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拼命摇头,“此时的皇上岂能还是当年的那个?他如今得了些权势,哪里还肯再放手?”
楚国公摇头笑道:“妇人之见,先皇当年走一步棋,就算到了这点。令我在给他送进宫的泉水中落下药物,那药物让人无知无觉,但在他入宫一个月后药性就已经发作。一个月内,他没熟悉宫里情况,自然不敢招妃嫔侍寝,而等他敢招妃嫔侍寝时,药性早已经发作,他已经不能生育。所以你看他这些年,可曾生下一男半女?这皇位,他要让得让,不让也得让。”
月娘脸色越加苍白,“当年,你和先皇就错了,不该 走这一步。”
楚国公有些不悦,“不走这一步,这天下只怕早是南阳侯的了,还如何保得太子坐上那位置?”
月娘心里压了太多的话,这时终忍不住,道:“南阳侯并无窃视天下的意思。”
楚国公面色微冷,“他无窃视天下之意,可是他的那些幕僚可是盼着的。”
月娘知道丈夫不喜欢女子涉及朝中之事,沉默了一阵,道:“妾身只得这么一个女儿,实在不想女儿过得太过辛苦,身处后宫,就算高位,也是人在高处不胜寒。”
后宫的血腥斗争,不是秘密。
楚国公也是心痛女儿的,不忍心当面拂了妻子的意思,默了半晌,终是答应下来。
没几日时间,楚国公果然与朝中一个一品大臣订下亲事,心情大好,与那位大臣喝多了几杯,醉意熏熏地回府。
正想去月娘屋里,把这好消息告诉月娘,却见香芹候在道旁。
香芹上前将他扶住。
楚国公认了半日人,才看清来人,把手臂抽回,不耐烦地问道:“有事?”
香芹知他是要往月娘那边去,心里暗恨,柔声道:“妾身有些话想和将军说说。”
楚国公急着见月娘,皱了皱眉头,“有话,明天再说。”
这句话,香芹听了不知多少次,可是永远没有明天,鼓着勇气又上前扶了楚国公膀子道:“将军,彩衣十五了。”
楚国公头正晕着,不明彩衣十五了,有什么有关系,抽出被香芹抱住的手臂,“十五怎么了?”
“彩衣是长女,而且现在不再是庶女,哪有小女先嫁,却将长女搁在家中的。”她暗示楚国公,她已经扶正,虽然是平妻,但她的女儿已经不再算是庶出。
这事,她不提还好,提了,楚国公更是恼火。
他在娶月娘之前有了彩衣,月娘忍着不说,但心里却存下了心结,只不过一直忍着。
这一年,月娘母女在外吃尽苦头,好不容易回来了,面对的却是将香芹扶正的事。
她对着他时,也如以前一般温柔体贴,但他知道她的心肯定是碎了。
他想好好地疼疼她,可是到了床上,她却死活不肯让他碰她,让他好不郁闷。
他知道月娘虽然温柔,实际上是个硬得起心肠的人。
她不让他碰,就是对扶正香芹的事耿耿于怀。
他早知她还活着,绝不会听母亲的,将香芹扶正。
这两天悔得肠子都青了,香芹居然还敢跟他提这事。
如果不是碍着母亲,真想将香芹逐到别院去。
眼里拢了怒意,“你事事有我母亲做主,这事,你尽管问我母亲去。”
香芹虽然有楚太君撑腰,但对楚国公是怕的,见他发怒,吓得后退一步。
楚国公斜眼都懒得再看她一眼,拂袖而去。
香芹望着楚国公远去的背影,越加把月娘母女恨入骨子,转身却见彩衣从树后出来,眉头不由地一皱。
彩衣面带怒容,“谁要娘多事?”
香芹刚受了一肚子气,被女儿冲撞,更是气恼,见左右无人,低声呵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是你母亲,这事,我不管,谁来管?”
彩衣恼道:“谁要嫁那些仗着家里有些权势,一无是处的草包?”
香芹怒道:“草包也强过姓肖的那小子。”
ps:现在腿和脚肿得象吹涨了待宰的猪,涨痛得厉害,明天产检验血,希望只是码字坐肿的,不要有别的问题。
114 嫁不了
香芹因为父亲不争气,才落得给人做了这许多年的妾,在她心目中,无论什么都好不过权势。
他们这样人家的女儿,就是进宫做娘娘也是再正常不过。
但彩衣是庶出,进宫也做不了高位,但以她现在平妻的身份,寻个一品大臣什么的人家,却是再容易不过,关键看楚国公上不上心。
但女儿一门心思却放在肖华身上。
为着个肖华,整天跟青衣相斗,闹出不知多少事。
好在有老夫人护着,要不然,她这条腿早不知被楚国公打断了几回。
肖华幼年丧父,长年逗留楚公府,虽然他有祖上留下的一些产业,但终究无权无势,这样的人,怎么能入得了她的眼?
这些年一直恼着女儿不争气。
彩衣知道母亲嫌弃肖华无权无势, “他博学多才,现在朝中的后生,有几个比得了他?”
香芹冷笑,“那叫他去考个功名来看看,如果他高中状元,我就允你嫁他。”
彩衣心里气苦,肖华确实是有大才的,但他偏偏淡薄功名,宁肯管管楚公府的事务,打点打点自家的买卖,也不肯去报考功名。
再说,肖华虽然事事周全,却是骨子里极傲气的人,哪能听她的?
被母亲捅到了痛处,两眼包了泪,转身跑开。
香芹恨铁不成钢,气得咬牙,见有下人朝这边而来,忙深吸了口气,装作没事一般,慢慢回走。
次日,后花院。
青衣手撑着头,趴在青石上,看着正依在青石上,握着卷书在看的肖华。
“你不肯娶我,这下,我可真要嫁猫嫁狗了。”
肖华抬眼起来,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将军不会允我娶你。”
青衣微微一愣,他在府里不是很受宠吗,他父亲又是楚国公的把子兄弟。
肖华微微一笑,重看向书卷,“我不过是一个混于商市中的小商贾,对将军而言,毫无用处。”
青衣扁嘴,她最反感的就是利用儿女的终身来谋权搭利,但象他们这样的人家的儿女的婚姻,有几个不是用来巩固自己地位的手段?
楚国公为武将,又没有儿子,后继无人,自然想女儿能嫁得朝中有权有势的人,来稳定自己的地位。
肖华不求功名,虽然买卖做得好,一辈子不愁吃用,但终究是没有地位的商人。
而青衣又是嫡女,楚国公自然不会愿意她嫁给一个在权势上全无用处的人。
肖华等了一阵,不见她答应,反而有些奇怪,重抬头起来,“你真想嫁?”
青衣点头。
如果母亲肯随她离开,她是不愿嫁人受约束的。
但照母亲现在的情形看,母亲是不愿再离开父亲。
家有家规,她又不能象在外面一样谁敢欺负母亲,就狠狠地揍对方一顿,所以母亲留下,免不得要受气。
她又看不得母亲受气,如果嫁个对父亲地位有利的人家,府里的人就会有所顾忌,不敢过于为难母亲。
至于她,嫁人不过是想要个可以保得母亲,又可以避开平阳侯的名分。
夫妻之间的事,以她的能耐,她不肯,对方还能强得了她?
对方顾忌父亲楚国公,就算不满,表面上也不敢有所表示。
大不了纵着他多纳些妾侍,任他荒唐。
等母亲站稳了脚,再不用受委屈,她拍拍屁股走人,天南地北任她逍遥。
她眸子忽闪不定,肖华象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兀然一笑,突然凑到她耳边低道:“可惜,今次你嫁不出去。”
青衣微微一愕,今天刚刚起床,小桃就急巴巴地跑来向她汇报,说对方的彩礼送来了,爹娘欢欢喜喜地收下。
鸭子拨了毛,只差没下锅,还能飞掉?
但直觉肖华不是嘴碎的人,他说出这话,必有原因。
正想发问,见彩衣带着丫头分花拂柳地翩翩而来,满面喜色,也不知是去哪里捡了宝。
她瞧见凑坐在一堆的青衣和肖华,脸上闪过一丝恼意,但那点不悦很快被原有的喜色冲去。
青衣对彩衣不合时宜的到来,有些厌烦,想问的问题,当着彩衣不能再问,干脆离开,去前头看看母亲,问问婚事的事。
彩衣抢先一步,向青衣笑道:“恭喜妹妹,将将回来,就定下好人家。”她对着青衣说话,眼角却瞟向一旁的肖华。
肖华仿佛没听见彩衣的话,收起书卷,起身向她们二人微一点头,算是告辞,衣角翻飞,飘然而去。
彩衣脸上笑意即时一僵,随即想到,青衣一嫁,府中只得她与他,来日方长,还愁不能亲近他?
这么想着,心情又好了起来,回头见青衣正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心里一咯噔。
青衣瞟了眼肖华离去的方向,打趣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一句话,正好刺中彩衣的痛处。
彩衣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他对你也同样没有情意。”
青衣笑嘻嘻地将她看着,心想,她把过去的事,忘得干干净净,肖华对她没有情意是好事,省得彼此尴尬难处。
彩衣等着看青衣暴跳如雷的样子,结果等了一阵,不见她有反应,恐怕是那句话说的不够重,又道:“你都要嫁人了,可是他没有半点不开心的样子,可见对你是没有心的。”
青衣耸了耸肩,对与彩衣的口角之争实在没有兴趣,打了个哈欠,走自己的路。
彩衣被激起的一肚子怒气,无处可发,回手一巴掌掴在丫头脸上,“尽是些吃白饭的,叫你们查个乳猪的去向,到现在都没一点消息。”
丫头脸上火辣辣地痛,又不敢伸手去捂,委屈地低着头,任她打骂。
青衣定亲才三天,一个消息在燕京很快传开。
与青认定亲的那家一品官员的儿子突然病倒,而且这一病就入了膏肓,没几日就翘了辫子。
那家的正室夫人只得这么一个儿子,儿子一死,就乱了心神,揪着丈夫乱骂一通,说什么儿子体弱,本该寻个八字温和些的姑娘冲冲喜,却去寻了楚国公这样满手血腥的煞气之人的女儿。
这样人家的女儿,哪有不命硬的,青衣命太硬,才让她的儿子早亡。
那官员听了这话,吓得脸色发白,他虽然是一品官员,但楚国公是什么人?
到了皇上面前,都可以不下跪的人,哪是他能惹得起的,忙呵斥夫人不得胡言。
可是,要说的已经说了,说出来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哪里制止得了。
好话不出门,坏话传千里。
给女儿定下的未来夫婿死了,楚国公本来有些郁闷,但那家夫人的话传到他耳中,勃然大怒,派了人去打听。
才知道那家儿子根本不是在外打点事务,而是从小身体就弱,一年一大病,一直养在家里。
近两年更是弱得如风中残芦,前一阵子旧病复发,卧床不起,根本不是官员所说,去了外地巡察。
恰好这时听说楚国公想给女儿招婿,忙巴巴地凑上来提亲,本想着楚国公家气旺,结了亲,没准儿子能沾上些光,这病就好了,结果病没好,反而死了。
楚国公听完,气得跳了起来,带了亲随直冲进那官员府上,一脚踹开府门,揪了官员出来,踢翻在地骂道:“你哄骗我,我已经不能容你,你竟然还敢拿我女儿来冲喜。今天我饶了你,倒让人觉得本将军是好欺负的。”
要知给人冲喜的女儿都是出生低下的,大多是寻贫苦家女儿,哪个敢找比自己家地位还高的大户人家女儿?
楚国公的女儿嫁皇子都嫁得的,拿他的女儿冲喜,对楚国公可是赤…裸…裸地侮辱。
官员与楚国公结亲,是想沾沾楚国公的阳气,镇一镇长年纠缠着儿子的病魔,倒没往冲喜上想,但听楚国公这么一说,确实又象这么回事。
刹时间吓得脸色煞白,连连鞠躬解释加道歉,许诺不管楚国公要什么,他都势必做到。
楚国公几时受过这种气,哪听得进官员的话,对着官员一脚踹了过去。
他是武将,一身好武功,而对方又是文官,哪经得起他打,这一脚就翻了白眼,眼见出气多,进气少。
如果不是楚国公的副官拉着,楚国公再补上一脚,就能要了对方的命。
对方再不对,也是朝廷命官,不能由着楚国公任意打杀。
但楚国公犯了横,哪里顾这么多,被属下拉住,更是怒火冲天,象发狂的狮子,死活挣着要去接着打昏死在地的官员。
官员的妻子早吓得缩在院角,烁烁发抖。
官员的老父老母知道是媳妇口无遮拦说出那番话,惹来了楚国公这个煞星,见儿子倒在地上,而楚国公又在发狂,想叫大夫上前救儿子,又不敢。
气急之下,举了拐杖打媳妇。
官员夫人被公婆当众打骂,脸面扫地,哭闹着寻死。
一时间,鸡飞蛋打,好不热闹。
最后还是宫里来人,令太医救起官员,又命官员领着妻子到楚国公府外,铺席跪在席上负荆请罪,又赔上几乎是整个府上的钱财银两,才把这事给平息下来。
青衣的婚事结果以一场闹剧收场,京里京外传得沸沸扬扬。
115 羞人的幻境
不管府里府外闹得如何不可开锅,身为当事人的青衣却毫不在意。
她唯一好奇的就是肖华怎么知道这桩婚事要泡汤。
都说府中藏书最多的地方,是肖华的‘暮苑’,青衣既想从肖华那儿知道答案,又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封禁血脉和蛟龙的书籍。
大清早就朝着肖华的‘暮苑’去了。
没想到,府中正乱着,管着府中各种事务的肖华却去了游湖,没能见着。
照着肖华的话说,他管管府中杂事倒是可以,但涉及朝中大臣,他一个百姓白丁就不好参于。
青衣暗骂了声狐狸,比泥鳅还滑。
让人引着去了肖华的书阁。
肖华的藏书确实很多,青衣一路寻过来,觉得竟不少于平阳府中的藏书多少。
而且书的各类繁杂,竟包揽了天文地理,奇门异术,让她意外的是,居然还有许多的医书。
青衣拿起一本封面写着‘七经八脉’的书籍翻看,字体清萧洒意,极是好看。
翻开封面,里面字体也是如此。
青衣想起进院子时,头顶的‘暮苑’二字,也是同样的字体,小桃说过肖华的字写的极好,府里凡是要见人的牌匾都是由肖华书写。
再看回这本‘七经八脉’,不禁诧然,难道肖华懂医?
背靠了身后书架,细细翻看。
书里将人体的七经八脉剖析得极为详细,青衣越看越惊讶。
如果这本书真是肖华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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