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撞见他与彩衣的私情,她想不信也得信了。
青衣定定地望着水中飘过的一片花瓣,心头苦涩难耐。
或许他确实是想与她一起的,但他终究还是顾忌她的克夫之命。
再次封去她的血脉,化去她的真气,令她走不出楚国公府,再收了彩衣……
真是好手段。
如果可以,她真想就此离开此地,再不理这里的是是非非,从此一人,无牵无挂。
然她被楚国公禁足府中,就算是身上功夫不失,也难走脱,现在身上真气再次受阻,提不起半点,光靠着身手敏捷,根本无望离开得了楚国公府。
桥上的风并不多凉,却将她一颗心吹得冰冷。
也不知站了多久,小桃怯生生地行来,“二小姐,夜了,回吧
青衣回头望了她一望,也不多言,步下小桥。
回去后洗漱休息,才发现竟丢了小蛟儿,猛地吃了一惊。
仔细回想,才想起在离开窗口时,似被树枝勾了一下。
匆匆出门,到了肖华住处,却是一片漆黑,看来他已经离府。
冷笑了笑,他倒是来去自由。
如果父亲知道他就是平阳侯,不知又是怎么样的一翻天地。
但她之前不曾揭穿他,这时也不会去故意而为之。
摸着黑在窗下寻找小蛟儿的下落,可是哪里还有小蛟儿的踪影。
一路寻回去,也是全无收获。
小蛟儿虽然整天呆在锦囊里,但它终究是神物,如果走丢,自会识得回去寻她。
现在完全无影无踪,只能有一个解释,落到了他人手中。
彩衣自然无能力拿住小蛟儿,那么小蛟儿只能到了肖华手中。
青衣想通了这点,反而不再担心。
肖华虽然可恶,但对小蛟儿却是极好。
也就暂时将此事丢开,等见着肖华,问他就是。
一想到要再见他,心头就涌过一股难言之痛。
206 赴宴
北燕新皇宴请北疆永亲王和姜国太子。
由于这二位都有同样的请求,要求娶楚国公的女儿青衣。
新皇虽然暗里已经与永亲王搭成协议,却不好明着完全得罪姜国太子。
所以把这球踢给了楚国公,楚国公私下与永亲王同样搭成协议。
儿女婚姻都是由父母作主,所以青衣自然只能选择永亲王。
到时候,人家女方选中的人是永亲王,姜国太子再是不爽,也不能强迫女方嫁他,那么这事也就与北燕无关了。
新皇,也就是当初的太子,之所以这么肯定青衣会选永亲王,是因为他知道青衣曾入平阳侯府为姬妾。
作为楚国公家的嫡小姐,那是郡主的身份,怎么可能给一个侯爷为妾?
据说以前青衣失去记忆,流落民间,才会阴差阳错地进了平阳侯府,给平阳侯侍了寝。
现在她恢复了身份,那么以前的事就是天大的耻辱,试问,谁受过那么大的侮辱,现在脱身了,还愿意回去?
换谁也不愿再回去的,不但不愿回去,只怕还会有多远避多远。
她要与平阳侯划分界线,自然不会挑选与平阳侯关系密切的姜国。
于是,在所有人看来,青衣只会选永亲王。
新皇担心的仍是平阳侯。
平阳侯回京,第一件事不是进宫觐见,而是去闹了楚国公府,目的也是得青衣。
好在他初初回京,有太多的事务缠身,他可以借这个空挡,让楚国公揣女赴宴,赶紧把青衣与永亲王的事定下来,让平阳侯无可奈何。
青衣接到进宫的旨令,就看出新皇帝的意图,冷笑了笑。
她不是任人摆布的小绵羊。现在想跑,是跑不掉的,而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是她的作风。
所以,这宫。她得进。
而且,她虽然憎恨平阳侯,却知道那个人绝不会让她嫁去北疆,所以她可以从中寻到机会脱身。
与她一同赴宴的,除了父亲楚国公,还有她的母亲月娘,以及香芹和彩衣母女。
带彩衣母女是蛇侯的主意。
青衣彩衣得绑在一堆嫁。如果平阳侯前去闹场,非要青衣,那么就得纳下彩衣,而以青衣的性子,她做姬妾已经够憋屈了,怎么可能再与彩衣一同与人为妾?
平阳侯要青衣,不要彩衣的话,楚国公就可以公然将他拒绝。
彩衣自然不知道蛇侯的弯弯道道。只道蛇侯已经答应不用纳她,自然有他的办法,所以随母亲进宫。根本没有半点怀疑。
***
北燕新皇,虽然是靠着蛇侯的二十万大军坐上皇位,但照身份来说,终究他是皇帝,而蛇侯的小十七则是来史,比他身份低了点。
机遇楚国公是女方的人,自然也要晚一步入席。
于是,身为永亲王的蛇侯和小十七被引着最先入席。
这三天,小十七日盼,夜盼。盼青衣来寻他,与他一同远走高飞。
但三天过去,他没能等到青衣。
他算是彻底明白,青衣不会跟他走。
虽然结果已经知道,但这宴,他还得来。他要亲耳听青衣最后的拒绝。
小十七心情本不好,刚刚落座,一抬头,就看见对面蛇侯不可一世的模样,又想到蛇侯前来的目的,胸口里顿时团起了一团火,狠狠地向对面瞪去。
而蛇侯虽然已经知道这位姜国太子与蛇国的死士小十七长得一模一样,应该说这个姜国太子就是蛇国的死士小十七。
小十七在蛇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杀人奴,可这会儿竟与他平起平坐,让他很不爽。
蛇侯觉得与个下奴平起平坐,已经很可恨,那个下奴居然还敢直怔怔地瞪看着他,当真是放肆之极,也不禁恼了。
他越恼,小十七越是瞪他,二人的目光在空中咔嚓乱碰,火花四溅。
楚国公领着一堆女眷入席,在空中火拼的目光才生生扯开,一同望向楚国公身后,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少女身上。
青衣与小十七的目光对上,微微一笑,只有与他把关系撇得一干二净,他才可以平安地回去姜国。
楚国公一家子刚刚入席,新皇来了,正襟坐下,一阵寒暄后,新皇道:“这只是家宴,大家不必客气,随意就好。”
青衣神色淡淡地睨着新皇,这也好意思叫家宴?府上几户人家,全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处的。
刚想到这里,就听见外头传来肖华沉稳无波的声音,“既然是家宴,加强我一个,如何?”
那声音入耳,青衣身子一震,明明认定他一定会来,可是他真的来了,她的心却乱了。
但只是一瞬,就冷静下来。
她来,就是要把这一切解决掉。
回头,就看见一身白袍的平阳侯如松如柏的身影迈步进来,满面的春光,满身的和煦,把满庭的光华全盖了下去。
小十七心里一沉,一双星辰般的眸子直直地看着青衣,越看,心越冷,她心里果真装着平阳侯,而平阳侯也不会放弃她。
虽然之前就已经知道无望,但这会儿,仍是说不出的失落,更有一抹刺痛在心尖上传开。
大局已定,他却仍端坐不动,不管如何,他得看到最后,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都会等,都不会放弃。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新皇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人家自己贴上来了,还是以‘家’为套,他总不能把人打轰出去,只得道:“皇叔说哪里话,本想差人去请皇叔的,但怕皇叔昨日才回京,太过辛苦,才没敢去骚扰。”
平阳侯笑笑,“好说。”
目光缓缓看向在座众人,仍戴着青獠鬼面,只露出鼻子以下的那一点面容,但即便是这样,仍是风采夺目,无人能比。
彩衣在看见平阳侯进来的一刹那间就失了神。
她被震住,不仅仅是因为平阳侯的绝世风华,而是这个身影太熟悉,虽然他露出的那半截脸与肖华有很大区别,但她仍觉得他们很象。
被他目光扫过,更是如被雷击,再看不去别处。
肖华对彩衣的痴疾注视,浑然不觉,直接看去了别处。
新皇坐着正首方,左右各坐着蛇侯和小十七,下首方坐着楚国公一家子。
下首方三张桌,楚国公和夫人月娘坐了正中的一桌,左面是青衣,右面是香芹母亲。
新皇心里极恼,却不得不装作无事一般,叫道:“快备桌。”
传话小太监正要离开,平阳侯道:“不必。”径直走到青衣的身边坐下,“我在这挤挤就好。”
青衣身子又是一僵,下意识地别开脸,看向一边。
在座的所有人,脸上无不变幻不定,而肖华却只是看着青衣微微一笑,就一手托腮撑在桌上,笑意盈然地看向上头正坐着的新皇帝。
新后本来怕平阳侯来闹事,打算一坐下来,就直奔主题,说:“二国都求我北燕国公之女,是我北燕之福,但一女不能嫁二夫,所以怎么怎么。”
可是他这位比他大不了多少的三叔厚着脸皮自个贴了上来,平阳侯知道他在平阳侯府见过青衣的,既然见过,自然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青衣是平阳侯的人,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能把手伸到人家屋里去。
于是之前想好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一个劲地睨蛇侯。
平阳侯要来搅局,自然在蛇侯的意料之中。
他之前做了那么多,也就是对付平阳侯来搅局,所以他有持无恐。
道:“本亲王是诚心为娶青衣而来,国公如果没有异议,我们是否可以把这事定下了?”
楚国公未答,肖华轻笑了一声,道:“她是我的人,嫁不了你了。”
青衣大怒,回头向他狠狠瞪去,“我与侯爷并无关系。”
肖华并不知昨晚之事,只道她仍恼昨日因他受辱的事,柔声道:“等处理好这里的事,肖华任你打骂。”
青衣眼角越发得冷,笑道:“打骂侯爷?青衣不敢,也不愿。”说完,起身离席,向新皇行了一礼:“青衣身体有些不适,请皇上允许青衣先退。”
肖华昨日离开时,青衣也不是如此冷硬,这时她眼里的绝决如同一把冰锥直刺入心,飞快地瞟了一侧蛇侯,后者媚眼斜飞,透着一抹得意之色,眉间微蹙,有问题。
新皇点头道:“也好,横竖婚姻大事,有国公夫妇在便好。”
青衣忽地一笑,“皇上误会,青衣不嫁,在座之人,青衣一个不嫁。”
她这话,肖华,蛇侯,小十七三个人谁也不觉得意外,但身为青衣父母的楚国公和月娘脸上却有些不好看,而一旁的香芹母亲却埋着头,眼里尽是笑。
月娘低斥唤道:“平安,休要胡闹。”
来了个平阳侯,新皇已经觉得头痛,现在青衣目无尊长,说出这种大逆的话,新皇自认无法向永亲王交差,更加头痛,道:“儿女婚姻都是父母作主,你一个姑娘家,不要胡说。”
青衣抬头,直看向正座上的新皇,笑颜如花,道:“皇上见忘了。”
新皇怔了一下,难道她竟要指认在平阳侯府里见过他不曾?
如果那样,楚国公的脸面可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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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去杭州前到回来,一直咳得睡不着觉,吃了N多药无效,今天早上去了医院,下午又带宝宝体检,实在没时间码字,所以现在才赶出来,更新晚了,让大家久等。
207 风云突变(一)
楚国公虽然坐在青衣旁边,但平阳侯和青衣的耳语,他却是听不见的。
青衣拒绝平阳侯,他是高兴的,但青衣却把所有人都拒了,还是这样的一个态度,就让楚国公很头痛。
他最担心的和新皇一样,怕青衣不顾脸面,说出在平阳侯府做姬妾,给他侍寝的事。
如今只有让青衣尽快离开,至于联姻的事,以后再论。
唱止道:“放肆,怎么跟皇上说话的?”
青衣自然知道皇帝动动嘴,就能让她脑袋搬家,但她还真不信这个才坐上皇位的少年敢砍她的头。
一直沉默着不出声的月娘缓缓起身,就在案后,向平阳侯行礼下去,道:“青衣已经许了永亲王,侯爷放手吧,不要再为难我家青衣。”
在座所有人都怔了,不敢相信地看向案后怯生生的小妇人。
就连楚国公都不曾想到自己这个夫人敢公然与平阳侯摊牌。
青衣俏脸白了红,红了白,最后一片惨白,不能确定地开口,“娘?”
平阳侯面上只是一瞬的愕然,就恢复平时的淡定从容,嘴角噙着暖如春光的暖笑,望着月娘的黑眸却凝了一层薄冰。
月娘平静地向青衣望去,“为娘已经答应永亲王的求亲,你是要嫁永亲王的。”
青衣脸上唯一的一点颜色也瞬间褪尽,身子微微一晃,忽地笑了,“娘知道女儿的性子,青衣不嫁,任谁也迫不了我。”
月娘笑了一笑,神色温柔,“娘自然是知你的。”她说着,轻咳了一声。
对着人咳嗽是不礼貌的,月娘把脸别过一边,用袖子遮去嘴。这是最基本的动作,但青衣却看见母亲遮去嘴的袖子内侧沾上了一点黑红的血。
月夫人身边的楚国公也看见了,脸色大变,飞快地扯过夫人的手。那点极不正常的血色落入众人眼中,楚国公惊急交加,“毒……有人下毒……”
永亲王和小十七怔了一下后,都盯实了月夫人,有问题。
皇帝请客,有人中毒,这还了得?
场中顿时乱了。只有肖华仍是淡然而坐,如同一个毫不相甘的看官。
青衣急窜上前,拉了月娘,径直逼视着母亲的眼,“娘……服了毒?”
楚国公刚才见夫人中毒,就乱了心神,被青衣一问,反而冷静下来。又惊又急,更多的却是痛,“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解毒。”
月夫人回了他温柔一笑,那一笑有着许多不舍,“月娘此生遇上将军,足矣。”
楚国公又急又怒,又是心疼,急道:“这时扯这些无用的做什么,你可有解药?”话问出了口,才又暗骂自己糊涂,她既然要服毒。怎么可能轻易给自己解毒,大声叫道:“御医,快舒心御医。”
新皇被突然发生的事,弄懵了,听见楚国公叫唤,才回过神来。慌忙跟着叫道:“快传御医。”
青衣深吸了口气,望向肖华,眼里尽是乞求,这里就有一个天下第一医,只要他肯出手,还用叫什么御医。
然后者却只是淡看着她,并无出手相救的意思。
青衣眼里终于凝上了泪,她知道他恼母亲,但这是人命关天的时候,再恼,也不能见死不救。
“救救我娘。”
肖华坐着不动,“求死之人,无救。”
青衣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怎么也得先把毒解了,就算母亲想再要求死,有人看着,自然是死不成的。
“那些不用你管,你只管先帮我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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