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皇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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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皇阁- 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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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心。

所以青衣的话,他由不得不信。

“我也可以不为帝。”

青衣微微笑。“他尚有一个哥哥可以算计,可是姜皇只有你一个孙子,你能算计谁去?”

小十七默然,他确实不在乎天下,但家族岂能不维护?

如果他完全不顾,那真是不忠不孝之辈,他独自一人倒也罢了,但他还有家人,岂能弃家人于不顾?

“我即便为帝。也会独对你好。”

青衣笑了。“后宫本是一台最难演的戏,你要维护你的皇权,哪能独娶我一人,如若纳了妃子。你对她们不理不顾,她们岂能不心生怨恨?她们生了怨,先不说她们岂会不向娘家报怨,也会争对于我,我无权无势,空有一双拳手,可这拳手打不了软刀子,到时你顾我,还是顾天下?”

小十七怔了,紧接着摇头道:“他可以做到,我也能做到。”

青衣摇头,肖华与他不同。

肖华另外有一重身份——平阳侯,身为平阳侯的他战功累累,于朝中势力如老腾盘根,而小十七在蛇国长大,在姜国皇朝中根基太浅,“我已经与他大婚。”

小十七脸色煞白,她已经与肖华大婚,言下之意,她已经是肖华的人,他还有什么可争,痛苦得凝看了她半晌,慢慢后退,离她五步之远,毅然转身,顿了顿,道:“我会一直等,如果他等你不好,只消捎信给我,我定来接你。”

青衣笑着应道:“好,我记下了。”

小十七闭上眼,将心里的痛和失意尽数收敛,一刻不停地大步离去。

青衣眼底微涩,回头却见肖华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吸了口中气,让起伏的心绪平静下来,向肖华走去。

肖华等她走近,才抬头起来,深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陪你去见国公。”

青衣心头猛地一紧,她一直盼着能亲眼看着父亲的情形,但这时听说可以见了,心里却灰蒙蒙一片,不知见着父亲到底该说什么。

“走吧。”肖华垂手下来,握了她的手,牵着她默默前行。

出了御花园,坐上马车,他如同平时一般,脸上淡淡地,只是紧握着她的手不曾放开。

一直到了大牢前,他才放开她的手,接过木泽递上来的六角食盒,塞到她手中,轻道:“去吧。”

青衣见他没有一同进入大牢的意思,“你不一起么?”

肖华眸子幽深,“不了。”

青衣笑笑,他就不怕父亲再指着她做什么不利于他的事?

转身随着牢头进了大牢。

更朝换代,向来是大牢最热闹的时候,反对新主执意不肯臣服的自然都被‘请’到了这里。

骂声,哭声,自语声不绝于耳,到了这里简直比到了闹市还要嘲杂。

人多了,味道也极是难闻。

青衣虽然一身简单的服饰,但她终究是一国之后,而且还是由皇上亲自送来的。

牢头有些担心地偷偷睨了青衣一眼,真怕这臭味熏了她。

但见她神色自若,并没因为这股难闻的味道皱一皱眉,才略放心下来,引着青衣快走几步,只盼能尽快走出犯人最多的地方,这味道也能淡些。

楚国公被关在大牢的最里头,即便是大牢已经人满为患,挨着楚国公的三间牢房仍是空着的。

牢房中收拾得也还算干净,铺着枯草的地铺上堆放着被褥,虽然不是富家人惯用的锦棉丝被,但这在大牢中已经是难得的待遇。

楚国公身上只穿着中衣,面色憔悴,象是老了十岁不止,披头散发地坐在地铺上,闭着眼也不知是醒着,还是睡觉着的,身边摆着的饭食一动没动。

青衣心里一阵难过,不再理会引路的牢头,飞扑上前,手扶了木栏,定定地看着里头静坐着的老人。

唇哆嗦了好几下,才出得声,低唤了声,“爹。”

牢头忙上前开锁。

楚国公听见动静,慢慢睁眼,目光微微呆滞,已然失了往日的神彩,昏暗中看清外头的青衣,一双无神的眼,才微微一亮。

青衣在见着楚国公的瞬间,只想扑到他面前,可是这时牢门打开,脚步却变得沉重,提着食盒,一步一步地走到父亲面前,依他腿边蹲下,伸手去摸他瘦得凹进去的脸。

楚国公定定地看了她一阵,眼终于慢慢湿润,他以为这次刺杀失败,全家老小都将会在这里相见,然后一起被送上断头台,但这些天来,没有向他问一句话,而上官家的人也一个不见。

他这几天,做了各种猜想,或许上官家已经被就地处决。

这年代杀满门,有的会送上断头台,有的直接将府门一关,官兵就在府中屠杀……

他没想到,第一个见着的却是青衣,而且衣襟齐整,绝不是以一个犯人的身份进来。

老眼慢慢露出诧意,“他们没要杀你?”

青衣摇了摇头,她身在长寿宫,好象平静得什么事也没有,但她并不会笨到真以为没有事,她能猜到前头大臣头如何地弹劾她,然听见父亲相问,仍是微微一怔,早该想到那些朝臣恨不得她死。

深吸了口气,肖华撑得委实辛苦。

轻摇了摇头,“他不曾废后。”

楚国公怔了一下,肖华从小对青衣有心,他是知道的,但做为一个弄权者,情之一字,就显得太过薄弱,他无法相信。

看了青衣良久,忽有所悟,看向她身边的食盒,问道:“是到时间了,是么?”

牢中的规矩,在处死之前,是可以见家人,可以由家人送来好饭好菜。

就算没有家人,牢中也会特意备下一顿有足够份量的红烧肉,再配上酒,让死囚不饿着肚子上路。

青衣怔了一下,也有些恍惚,看向身边食盒,难道肖华真有这个意思?

她的失神落在楚国公眼中,更信以为真,吸了吸鼻子,忽地笑了,“好,好,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他派人刺杀失败,紧接着被擒,就没想过能再活下去,不过他一生强势,绝不肯自杀,免得落下个畏罪自杀的懦夫之名,他不肯进食是想逼肖华来见他,迫肖华杀他,可是肖华硬是任他饿着,不见人影。

等来等去,竟等来了以为已经被自己所累的女儿,一时间不知是何种滋味。

青衣不知肖华是什么意思,然不管肖华让她送来的是不是父亲最后一顿饭,她都不想父亲再绝食下去,默默地打开食盒,里头装的竟是清淡粥食和一盅上好的参汤,并非想象中的大鱼大肉,怔了。

怔过之后,眼渐渐湿润,他不想父亲死。

吸了吸鼻子,强忍下泪,盛了一碗熬得极黏稠的粥,递给父亲,“吃吧。”

楚国公呆怔地望着食盒中的粥以及参汤,也迷惑了。

他真的看不懂肖华……昨天吊针,上新药时,药物反应,差点完蛋,所以今天吊针就输得极慢,六个多小时才输完,紧赶慢赶,总算在十二点前赶出来了,不算失信,庆幸庆幸。RS

234 揭开遮羞布

楚国公见着青衣,却不见肖华,知道肖华是铁了心不见他。

他虽然觉得绝望,但并不是想将自己饿死,再说饭食是女儿送来的,他欠女儿太多,如果再连她送来的东西也不吃的话,可真要让她寒透了心了。

接过粥碗,慢慢吞食下去。

青衣等楚国公吃完,问牢头要来热水,从怀里取出随身带着的小发梳,为父亲清洗那一头脏乱的头发。

她记得父亲只得两鬓有白发,如今整头的发都变成为灰白。

暗叹了口气。

青衣不问,楚国公心里越是难过,终于忍不住问道:“难道你就不怪为父?”

青衣为他梳理着洗净的头,道:“父亲认为我该不该怪?“

楚国公哑然,他以前确实是有野心的,但自从月娘死了,他更多的是想肖华死,因为不是肖华执意要娶青衣,夫人也不会傻傻地走了这样一条绝路。

过了许久,青衣才开口问道:“如果抛开私心,父亲觉得您与肖华,谁为帝,更能造福百姓?”

楚国公怔了一下,之前,他一心为先皇扶持太子,可是太子实在是扶不上墙,他就开始觉得太子为帝的话,那么燕国也就到头了。

所以才起了自己称帝之心,因为他一心维护着先皇,所以打心里排斥平阳侯。

因为排斥,自然不会去想他和肖华谁更能造福百姓。

被青衣一问,答案立刻闪了出来,平阳侯强势,有能力保护国家不受侵犯,而且他对百姓极好,有百姓受灾,朝廷顾不上的,全是他开仓放粮,而且从来不会标榜上自己的名号。知道的也就知道,不知道的也从来不会宣扬。

这些多年来,朝廷习惯了他出钱出资,有时故意放缓赈灾步伐。让平阳侯忍不住解囊。

而这种时候,平阳侯即便是知道,也不会因此不加理睬,仍是慷慨施救。

因为在他看来,赌一口气,拖上一天,就会让百姓受更多的苦。甚至死更多的人。

正因为这样,平阳侯在民间是极得人心的,而他兵对他也更是忠心。

楚国公一直觉得这样很不妥,几次让假燕皇抢先放粮,抢夺人心,可是先皇怕假燕皇挥霍掉国库存的银两,开放国库的大权交给了皇太后。

皇太后老了后又一心求佛,长年住在山中。一来一去地请命,怎么也得三两天,而假燕皇又懒理会灾区的人。每每遇上这事,总是慢条斯理,三两天的路程往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有结果。

楚国公急得恨不得自己开库放粮,但他虽然有野心,却不是贪官,哪来这么多粮食和银子?

所以是有这心,无这力。

这些年他一直想不明白平阳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钱。

如今知道平阳侯就是肖华,不由得苦笑。

肖华的钱只怕比国库有多无少,而肖华的兵领的又是国家的俸禄,赈灾的钱对他而言。自然不是问题。

但不管怎么说,肖华确实是极爱百姓的。

国富才有国强,肖华富可敌国。

而他为君,就算迫皇太后交出物资大权,也只是守着那点国库,他与最会钱生钱的肖华如何能比?

因此答案是。平阳侯比他更适合为君。

然这样的答案让他自尊心狠狠地受到打击,怒道:“难道真是女心向外,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嫁了肖华,便处处为他说话?”

青衣道:“其实到底如何,父亲心里比女儿明白。”

楚国公默然,谁适合又怎么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败了……

青衣将已经让肖华中毒的香包取出来,香包里能让肖华中毒的香料已经除去,递到父亲面前,“母亲可真是用心良苦。”

楚国公脸色大变,女儿竟然知道了问题出在这香囊上。

“是为父的意思,你要恨就恨为父吧。”

青衣轻叹了口气,幽幽道:“母亲巳经死了,难道女儿还会去憎恨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父亲何必将所有一切揽在身上?”

楚国公急道:“真是为父。”

青衣脸色冰冷,“父亲可知,为什么这香囊能让肖华真气闭塞?”

“是因为……”楚国公语塞。

青衣冷笑,“父亲连原因都不知道,如何能使用这香囊?不如由女儿来告诉父亲原因。”

楚国公对夫人的这做法,确实很好奇,但任他怎么问,月娘只叫他照着她所说的话做便是。

这时月娘虽然没了,但他仍是极想知道原因,不由地问道:“什么原因?”

青衣道:“当年平阳侯潜入蛇国,被我所伤,我的剑上被母亲涂抹上蛇皇之毒。”

楚国公倒抽了口冷气,“原来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是因为你和你娘?”

青衣眸子里闪过一抹痛楚,“不是,他被蛇皇之毒所伤,后来服过蛇皇的胆,将蛇皇之毒反噬掉,从此寻常的毒对他全无用处,但独怕乌蒙山的青檀……”青衣将香囊捏了捏,“而这香囊里便放了乌蒙山的青檀。”

楚国公眼露迷惑,乌蒙山只是在书中曾见过,但无人知道在什么地方,“你娘怎么会有乌蒙山的青檀?”

前世的事,青衣不能告诉父亲,道:“母亲固然不能有,但有一个人却可以。”

楚国公急问,“谁?”

青衣直视向父亲,樱唇轻碰,冷冷地迸出两个字,“蛇侯。”

楚国公身子一晃,一颗心如同掉进了冰窟,浑身上下冷得烁烁发抖。

一直想利用蛇侯成就自己的大业,不料,他才是人家手中的一颗棋子,而他深爱着的夫人明知蛇侯当他是棋,却在他身后推上一把,将他推入蛇侯布下的棋局。

神色颓废,捧了手,用力地摇,“我不信,你娘不会这么对我。”

青衣突然间极可怜这一世的这个父亲,母亲她虽然感动于楚国公对她的好,但她终究是仙界来的人,深知这一世,不过是一场轮回,凡间漫漫一世,不过是天上短短数日,又能投入多少情?更多的却是利用身边的人,达到她来这一世的目的。

叹了一口气,将父亲的手拉下,紧紧握在手中,“父亲不要再自欺欺人。”

青衣的话象一柄锥子,直接刺穿他蒙在心里的那层不容人触摸的隔层,挑出隔层下藏着的,他自己一直不肯承认的事实。

这些年,他一直认定夫人是极爱他,极依恋他的。

但自从夫人重返楚国公府,他的信念就开始动摇,如果夫人当真信他,爱他,依恋他,如何能宁肯身陷蛇国,也不肯向他求救。

如果他得知她的下落,就是拼着去求平阳侯,也会设法将她们母女救出。

可是她完全没有向发出一点信息。

但他自欺欺人地相信了妻子的解释,将心底的阴影紧紧捂着。

可是连女儿都看得出来,他还能怎么捂?

月娘死了,他拼着家破人亡,也要肖华死。

可是这块遮羞布揭开,一切全是他一厢情愿。

楚国公突然间万念俱灰。

耳中‘嗡嗡’作响,眼前突然浮上许多黑点,那些黑点越来越多,多得渐渐看不见身边事物,猛地将青衣推开,“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让我知道,你娘不曾对我有心?”

青衣轻咬了咬唇,“女儿不曾说过母亲对父亲无心,只是不想父亲再为了那点执念蒙了眼,关了心,再一条黑路走下去。”

楚公国抬头看向青衣,却已经看不清女儿的脸,突然仰头大笑,声音苍凉悲痛,他笑得直到声音变得沙哑,才渐渐止笑,“原来是来给肖华小狗当说客的。”

青衣蹲身收拾碗筷,“父亲认为手中这点东西,还能被肖华所用?我今天来,一是想看看父亲,二来是想问问父亲,可知如何与蛇侯联系?”

母亲与蛇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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