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候，羽儿派宫女来请素颜去她那边用饭。指明这一顿这是属于她们两姐妹的最后一餐，请素颜务必来临。
知道没有其他人在场，素颜关照了奶娘几句，便随着宫女来到正殿。
桌子上摆放着满满的食物，山珍海味，无所不有。
羽儿迎上来，指着着满满的一桌子，笑道：“这是他赏赐的，只可惜还是不愿意现出真身给我见一眼，哪怕是临别的最后一眼也不愿意。”
素颜见她说得伤感，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带着她来到桌前，轻松地笑道：“有这么多的东西，难道就我们两个人食用，是不是太浪费了些？”
羽儿擦了擦鼻子，带着赌气的意味，笑道：“浪费就浪费吧，反正就只有今晚了！”
素颜笑道：“嗯，浪费就浪费吧，反正只有一晚！”说着携着她的手入席，马上有宫女过来倒了满满的一杯酒。
“姐姐。这么几年来，羽儿多谢你的照顾，羽儿敬你一杯！”说着将酒杯放在素颜手里，自己端起另一个一饮而尽。
素颜抬高手，当酒杯到达半路的时候，一股浓浓的酒气便冲进了她的鼻子，暗暗皱眉，这可是老窖特曲，浓香醇厚，极易喝醉。怀孕之后，她便没怎么碰酒，就是偶尔喝两口，也都是专门挑果子酒，这么浓烈的酒一年多没有碰了，不知道酒量是不是减少了很多。
“怎么了，姐姐，为什么不喝？”羽儿又抓起酒壶倒了一杯，看着发呆的素颜，奇怪地问道。
素颜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抬高手，将被子里的烈酒一饮而尽。火辣辣的感觉刺激着喉咙，一路蔓延到肠子里，一时间竟然接受不了。
“这酒不好喝吗？”羽儿看着素颜微皱的眉头，问道。
“不是，”素颜摇摇头，说道，“这酒很好。”今晚是她和羽儿的最后一晚。等她回去后，相见便遥遥无期了，她不能败了她的兴致。
“那就再喝！”羽儿边笑着，边往她的酒杯里续上酒，将酒杯塞到素颜手里，自己也拿起酒杯，往素颜的杯子上碰了一下，说道，“第二杯也是羽儿敬你，谢谢你愿意将羽儿当妹妹般看待，干！”说着又率先喝下杯子里的酒。
素颜看她虽然笑容满面，但是神情甚是悲哀，大概还在为皇帝不来给她送别而耿耿于怀吧。拿起酒杯，憋着气一样而尽，烈酒就烈酒吧，醉就醉吧，她既然不开心，她就陪她借酒消愁一回吧，反正也就只有今天晚上了。
复又倒上酒，羽儿执起酒杯，脸上挂着摇摇欲坠的笑容。说道：“第三杯还是羽儿敬你，谢谢你在我这段最困难的时候陪着我，安慰我。”
素颜笑着点点头，跟着她一饮而尽，因为太久没有碰酒了，酒量竟然变得这么浅，才三杯下肚，脑袋就开始变得昏昏沉沉起来。
“第四杯……”羽儿拿着酒杯，拉着素颜的手说道。
“第四杯是我敬你，”素颜抢先一步碰她的酒杯，笑道，“谢谢你在我入宫这段时间无微不至的照顾。”说完一仰头喝下第四杯。
接着倒满酒，素颜执起酒杯，碰了碰羽儿的杯子，笑道：“第五杯，我替耳房的孩子敬你，谢谢你对他关爱和照顾。”说完又是仰头一饮而尽，浓烈的酒汁一点不剩地倒进嘴里，液体却从眼眶里渗透出来，流进了双鬓，微有凉意，心思却又一次飘到了关外……孩子，她的孩子，可知母亲此刻正想你想得心碎……
“第六杯！”羽儿拿着酒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一手扶着素颜的肩膀，一手不受控制地摇摆着，将酒壶里的就倒进素颜的杯子里，却又一大半倒到了杯子外面。浸湿了桌布，滴到素颜的裙子上。
素颜拍开她的手，抢过酒壶，却是试了好几次都无法将壶嘴对上杯口。
素颜摇了摇头，揉了揉眼睛，双眼紧盯着杯子，一只手抬高，再试了一次，还是不行，这杯子摇晃得厉害，不但杯子，就连桌子也在四下摇晃，让她手拿酒壶却对不准杯口，她烦躁地推开酒杯，干脆就着壶嘴开始喝起来。
“我也要！”羽儿张牙舞爪地朝她扑来，夺过酒壶，满满地喝了一口，“哇”地赞叹了一声，连眉梢上都带着兴奋之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满桌子的菜一筷子都没动，而一整坛子的老窖特曲都被她们给喝完了，她们才摇摇晃晃地相互搀扶着起来。
宫女见两人摇晃得厉害，连忙上前来扶。被羽儿一把推开了，“去！多……管闲事……”
羽儿红通着脸，摇着头，抖着手指着宫女骂道，“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看……看到你……碍事的家伙……”
素颜一手扶着羽儿的肩膀，一手拦住她的手，脚步踉跄，双颊绯红，杏眼朦胧，也咬着舌头说道：“你别……别骂她……本来胆儿就小……被你……你一骂，就……就没了……我要回去了……音容……音容扶我……”
“不行！”羽儿双眼怒视着前来搀扶的音容。骂道，“你……你也滚……我……我扶姐姐回……回去……今晚我们一起……睡……”
“好……好……一起睡……”素颜靠在她的肩膀上，眼皮沉重，渐渐地合上眼，嘴里一直呢喃着一首儿歌，“老乌鸦，年纪老，飞不动，跳不高，躲在窝里呀呀叫，小乌鸦，身体好，捉到虫，找到肉，送给娘亲吃个饱……”
羽儿扶着素颜，摇摇晃晃往门外走去，宫女们胆战心惊地看着醉得一塌糊涂的两个人，紧紧跟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还是音容经验丰富，吩咐两个太监提着灯笼在前面照路，指使六个宫女站在醉呼呼的两人三侧一步远的地方围着，为的是摔跤跌倒之时能扶上一扶，她自己则快步走向偏殿，提前吩咐宫女太监们将偏殿的蜡烛点上，将走廊也照得亮堂堂的。
羽儿架着素颜，摇摇摆摆地步上台阶，走近大门，穿过正堂，来到寝殿，只是寝殿的门槛太高了，把她绊了一下，差点搂着素颜一起摔跤，幸好被安排在旁边挡着的宫女扶了一下，才避免一处悲剧的产生。
素颜却是被这一撞，撞得肠子里的酒开始翻涌起来，连忙一把推开她，跑到外面大吐特吐起来。直到把胃里的酸水也倒出一半，才止住恶心的感觉，接过音容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再喝了一碗醒酒汤，意识恢复些许清醒。
抚了抚胸口，素颜长长叹了口气，今晚真的疯得可以。
“公主，可感觉好些？要不要再吃些药丸？”音容看着素颜红彤彤的脸颊，问道。
素颜摇摇头，说道：“去给羽贵妃也送碗醒酒汤吧。”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晚上喝了这么多的酒，可别大醉不醒，误了时辰。
“已经送进屋了。”音容答道。
素颜点点头，说道：“去药箱子里那些醒酒丸给她服下，要不然明天得闹头疼了。”
“那今晚……”音容犹豫着问道。
素颜笑了笑，说道：“今晚就让她睡在偏殿吧，和我挤一挤就好，准备些热水伺候她沐浴去吧，我想在外面吹吹风。”
“外面风冷，公主刚喝过酒，酒劲没有下去，当心头疼。”音容规劝道。
素颜笑道：“没关系，这点小风奈何不了我。下去吧，等贵妃沐浴完，我也该洗澡了。”
音容领命退下，素颜走了几步，坐在石凳上，抬头看了一眼太空，突然想起今天正是初一，天上哪来的月亮，低头笑了笑，单手托着下巴，眯上眼睛，静静地想事情。
距离生产后的时间已经有三个月，再过十五就可以服用她特制的丸药了。这次的怀孕是她拿着生命作赌注换来的，幸好孩子安然出世了，虽然有心疾，但是事在人为，只要她花时间去研究治疗方法，相信她、能治好孩子的病。
当初师傅说她的身体因为服毒太多，不能怀孩子，要不然会有毒性入侵五脏六腑的危险，但是她还是做了，在她学医的时候就开始收集各种药材，花了六七年时间配置了一副丸药，只要在生产后三个月又十五天之后服用，便可以压制住体内的毒性，所有的事情都很顺利，只要有朝一日出宫，她便能出去为孩子治病，可是这一天到底有多远呢……
音容走到闭目养神的素颜面前，轻声唤道：“公主……”
素颜睁开眼，笑道：“贵妃娘娘已经好了吗？”
音容点头答道：“是的，请公主过去沐浴。”
素颜点点头，站起身，突然感到一阵昏眩，体内还残留着酒意没有退去，她连忙抓住音容伸过来的手，揉了揉太阳穴，对着她笑道：“有劳音容姑姑扶我过去了。”
音容低头答道：“是。”然后走进素颜搀着素颜的胳膊，扶着她走进浴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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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回到京城 第一百六十一章 床下之辱
第一百六十一章 床下之辱
一番洗浴之后，经过温水的浸润。素颜的意识又多了几分的清醒，只是腿软得厉害，只能借助着音容胳膊力量，在她的搀扶下走进里屋，看见羽儿已经躺在软榻上睡着了，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寝衣，也没盖任何东西。
素颜在音容帮助下坐在床榻上，下颔对着羽儿点了一点，对音容笑道：“有劳姑姑将羽贵妃也扶到床上来吧，不然夜里冷，会着凉的。”
音容点点头，走过去，先轻声打了声招呼：“贵妃娘娘，奴婢扶您上床歇息。”
羽儿没有回答，像是已经沉睡了。音容抬起羽儿的一只胳膊，横在肩膀。羽儿不耐烦地嘤咛一声，并没有做什么反抗。
音容于是大着胆子将羽儿从软榻上扶起，一只手抓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则扶着她的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她弄到床上。
素颜坐在床里，帮助音容将羽儿拖到床上。将她的靠在枕头上。音容蹲下身子，把羽儿的鞋子脱下，然后把她的双脚也抱到床上。素颜帮她把被子盖上。
在她们做这些的时候，羽儿一动也不动，连个不满的哼哼也没有，似乎已经睡死过去了。
素颜搵了搵羽儿的被角，对音容笑道：“你下去休息吧，也累了一天了。留盏灯在桌子上不要熄灭，要不然睡到半夜起来喝水的时候看不见。”
音容点点头，福了福身子，关上房门退下去。
素颜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眼熟睡的羽儿，发现她已经睁开眼睛了，于是笑道：“这么快就醒了？”
羽儿点点头，坐起身子，抱住素颜。
素颜无声地笑了笑，轻拍她的后背，说道：“明天一大早就要走了，躺回去再睡一觉，免得路上犯困。”
羽儿点点头，素颜感觉自己的脖子凉凉的，知道是被她的泪水打湿了，突然间也有些伤感，轻轻抚摸她的后背，正想再说些宽慰的话，突然感到腰间一麻，双手僵硬。就连全身也动惮不得，心里突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又惊又急地问道：“羽儿，你做什么？”
羽儿继续抱着素颜的腰，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哽咽着说道：“对不起，殷姐姐，你就帮羽儿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
“你要做什么？”素颜又气又急，察觉到不好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了。
“姐姐，对不起，你就帮羽儿最后一次吧，羽儿会永远感谢你的！”羽儿继续哭泣着恳求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素颜生气地质问她。
“皇上……马上就要来了……”羽儿迟疑着开口道。
“什么意思？”素颜气急败坏地问道，隐约猜到了要发生什么事情，只是不敢相信她会利用自己干这种事情。
“我模仿姐姐的笔记给他写了张纸条，他待会儿便会过来了。”羽儿轻声说完，脸颊便不受控制地红起来。
“你……”素颜气得说不出话，知道现在骂她也没有用，于是深吸几口气，按捺住怒火，柔声规劝道。“不行的，皇上如果过来，肯定会碰到守夜的宫女，宫女会告诉他你我都睡在同一个房间里，所以他不会进来，快解开我的穴道，我带着你去见他，他会见你一面的。”
羽儿从素颜脖颈边抬起头，看着素颜，微笑道：“你猜他会让宫女知道他今晚来过偏殿吗？我给他的纸条上写着‘心悦君兮久已，请君今夜子时过来一晤，君需怜我’，他知道姐姐看重名节，他也极力保重姐姐的名节，你觉得他会劳师动众地过来？”
“羽儿，你不要乱来！”素颜又羞又气，可是为了不触怒她，免得事情发展到无可挽救的地步，只能极力压住火气，继续规劝道，“万一他知道你骗他，他会更生气的。”
“我管不了这么多！”羽儿双眼红通通的，紧盯着素颜，压着声音喊道，“我不想管这么多，我知道他现在连看我一眼都嫌弃，我明天就要走了，我只有这一个晚上了，我也只有这个法子才能诱他见我一面。我想记住他味道，我想让他记住我的身体，要不然等我一走，他又忘了我，我这几年在裕朝就白呆了。”
“可是你顾虑过我的感受吗？”素颜火冒三丈，怒斥道，“你如果真这么做，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对不起，姐姐，”羽儿一边哭泣着道歉，一边伸手连素颜的哑穴也点上了，“我知道你会恨我，事到如今，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我只希望他能记住我，哪怕只有一个晚上。”
素颜又羞又急又气，无奈手不动，口不能开，眼睁睁的看着羽儿将床边的踏板移开，眼睁睁地看着她将一床被子塞到床下，眼睁睁地看着她将她抱到床下，眼睁睁地看着她将她放在床底下的被子上，眼睁睁地看着她将踏板重新推移到原来的位置上。
素颜的胸部被气愤的火气充沛着。涨成了一只圆滚滚的球，她紧憋着气，生怕不小心再吸进去一口，便将肺给气爆了。
拎着耳朵，素颜在心底乞求他有一大堆的公务要处理，乞求他进来的时候能被宫女给拦住，乞求着她在他心中的分量能够轻一些，……
子时马上就要过到了，房间四周一片寂静，静得她甚至能听见血液在血脉里四处突击，妄图找到突破口的声音；静得她能听见羽儿坐在床上压抑的呼吸声。
门外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素颜紧张得双眼圆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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