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思荇略略礼貌地瞧了眼丁大叶,不卑不亢引着白子业,“现在天色已晚,不便回……咳……回去,还请府上暂住一晚。
白子业让何家福带着他的家眷随他一同前往喻府。
丁大叶到了喻府看着门口两只气派非凡的石狮子和门上悬着的牌匾才知这里是臣相府。
此时华灯高挂,整个相臣府灯火通明。喻思荇叫来大夫帮白子业查看伤势,喻府内丫鬟家丁前前后后伺候着。
丁大叶同何家福坐在一旁,何家福无意隐瞒她,便详细告知丁大叶喻思荇出身相府,祖辈代代为官,官均至正三品。喻思荇少年臣相,国之栋梁。丁大叶听罢微微一愣,她倒是没想到何家福居然认识大官,他们这些江湖中人,对于当官的从来都是敬而远之。
白子业进屋内换衣,喻思荇叫家仆为何家福夫妻添茶,他忽然道,“何兄,我近日在古玩市里淘得一幅古画,疑为画师罗谦所作。我知何兄精通鉴赏古玩字画又博闻强记,还请何兄替我鉴定鉴定。”
何家福搂着丁大叶随着喻思荇来到书房,室内十分古朴雅致,但价值连城的古玩玉器比比皆是,名书字画琳琅满目。
迎门便见书房墙上悬挂着一幅画,画中一轮明月照孤寺,寺前有一少女正在舞剑,婀娜多姿,体态优美,孤寺屋檐下遥遥立有一个少年,画中两人俱是面目模糊,看不真切。
画上题字“屏却相思,近来知道都无益。不成抛掷,梦里终相觅。醒后楼台,与梦俱明灭。西窗白,纷纷凉月,一院丁香雪。”
丁大叶目光落
62、第62章 。。。
在墙上的画呆呆地立,但是转瞬她又移开目光。
喻思荇已拿着一卷丹青画铺展在紫檀木的书桌,何家福低头看古画,丁大叶则是皱眉悄悄抬头看了好几次悬挂在书房墙头的那幅孤寺明月画。书房里一片静谧,只有淡雅幽然的檀香味袅袅。
喻思荇忽然敛起笑容,目光掠过她的脸,似有一抹隐隐的哀伤,“何夫人觉得这画如何?”
丁大叶淡淡道,“我一个粗人,不懂你们这些文人墨客的雅兴。”
他灼灼盯着丁大叶,丁大叶触了他一瞬不瞬的目光,不自然地扭向别处。喻思荇淡笑,温润如月的眼眸里隐隐漾着某种温柔的神色,“这画是喻某人十年之前,小住伽阳寺之作。”
何家福自那古画中抬起头,看了眼墙上的画,隐约总觉得有一种熟悉之感,他含笑道,“喻兄十年前正当少年时,没想到那时候便画得一手好画。”
喻思荇笑道,“何兄过奖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奸臣出现了……
63
63、第63章 。。。
何家福替喻思荇鉴定完古画又同喻思荇简单地叙了叙旧,见丁大叶神情疲惫于是早早告辞。
喻思荇命家中马车送他们两人回别院。
送走了何家福与丁大叶,喻思荇一人静坐在书房里。烛火摇曳,淌着浓稠,散布一层层柔和的光晕,光线因为微弱的烛光跳动和颤抖,照得他过分阴柔俊美的脸明明暗暗。
几丝不知从哪里灌进来的冷风吹拂着薄纱帘子,桌案上烛火几欲熄灭。过了会,烛火终于灭了,整个书房都暗了下来。“嘭”地巨响,接着书房里传来噼里啪啦东西砸一地的声音。
相臣府里守候在书房门外的家仆相视,眼波复杂,一个家仆走至窗下恭敬而轻声道,“少爷,您没事吧?”
屋里传来声音淡淡道,“我没事,你们都下去。”温润的声音里有着压抑和从未有过的惆怅。
满地狼藉,那些价值连城的古玩玉器摔了一地,喻思荇站在那幅孤寺明月图之下,身姿寂寥。
借着微薄的月光,仔细地看着那画,仔细地读着那首诗,眉间透出深深的的郁结之意,凝着一股殷切和眷恋,茫然恍神,失意惆怅。恍惚间他仿佛年轻了十岁,回到了十六岁的少年时……只是洗尽了铅华,他却也早已不是当年的自己了。
喻思荇小小年纪就被迫推上高位,少年皇帝算是同他一般逼上梁山。只是一个替人办事,一个则是需人办事。
当年先皇驾崩新帝继位朝纲不稳,各叔王势力强大,百废待兴。朝中党派林立,分别以四大家族马首是瞻,抱拢同党,攻讦彼党互相倾轧。原本是四大家族之首喻家因喻父过世,地位岌岌可危。新帝年幼,又因四大家族个中利益纠缠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轻举妄动。后,新帝不断抬高喻家势力用以牵制其他家族,喻思荇一路仕途顺畅,直至三年前坐上宰相之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喻家势力达到了鼎盛。
他十年前或许还可能是个善良真诚的少年,但是在官场里打滚厮混了十年,每日面对的进退斡旋的都是一些久历官场的圆滑模棱、以时趋避、八面玲珑的老狐狸老贼头,他满腹心机,心狠手辣。
古人云,官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步走错满盘皆输。近天子之人,伴君如伴虎。他这十年走得每一步都深思熟虑,拿捏分寸。他背负的是整个喻家名誉与威望。
喻思荇一直努力着,努力地沿着家族安排方向孤勇地朝前走。支撑他一路走来的只是十年前他狼狈出逃在伽阳寺的那段温暖时光。他自知罪孽深重,从不缅怀过去,只是将之藏在身体最深处。但当他真真再看到那人时,心里顿时生起了一股酸痛,这灼灼嫉恨在他心底里燃
63、第63章 。。。
烧几乎要把他自己烧为灰烬。
灯终于又点亮了,几个家仆走了进来,替他将地上的东西整理起来。白子业换好了干净的衣衫出来,书房也已经整理干净。
“他们已经回去了。”喻思荇淡淡道。
白子业捧着一杯茶,低着头,轻轻将茶叶吹开,请啜了一口,才不紧不慢道,“何家福这人不好对付啊。”
喻思荇想了想道,“我早些时候听说忠义王爷要将自己的妹妹念桥公主嫁于他却被他婉拒了,所以我们至少可以安心他不会归顺忠义王爷。”
白子业轻笑,“他这招棋真下得叫我们措手不及啊,”叹了口气,“天色不早了,”拍拍喻思荇的肩膀,“你也早些休息吧。”说着他便让家仆领他去客房休息。
喻思荇沐浴更衣后,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一股细微的尖锐难受刺痛着他,抓握着薄被的指节发白。他自床上起身,走到书柜前拉下一本普通的书册露出一个按钮,轻轻按了下一个,书柜转开,里面只是一个几尺长的木柜子。喻思荇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里面。
他蜷缩成一团,闭着双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喻思荇小的时候是一个很胆小懦弱的人。他怕虫子,怕黑,怕陌生人。人人都说喻家生得其实个标志的小闺女,调侃中也带着几分轻视。他自小到大一直表现的十分阴柔文雅。他只是一个文人,性子温和。他不会一点武功,手无缚鸡之力。但却不是百无一用,他的手里掌握生死大权。
喻父过世的时候,他才只有十六岁。一下子整个家都塌了,他父亲在临终前握着他的手,还来不及叮嘱几句就含恨而终。
喻思荇几乎逃也是的连夜离开了喻家,他肩膀上的担子太重,重得他喘过不气来。
后来等他再回来时,他的心就变狠了。心狠了,放开胆子做了,做事什么事情反而顺利了。
丁大叶和何家福是坐轿子回去的,喻思荇的轿子又大又宽敞,何家福搂着丁大叶,他的下巴磨蹭着她的发,两人都是不说话。
回到别院时天都快亮了,丁大叶躺在摇椅里小小休憩了会,睁开眼睛时就闻到很香的味道从屋外飘了进来。她掀起披在身上的小薄毯,缓缓起身,穿过一间间空空的房间来到厨房,何家福穿着薄衫,正认真地切菜,身边放了一些未切的菜。
她突然想起了何家福以前的话,他说他外婆以前在家里一直亲自下厨,因为做给自己喜欢的人吃,自己也会感受到幸福。
丁大叶不是个感情激动的人,很多时候,更趋近于木讷。依靠着门看着何家福认真的模样,不知不觉走到他身旁伸手就自后面搂住何家福的腰,她将自己脸贴
63、第63章 。。。
在何家福的背上,何家福的身体顿了顿,含笑道,“怎么不再多睡会儿?”
丁大叶歪头摇摇头,陪着何家福聊了会儿,他问,“新地方还住得惯吗?”
丁大叶不吭声,看着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看着他年轻的脸更是抱紧了他。
不知为什么,最近她心里有了点安实的感觉。人人都以为丁大叶是坚强的,是不需要男人的庇护的。时间久了,她自己也就真那么觉得了,她一个人也能活得好好的。她很努力,很勤奋,给自己给小海更好的生活。
可是等她和何家福成亲后,醒来的第一眼看到床侧还有一个人时,她便知道自己也不过只是个女人。
何家福手里还沾着葱,眼里生起一点调皮,粘了几颗米粒就沾在丁大叶的鼻子上,若是往日,丁大叶定会以牙还牙的,但是她只是低头将米粒粘回手指里,放入嘴里,“原来米饭放在嘴里嚼的时间长了,也是会甜的。”她说着手紧紧地抓住何家福的衣襟,难得仰头真诚笑道,“好像同你在一起后,什么东西都是甜甜的。”
何家福欣喜地抚摸着她的头,只是紧紧地搂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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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64章 。。。
何家福在丁大叶的额上亲了下,“明天带你回家。”
丁大叶问道,“去见你父母?”
何家福沉默了下才道,“不,去见我的外祖父外祖母。”
丁大叶脸微微一沉,他们都结为夫妻了,难道还不能去见他的父母,她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何家福见她脸色变了,紧紧地拥着她,“你不要乱想。”
丁大叶微微地避开他冷冷道,“你觉得我会乱想什么?”
何家福伸手搂紧了她,“丁大叶,我知道你心里怪我不带你去你的父母,我也很想带你去见见我爹娘,让他们看看我的新娘,他们的儿媳妇。可是……”他低头看着丁大叶,“我从出世就没见过他们,他们不是去世了,也不是遗弃了我,只是去了一个地方,他们不能离开那里,我也不被允许进入那里,丁大叶你能理解吗?”
丁大叶第一次在何家福的眼里看到悲伤,她想安慰他,主动地抱住了他,何家福的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脖颈处,“外祖父外祖母是这个世界上待我最好的人也是我最亲近的人,你一定会喜欢他们的。”
丁大叶站在马车出口,惴惴不安,紧张的手揪着帘布泄露了她紧张、担忧的情绪。
何家福凝视着她这般时而紧张,时而故作冷静的模样,唇边不禁勾勒起弧度,手中折扇微微一敲,失笑啧啧叹了两声,“原来丁大爷,也是有害怕的时候啊。”他摇摇头,折扇挑起她的下巴低头啄了下,轻敲她的额角,似想排解她紧张的情绪。
丁大叶斜睨瞪着他,何家福大笑着搂她的肩膀入自己怀里,“放心,我外祖母外祖父又不会吃了你。”
丁大叶抿紧了唇,已经准备走下马车突然又折返了回来,何家福半路揽腰截住她,“你想往哪里逃?丑媳妇还要见公婆呢,况且……”他低头抚摸摩挲着她凉凉的手,细白修长的手指拨弄着她散下的碎发,“我相信,我外祖父外祖母会喜欢你的,你也要相信我。”他弯弯月眸轻扬,染满了笑意,熠熠生辉恍若陈年佳酿。
丁大叶仰头看着他诱人的笑容,微微失神一时砰然心跳,只觉心底涌上一丝丝的暖流,无奈地垂下手紧握着何家福的手臂,何家福拍拍她的手背,“只是寻常人家,又都是自家人,不必有太多的礼数,做自己就可以了。”
两人才下了马车,沈宅的几个家丁忙惊喜地迎了出来,“少爷,您回来了!”
何家福含笑点点头,家丁看着他怀里的瘦削女人,迟疑了下笑问道,“少爷,这是……”
何家福笑眯眯又很认真道,“你家少奶奶。”
几个守门的家丁瞠目结舌,少爷怎得才出门几个月,少夫人都带回来了。
64、第64章 。。。
丁大叶看着这几个家丁的模样,心里更是紧张了。额头上也开始冒起细细的汗,何家福不让他们进门通报,说是要给外祖父母一个惊喜。丁大叶神经质地又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何家福低头咬着她的耳垂喃喃蛊惑道,“已经很好了,真得很好了,瞧你这么紧张,弄得我心里也开始慌了起来。”
丁大叶深呼了一口气,提起裙摆一脚跨入沈宅,忽地一个暖暖团团的东西撞在她脚踝处,冲击巨大撞得她差点摔一个踉跄,幸得何家福在后面稳稳地扶住自己。
她低头奇怪一看,嘴角一阵抽搐,只见一只硕肥硕肥的胖兔子懒懒地躺在她鞋旁,肥硕的大屁股上白绒绒的尾巴一颤一颤的,两只滚溜溜的红宝石用一种鄙夷众生的目光仰头瞧着自己。
这谁家的兔子啊,该怎么折腾,才能长得跟只猪似的。
“大白,你跑门口来做什么,小心有人把你捉了烤了吃。”何家福低首抓着肥兔子的脖子将它拎了起来,大白可怜兮兮地垂着四肢无辜地瞧着何家福,湿湿的鼻子轻轻地喘着气,丁大叶在一旁看着这个庞然大物,“你确定……它真得是一只兔子……”
何家福怀抱着大白笑道,边弹着它的肥肚子边笑道,“我外祖母养了七八年了。”他腾出一只手拉着丁大叶的手,“大白到处乱跑,外祖母肯定又在拉着外祖父下棋了,我们这就去瞧瞧。”
丁大叶跟着何家福一路穿过长长的廊道,迎面来的家丁婢女脸上都漾着朋友一般真诚的笑容,何家福也亲切地同他们一一打招呼,仿佛在他们家里并没有什么少爷下人的阶级之分,他们家的所有人不论主人仆人都是一种轻松状态下的朋友关系。
丁大叶四处观察着沈府,真得只是寻常人家的院子,一切从简却又十分惬意温馨,豁然一片明晃的阳光照耀着整个大院子,粼粼湖面上浮着荷花昭示着夏天的到来,亭亭柳树随风摇曳,藤蔓缠绕,一花一草皆可看出主人的用心。
何家福一手托着肥兔子一手搂着丁大叶,呢喃道,“我猜你一定很喜欢这里。”
丁大叶看着面前的男子,她的夫君,心里顿时泛起一股柔情,何家福正好低下脸,见她痴痴的看着自己,弯唇冲她温柔一笑,她忍不住捧起他的脸,踮起脚在他的额心轻印下了一记吻,何家福阖目微颤着长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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