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长恨复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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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长恨复相思-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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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都把赢来的钱还回去了吗,还在乎我这点小钱。”

“不,”他很固执,“你就是欠我的。”

我觉得苏夏忒小气了,刚要抬头抗议,唇上就多了一个微凉的触感。

我的四肢百骸酥软了,眼见着苏夏放大的容颜,感受着他在我唇上的辗转。

这是我第二次被一个男人吻,第一次的吻十分悲摧的发生在沐止薰抽风的时候,直到现在我都不堪回首,但是这一次,吻我的人是苏夏,是苏夏哎!

我兴奋的手指头都在打颤,觉得苏夏的唇微微凉而又柔软,在我唇上流连的时候十分熨帖。他撬开我的牙关,湿软的舌头想要闯进来。我被他吻的云里雾里,在晕晕乎乎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如果苏夏不吻我,那是一点都不重要的;但是苏夏一旦深吻我了,就是一个不容忽视的极有可能衍变成灾难的严重事情,所以我当下立马闭紧了嘴巴把苏夏驱逐出去。

苏夏十分不满意的舔舔唇问我:“为何?”

我不说话,任凭他换了不同的句式问,也不说话,只朝他笑。

你有过瘦肉的皮筋嵌到牙缝里去的体验吗?你会让你的爱人在这种情况下舌吻你吗?不会。所以我也不会,只是坚决的闭紧嘴巴朝苏夏笑。

苏夏莫名其妙很委屈,我奔回我的果香阁找牙签并发誓以后再也不吃瘦肉。

我第二次的吻,也以惨败告终。

沐止薰走了以后的第十日,苏夏也要走了。

谙暖国和锦瑟国都已将婚礼筹备完善,苏漩湖女皇一个半月没有见到容煌,想的茶饭不思,几次来快报催容煌动身。所以谙暖国的官员都加快了手头的动作,提前结束了准备事宜。

苏夏临走前的一晚,在果香阁前面的那片果树林里送了我一大堆他自己用柳枝编的玩意儿和他那副骨牌,我瞧了瞧,什么小兔子小乌龟什么的也就罢了,竟然还有一个小人儿,苏夏解释说那是我,恰好和上次送我的小苏夏凑成一对,我瞧他虽然笑的和平常一样,然而那阳光一样的笑容里到底是多了不知哪里飘来的梅雨,平白添了许多哀愁。

第二日苏夏和容煌就辞别了容弦离开谙暖国朝锦瑟国进发,那阵仗十分的华丽壮观,然而送别时却是一片唏嘘之声。

我没有哭,直愣愣看着苏夏。他穿着我头一回见他抢亲时候的银白色胄甲,仍然骑在一匹乌油油的大马上,背后立着那杆红缨枪,英姿飒爽器宇轩昂。

大队开拔了,他转头最后一次看我,用口型对我说:“等我。”

我虽然觉得我们的前途很渺茫,但是为了宽他的心,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这一次的离别和上一次送沐止薰离开时的送别相比,我的心情简直掉了个头儿,由欢欣直接变为悲苦。

苏夏走了以后,我把薏仁小人儿也一同放到那长长的匣子里去,和苏夏小人儿并排躺在一起,外面围了一圈他编的薏仁植株,小兔子小狮子小乌龟等,满满的占了一个案头,照样每日一碗清水三支香供着。

他走后没多久,我开始想他了,经常看着他留下的那一堆东西发呆。不过并不是独独只有我思念苏夏的,暖阳也开始思念苏夏了,甚至连沐温泽有时也会念叨苏夏几句,原因无他,只不过因为我们仨打马吊时,悲摧的发现三缺一了。

23西夜国

我和沐温泽以及暖阳三缺一的悲剧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这空缺便被一个人填补了。此人姓韩,名竹浮。

韩竹浮是一个妙人。

彼时我、沐温泽和暖阳正眼巴巴盯着那副骨牌挠墙,韩竹浮突然出现了。他那么淡淡的朝我们仨瞥了一眼,我们仨齐刷刷打了个寒颤;他再那么淡淡的瞥一眼我随意抽出的几张骨牌,说:“万万贯、枝花、空汤——这花色不错。”我们仨就眼放异彩了。

我说:“韩大人,您也懂个中奥妙?”

他从鼻孔里哼出一个字眼,甩了甩袖子:“不过是小小钻营之术罢了,我自是不屑。不过,我可以陪你们耍一耍。”

你永远也不能凭借一个人的外表去判断一个人的内在。

譬如韩竹浮此人,天生傲骨,阳春白雪,风骨隽永,甚至我曾经还埋怨他把沐温泽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教导的如同食古不化的老头子一般,但是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打起马吊来,却丝毫不含糊,不含糊到我们仨叹服不已,就连我们仨中赌术最高的暖阳,也连连战败。

韩竹浮说:“愿赌服输。这样吧,我定个规矩。暖阳公主和温泽是我的学生,如果你们输了,功课就加一倍;永仁公主是贵客,输了便算欠我一个人情罢,意思意思足矣。”

我表示赞成没有异议,沐温泽也默认了这个规矩,暖阳看看一脸自得的韩竹浮,再看看骨牌,最后一咬牙,也答应了这个不平等条约。

说来也巧,接下去几圈竟然都是暖阳坐庄,韩竹浮每甩一张牌,她就肉颤一下,抓耳挠腮,一个屁股在凳子上不安的挪来挪去,神态甚为悲摧。

这么几圈下来后,她的脸色已经难看的无法用言语形容了。最后结算时,韩竹浮笑了:“暖阳公主,您输了。愿赌服输,臣希望您能把女诫的卑弱这章誊写一遍,遇到不懂的字时,可向温泽请教。”

暖阳使出她的杀手锏——扁着嘴含着泪花眼巴巴水汪汪的看韩竹浮,韩竹浮笑:“要不再加上夫妇这一章?”

暖阳立马的关紧她眼泪的闸门,那眼泪真是收放自如的令人叹为观止,气呼呼的跳下凳子去誊写卑弱了。我虽然也小输了,但因韩竹浮说的输了意思意思算是欠他一个人情,也就没往心里去,仔细想想,我这个不受宠的质子公主也确实没有什么价值能给韩竹浮利用去。

苏夏走后的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蹉跎着过。暖阳的女诫已经从卑弱誊写到了叔妹,某日我途径御花园,恰好撞见韩竹浮对着柳童狂笑:“哈哈哈!暖阳那小娃儿,想赢过我?估摸着等她把论语都誊写过一遍,她才能略略和我打个平手!”那天艳阳高照,我和柳童却不约而同的哆嗦了一下,我眼见着柳童的板砖脸皱起了一道褶子。

暖阳誊写这女诫七章的时间里,我收到了苏夏从锦瑟国寄来的各色柳枝编的小物件,他对柳枝有一种执着的热情,但因终究是到了深秋,柳枝已干枯,只能寻竹篾替代了。我而后收到的几个螳螂黄雀什么的,便是他用竹篾编织的。除此之外,他从无捎过只言片语给我,我却明白他的心。容煌和苏漩湖的婚礼进行的很成功,他想必已经为我们在努力了。

我们四虽然每日在韩竹浮授完课业后相聚在落潮楼里打马吊,然而终究也是渐渐厌烦了。我这么说,是因为我观察过暖阳和沐温泽的表情,这俩人起初看到骨牌时,可谓是满面红光眼放异彩,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如今再看到骨牌时,却学了柳童那样,板起两张板砖脸,双眼无神呆滞,一脸的麻木,还不如骨牌上画的梁山好汉来的生动鲜活。

韩竹浮也察觉到了这个萎靡的气氛,渐渐的就在牌桌上讲起一些宫廷趣闻或者别国的变动,以此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这一日他讲完一个狐狸精迷惑书生的故事后,突然讲起了一桩近日来发生的大事。

这件事发生在天土大陆的第四个国家,西夜国。天土大陆上,琉璃国位于南边,谙暖国位于东边,都是水土丰饶的国家;锦瑟国虽位于北边干旱之地,但由于苏漩湖治理有方,再加上与谙暖国联姻结盟了,是以得到许多资助,国力日益强大;只有这个西夜国,位于西边极其苦寒之地,守着一大片寸草不生的盐碱地,国力孱弱,国内民不聊生。这么一个极其弱小的国家,撑到如今竟还未被其他三国吞并,也实在是一个奇迹。

韩竹浮要讲的这事就发生在西夜国,他得意洋洋眉飞色舞的说:“西夜国原来的太子被废黜了,改由他们的三殿下做太子了,是不是很惊天动地?”

他似乎是十分期盼我们能有什么过激的反应,结果我和沐温泽以及暖阳皆茫茫然看着他,丝毫不觉得有何震惊。

韩竹浮捶胸顿足痛心疾首:“你们竟然如此不关心天土大陆的政治形势!”

我掏耳朵:“反正西夜国这么弱小,换个太子也掀不起什么波澜。”

韩竹浮叹道:“其实几十年前,西夜国是天土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了。他们虽据守苦寒西地,但曾一度攻到琉璃和谙暖的国界上,占据了大片城池。史书上记载,那时的西夜军队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尤其是攻城的时候,那强大的战斗力曾经令谙暖的大将军不战而败。”

我想了半天,始终想不出那时候的西夜国的光景,反正要放在如今,西夜国的军队怕是要披着破草席拎着擀面杖上战场了。

韩竹浮继续徜徉在对那时候的强大的西夜国的神往里,我觉得他现在这个神情如果被容弦看到,指不定就得落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了。

他说:“西夜国军队之所以如此勇猛,是因为他们有着攻城的武器投石车,投石车你们知道不?啊?不知道?咳咳,改天我专门拨一堂课给你们讲讲这投石车的妙处,总之这投石车就是战争之神啊!再坚固的城池也敌不过大型投石车的攻击。而西夜国虽然贫穷,能工巧匠却十分多,投石车就是由这些人聚在一起发明的,他们还不断改进完善这项发明,这么一来,别国就坐不住了,派了大批探子杀手去西夜国,将这些能工巧匠捉来严刑逼供投石车的图纸技术,结果有些铁血汉子直接咬舌自尽了,有些人受不住刑罚,陆陆续续吐露出一些实情,但是只说这投石车的图纸,是在他们的总设计手上,别的人一概没有。这样一来,各国探子又全部去抓那个总设计了,只是他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自己屋内悬梁自尽了,那图纸的下落也就无人知晓了。现在三国虽然也有自己设计的投石车,怎奈那威力都没有西夜国的强大,毕竟不是人人都有设计攻城武器的天赋的啊。总之最后西夜国的能工巧匠死的死逃的逃,西夜国也就渐渐衰败下来了。”

沐温泽问:“呿,西夜国的陛下都不保护这些设计武器的人的吗?”

韩竹浮哀叹:“我要说的就是这个,这些人的不幸,不在于他们的才能,而在于摊上了这么一个残暴无能的主子,都是命啊。”

韩竹浮说完以后,大家静默。我扔出一张牌:“二文!”

沐温泽是下家,嘴里嚷着:“吃!”又扔出一张牌来,打马吊的气氛又热闹起来,于是韩竹浮所讲的关于西夜国换了太子的事,没多久就被我忘了个一干二净。

时节已进入初冬,我在谙暖国吃吃睡睡畅快无比,简直乐不思蜀希望当一辈子质子下去。某日沐温泽问我:“三姐,你是不是不想回家了?”

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个家是指琉璃皇宫,说实话我是想的,我想我娘亲,不知道她一人在宫里过的如何,但也只限于我娘,要说别的人,却是一点想念也无,更遑论把那里当做家了。

我摸摸沐温泽的头:“你想家了吗?”

他的表情很委屈:“想了,我想二哥和纹姨了,可是我又觉得陛下对我很好,也不舍得离开这里,三姐,你说,如果能把二哥和纹姨接过来,我们长长久久的在一处,那多好啊。”

我苦笑:“别傻了,温泽。再过五个月,一年之期一到,我们就会被送回去了,到时候不管你的意愿如何,我们都是做不了主的。”

苏夏又托人送了东西过来了。这次是一封信,上面只说:“等我娶你。”

我把那信捂在小胸口蹦跶了许久,我知道他的意思,是等我一回到琉璃国便提亲,这么一想,我突然对五月后的回国有了莫大的期盼。

可是人不能太耽于现状,有时候,太安逸的后果,往往是我们承受不了的。

迫使我说出如此文绉绉的话的原因,却不止是一件我承受不了的事,反而是接二连三的打击。然后我就开始懂了,我的好日子到头了。

24毁约

其实那天在我看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了。

我吃完饭牵着呱呱溜达去找暖阳,途径落潮楼的时候却看到韩竹浮匆匆忙忙的赶往衍星殿的方向去了。我想大约是有什么急事吧,也就没在意,继续在御花园里晃荡。由于初冬的天气,虫子什么的也都少了,呱呱伸着脖子在泥里啄了几下,也觉得意兴阑珊,萎靡的跟在我身后。

和暖阳消磨了一上午,午后的时候,多日未见的容弦来找我了。

他这段时间因为容煌的婚礼忙的焦头烂额,连暖阳处都少去了,是以他到我的果香阁的时候,我很是诚惶诚恐。

我是知道容弦的,他一向来就和带着个面具一样,脸上的表情永远代表着皇家风范,与我这等丢尽皇室脸面的公主恰是大相径庭,但此刻他竟然是沉着脸皱着眉的,我一个寒颤,完了。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了很久,敲的我心烦意乱,这情景就如同那天我在老头子面前自请来谙暖国,而老头子来回踱步一样,所以我揣摩,大约帝王间都有什么共同点吧,比如容弦和老头子都很擅长慢腾腾的伸出个猫爪子挠人家的心肝,这要是性急的人,指不定就得被他们拖死了。

容弦敲够了手指,开口说话了:“薏仁,琉璃国毁约了。”

他说完这句话,我还真一时没反应过来。毁约?什么约?我从自己作为一个质子的定位开始往前回溯,终于想起我来这里的目的,原来是为了琉璃国金矿的开采权。可是他们毁约了?

我懵了。其实我不该懵,我早该料到老头子根本没把我和沐温泽当人看,把我们丢在这里就譬如丢了两条野狗一般,那么他想毁约就毁约,两条野狗的命嘛,没啥值钱的。可是我还是懵了,不过幸而我只懵了一小会儿,然后就镇定下来了。

冷静下来以后我想了想,觉得这一场折腾下来,最吃亏的就是容弦了,白白养了我们两张嘴不说,到头来却丝毫没有掣肘老头子的价值。我因为自己的没价值而感到羞愧了,诚心的对容弦说:“陛下,对不起。”

他愣了一下,而后笑起来:“与你无关,薏仁。”

我想说他误会了,我不是因为琉璃国的毁约而向他抱歉,我是为了自己的没价值而向他抱歉。可是我动了动嘴,没说出来,这等自轻自贱的话,不到紧要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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