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若是一飞冲天,再想打下来,可就千难万难了。
丽嫔正乱纷纷想着心事,忽的又听到殿外吵闹一片,忍不住就喝道:“何人在外喧哗!”
之前两个报信的太监又飞跑着奔到大殿,喊道:“娘娘,皇上、皇后来了!”
话刚说完,就听到外边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德妃、丽嫔、史贵人领着一群人连上钟意,都纷纷跑到外边迎接,乌压压跪了一片。
礼毕之后,德妃满面春风地笑着说:“今儿个丽嫔妹妹的宜昌殿该着紫气环绕了,竟引得二圣来此。”
钟意大气也不敢喘,跪在最后边,听德妃和皇上皇后打趣说笑。
就听到一个很浑厚的声音笑着说:“是皇后撺掇我来,说是丽嫔这里招来一个什么红透京城的点心师傅,让朕也来尝尝。朕想着你们这些人,都是平日里被朕惯坏了,那点心局做的九九八十一道点心,都入不了你们的眼,要巴巴地去外头找什么点心。皇后却说朕也会派李隆盛在皇宫外找不一样的酒,却不准她们找点心,就说朕偏心。朕一想皇后竟说得有理,又想有段时间没来宜昌殿了,顺便看看丽嫔。”
最后一句说得丽嫔满面含羞,好似含苞欲放的一朵带露海棠,说不出的明艳娇嫩。
“却没想到你也在这里。”皇上对德妃说道,“可是也馋那点心了?朕可奇了,倒要看看,那点心到底是何味道,竟把内造点心局都比了下去。”
德妃笑着说道:“陛下却不知,今天来的并不是做点心的人,而是掌柜,那点心一向是限量卖的,每日就一百盒,被抬到千金也难求一盒。不过丽嫔说她昨日就从白鹤楼拿回一样十盒,咱们不如一边尝着点心,一边问问那掌柜,陛下看可好?”
皇帝自是乐意,于是就让所有人平身,浩浩荡荡地来到宜昌殿。
收拾一番都按位分坐下了,又沏上茶,端上点心,皇帝吃着果然高兴,就一时好奇心起,想看看那掌柜。听皇后和德妃说,竟然是个小丫头。
于是钟意就又被带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一看跪在地上的钟意,大吃一惊,连忙说道:“你抬起头来。”
钟意抬头,这次她不敢像看丽嫔那样看皇帝了,只是垂着眼帘。
皇帝却犹不满足:“把眼睛也抬起来。”
众人大奇,以往皇帝要看谁,只是看看脸面已是极大的恩赐,这钟意居然得了皇帝的如此缘法?
钟意也不敢不从,只好把眼睛抬起来,将视线聚焦在皇帝的鼻尖处。
“这、这丫头竟像极了宁儿!”皇帝指着钟意对皇后说。满脸惊讶之色。
皇后也细细地向钟意看去,也点头说道:“还真有些七八分像,那时宁儿的头发因为骑马射箭。也剪得短短的,梳不成辫子。陛下跟她说了好几遍,要她留发,她也不听。”
说到这个宁儿,皇帝的神色黯淡下去,似乎是触及了什么不想回首的往事,他看向钟意。也多了几分温柔。
而钟意因为和皇帝目光接触,也看清了皇帝的容颜相貌。
明、明叔!
这皇帝太像钟意喜欢的大陆男演员陈道明了。有一个瞬间,钟意甚至以为皇帝就是明叔穿越过来的。
看这细长眉、丹凤眼、这清清淡淡的两撇胡须,这从从容容的风骨气度,眼前的人多像明叔在那些古装片里的扮相呀!
“陛下。您、您真是太英俊了……”
就这样,随时会脱线、崩溃、嘴比脑子快,容易出现突发状况的钟意,在和皇帝目光对视之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从皇后到德妃、丽嫔、史贵人,包括芝兰、荷珠在内的所有宫女、太监,全被钟意的惊人之语震倒了。
自有史以来,有人敢对高高在上的天子说这种话吗?
丽嫔震惊之后就是窃笑,这丫头真是找死。看来不用我动手了。
德妃震惊之后的反应非常迅速,连忙替皇帝呵斥钟意:“大胆!”
“哈哈哈——”
皇帝却在所有人的震惊中笑了起来,“朕已年过四十。可当不得这‘英俊’二字。不过今天听来,还是十分受用的。”
皇帝没有生气,想来是因为对方并不是宫里的人,一时也不跟她一般见识了吧。
“你叫什么名字?”皇帝不仅没跟钟意一般见识,还跟钟意拉起家常来。
又把所有人震惊地差点倒地。
“民女钟氏,有一小字。意。”
“你姓钟?”皇帝的神色又变得狐疑起来,又问道:“你父母是谁?你现住在哪里?”
“民女无父无母。现住东城花街上的白鹤楼,乃是民女东家兴国公府长房嫡子沈澈产业。”
皇帝捋须沉吟起来,片刻后看到案几上的点心,又问钟意:“这些点心,都是你做的?”
钟意连忙摇头,“不是民女所为,是民女和自家伙计研制出的方子,民女是做不好点心的。”
也许是看皇帝太像偶像明叔,也许是皇帝的表情让钟意放松了警惕,也许是之前对丽嫔的委曲求全让钟意感到不爽,总而言之,连钟意自己事后都搞不明白的是,在说完了上面这些话后,钟意又加了一句:“民女虽不是做点心的,却是卖点心的,还是开酒楼的,民女就是那掌柜。”
皇帝正拈了一块玲珑饼吃,听见钟意很骄傲地对自己说“民女就是那掌柜”,看到钟意留着短短的双丫髻,无数碎发垂在颈间,被傍晚夕阳照着,像洒洒金丝。有一份少女的纯真和美好,又有一份少女的英气和勇敢在里面。
像极了宁儿。
皇帝放下了玲珑饼,点点头,对钟意说:“点心做得不错,你这丫头也很会说话。今天你见了朕,也是你的造化,既然你是酒楼掌柜,那朕就助你一助,来人,笔墨。”
陛下要题词!
在所有人的震惊颜色中,最不好过的就是丽嫔。她一直想让皇帝为王陆直的玉仙楼题词,陛下总是哈哈一笑一带而过,今天却主动要给一个黄毛丫头题词!
就在丽嫔的满腔愤懑中,皇帝写好了五个大字“天下第一酥”。
咦?
皇帝陛下明明只吃了一口玲珑饼,怎么却明显是给琥珀酥题的词?
钟意感到有点怪,可她也来不及多想了,皇帝是多么忙的人,已经浩浩荡荡地走掉了,她的手上,留下了一幅京城不知多少大商家梦寐以求的亲笔御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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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不会再让你受苦
本来进宫是被丽嫔刁难,方子被强取豪夺了去,自己都差点命丧黄泉,结果峰回路转,出来个德妃救她一命,连皇帝都带着皇后亲临,不仅对她和善有加,还主动送了一幅字给她。
钟意迷迷糊糊踏出宜昌殿的时候,总觉得就像在做梦一般。
这梦好像还没完。
因为在殿门口,她看到沈澈和李绮堂在和皇后说话。
皇后笑得很高兴,沈澈穿一身靛青长袍,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即便是在皇宫,也不减他冷漠中带点轻狂的气质。李绮堂穿着官服,大红衣袍,衬得面如冠玉、丰神俊朗。
这两人怎么和皇后很熟吗?
走过去时的时候就听见皇后对沈澈说:“你得偿所愿,陛下可是好几年不曾给谁字了。”
沈澈的目光也正好落到了钟意身上,先看到她短短的头发,又看到她破裂的嘴唇,手上也缠着布,似乎是受了伤,立刻对皇后赔了礼,径直走到钟意面前。
“谁把你弄成这样?”沈澈皱着眉头,走近了他才发现钟意的确受了伤,手上的布都隐隐沁出了血。
他心里立刻就又疼又怒,有一种别致的感觉充盈在心间。
是和看到三妹妹被打时的那种愤怒不一样,那是他作为兄长对妹妹的关心,但是他看到钟意如此,心疼更甚,那愤怒也多了好几分。
钟意先跪拜皇后。皇后挥手让她平身,她又给沈澈和李绮堂行礼,然后退了几步。和沈澈保持了一定距离之后,这才说道:“劳烦东家挂心,只是掉了几枚指甲,不妨事的。”
掉了几枚指甲!
沈澈看钟意强做的笑脸,知道这岂止是她说的那样轻巧,要知道十指连心!
若不是在皇宫,他真想马上把她的手捧起来。可他看到钟意如此恭谨,又怎么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和李绮堂也许是勋贵之后。对皇宫熟悉,可她却只是一介草民啊!
皇后笑着对沈澈说:“也不知道这丫头是哪里得了你的缘法,本宫倒是第一次看到沈二公子这样紧张。”
沈澈有些尴尬地笑笑,解释道:“她是我酒楼的掌柜。作为东家,自然要询问一二。”
沈澈对钟意是什么心思,皇后哪有不知道的。她又笑了笑,却正色道:“领回去暖暖床也好,却不许闹大了,又像前些日子那红绡楼似的。你们家不比别家,一言一行跟皇上的脸面有关。因为国公府最近的传闻,皇上可不大高兴呢。”
沈澈连连称是。
皇后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今年十八。”
皇后点点头。又看向李绮堂,“你和澈儿一样大吧?”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与沈小旗同年同月同日生。臣比沈小旗早生半个时辰。”
皇后笑道:“绮堂这哥哥做的,倒是便宜。”说着就挥挥手,自有宫女太监扶着她上了软舆,这就是要走的意思了。
沈澈和李绮堂恭送皇后离开,刚要和钟意说话,又看到德妃从宜昌殿出来。一群人又开始磕头。
德妃笑着让他们赶快平身,对李绮堂说:“本宫今儿个要是迟来一步。可就不好跟堂儿交代了。”
堂儿?
钟意惊讶地睁大眼睛,所以说德妃竟然是李绮堂搬来的救兵吗?
李绮堂果然称呼德妃了一声“姑母”。
沈澈是国公府长房嫡子,又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李绮堂是什么李阁老的儿子,还有个做德妃的姑姑……这些人来头都不小啊!
钟意捧着手里皇帝赐的御书,忽然觉得自己接触到了很了不得的圈子。
“这丫头很是聪明,若不是她找机会替自己辩解了几句,我也不能那么容易就塞住丽嫔的嘴。”德妃说道,“难怪沈二公子对她如此上心。”
皇后这样说,德妃也这样说,沈澈又尴尬了一次,不免偷眼看向钟意,却发现这丫头正傻呆呆抱着那御书发愣,就好像一只鹌鹑。
沈澈又想笑,又心疼她受了罪,于是就不想在皇宫久留,和德妃简单说几句,送德妃离开之后,就陪着钟意,跟着之前送钟意进来的宫女,一起出了宫。
钟意在轿子里,沈澈和李绮堂在轿子外边骑马,默默地骑了一会儿,沈澈忽然扭着头,小声地说了声:“多谢三哥。”
李绮堂的眉头舒展,很不客气地接受了四弟的感谢,不过眉头很快就又拧到了一起。
“老四,你今天做的,实在是不妥。明知丽嫔针对于你,还放着钟姑娘进宫,若不是我找人和德妃娘娘通了气,今天的后果,不堪设想。你看钟姑娘的手,明显是挣扎导致,可见当时的危险。”
沈澈也皱起眉头,说道:“那白公公,和我说得好好的,会照应钟意,却没想到这一天他来个了脚底抹油,想来其实是早就被丽嫔买通了,我还蒙在鼓里。”
李绮堂说道:“之前德妃娘娘说过,皇上一直深喜丽嫔明艳动人,宠她也十年了,总在‘嫔’位不正常,只等她有一项功劳,就抬成妃了。”
沈澈说道:“那王家的势力,就更大了。”
李绮堂沉默不语。
轿子里,终于安全出宫的钟意,开始深切地感受到手疼,疼来疼去,就开启逃避模式,睡过去了。所以也没听到沈澈和李绮堂的交谈,等她醒来时,已经在白鹤楼她的房间里了。
钟意这才意识到,放下所有紧张的她,不是睡过去。而是晕过去了。
睁眼看到沈澈就在自己房里,坐在一个圆凳上,离她的床很近。钟意的脸腾地就红了。
沈澈看到钟意睁眼看到他,红着一张脸,小女儿的娇羞之态,展露无遗,自己也喉头一紧,忽然就焦躁起来了。
“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沈澈为掩饰尴尬。想对钟意说点什么,半天却来这么一句。
这句话让钟意的脸更红了。
她觉得这个房间里的气氛。太不对劲了。
像谈恋爱。
打住!
谈恋爱?
跟谁?
这个沈狐狸吗?
不可能!
钟意甩了甩头,自己一定是疼懵了,导致胡思乱想。
这家伙前天还逼着自己回府当通房丫头,她怎么能和他谈恋爱!
再说这又不是现代。这是等级森严的古代社会,对方可是堂堂的国公府嫡公子,就算她想跟他谈,人家能同意吗?
钟意啊钟意,在现代活了27年也没开情窦,一直觉得男女关系太麻烦,不愿意恋爱结婚的你,怎么到了古代一个月,就跟那些只想着跟男人玩**说情话的肤浅小丫头似的了?
就算你的身体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但你的灵魂可是很成熟睿智的!
钟意在心里不停否定自己,又教训了一番自己,这才抬眼看向沈澈。
而沈澈也觉得自己刚刚那句话说得实在是太造次了。也调整了一番心态,正好这时紫烟推门进来,给钟意端了一些小菜白粥。
紫烟来得真是太好了,沈澈第一次因为对紫烟的适时出现,而忍不住打量了这丫鬟两眼。
端庄大方,心思缜密。钟意这丫头,居然能有这样一个忠仆。运气真不错,把这丫鬟也接到府里,继续侍奉她好了。
“东家?”
沈澈正出神,听到钟意叫他,连忙问道:“掌柜何事?”
紫烟一看这两人彬彬有礼的样子,撑不住“噗嗤”一笑。
钟意和沈澈同时看向她。
紫烟连忙摆摆手,随便拿话搪塞了过去,她怎么敢说“公子和姑娘这相敬如宾的样子,太像刚成婚的小夫妻了”。
这话说出去是大不敬,再说自家姑娘出身低,这沈二公子能娶她做一房妾,也算不小的福缘了。
钟意不再理会紫烟,又对沈澈说道:“东家,皇帝陛下赐我那御书,也是东家的助力吗?”
沈澈点点头,“我早就对皇上提过了。”
钟意这才了然,为什么皇上只吃了一块玲珑饼,却给琥珀酥提了词。
“这样一来,白鹤楼半年之内就能进身京城大酒楼一列,就是称霸京城也不是泛泛之谈。东家可相信我?”钟意睁着晶晶亮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