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贤冷冷地一笑,道:“我看到了他们的车,那家伙开着辆敞篷卡车,是后勤部的,好象是要出城买菜的,后面坐着五个人,前面的驾驶室里应该是两个人,这辆车就停在山脚下!”
夏阳点了点头,道:“他们以买菜的名义出城,然后就说在半路上遇到了我们,然后把我们击毙,呵呵,回去交差的时候,还可以捞个功劳!”
王鹏“喀”地一声把弹匣推进了冲锋枪里,嘲笑着:“他们想捞功劳?呵呵,我看他们是来找死的!”
“不要大意!”夏阳警告着他:“他们还有四个人没有现身,一定就藏在附近。”
“几点了?”张贤问了一声。
夏阳看了看自己的手表,道:“三点半!”
“别急,等他们全部现身后再开枪!”张贤提醒着。
夏阳点了点头,他知道,枪声一起,那就是信号的发起,山下早就有张义带着人埋伏了,然后就会包围上来,到时这几个敌对分子一定可以一网打尽的。
可是,虽然计划的很好,而那四个人却迟迟不见现身,此时的夏阳、张贤和王鹏都已经做好了射击的准备。那三个刚刚现出身形的人影,又沉入了葱郁的树林之中,再没有出现。
“不好!我们上当了!”张贤忽然有些明白,经不住低吼出声来。
夏阳和王鹏都不由得一愣。
“刚才的三个人是佯攻,另外的人一定早就绕到了后面!”张贤肯定着。
他的话刚刚说完,这个半倒的老君殿的后面断墙之外,猛地丢进来了三枚捆在一起的手榴弹,正落到了这个老君殿的中间,这三枚手榴弹拿捏得恰到好处,在落地的同时便爆炸开来,那个投手榴弹的投手,显然是个高手。
巨大的爆炸声把这座半塌的建筑再一次炸得稀烂,碎石弹片四处横飞着,声音也传出了老远,烟尘扩散开来,惊得山中的鸟儿一齐扑啦啦地直冲天际。在这声巨大的爆炸声中,刚才还处于这个老君殿里的张贤、夏阳和王鹏三个人都条件反射一样,身不由己地向外扑去,这就是欲血沙场的经验。
显然,对手为了消灭这破殿里的三个人也费了一番脑筋,那三个佯攻者,伏入林中之时,实际上也成了狙击手。
夏阳靠近门口,爆炸声响起来的时候,他的反应极快,当先着扑向了门外,于是自然成了外面捕杀者的首选,在他还没有落地的时候,已然被打中了一枪,摔落到地。这一枪正打中了他的左腿,他艰难地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手中的枪也飞了出去,强忍着腿上的剧痛,躲到了一棵大树之后。
王鹏是在后面的,离着手榴弹最近,所以反应也慢了一招,虽然在向外扑去的时候出于自身,却也有被冲击波推出的原因,弹片四射着打进了他的身体,在他摔到地上的时候,便已经失去了知觉。
张贤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也是出于人的生存本性,他是由断墙飞出来的,外面是一片一人多高的茅草,摔下来的时候,正落在草丛中间,头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中,流出了血来,他也蒙了片刻,马上又清醒了过来,眼睛从恍惚中看到夏阳正瘸着腿想要捡起他掉在身前两米远的枪,而几乎是与此同时,树林后现出一个身影来,正在向这边瞄着准,夏阳刚刚一露头,枪声便响起来,正打在那棵古老的银杏树上,也把夏阳刚刚探出的身子打了回去。张贤却不敢错失这一个机会,向前一滚,运动中已然开了枪,随着这一声枪响,那个向夏阳射击的对手惨叫了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但是,张贤的动作却引来了接二连三呼啸而来的子弹,这些子弹几乎是从四面八方而来,根本就不容他有丝毫闪躲的时间,一颗子弹已经打进了他的腹部,他只觉得身上一痛,根本就无暇多想,便冲进了还在升腾中的烟尘里。烟尘,在这一瞬间果真地成了一张保护伞。
夏阳趁着所有枪口对准张贤的机会,终于抢到了自己的枪,随手射向从破殿后面现身的两个人影,哒哒地扫出一梭子弹,已然将其中的一个击倒。
第六七章 迢遥(二)
夏阳的反击,再一次吸引了那些围拢过来的杀手们,瞬间几把枪同时对准了过来,夏阳快速的缩回那棵藏身的银杏树后,还是慢了一步,身上又被打中了一处,正中他的右臂,这条手臂立即痛得垂了下来,握住的枪也变得沉重起来,枪口也跟着低垂下来,血顺着手臂直淌到了枪管之上,又顺着枪管滴落到地上,很快便溶入了地里,映出一个黑点。
夏阳强咬着自己的牙关,想要再一次抬起胳膊,可是这条胳膊就好象不是他的一样,任凭他的意念所至,却如何也抬不起来。
蓦然,夏阳只觉得自己的头边一凉,一把手枪顶到了他的后脑之上,他呆住了,刚才过于专心地对付前面的敌人,想要为张贤解围,却没有料到身后的对手已然悄悄地贴了过来,在他现身开枪又退回来的时候,正撞到了这个对手的枪口之中。
这个对手用枪顶着夏阳的头,自然十分得得意,他“巴”地一声扣动了扳机。夏阳心底一片冰凉,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砰”地一声枪响,夏阳只觉得一团水雾直溅到自己的脸上,又热又腥,有的溅到了自己的嘴里,那是一种咸咸地液体味道。难道是自己的血?他猛地又他睁开了眼睛,忽然发现死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正准备处决自己的敌人,在颗子弹从这个敌人的脑门前打进去,炸烈了开来,是这个人的血全数溅到了他的头上、脸上和身上。他正在诧异之时,耳听着又是一声的惨叫,他忍不住从银杏树后探出头来,正看到又一个杀手显然是被击中了,正从一棵大树之上掉落下来,而刚才他们处身的那个老君殿,此时的尘土已然渐渐散去,断墙后,他看到了张贤那张沉着得都有些冷酷的脸,虽然这张脸血流满面,又已然被尘土尽染,变得狰狞可怕,但是看到那又坚定不移的眼神,这正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的阿水,他忽然就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动力。不用想,刚才从关键的时候救下自己击毙敌人的只有这个阿水了,他几乎是在几十秒钟的时间击中两个人的,其手法的流畅,反应的快速不知道比自诩为七十二军第一神枪手的武小阳高出了多少。
此时的七个杀手已经有四个覆灭,还有三个马上感觉到了压力的临近,这才明白这一次的任务果真得不同一般,纷纷掩住了身形,再不露一面。
时间在一点一滴地过去,夏阳心里十分着急,他身上的伤此时已经被他用扯下的衬衣包裹起来以止血,他却在担心着阿水,分明看到阿水也是受了伤的。同时心里头也暗暗地在咒骂着张义,为什么还没有带着人赶过来。其实,如果他看一下自己的手表,也许就不会这么埋怨了,从战斗开始,到此时也不过十分钟的样子。如果从山脚上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也需要二十到三十分钟。
※※※
这片战斗之地已然寂静了下来,好象刚才的枪声爆炸声只不过是演戏,这一切来得太快,又变得太快。其实双方都在等待着。对于张贤与夏阳来说,他们等待的是援兵的到来,此时他们要做的是全神贯注地保护自己,而保护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要消灭敌人。所以,两个人都伏在藏身之所,说这是藏身之所,实际上对手已经知道他们的方位,只是因为一个躲在树后,一个俯于墙间,要想准确的击中目标,那就要找到一处好的射击点。
而对于还剩下三个人的杀手这一方来说,他们也没有想到遇到的是一个堪称为枪王的厉害角色,在身负重伤之下,尽然可以在几十秒钟不停歇的情况之下,向两个方向快速地射出两发子弹,并且可以准确无误地击中目标,要知道,除非是人枪合一,瞄准、射击、退壳、再瞄准,再射击,这一系列的动作合在一起,只是在眨眼之间,不能不令人骇然!他们不敢再移动的原因就是不敢再暴露自己的位置,生怕会成为这个枪王的下一个目标,这个时候,哪怕是一点的响动,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倒在地上的王鹏在这个时候才悠悠地醒来了,他的身体动了一下,缓缓地翻过身去,将压在身上的几块砖翻落在地。此时的王鹏想来一定还在晕头转向之中,根本就没有查觉到危险就在身边,却将边上的夏阳和张贤都吓得浑身紧张起来,两个人四只眼珠连忙四下里找寻着。张贤的耳朵分外得灵敏,隐隐听到了左前方三十米的地方传来了一声轻微的拨枪之声,他不由得一动,那里是一处茶花树丛,正是射杀王鹏最佳的位置,如果敌人从那里放上一枪,王鹏只怕真得是在劫难逃了。蓦然间,他看到了一根黑黝黝地枪管从树林中伸了出来,当下,再不犹豫,从那个枪管推算着枪手的头部位置,当先着“砰”地开了一枪。随着这一声枪响,茶花树丛后一个杀手已然摔了出来,他手听枪连放都未放,便甩将了出来。
王鹏被这一声枪响惊醒了过来,马上意识到了自己身处何地,就地一滚,滚到了刚才张贤跌落的那个茅草丛里去了。
夏阳再一次张大了嘴巴,盯视着矮墙之后的这个于得水,忽然发现自己真得是一个瞎子,身边有这么一个能力超凡的家伙,竟然一点儿也不知道。只是后来想一想,在他第一次遇到这个于得水的时候,这个阿水就曾经有过神枪的表现,那还是他与武小阳斗枪的时候,而他却只被于得水能够修车的技能所折服,当时那才是他急需要的。
又打死了一个对手,对方还有两个人,显然在这个时候都害怕了起来,再也没有了要杀人的念头,反而感到了自己生命的危险,想要逃走,却又怕被张贤的子弹追踪,只能干干地隐在原处,紧张万分,不敢再出一声。
终于,老君殿的外围响起了杂乱的声音,就好象是一阵风吹了过来,火药的味道已然渐渐飘散,传来的是一大群人同时踩踏着枯枝败叶的碎响声。夏阳和张贤都不由得一喜,还不太晚,张义带着人总算是赶了过来。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缴械投降,还有一条生路;不然的话,格杀勿论!”这是张义清朗的喊声。
于是,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一个人在夏阳右前方五十多米外应声答着:“别开枪,是自己人,我们在追捕逃犯!”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张义大声地喝问着。
“我们是七十二军后勤部门的。”
“后勤部门的追捕什么逃犯?”
“我们是在半路上遇到的,这里有三个逃犯,其中一个枪法了得的,我们已经有几个同志被他打死了,他们就在那边的庙里,也负了伤!”这个告诉着张义。
张贤与夏阳听着,两个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一齐苦笑着摇了摇头,此时这家伙是贼喊捉贼,如果带队来的不是张义,也没有这场游戏,而是别的凑巧赶过来的某支部队,那么他们可能真要被当成顽匪了。
“你先过来!”张义命令着他。
“是!”这个人连声答着,却又担心自己的身后张贤会偷袭,不敢直起身走出来,而是抱着头从草丛里滚了出来,看来,这家伙也是一个很有经验的老兵。
“就你一个人吗?”张义问着这个人。
“我们共有七个人,有五个人被他们打中了,估计是牺牲了。”
“那么还有一个人呢?”张义又问。
“还有一个受了伤,在藏着不敢动,怕被这三个亡命徒射杀了!”这个人老实地告诉着张义。
张义微微一笑,却是命令着身后的战士:“把他给我押起来!”
这个人愣了一下,马上大叫了起来:“同志!同志!我们是自己人呀,逃犯在里面,你抓我做什么?”
“呵呵,是不是自己人,那要侦讯处查过了才算的!”说着,再不顾这个家伙的辩解,当先地冲进了包围圈里。他是听说三个人也负了伤,心忽悠地提到了嗓子眼,恨不能马上冲到那个老君殿里去。
※※※
躺在抬起的单架上,尽管自己的腿和胳膊还在火辣辣地痛,但是夏阳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转过头看了看与自己并驾齐驱的左边的那个单架,张贤安静地躺在上面,闭着眼睛,捂着自己的下腹,紧紧皱着眉头,那是一种被疼痛所折磨的表情。这一刻,夏阳简直有一些不敢相信了,这个躺在单架上的人,会是刚才凶猛异常的那个阿水,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刚才,他都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庆幸感,幸亏自己与阿水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如果是敌人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夏阳这么想着,又重新躺了下去,任凭着抬起这副单架的战士飞快地在山间行走着,忍住了自己的伤痛。他想也没有想到过,他所佩服的这个阿水,当年差一点是要了他的命!
“快点!快点!”张义在后面急急地催着,他也看到自己大哥脸上那痛苦的表情,心急如焚着,恨不能长上翅膀,马上将他送到医院里去。
此时,张贤虽然是闭着眼睛忍受着下腹难以抑制的痛苦,但是,心下里却是一片得清澈,这一件事总算是尽心尽力了,总算有了一个了结,相信接下来的事也就水到渠成,便是自己受了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伤,也伤得;苦,也苦得;痛,也痛得了!只要一颗心不死,又怕什么过不去的坎,漟不过的沟呢?
躺在单架上的颠颇,就仿佛是回到了当年抗战的马背,那是一种让人欲困不行,又欲睡不能的痛苦,只是这么些年过来了,便是痛苦在此刻回忆起来也是一种幸福,一种甜蜜,就好象小的时候躺在母亲的背上,作为一婴儿睡在摇篮里!
“阿水,我知道你能挺得住!”夏阳的声音在张贤的耳边响起来,他微微怔了一下,还是锁紧着眉头,已然处于了半梦半醒之间。
“阿水,挺住!”夏阳的声音已经有些哭调了,张贤却不想去理会。
“听我说!听我说!”夏阳还在他的耳边低声呢喃着:“对不起,阿水!”夏阳这是怎么了?为了那本日记还在道歉吗?自己早就已经原谅了他,看来是他太执着了。
“阿水,不管你听不听得到,其实……”夏阳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迟疑了一下,还是吐出了自己的真实来:“其实当时我是有些忌妒你了……”他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了,也许是觉得自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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