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弹接二连三地在舰首、舰舷之外轰起一根又一根白色的水柱,海水猛烈冲刷着甲板甚至是舰桥,而这样的场景永远是令人热血沸腾的!
“保持镇定!”
目睹舰上乱糟糟的场面,安东尼以舰长的姿态大声招呼着身边的军官们。
愣了有两秒,身材敦实、长着一副农民面孔的二副才抓起电话,将新舰长的新指令传达到舰上各个关键舱室,并要求各处报告损伤情况。
除了击中舰桥的那一发,战舰后部也传来了中弹爆炸的强烈震感,纷纷扬扬的水花还未落尽,海岸方向又出现了群炮射击时的火光!
“它们在那里!右前方!可能只有8000码!”(约合7200米)
一名年轻并且不抽烟的中尉军官面朝右舷,嗓音在明显颤抖着。
安东尼眯起眼睛看着相同的方向,语气深沉地说:“不,中尉,它们的距离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近!4000码,也许更近一点!它们竟然部署在海岸线上,而我们的侦察机一下午竟没有发现!”
“难道是德国人夜间新设的炮兵阵地?长官,是不是赶紧让舰队加速转向、远离海岸?”中尉惴惴不安地揣测说。
“不!别急!”安东尼稍一思量,“敌人拥有20多门火炮,部署在近岸处,肯定是早有准备的,但刚刚落下来的……似乎是高爆弹?”
当军官和水兵们还在手忙脚乱地抢运伤员时,确实没几个人会去考虑击中自己的炮弹是穿甲型和高爆型,但考虑到这级轻巡洋舰平均装甲厚度仅有1英寸左右,两者的破坏力是截然不同滴!
“呃……好像是……但……”
中尉实在不太敢肯定,还好,舰上军官的损管报告很快验证了安东尼的推测——炮弹将舰尾甲板(1英寸厚)炸出一个大口子,尽管附近炮位上的舰员伤亡惨重,但下层舱室几乎没有损伤,而落在舰桥上那发导致舰长比勒尔在内的3名军官阵亡、2人受重伤,却没有击穿指挥塔的外部装甲(3英寸厚)。
按照惯例,舰长阵亡后由副职接替指挥,舰队指挥官阵亡后同样由副职或是舰队中军衔最高者指挥——若是出现军衔相同的情况,再按照各舰级别排大小。
机会当前,雄心勃勃的安东尼自然不会错过,他咬咬牙,让通讯官向其后各舰发出指令:
“舰队左转10度,保持现有航速,各舰自由射击!”
任何能够保持冷静头脑分析战场形势的人,都知道这道命令意味着自己的舰队将与敌人的岸炮展开对射。在火力对等的情况下,用战舰对抗敌方要塞无疑是愚蠢的,但如果是对付没有钢筋混凝土工事保护的陆炮战地,优劣就正好换了个方向。
战场本来就是勇气与智慧相拼的博弈场。赌对了,成功名就;赌错了,身败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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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跃,神来之笔震寰宇第49章打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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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弹炮与加农炮的区分,在于前者身管较短、弹道弯曲,可用于打击障碍物背面的目标,以面杀伤为主;后者弹身管长、射程远、弹道平直,以点杀伤为主。
以岸炮对付水面舰艇,加农炮似乎是较为理想的选择,但如果考虑到舰艇防御“舷侧强、甲板弱”的特点,榴弹炮亦不失为一步“奇招”。
沿着怀特岛东部海岸行驶的英国本土舰队第11分遣舰队就成了德军新战术的头一批受害者。其实以榴弹炮的正常命中率,即便二十八门一起射击,打中轻巡洋舰或者驱逐舰大小的物体也是很难的——只是这一次,英国舰队距离海岸实在太近了,而且每一艘舰艇都明晃晃地暴露在照明弹之下,六轮射击的百分之三的命中只能说明德国人在运气方面不落下风!
5枚直接击中英国战舰的炮弹分布相对集中:领舰“班德”号净吞三弹,位居其后的J级驱逐舰“两面神”号(舷号F。53)与部族级驱逐舰“旁遮普人”号(舷号F。21)各挨了一炮,而其余战舰就连近失弹也很少吃到。显而易见,德军岸炮瞅准了领头的轻巡洋舰!
“班德”号被击中的次数最多,但它终究是舰队中防御最强的,落在舰桥和舰尾的炮弹除了造成人员伤亡之外,对于舰体几乎没有影响,倒是落在主烟囱根部的炮弹炸坏了两艘交通艇和舰上唯一的水上侦察机(德里级较达娜厄级多了飞机弹射器和前部机枪塔),顺势震伤了舰上的测距仪、干掉了几名炮手,所以当各驱逐舰按照自由射击命令纷纷开火还击的时候,这艘旗舰却迟迟没有动静。
指挥室里,代理舰长安东尼焦急地来回踱步,这轻巡洋舰不比战列舰,每座主炮塔都有独立的大型测距仪,只靠附带在炮座上的光学瞄准器,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根部无法判定敌方阵地的精确位置。
新一轮的爆炸声还未平息,二副就抓着电话“大声点,大声点”地喊着,经过了片刻的煎熬,他转向从头到脚一身白的海军少校:“长官,‘两面神’号传来了射击参数,德军阵地在我舰右前方大约4200码处!”
“好!很好!让各主炮按照这个参数开始射击!”
安东尼显然非常享受这种发号施令的感觉——指挥室里少了好几个人,但像这样一艘巡洋舰,每个岗位都配备有副职或者候补,以确保激烈战斗中的人员伤亡不致于影响全舰的运转。
巡洋舰上的6门6寸主炮以单装的方式配置在6座半封闭式的炮塔内,前甲板、舯部和后甲板各两座,能够以较快的速度向同一舷侧倾泻火力。在射击参数下来之前,炮手们大都在这突如其来的打击面前感到茫然而惶惶不安。
舰内通讯电话响起,身材敦实、脑袋硕大的炮长几乎是触电般伸出手抓起听筒,只两秒,转头喊道:“快,右舷42度,仰角19度,准备射击!”
生死当前,炮手们飞快地完成了技术动作,尽管每个分解动作不尽合乎规格,但速度肯定要超过任何一次演习。
“准备完毕!”负责调整炮口角度的水兵一边喊着口令,一边高高举起自己的右手。
“一号炮准备完毕!”炮长对着话筒喊道。
一呼一吸之间,开火的指令传来,他放下听筒,在喊“开火”的同时迅速用手指堵住耳孔——近距离听炮绝不是一件常人能够忍受的事,以致于不少当过炮兵的人退役之后听力仍难以恢复到正常水平!
白白挨了好几轮打,英军官兵们的忐忑与怒火全都随着舰炮的嘶吼宣泄出来。远远近近,隆隆的炮声一阵接着一阵,炮弹呼啸而去,转眼间就在岸上迸发出团团火光,这似乎是在告诉对手:皇家海军的威严不容挑衅!
英国战舰执着地发起反击,海岸方向飞来的第8波炮弹也呼啸着落下,虽然不像头一批那样齐整,但落点基本上都散布在了转向中的英国旗舰周围,有两发几乎是擦着舰舷爆炸。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无防护炮位(机关炮和机枪)上的水兵们都在军官的呼喝下撤回到了舱室之内。
在敌方炮火占得先机的情况下,转向确实能够降低被击中的概率,但负面作用就是射击指挥官必须不断调整射击参数并将其传递到炮位上,等到炮手们完成调整重新开火,时间差又将导致炮弹偏离原定目标——各种微小的因素叠加在一起,导致提前量的估算根本无法精确进行!
海岸方向频频射来的炮弹证明了这支英国舰队在转向时没能够给对手造成破坏,三轮岸炮接踵而至,“班德”号再次舰尾中弹,居于舰队次位的“两面神”号亦不幸成为新的中炮者!
“报告损失情况!”安东尼尽量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沉着稳健,但眉头已然悄悄凝结。
炮弹命中舰尾,在战舰快速航行的时候,浓烟不致于向舰桥弥漫,但剧烈震感还是让人心里为之一紧:可千万不要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军官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舰队完成集体转向后,安东尼既没有下达新的转向命令、舵手也没有擅自转舵,但这艘战舰却突然向左偏转——速度不快,但以海面作为参照,转向的迹象还是较为明显的!
片刻之后,二副拿着电话,顶着炮声,惊慌失措地喊:“长官,不好了,敌人的炮弹击穿两层甲板落在轮机舱位置,左侧桨轴卡死,轮机兵阵亡3人、重伤1人,其余人正在抢修!”
“见鬼!”安东尼愤愤地爆了粗口,尽管平日里有些孤傲,但他的行为举止确实很符合绅士风度,上一次说脏话竟要追溯到4个月前竞争另一艘新服役轻巡洋舰的舰长位置失败的时候,因为胜利者是一位退役后重新入役的老中校——竟较比勒尔还年长一岁!
破戒与否,无助于改变已发生的事情,若是让这艘战舰继续在海面上打转,悲惨的后果不难想象,好在安东尼是个在海军服役了16年之久的“老鸟”,他略一思索,便命令道:“桨舵右转5度!”
舵手稍稍转动舵轮,此时此刻,舰上的炮手们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战舰碰到了**烦,位于前甲板的两座主炮保持着面朝右舷的姿势,从舰船望去,还能够看到炮手们在开炮的瞬间纷纷捂住自己的耳朵(通常情况下虽然会用耳塞,但放炮终究太响,捂着耳朵、张着嘴巴,耳膜会好受一些)。
须臾,一名军官惊喜地喊道:“转回来了!”
指挥室里凝固的气氛终于有所缓和,可安东尼却面无表情,那双深绿色的眼眸中充满了迷茫。
轮机舱可是位于两层甲板之下……
几分钟之前,安东尼还在心里嘲笑那些试图以榴弹炮群和英国舰队抗衡的德国佬,可细细想来,反而是自己落入了一个无形的圈套!
舰队与岸炮之间的战斗仍在继续,8艘英国战舰无一退出,德军的炮火也未见稀疏,看起来双方是处于胶着状态,但随着“班德”号和它的跟班小弟们一次又一次地被口径不大的炮弹击中,局势正悄然发生着转变。
“长官!‘旁遮普人’号锅炉舱中弹,无法保持航速了!”二副又一次惊慌失措地喊着,可他的颤音让安东尼很是窝火地皱紧了眉头。碍于舰桥上随时飞射而过的弹片,这位刚刚接受舰队的海军少校没敢冒然走出指挥室,只能凭想象揣测那艘英国驱逐舰的惨景——大团没有燃烧完全的浓烟从烟囱中喷涌而出,泄漏的重油使得锅炉舱编成了燃烧的地狱,甲板上的水兵们仍在奋战,但已经开始有人穿着救生衣跳水逃生了!
“该死,他们果然换了穿甲弹!”安东尼懊恼地想通了这一点——德国人显然没有把他们的火炮呆呆地布置在开阔的海岸线上,而预先构筑好的炮兵掩体虽然不能完全抵挡舰炮的侵袭,但至少能较大限度地将火炮和炮兵保护起来!
相比之下,薄装甲保护的巡洋舰和几乎没有装甲防护的驱逐舰抗击打能力实在太有限了(毕竟是不一样的用途)!
安东尼几乎要下令舰队朝着远离海岸的方向撤离,但想到已经失去了大部分动力的“旁遮普人”号,他将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在拥有优良传统的皇家海军,抛弃同伴撤退被看作是懦夫的行径,如果自己真的那么做了,背弃同伴的恶名将伴随自己终生!
安东尼牙关紧咬:“让‘猎狗’号拖带‘旁遮普人’号先行撤离,其余各舰保持队形,全力轰击德军岸炮阵地!”
这,恐怕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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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明忽暗的炮兵阵地上,佩戴着铁十字勋章的党卫军少校咧开嘴,用炮队镜观察着那支在照明弹下无处遁形的英国舰队,当居于队列次位的驱逐舰冒出滚滚浓烟之时,他微笑着露出了自己的虎牙:以高爆弹校准落点、以穿甲弹实施强攻,这原本是他节约弹药的无奈之举,不想却迷惑了对手。只要再过个把小时,通过海军水上飞机空运来的穿甲弹和破甲弹就能够到位了,自己有机会创造一个属于野战炮兵的奇迹么?
普通火炮并无催雨作用,但在隆隆的炮声中,雨势越来越大。夏日最后一丝余热,也在这瓢泼大雨中消失殆尽了……
飞跃,神来之笔震寰宇第50章趁你病,要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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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镁粉和铝粉为主要原料的炮射照明弹。成本也就比普通炮弹贵那么一点点,岸上的德国人似乎在登陆之前就已经考虑到了夜战的可能性,不仅在运力有限的情况携带了这种装备,数量看起来还不少。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们至少在这片海面上空燃放了一百五十颗,而且……对付盟军坦克像是开罐头般轻松的88毫米重型高射炮,在这里竟扮演着烟火发射器的角色,不知克虏伯的工程师们知道了,会不会暗自内牛满面。
又一波来自海面的炮弹呼啸而来,152毫米和120毫米口径舰炮发射的近40枚炮弹,哪怕是拿破仑时代的实心弹也够岸上的德军官兵们喝上一壶,但英国人始终忽略了一点——他们的舰炮以小角度射击,炮弹落进德军炮兵掩体的几率远远小于德军榴弹炮击中舰只的,炮战,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称的!
英制的高爆弹落在泥泞的田野中,最终还是迸发出震人心魄的激烈爆炸,密集之处,让人压抑得透不过气来。尽管不能直接杀伤,但落在近处的炮弹还是足以震伤、震晕甚至震死掩体中的德军炮兵。
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佩特共向阵地派遣了一个排的预备部队,那意味着约有50名炮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了战斗能力。而遭到严重破坏的火炮仅有3门,彻底损毁的仅有1门,倒是随炮兵部队一同船运上岸的穿甲弹和破甲弹所剩无几,高爆弹固然可以杀伤甲板目标、破坏上层建筑,却无法真正达到治标治本的效果——英国造船厂的修船能力可不差!
期盼中的补充弹药仍未到位,看着视线中那艘近乎瘫痪的英国驱逐舰,佩特想了想,下令暂停炮击,并让炮手们将炮口转向北面。此时此刻,从伍顿南下的英军登陆部队仍被阻击在距离本布里奇港尚有一小时路程的田野之中,他们正期盼着海面上的英国舰队能够为自己扫清前进道路,可惜的很,高傲的皇家海军眼下是自身难保了!
炮声止,大风在。高高的桅杆上,一面残破的圣乔治十字海军旗仍在猎猎作响。
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英国皇家海军少校安东尼亲手推开沉重的舱门,走上弥漫着各种奇怪味道的舰桥。大雨已经刷去了甲板上的血水,但第一发炮弹落下之处,钢甲向内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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