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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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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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贤看着自己的军长,觉得这位王军长要比十八军的彭军长亲切得多,也好相处得多。是呀,这种事情他作为一个军的长官,于重庆的领袖又能有多少的影响力呢?更何况许多人遇到这种事,还生怕受到革命军的连坐法牵连,推脱逃避还来不及呢,又怎么敢往上靠呢?既然王军长能说出这种话来,就说明他还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这与张贤曾经历过的两任军长截然不同。

“我在这里带罗师长谢谢均座了。”张贤总算平静了下来。

王辉却摆了摆手:“我与你是一样的心情,你何必如此客气。”也许这本身就是他内心深处的情感。

张贤点了点头,在七十四军中,他与罗达应该算是后来者,自然总有一点后来者的担忧,但是此时看来,王辉军长并没有如此多的芥蒂,反而使他有一些不安起来。

“好了,我还是来跟你说一下你的事吧!”王辉道。看来,这一次他过来看望张贤的目的还是在这里。

“我有什么事?”张贤笑了笑,心里有一点不安,生怕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王辉也笑了笑,道:“我没有想到你这么能打,如今真有一点舍不得你了。”他老实地告诉他道:“当初孙长官让你来当这个团的团长,我还以为你这么年青,不过是靠与孙长官和郭长官的关系,才得到照顾而来的。呵呵,那个时候我还不太愿意,生怕你只是一个绣花枕头。”

张贤也笑了出来,确实,放在任何一个对他不了解的官长身上,都会这样认为,他的确是太年青了,嘴上的毛都没有长齐,做事又太不世故,这让谁都有一些不放心。

只听王军长又接着道:“不过,后来,我去你的团里视察了几回,看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将那些散兵聚合在一起,而且战斗力并不弱,这才对你刮目相看。你小子很是聪明,战略的眼光独特,有的时候你想到的我都没有想到,所以到这个时候,我又对你喜欢至极。”

“多谢军长的厚爱。”张贤由衷地道,如今想想,王辉军长对自己确实很不错,便是刚刚来时能给他一批武器,这在别人想都不敢想的,虽然说那批武器过于陈旧,最终被苏正涛拿去换了大米。

“是这样的,也许你并不知道。孙长官当初只说要你在五十七师里当几个月的团长,整顿出一个可以战斗的团来,然后准备让你去参加陆大特别班第七期的初试,他说以你的聪明和成绩,一定可以顺利过关。呵呵,只是当时我觉得鬼子有可能要打过来,形势很是紧张,临战换将不好,所以没有放你去,也没有告诉你。”王军长这样的道:“如今仗也打完了,只是特别班招生也过了,再招那就是在三年之后了。”

“原来是如此!”张贤这才明白当初从长官部出来的时候,孙长官与郭长官对自己的殷切期望,他还记得郭万曾经跟他说过,陈长官和孙长官都准备让自己去上陆大的,看来他们并没有把自己放弃。

“不过,你还有机会。”王辉道:“陆军大学分为特别班和正则班,特别班招的是中校往上,毕业于军校的军官,三年一招;而正则班招的是少尉以上,中校以下,毕业与军校的军官,一年半一招。这一次你虽然没有机会上特别班,你要是想考,却可以考正则班,陆大正则班第二十期在过完年后就要招生了。”

张贤怔了怔,摇了摇头,道:“如今我是上校了,条件只怕不够。”

王辉笑道:“这倒不是问题,就看你有没有这份能力了。当初设特别班的时候,就是为了那些上了岁数的军官,怕他们竞争不过年青人,因为特别班的考试要比正则班的考试容易得多,其实所学的内容基本是一样的。”

张贤想了想,问道:“要是我不去呢?”

王辉道:“这是机会,你要知道,只要是上了陆大,无论是到了哪里,升职都很快,而且是一个不破的饭碗,走到哪里都让人高看一筹。”

“如今我难道升迁得还不快吗?”张贤自嘲地道:“二十三岁已经当上了上校!”

王辉却摇了摇头,道:“这不一样,你如果不上陆大,除非真有重大的军功,不然最多也就是上校了,要想升为少将,没有个经年是到不了的。如果你从陆大毕业,出来后就应该是个少将了。呵呵,所谓黄袍加陆帽,你已经是黄袍了,就只差一个陆帽了。”

张贤苦笑了一下,悠悠地道:“将不将官的,我已经不看重了,如果在这场战争中,我还能够全身而活,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王辉怔了怔,点了点头,张贤说得确实不错,这场持久战还看不到胜利的曙光,在经历了常德的生死之战后,也许这个年青人对生命的理解更加完整了。

“你如果不去上陆大,我倒是巴不得的。”王辉毫不掩饰地道:“五十七师被打光了,我还要重建这个虎贲师,你能留下来这真是太好了。”

“罗师长走了,不知道谁是继任的师长呢?”张贤问道,这确实是他非常关心的。

王辉道:“我已经把五十八师的张林福师长调过来担任师长,你依然是一六九团的团长。”

张贤愣了一下,马上想起了那个瘸腿的师长,至今,他对这个张师长的印象里,只记得他的狂妄。

第四八章 悲愤(三)

七十四军因为在常德会战时伤亡惨重,所以被孙长官安排在了桃源休整,而将常德的防务交给了从三斗坪一路打过来的第十八军。

第十八军正是张贤的老部队,一听到这个消息便跃跃跃欲试起来,想要回常德去看一看,但是此时的他才刚刚可以走路,医生自然不会同意。

过了几天,十八军的彭军长带着三个师长过来拜访王辉军长,胡从俊也跟了来,此时,他是十八军的副军长,却已经是个失去军权的闲职。不过,让张贤感到高兴的是,他的另一个妻子王金娜也跟着来到了桃源。

在彭军长带着胡从俊和三位师长去会见王辉的时候,王金娜先来到了医院,她知道张贤受了伤,便想着过来看他,无奈大战之后作为军医总是最忙的,经过她的手又抢救活了不知多少的士兵,所以一知道有军车去桃源,便立刻跟随而来。

王金娜进来的时候,看到了田秀秀正在给张贤擦脸,在张贤的床边还躺着那个正在自己玩着的小虎。

张贤愣愣的望着门口,忽然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辛酸,王金娜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眼中满是泪水。

田秀秀回过头,不由地喊出了声来:“娜娜姐!”

“娜娜……你……你也来了?”半天,张贤才反应过来,已经有些激动,马上就要下床。

王金娜连忙走进屋,来到他的床边。“别动别动!”她如此关切地说着,已经按住了张贤的肩膀。

张贤憨憨地一笑,在王金娜的面前,他总觉得自己是一个小弟弟,许多的时候,他把这个妻子当成的是自己的姐姐。

田秀秀有些尴尬,忙道:“娜娜姐,你和阿贤先说着,我出去一下!”说着,端着水盆就要离去。

王金娜一把拉住了她,道:“妹妹,别走,如今我们一家人算是团聚了,都不是外人,不用躲。”

听着王金娜如此不见外的话,这让张贤都有些感动,毕竟自己是个新青年,只是命运捉弄,让他娶了两个老婆,他还担心今后如果两个老婆住在一起的话,自己会不会被挤兑死呢!现在看来,娜娜还是很通情达理的,这也就难怪自己会喜欢上这个比自己大得多的女人。

田秀秀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她知道如果按照传统的家庭观念来讲,她只能算是张贤的小老婆,既然是小老婆,就只能要看王金娜这个正室的脸色行事。此时,虽然听到王金娜如此说,心下自然受听,但是还是道:“姐姐,我还是去买点菜回来吧,既然我们全家团聚了,也要好好庆祝一下。今天你也不要走了,跟阿贤多呆几天,他可一直在想你呢!”

王金娜看了看张贤,有一些甜蜜。她点了点头,看着田秀秀走出了门去。

“你真得想我吗?”王金娜问着张贤。

张贤怔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老实的道:“有的时候确实是想。”

“哦,什么时候?”她连忙问道。

张贤笑了笑,告诉她:“当然是在想你的时候。”

王金娜也笑了一下,却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在什么时候才会想到我,是不是你的哪个兄弟又受了重伤?或者哪个兄弟又被锯掉了腿?”

张贤尴尬了起来,老实地笑着,点了点头。王金娜确实猜得不错,每当他看到那些伤员,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的这位妻子。

“呵呵,只要你还能想到我,我就很满足了。”王金娜也开着玩笑。

张贤却觉得自己很是惭愧,对这个妻子,他有的只是歉疚。

王金娜一转头,看到了放在张贤身边的小虎,这个婴儿正在那里老实地躺着,吃着自己的手指,国为与张贤相处的日子久了,所以这个时候也没有哭。

“好漂亮的小子呀!”王金娜眼睛一亮,不由得抱起了这个男孩,问道:“他就是小虎吧?”在张贤的信里,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儿子。

“是!”张贤告诉她,很是自豪。

“呵呵,长得还真和你一个模样!”王金娜说着,一边看着小虎,一边又望望张贤,不停地夸赞着:“真好,这个儿子真是好!”显然喜欢至极。

看着王金娜如此得喜欢小虎,张贤忽然想起来,她原来也怀着了自己的骨肉,只是因为鄂西会战的时候,过于劳累,以至小产。不然,这个时候,小虎应该会多出来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王金娜将小虎举得老高,一边笑一边逗着他。奇怪得狠,小虎如果被陌生人抱的时候,时间稍长一点,便会哇哇地哭起来,可是这一回,这个小子竟然没有哭,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仿佛十分有趣。

“看来他很喜欢只呀!”张贤由衷地道:“我第一次抱他的时候,他不愿意,哇哇地哭呢!你看,你第一次抱他,他不仅没哭,而笑了。”

“那当然了,我是他的大娘呀!”王金娜理直气壮,好象这也是天生的一样。

正说之间,王军长引着彭天广、胡从俊和十八军的三个师长走了进来。毕竟,张贤是从十八军出去的,如今又成了常德会战中的英雄,作为十八军的军长,彭天广自然要来看望一下,怎么也要表示一下同军之谊。

与彭军长和那三位师长的见面,在张贤来说,不过是走一个过场,大家彼此客气客气,问一问好,坐一坐,再聊一聊也就过去了。然后,王军长请客,请着这些来自十八军的贵宾去桃源最好的酒楼吃饭,而胡从俊却找了一个理由,没有跟去,他想和张贤多聊一聊,毕竟有半年多没有见面了。

此时,田秀秀已经买来了菜,还专门买了一只鸡,本来是要庆贺一家团聚,此时正好用来款待胡副军长。因为张贤在养伤的原因,所有胡从俊和大家都没有喝酒,怕引来张贤的酒虫子。

吃饭的时候,他们谈到了罗达,显然,胡从俊也知道了罗达的遭遇,但生性小心的他却没有过多的评论,不过他倒是分析了一下委座为什么会重处罗达。“你要知道,那个时候,委员长正在开罗与美、英等国谈判,美国总统与英国首相都对常德战事非常关注,所以常德的成败关乎委员长的颜面,同时也关乎着我们中国的命运,能不能击退敌人,守住常德,也成了盟国对中国战斗积极与否的重要评判,肯定会涉及到援助多少,援助快慢的问题。这里面其实政治色彩很浓,不是我等军人可以理解的。”胡从俊道:“你要是委员长,在战斗正激烈,各方都十分关注的时候,忽然听到守城的长官弃城而逃,并甩下上百的伤兵丢给敌人,你会怎么想?先不说自己,便是让美国总统和英国首相又怎么来看我们中国的军人呢?”

张贤沉默了,这个问题让胡从俊说来,原非他所想象得那么简单,看来,在政治觉悟上,他还差了许多。

“当然,我想罗师长肯定不会轻易被定案,过完年后军法部肯定要组织审判的,不要着急,慢慢来,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罗师长冤得很,我想会有转机的。”

张贤点了点头,此时也只能暂时相信胡从俊的话。

“其实,其实这也是一个机会!”胡从俊忽然这样意味深长的道。

“机会?”张贤很是不解,忙问道:“什么机会?”

胡从俊看了他一眼,长叹了一口气,悠悠地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唉,不过是转念之间的事,本来可以流芳千古的,可惜了!”

张贤愣了愣,蓦然明白了他的话意,他的脑中又记起了那个深沉凄冷的夜晚,那时,罗达已经选择了玉碎,却是因为自己,让他改变了主意,于是也就有了罗达现在的局面。可是,他至今都认为罗师长做得是对的,虽然正如胡从俊所说,如果罗达战死在常德,那就可以象死守滕县的王铭章将军一样名垂千史,成为民族英雄。但是那些如今还存活着的五十七师的勇士们呢?他们定然会成为自己长官成名的枯骨,这些人都将在时间的长河中沉淀下去,便象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被人忘记。

一时间,张贤无言以对。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谈到了自身的问题,如今胡从俊虽说是身为十八军的副军长,其实手中却没有一兵一卒,这根本就是彭天广对他的明升暗降,不过,对于他来说,倒是乐得清闲了一番,许多事情干脆不闻不问,任凭彭军长自作主张。虽说心中憋气,好在这个彭军长也知道胡从俊的本事,同学故旧在各处都不少,倒是没有使劲地排挤他。而在十八军中,胡从俊毕竟是从下面一步步干上来的,底下的一堆团长、营长很多曾是他的属下,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若胡从俊真要与彭天广对着干,彭军长也不见得能有胜算。

在谈到自己的时候,张贤告诉胡从俊,王军长对他很重视,并将那日王辉与他所说的话全部告诉了胡从俊。

胡从俊想了想,却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张贤很是奇怪,忙问道:“老师长,有什么不对吗?”

胡从俊笑了一下,道:“这种事,本来不应该是我来插嘴的,你也这么大的人了,自己可以拿主意。呵呵,只是你我相处了这么久,当你的长官也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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