“那大妹妹就快说吧,妹妹站久了,也是会弄脏的。”沈澈摇着扇子,慢悠悠地说。
钟意憋着笑,忍住没出声。这沈澈说话真毒,他说会弄脏,听起来倒像是这位大妹妹弄脏摘星阁一样。
沈柳也听出了沈澈的言外之意,一张粉脸上生出几丝不忿,但想一想今日就是来看这个无所不能的二哥哥的笑话的,于是眼珠转了几转,脆生生又笑道:“前几天大哥哥要把对面那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