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聊天了,我会陪你聊个痛快的,有苦水尽管往那那这边倒吧。”
“聊天……那那,你说我们下辈子还能窝在一起聊天吗?”突然的,林宜雨好怀念从前那种感觉,没有沉重的负担,两个小女生躲在被窝里,聊着心事,为一些不足挂齿的小事,烦恼得没了方向。
“废话,当然可以嘛。烬在你手中画了记号不是吗,到时他一定能找到你,我只要找到烬就可以了。我想啊,像他那种霸道又自以为是的模样,不管经过多少时间都不会改变的,很好找的。”气氛总算轻松了些,罗那开起了玩笑。
“那就好,我睡了。那那,再见,要记得你曾有个朋友叫林宜雨,你们叫她小雨……”感觉到自己开始微弱的呼吸,林宜雨再也撑不住了。
没等那边的电话挂上,刚才那股翻绞感再次传来,有酸水从胃深处,通过鼻腔、喉咙四溢而出,林宜雨痛苦地呕吐着。一地的白沫,她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药,也不知道那些究竟是什么药,总之一瓶瓶的,她拼命往嘴里灌,灌到想吐,依旧继续灌着。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原来想死是那么轻易的事,完全不需要勇气,只有活着,勇敢地面对才需要勇气。她什么都没了,唐慕烬走了,留着勇气有什么用……
对不起,阿辰,那那,小雨要让你们失望了,即便有你们的祝福,没有唐慕烬,我也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慢慢地,她闭上眼,春天原来是那么的寒冷。林宜雨觉得好冷,她懒得动,也没有力气动了,只是这样闭上眼。隐约间,仿佛看到了妈妈,她在对自己笑着,还是从前那样慈祥的笑,张开双手,等待着她。
还有云琪,白色的衬衫,温煦的笑容,他的脖子上挂着那串红豆项链,是烬给他的吗?真好,烬遇见了云琪,他们兄弟总算重逢了。
可是烬呢,烬在哪里?纠结着眉,林宜雨不断地摇晃着头,又一阵白沫从唇角溢出。她找不到烬,到处都是人,可是没有一个有着淡淡的麝香,没有一个回头骂她一声“笨蛋”。徒然的,林宜雨睁大眼,满目的不甘心,为什么没有烬呢?
艰难的转头,她看到被自己废弃了良久的手机,在阳光下反射着澄亮的光芒,好刺目。林宜雨撑着打开手机,虚弱地看着手机桌面上唐慕烬喝着汤的模样,至今还记得那个午后,照片上他写着的—“我很幸福”。
留言信箱的指示灯不断的闪烁着,林宜雨用冰凉了的手,艰难地按下收听留言的键。
一次没有成功,她就再试一次,软弱得连抬手都没力气了,她还是死撑着,终于按下了。她气若游丝地倒下床,手拽着脖间的项链,想看一眼,却没能握住,猛地摔落在了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临死她都不能看一眼唐慕烬,为什么妈妈和云琪都来接她了,就是没有唐慕烬。她好想哭,却连流泪的力气都没了。
绝望地闭上眼,林宜雨不是甘心了,而是没有力气再挣扎了。
突然,手机的听筒里传来声音,是唐慕烬的,让林宜雨顿时燃起了希望,她好想欢呼,却叫不出口,这么亲切熟悉的声音,磁性依旧。
“小雨,什么都不用说了,只要答应我。答应我要幸福,答应我要学会泡牛奶,答应我要学会一个人生活,答应我要永远像最初时那么勇敢。我在小婷的墓碑前说过,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永远不会变。唐慕烬对林宜雨的守护,永远都在,不能忘,走得多远都不能忘。”
“对不起……烬,我……答应不了……”断断续续的,林宜雨吐出这段话。
烬说他的守护永远在。
又一次地,林宜雨闭上眼,永久地闭上,再也睁不开了,就这样在留言信箱不断地重复着的烬的声音里,她闭上了眼,嘴角有属于幸福的笑容,不曾消退。
是看到烬了吗?还是已经不需要看到,她坚信,他们的心已经连着了?最终依旧不得而知,唯有林宜雨自己知道,那抹笑容的背后,究竟为了什么。
风依旧不解人事地吹着,扬起书桌上的纸沙沙作响。纸上,赫然入目的是林宜雨娟秀的字迹,大大的“遗书”二字,余下的没有任何对人世间的不舍,只有简洁的一句话“把我的眼角膜给韩辰”,落款处签着林宜雨的名字。
至少,她留下了眼睛,给那个她负了太多的男孩继续去看这个世界。
夕阳渐渐下垂,一如三年前,如血的晚霞。屋内,只回荡着唐慕烬的声音,一遍一遍叙述着。
他说“唐慕烬对林宜雨的守护,永远都在,不能忘,走得多远都不能忘”。
林宜雨记得,曾有两个男孩说用生命爱着她,他们叫唐云琪和韩辰。可如今,她却用生命爱着另一个男孩,他叫……唐慕烬。
床头柜上,丑陋的“小笨蛋”还在摇晃着,随风,没有规律的摇晃着;床边的地上,一片狼藉,在林宜雨散落下来的药中间,静静躺着的是那串项链。唐慕烬曾说过的,除非他不在了,否则永远不能摘下的项链。
心型吊坠中,男孩搂着女孩,在那个雨季,灿烂地笑着。定格住的是永远逝去不掉的美好,
仿佛他们这一个相拥,就囊括了全世界的幸福。
这样的幸福,浓烈,久久不变,死了,都要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