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功夫不弱,却有持无恐。
男子眼里闪过一抹杀意,但看对方的衣着打扮,再加上敏捷的身手,以及淡定从容的神态,都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能有的。
主人交待过,这件事,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绝不能拖泥带水。
如果随意杀死一个不知根底的人,说不定会埋下祸根。
眉头慢慢拧紧,沉声道:“你要做什么?”
青衣脸上笑意更浓,“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打死那个人,我就放你走。”
“他欠了我的钱。”
“欠钱还钱,何需取他性命?何况他有得是钱,哪能当真欠你们一千两银子?”
赌坊方向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吆喝声,男子脸色微变,急着离开,不愿再和青衣纠缠,但青衣刚才露的那一手,让他清楚的知道,面前这个丫头的身手比他快了许多,在她面前,他真逃不掉,除非……
沉下脸,“不要多管闲事。”
青衣伸长脖子向赌坊方向望了望,衙差正带着虾兵虾将正将赌坊门口围死,一边唤着赌坊里的管事,一边装模作样地四处问话,对地上的死尸却不多看。
经常在赌场混的人都知道,衙差赶来打着办公事的旗号,其实是捞油水。
毕竟人是死在赌坊门口,赌坊不破点财,是不能安然脱身事外的。
如果能抓到些打架斗殴又无足轻重的小混混回去,自然功加一等。
青衣对对衙门这点事是懂的,回头道:“衙门的人来了,如果我叫上一声,衙差一定很快过来……”
男子眼里闪过一抹狠意。
青衣笑道:“你跑不过我,也就杀不了我。我要缠住你,等衙差赶到却容易得很。”
男子道:“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
青衣道:“那不是实话,我认得那个人,别说一千两银子,就是一万两,他随时都可以拿得出来。”
男子脸色一变。
青衣马上补充道:“你别怕,他死了,我挺高兴的,只是好奇你们为什么要杀他。”
男子怕衙差搜到这边来,多生事端,皱紧了眉头,道:“我们认错人了,他和欠我们钱的人长得很象,误伤。”
青衣撇嘴,这也太乌龙了,都死透了,还误伤?
“你们那打法,哪里是要钱,分明是要命嘛。”那人一拳一脚都落在王冲要害,青衣在蛇国干的是杀人的勾当,光是用眼角瞟一眼都能知道。
122 夜的消息
ps:小果子晚上吵夜超厉害,弄得果子早上起床的时间混乱,所以更新时间也不能太准时,望大家理解。
男子道:“我们见他不但不认账,还装作不认得我们的人,分明是要赖账。这事搁谁身上,谁都得上火,上了火,下手自然没了轻重,恨不得几脚踹死他。”
青衣微微一怔,如果真是这样,王冲死的委实冤枉。
巷子口人影一闪,丹红艳丽的身影飘落在他们五步之外。
丹红曾救过青衣,与她又有那些年的情意,可是又掳了青衣的母亲,害她进入平阳府,陷身于水深火热的处境之中,她们之间,恩义情仇样样占齐。
青衣望着丹红清减了不少的艳美面庞,唇慢慢抿紧。
轻叹了口气,她不恨丹红,因为丹红是小十七唯一的亲人。
愣忡间,男子身前升起一股白烟,青衣袖中凤雪绫飞快出手,但她提不起真气,凤雪绫去势大打折扣击了个空,等浓烟散去,已经失去那人的身影。
青衣扁嘴,逃得真快。
跃下高墙,向丹红走去。
丹红看着她走近,“你果然还在燕京。”
青衣淡淡一笑,嘴角勾起一抹讥诮,“拜你所赐。”
丹红慢慢垂下眼睑,不再看青衣的眼,“我必须这么做。”
青衣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丹红轻颤着的长睫,“为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丹红语气坚定。
青衣点了点头,她也曾为死士,知道同为死士的丹红和她一样,不愿说的事,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我想知道夜的情况。”
丹红苦笑了笑,她果然是为了这个而来,抬头起来,“我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丹红选择这样的地方落脚,要么是方便探听消息,要么就是让夜知道她的消息。
不管哪一种,以她对夜的关心,都不可能不知道夜的情况。
“我就知道,凭什么要告诉你?你想知道,不会自己去打听?”丹红嘲讽地轻瞥了青衣一眼。
“如果我们都还在蛇国,你不会这样对我。”青衣苦笑,以前小十七在的时候,丹红对她是很好的,可是自从小十七不在了,丹红对她的态度是从头到脚的掉转。
“那时候,你可能成为我的弟媳妇,而现在……现在与过去当然不同。”丹红眼底闪过一丝苦涩,青衣与平阳侯纠葛不清,却还占着夜的心,这丫头到底要将这潭水搅得多浑,才肯罢手?
青衣喉间赫然哽住,她与小十七亲密无间,就算为对方死,也不会有丝毫犹豫,但他们之间并非男女之情。
然而小十七已去,她没必要再多做解释给丹红添堵。
丹红眼眶微微泛红,用力吸了吸鼻子,望向远处天空,这一世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看见小十七,“如果你真想知道夜的情况,我可以告诉你,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青衣了解丹红是说一不二的人,见丹红突然改口,反而有些意外。
“远离平阳侯,不许再与平阳侯有任何瓜葛。”
“我不会再见平阳侯。”青衣心底一片黯然。
青衣答得爽快,丹红神色间反而有些不信,半晌眼底瞬间凝了一层寒冰,缓缓开口,“夜死了。”
青衣后背一僵,继而勉强笑了笑,“不可能,他不会死。”
丹红冷笑,“有什么不可能?”
青衣感觉鼻息间尽是冷气,“他是蛇国第一死士,武功高强,无人能比,没有人能杀得了他。”
丹红眼里的飞刀几乎要将青衣戳死,“一对一,当然没有人能杀得了他,但他一人对着数千护卫军,你还能这么信誓旦旦地说他不会死?”
青衣唇边习惯性的微笑瞬间凝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丹红迫视着青衣,“他为了取蛇胆,虽然杀死了蛇皇,但在搏杀中受伤,逃走时被数千护卫军堵杀,他伤势过重,力竭而亡。以夜身手,要走,确实无人能追得上,可是他却象是有意与皇军周旋拖延时间……”
丹红说到这时,向青衣迫近一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青衣只觉得天眩地转,脚下一个踉跄,后背抵了石墙,才没摔倒。
丹红眼里的怒火炙红了眼,“他就是死,也不让我告诉你这一切,为什么?”
青衣惨白着脸一步步后退,“你骗人,我明明听说,他在蛇国和以前一样。”
丹红声音透着寒意,“如果不这么说,越姬如何封锁蛇皇被杀的事?”
青衣胸口一阵剧痛。
那夜,她和夜一起杀了蛇皇,时间紧迫,急于离开,竟未察觉夜身受重伤。
以夜的身手,就算身上有伤,要想走,绝对可以在被人发现蛇皇尸体前离开。
他这么做,只能有一个解释,他故意被发现,而且故意拖延时间……
青衣细想那晚情形,按理蛇皇死了,最多半柱香时间就会被人发现,而她离开蛇国最少得一个多时辰,可是一路上畅通无阻,连一个追兵也没有。
当时,她只当是自己运气好,没想到,竟是夜故意暴露自己,吸引了蛇国皇城的所有护卫军。→文¤人·¤·书·¤·屋←
脸一点点白了下去,最后连残余的一点血色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不信。”
“我亲眼所见,你还能有何不信?”
“你为什么留在燕京?”以丹红对夜的痴心,如果夜死了,她怎么可能毫无留恋地离开,而且在燕京隐居下来。
“我留在这里,是想看看踩着夜的尸体活着的人会是什么下场。”丹红的声音透着丝丝寒意。
青衣脚下不稳地向后退出一步,如果夜因她而死,丹红是该恨她。
已经成习惯的淡定眼神渐渐融去,换上无法掩去的钻心之痛,“他……他葬在哪里?”
“你认为杀死蛇皇的叛贼还能有葬身之所?越姬将他的尸身暴晒示众,挫骨扬灰了。”丹红拢在袖中的双手握紧。
夜说过,如果见到十一,就说他死了。
但让她与平阳侯断绝任何来往,却是丹红自做主张,丹红心里默念,“夜,只有这样,你才能再也不用见着她,才能从她的生命里脱身出来,也只有这样,你才能得到解脱。即便是你怨我,我也不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
青衣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胸口闷痛得无法呼吸。
一道刺眼的电光在空间蓦然闪过,乌云夹杂着震耳雷声滚滚而来。
青衣仰头,望着又一道凌厉的闪电劈开云层,直没入地平线,仿佛感觉到夜那双结实有力的手臂将她拥入怀中,耳边是他冷冽的声音,“这是最后一次。”
“我不信。”青衣再压不下心里的那份痛,推开拦在身前的丹红,向前冲去。
夜无论生死,她都要亲眼看看,不是亲眼所见,她绝不相信。
丹红飘身上前,追上青衣,伸手扣住她的肩膀,往后一拽,“你不信也得信。”
她不知青衣被封住血脉,用不了真气,为了阻止青衣,出手全不留情。
小十七的死已经让青衣剥心一次。
自从前往平阳府,经历的种种事更超出她的承受极限,如今这般只不过是凭着意志强撑,加上被封了血脉的身体本比常人更为柔弱。
夜的死讯将支撑着她的那点意志瞬间摧毁。
这一受力,再支撑不下,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丹红吃了一惊,慌忙收手,青衣的身体直直地向前跌倒下去,丹红认得青衣这几年来,几时见过她如此脆弱,神色大变,正要伸手去扶。
眼前白影晃过,青衣已经被一个白衣少年接住,抱在怀中,青衣双目紧闭,已经晕迷过去。
丹红抬眼,看进对方带着怒意的眼,陡然一惊,这双眼,这脱尘去俗的气质……再看他的面容,却是陌生的。
“你是谁?”
“肖华。”
丹红微微一愣,“身缠万贯的商贾,却甘愿在上官家为房客的肖华?”如果不是平阳侯领兵去了蛇国,她定会认为面前的少年是平阳侯易容改装。
肖华虽然在楚国公看来,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但做买卖的人,却无人不知肖华的名头,肖家的买卖在燕京无处不在,如果当真要论个归属,京里只怕有一半的买卖都在肖家的名下。
而肖家只有一个当家的,那就是肖华。
让人不解的是,他如此多金,却甘愿在楚国公府做个房客打理将军府的事务。
没有人能懂他,最后只当他从小在楚国公府长大,他是个知恩图报,又念旧情的人,所以才一直留在楚国公府。
丹红在赌坊,自然没少听人提起‘肖华’这个名字,却万万没想到肖华竟是如此年轻的少年郎。
肖华不理会丹红的问话,伸手摸了摸青衣的脉搏,知她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才昏迷不醒,并无大碍,松了口气,将她打横抱起,才淡然地瞥向丹红,“你的目的已经达到,就当今日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丹红的心猛地一颤,望着面前比自己还小上一些的少年郎,“我有什么目的?”
“姑娘有什么目的,姑娘心里明白,何需肖某明言?”
肖华语气漫漫,丹红无法判断,他当真知道她心中所想,还是只是随意试探。
123 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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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红眸子忽闪不定,一抹杀意一闪而过,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只要抬抬手,就可以割断对面少年的咽喉,但是肖华不是街头小混混,而是商界的巨子。
他死,京里不知要抛起多大的风浪,起码楚国公府的人不会就此罢休,那么她就不可能再在京里留住下去。
肖华要的只是不让任何人知道今日的事,这对她而言,一点不难,但她不能让青衣留在燕京。
丹红傲然一笑,神色已经恢复往常习惯性的浪荡之态,“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肖华微微一笑,“就凭丹红姑娘想留在京里。”
丹红哼了一声,“本姑娘想留,何需看他人脸色?”
“姑娘在京里也有些日子,应该知道这京里上上下下,多少与肖某都有些钱银上的关系,平阳侯府自然也不例外。肖某要留一个人,赶一个人,可不是难事。”
肖华面色依然温和,让人如浴春风,但说出的话,却让丹红感到刺骨得寒。
丹红感到一股迫得人透不过气的压迫感兜头而来,以前只有在夜和平阳侯面前有过这样的感觉。
做为成功的商人,消息灵通必不可少。
她突然出现在赌坊,有心人不会不打听她的来路。
丹红虽然自认在赌坊,无人知道她的底子,自己身份不会被人发现,但对上肖华黑不见底的眼,这份坚定开始动摇。
达官贵人虽然身份显贵,但靠着朝庭的那点俸禄,绝难满足平日庞大的开销,特别是平阳侯这样的人,储养私兵,需要的钱财更是不可估量。
平阳侯和那些商家大户自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肖华身为燕京最大的商贾,自然不可以避免。
那他有没有可能从平阳侯那边得知她的来历?
不管肖华是否知道她的来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肖华铁了心要驱逐她,平阳侯定不会因为她断了自己的财路。
再说,肖华说的对,她的目的确实达到了,没必要再与肖华意气之争,轻轻一点头。
肖华不再看丹红一眼,抱着晕迷不醒的青衣转身离去。
走出巷子,迈上青衣方才看见的那辆马车。
回到楚国公府,陆管事迎了上来,看见他臂间抱着的青衣,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肖华把青衣放上床,轻柔地给她掖好被角,没有人看见他眼底掩着的那抹复杂而温柔的神色。
等他转身过来,望向候在榻边的月夫人,眼里的那缕温柔已经荡然无存。
月夫人焦虑地看过青衣,望向神色淡淡的肖华,“平安怎么样了?”
“她近些日子忧虑成积,今天可能是受了些刺激……不过只是暂时的昏厥,一会儿就会醒来,并无大碍。” 肖华如实回答。
肖华虽然在府中长大,但自幼拜得名医学习医术,如今他的医术已经不输于他的老师,肖华的话,月夫人不能不信,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