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出现了中美航空队的战机,这些战机仿佛知道这片阵地之上的激战,七八架俯冲着向山坡两边的鬼子扫射着,同时丢下一颗颗的凝固汽油弹,在日军的人丛中爆炸的同时,几乎每一个沾着的人都浑身着火,燃烧起来。这些日本兵鬼哭狼豪着,在地上打着滚,有的就这样被大火活活地烧死,惨不忍睹。
正因为空军的及时出现,将这些刚刚还胜利在望的东洋兵们打退了下去。当申连长带着全连士兵将最后一个鬼子从阵地上赶下去的时候,他整个人也摔倒在地。
卫生员连忙上前为自己的连长包扎着伤口,而同时传令兵也带来了张贤团长的电话口令,命令这个连立即退下杨家坡阵地,向黄栗山转移。
在卫生员的救治下还有一些晕厥的申连长,一听到撤出阵地的命令,马上又清醒了过不,不能够相信这是张贤团长的命令,自己好不容易守住的阵地,就这样拱手让给鬼子吗?他觉得十分不愤,强挣着在卫生员的搀扶下沿着坑道走进了自己半掩于土中的地下指挥所,接通了团长的电话,用他微弱的声音问着:“团长,我们刚刚打退了敌人的一次两面夹击,好不容易保住了这个阵地,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我们放弃?”
在电话的那一边,张贤的命令却十分坚决:“申连长,我们兵力不够,所以必须把所有的兵力集中起来,我们有强大的火力,又有空中优势,这样才能够保证不被敌人各个击破!我知道你们连打得很好,但是你必须服从全团的利益!”
申连长怔了怔,只得不情愿地答着:“是!团长!”
此时,松下靖次郎正积极地布置着地面上的防空炮火,以对抗中美空军的空中打击。曾几何时,在中国的天空上,只有日本的战机可以毫不顾忌地对着中国军民狂轰乱炸,而此时此刻,那已经成了昨日的黄花,日本帝国的空中辉煌也一去不复返了。
正因为有中美空军的掩护,申连长带着他这个打得只剩下了一半的连,平安的撤出了杨家波的阵地,当在黄栗山见到张贤的时候,申连长却一头栽倒在自己团长的面前,再也没有醒来!
第六二章 包夹(四)
张贤紧急从布于桥端头之西的第二营里,再调了一个连到侯家山阵地,以防备北面松下靖次郎的一二零联队南下支援鬼子关根支队。只是此时的西面防御只剩下了高伟的第一营和第二营的一个连,略显得有些薄弱了。不过,既然关根支队把大量的兵力集中到了南面的栗山方向,这也就是在同时减轻了西面的压力,所以此时从西面抽过一个连来巩固北面的阵线,虽说是拆东墙补西墙,却也有一番道理。
战场上的局势总是千变万化的,这就需要指挥员必须随机应变,以适应战场上的这个变化,不然以墨守成规的态度来依原来的计划按部就班的来进行,无疑是在自寻失败。
此时,对于张贤来说,西面与南面的战斗虽还在进行之中,只是那两边的兵力步署上应该还可以支撑到天黑,他尤其相信南面的于长乐与牛营长的第三营一定会及时赶到,对栗山的当面之敌行两面夹击,定然可以将那股围攻这敌当先击退,只要有一面的敌人退却,那么其他几面的敌人也就可以相续击败。此时,他最担心的就是北面,这个方向防御的正是从洞口赶过来的敌一二零联队,与松下靖次郎的交锋早已不知多少次了,这是一个强大的对手,如果有一点失误,必然会被他抓住,而使自己付出惨重的代价。
张贤亲自来到了黄栗山的北面最后的防御阵地前,在这里是警卫营的邓营长的营部所在地。同时,也把一六九团所有能上战场的兵都带了来。
当看到从杨家坡撤下来的这个连,战士们个个血溅全身,个个伤痕累累,他不由得大为感动,忽然就想起了两年前的常德,是呀,常德的这个仇还没有报,此时,就是他们报仇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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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下靖次郎的一二零联队推进得也十分迅速,在国军一撤出杨家坡之后,他马上便占领了这个重要的阵地,此时中美空军的打击已经告一段落,又转回了芷江基地,于是,这队鬼子几乎是紧跟着撤出杨家坡的国军连队而来,马上进入了黄栗山的国军防御阵地。
黄栗山阵地却不同于北面的杨家坡,这里是一条大路从两座山峰下南北穿过,东边的这个山岭就是黄栗山,而西边的山岭叫做侯家山,过了这道山口,南面五里就是毓兰镇的桥端头村,那也是一六九团的核心所在。如果让鬼子突破黄栗山阵地,那么也就是将毓兰的北大门交了出去,一六九团便再也没有了屏障,一定会被敌人直捣核心,那么无论是西面阵地,还是南面栗山阵地,都将土崩瓦解,一六九团就只能败溃了。
松下靖次郎当然也知道里的重要性,所以十分小心地在黄栗山前停住了队伍,没有冒然进攻,而是用最谨慎的战术,首先用山炮向两边的山岭轰炸一番,他的这个山炮大队,虽然历经国军多次的打击,却还有十多门炮可以用,倒也有一番威力。
在敌人的炮火之中,警卫营的士兵们都躲在山上挖好的壕沟里,对面的侯家山是第二营过来的一个连和警卫营的一个排,也藏在壕沟之中,躲避着鬼子的炮火。也许是被鬼子的山炮打急了,那个连的欧阳连长把电话打到了黄栗山的警卫营部,要求还以敌人同样的颜色。张贤想了一下,马上同意了,同时命令两个山头一齐开炮,又要求侯家山的炮火打得猛烈一些,而黄栗山这边的炮火只是零散地轰击一下,邓营长还有一些不解,但随即就明白了过来。
侯家山与黄栗山的炮火一齐落在了敌人的阵营里,其威猛竟然盖过了日本人的山炮,因为是居高临下,也比他们的炮火打得远,打得狠。一时间,鬼子的阵脚有些乱了,松下靖次郎急令全队后撤,并散开到了大路两边的树林中,以躲避国军的炮火。
双方的炮战足足进行了一个时辰,日本人的山炮首先歇了,大路上留下了一堆被国军火炮打中后飞出的断臂残肢,而同样在国家的阵地上,也有许多不幸被敌人炮弹爆炸后的弹片击中丧命的士兵。
等国军的炮声一歇,邓营长便发现大量的鬼子向着黄栗山阵地攻击而来,而对面的侯家山阵前,却只有很少的敌人在摇旗纳喊,并不见动静。
“团长!敌人上当了!”邓营长兴奋不已,连忙布置着自己的火力,准备着歼灭这股敢于冲锋的东洋鬼子兵。
张贤也笑了起来,他的这两个阵地相隔着一条大路,却是互相依存的,只是因为兵力的不足,所以对面的侯家山只派了一个连外加一个排,而把主要的兵力放在了黄栗山这边,这边的火力与配给当然也是最强的。他最怕的就是松下靖次郎会各个击破,先拿下对面的侯家山,这样就使得黄栗山成了杨家坡一样失去侧翼的孤山,哪怕是围而不攻,也可以轻易地冲过这道山口,突进毓兰镇。刚才在打炮的时候,他故意以示黄栗山的炮火微弱,就是为了让松下靖郎判断失误,以为侯家山才是国军的主阵地,黄栗山是侧翼,引其来攻。
果然,松下靖次郎上了当。
大批的敌人冲上了山坡,他们也吸取了血的教训,以骑兵在两边迂回,而以两辆坦克为前引导,后面跟着大量的散兵向黄栗山阵地突击而来。这两辆坦克还是松下靖次郎在回到洞口修复的,此时正好可以用上。
看到敌人的两辆坦克开了过来,张贤只得叫着那个美国的“骆驼上帝”,没有办法,在他的这个团里,能够打火箭筒的只有这个洋鬼子。
保罗还是背着他的那套无线电机,紧紧地跟着张贤的身边,听到张贤要求他再去打坦克的时候,他非常得意,这说明他还是这支队伍里不可缺少的一员,当下非常痛快地答应着,放下了他的无线电机,扛着火箭筒,带着战防连的几个士兵冲下了山顶。
敌人的一队骑兵马上冲了上来,张贤组织着几个狙击手伏在山石之后,专以射击那些威风不可一世的鬼子骑兵,而又有几挺重机枪在后面进行着必要的掩护。因为是上坡,敌人的坦克开得并不快,但是他们的骑兵却十分迅速,已经冲到了阵地的火力点上,他们的坦克同时开着火,平射炮发出了一团火来,随着轰炸声响,将布置在那边一处国军机枪阵地打飞,几个机枪手被炮弹爆炸后的冲击波掀起老高,摔出了阵地之外。鬼子一个骑兵已经冲到了阵前,手起刀落,已经砍下了一个国军士兵的头颅。
张贤不由得大怒,也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团长,夺过一个狙击手里的步枪,对准那个狂傲的鬼子骑兵砰地放了一枪,那个鬼子骑兵应声摔下马来。随着他的枪响之声,冲在前面的几骑鬼子兵纷纷倒毙,这些狙击手们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团长,虽说早已听说自己的团长是军中的枪王,直到这个时候才真正的看到了他的身手,不由得个个佩服得五体投地。
“别光看我,快给我打!”张贤这样吼着自己手下的兵。
这些狙击手们这才醒悟过来,纷纷回转头去,专心致志地瞄准、射击,在砰砰的枪声中,敌人的骑兵纷纷落马,便是冲到前面的也被旁边的机枪扫下,几乎没有哪一个可以幸存。
张贤总算听到了“轰”的一声巨响,鬼子的一辆坦克停住了,并着起了火来,不一会儿,从里面爬出了几个鬼子兵来,惊恐地在地上翻滚着,扑灭身上的火焰。
“好!”不仅是张贤,阵地上所有的士兵都齐声叫了起来。张贤顺声看去,只见保罗带着几个战防队员已经躲在了一处巨石之后,离着敌人的坦克不过一百米的距离,正瞄准着敌人的第二辆坦克。可是,那辆坦克也发现了他们,转动着炮塔,当先向那边开了一炮,随着爆炸声响,那块掩住保罗身形的巨石应声开裂,巨大的冲击也将保罗摔出老远,扛在肩上的火箭筒也丢出了老远。
张贤正在着急,却见另一边的一个战防队员举着鸭子状的战防枪打了一枪,犀利的子弹直穿到那辆坦克的履带之下,随着“叮当”的乱响,那辆坦克已经停止了前进,履带断裂开来,动弹不得。另一个战防队员见状,也放了一枪,子弹透过了这个坦克并不厚的装甲,直穿进战车的心脏爆炸开来,随着里面冒出的浓烟,大家都知道这辆坦克也已经爆废了。这些战防队员却还不解气,纷纷把复仇的子弹打向这个已经不能动的铁棺材,却不想把后面的团长张贤心痛得不得了,毕竟战防枪的子弹也是昂贵的,配在一六九团里也是数都能数过来的。
保罗少校被一个战防队员背回了阵地上,此时他已经昏迷不醒,张贤连忙叫来卫生员为他包扎伤口,同时派人把他送到后方的医院。
这个时候,鬼子的步兵已经冲了上来,他们没有再采用密集的波形冲锋,而是以散兵阵而上,国军已经失去了最佳的机枪火力扫射之机,但是此时阵地上的轻重机枪还是全部响了起来,而敌人的掷弹筒的榴弹与手榴弹也投掷了过来,虽然倒在国军机枪之下的鬼子不计其数,但同时倒在敌人手榴弹和榴弹的爆炸下的国军也有不少。
眼见着这些鬼子兵就要攻到了阵地前,张贤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不采取逆袭,将有可能被敌人冲垮。当下命令司号吹起冲锋号,自己也大喝一声,率先一跃而起,先甩出了一枚手榴弹,在爆炸声中,他有如猛虎下山一样举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杀入了敌从。见到自己的团长身先士卒地杀了过去,所有的士兵们不由得士气高涨了起来,一齐跳出了战壕,有的甩出手榴弹,有的端起了冲锋枪,个个如狼似虎一样,凶悍冲进了敌人的人从中,很快便冲乱了他们的阵脚。
在近身战中,国军士兵的冲锋枪有着很大的优势,而此时鬼子还想再比拼刺刀显然有些落后,许多鬼子挺着刺刀还没有冲到面前,就已经被国军的冲锋枪扫成了蜂窝。可是与士兵相反,作为团长的张贤却只有一把上着刺刀的步枪,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凶猛,多年来的训练以及多次的贴身肉搏,早已使他练就了一身几无人敌的拼刺能力,便是在敌人的包围之中,他也能够两三下便解决一个敌人,其灵活与狡健尤如一头豹子,在拼杀了七八个鬼子之后,他所到之处,鬼子纷纷后退,没有人再敢和他当对手。
山下的一块石头之上,松下靖次郎举着望远镜,远远地望着山坡上的那个如入无人之境的国军军官,直到看清了这个人的身影,他马上认出了来,没想到这两年过去了,张贤的拼刺能力还是这么得好,只怕自己此时也不是他的对手了,如果能够再和他较量一番,哪怕是死,也不失为一快事!只是,这个时候,他还能象以前装哑巴的时候,与张贤亲密无间吗?显然,那种记忆是不可能再来的!
第六三章 转机(一)
在打退了敌人的两次进攻之后,天已经黑了下来,但是敌人的攻击却并没有停止。本来,以松下靖次郎的聪明,在两次被打下来后,应该可以很清晰的猜出国军的侧翼阵地并不是黄栗山,而是对面的侯家山,只是这个松下大佐看到了张贤,如果能够抓住这个一六九团的团长,那么对于他来说,那就真得是一个大胜了。正因为如此,所以更令他兴奋起来,不顾一切地向黄栗山的国军阵地发起攻击,定要拿下这个山头,捉住张贤。
黄栗山的国军阵地上,虽然在经历了两次敌人的冲锋之后,伤亡大增,但是所有的官兵们都气势如虹,大家摩拳擦掌着,等着敌人的再一次进攻。
张贤此时浑身是血,一身的尘土,但是他的精神依然如此高昂,炯炯的双目中,让大家看出来的是他的信心百倍。正是因为相信自己的团长,才使得所有的官兵们对取得这场战斗胜利毫不怀疑。
而此时,张贤的心里其实一直在担忧着,还不知道西线与南面的战况。面前的松下联队看样子绝无撤出的迹象,肯定是铁了心地要攻下毓兰镇。
尽管夜已经深了,但是四面的枪炮声一直不断,当面的松下联队又进行了两次冲锋,依然没有突破国军的防卫,被打下了山去。直到了半夜,西面的枪炮声忽然歇了下去,而南面的枪炮声急风暴雨一样响了起来。张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