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妻心- 第95部分

门外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素颜紧张得双眼圆睁，全身的血液开始翻腾得更加厉害，耳朵拎地直直的，憋着气，将注意力全放在房门上。

床上也传来一阵声响，羽儿已经慌手慌脚地下床，扑到桌前熄灭了最后一盏烛火，在惶恐的黑暗中碰翻了一条凳子。

细微的光线彻底从床底消失，因为恐惧的原因，素颜觉得自己的五官变得格外敏感，当羽儿碰翻的凳子在地上发出一记沉闷的声响时，她的心脏猛烈地一跳，吓得呼吸声也没有了，差点昏死过去。

当轻轻的推门声响起的时候，除了素颜在床底的紧张之外，还有一个人在床上，也是紧张地靠在床里的雕花床围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只是她紧张中带着好梦将要实现的欣喜和小心翼翼，同时还有泛上心头的悲哀，他是她的丈夫，可是如今，为了能见他一面，她竟然要用另一个女人的名义诱他上当。

素颜在床下气得浑身的冰凉，如今她所有的希望都已经破灭，只奢求他能在漆黑的夜晚中看出破绽，并且及时收手，要不然她真不知道今后要以何种面目来面对他，面对所有的人……

当听到脚步声停到床边的时候，素颜的心紧紧揪在一处疼痛着，她颤抖着嘴唇，已经临近绝望边缘的她，动动不了，喊又喊不出声，只能紧紧咬着牙关，直到牙关酸痛，她又改咬住嘴唇。

床里的人颤抖了一下。当帷幔被打开，鼻尖弥漫着来人熟悉的气味时，她盯上他在黑暗的夜晚依旧闪动着光芒的眸子，带着视死如归的勇气，猛地扑入他的怀里。

“素颜？”他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素颜的心一阵抽痛，不自觉地收紧了牙关，殷红的血液一滴不漏地全流进她的嘴里。

“素颜？”他按着怀里耸动的肩膀，又喊了一声。

羽儿紧接着抬头，双手扶着他的脸颊，热切地贴上自己的双唇，当两个人的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地传出时，情欲的味道在房间里弥漫，而且越来越浓，比今晚的老窖特曲还要让人呛得受不了。

听着床上越来越厉害的翻滚，素颜的绝望地闭上眼睛，冷冷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在眼角滑落，将鬓角完全浸湿，心里开始发冷，一阵阵地颤抖，她紧紧地闭上眼睛，真想马上就昏死过去，哪怕永远都不要醒来。

可是事与人违，她越是想要昏厥，头脑却越是清晰，就连身体也变得敏感非常，床上那对男女的翻腾声，挣扎声，床架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无一不清清楚楚地传到她的耳朵里，变作一把利剑，残忍地穿破中间的那层阻碍，从左耳穿到右耳，又从右耳返回到左耳，将她的脑袋刺得生疼。

粗重的喘气声，热乎乎的，就好像就喷在她的脸颊之上，却化作寒冬里凌厉的冷风，将她全身的血液都凝结在一处，化作一支支冰箭，在骨骼中四处突击。还有从床上飞扬而下的木屑，就像一根根细小的绣花针，扎在她的额头上，鼻子上，眉宇上，脸颊上，手背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素颜以为自己会羞愧而死的时候，床上终于停止了响动，只剩下喘息声。

素颜松了一口气，全身像是进行过一场激战一样，身子骨没有一处不疼得厉害，整个身子更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湿答答的，寝衣都能拧出水来。

没过多久，又听见床上传来声响，她刚松懈的神经又开始紧绷，双眼害怕地紧紧闭上，现在的她的样子更像一只惊弓之鸟。

没有再令她害怕的事情发生，床上的人下床翻找甩了一地的衣服，一一穿好，系上腰带，走向房门，不言一语。

素颜松了一口气。

“皇上！”终是忍不住，羽儿掀开床帷，对着即将走到门口的背影，不甘心地喊道，“是我！我是羽儿！”

轻叹了一口气，皇帝没有转声，轻声说道，“我知道是你，从一进门就已经猜到了，天马上就要亮了，你睡一觉吧！”说完打开门拴，继续轻步离去，正如来的时候一般只发出细微的声响。

素颜睁着眼睛，听到“哧”的一声火苗声响起，接着有光线射到床底下，她连忙闭上了眼睛，烛光本来就不亮，而且都是透过床单传到床底的，非常细微，可是却刺痛了她的眼睛，悲哀地发现，进过今晚这一回，她竟然成了不敢见光的老鼠。明明干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的不是她，可是她却觉得自己已经被全天下的人所耻笑。

听着羽儿在一阵窸窣声后穿上衣服，听着踏板开始传出移动的响声，听着羽儿愧疚的道歉声传来，素颜就是不睁开眼睛，她觉得难堪，不知道该那什么面目来面对她。

羽儿将素颜从床底下捞出来，拖着她躺倒床上，解开她的穴道，替她盖上棉被，看见素颜还是不愿意睁开眼睛看她，于是哭泣着恳求道：“姐姐，羽儿知道错了，您原谅羽儿好不好？”

“滚！”轻轻的一个字挤出齿缝，素颜没有睁开眼睛。在床底的那段时间将她所有的体力都抽走了，她现在就连发怒也找不力气。

“姐姐……”羽儿不甘心地继续恳求，小声的嘤咛听在素颜的耳里非常刺耳。

“滚！我不想再见到你！”素颜转了一个身，还是不愿意睁开眼睛。

“姐姐，以前我也做了很多错事，你不都原谅羽儿了吗？你就再原谅你一回好不好！”羽儿趴在素颜的肩膀上，哭泣连连地乞求道。

素颜冷冷笑了笑，悲哀的神情在脸上越散越大，“以前我把你当妹妹，即使你做错了事，我也认为你是小孩子不懂事，所以可以不放在心上。”

“那这次呢？”羽儿抬起头，紧张地问道，神情期冀地看着依旧紧闭着眼睛的素颜。

“我可以忍受你的伤害，但是忍受不了你对我的侮辱！”一字一句从素颜的口里挤出，像是被车轮碾压过，带着她身体的疼痛。

素颜惨淡地一笑，一滴泪水从眼眶中流出，马上被枕头里的棉絮给吸收了，“你走吧，我永远都不想见到你。”说完这句之后，她便紧闭着嘴巴，无论羽儿怎么乞求，都不再理会。

乞求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效果，羽儿最后也是无奈地擦干眼泪，站起身，整了整衣服，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的素颜，转身欲要离去。

“请把桌上的灯熄灭了！”带着命令的语气，素颜最后说道。

羽儿看了一眼依旧背着身子的素颜，听话地熄灭烛火，关上房门离去。

素颜终于睁开了眼睛，她将身上的被子踢落下床，抓起枕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它摔得远远的，再将床上的铺盖也甩到床下，然后躺在床上，身体蜷缩，鼻尖还是充次着他们欢好的气味，这种捕捉不到，无影无形的东西，却像把利剑，狠狠地扎进她的心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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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回到京城　第一百六十二章　又染旧疾

第一百六十二章　又染旧疾

“公主，送行队伍还在城外。羽贵妃娘娘还在等您。”音容看着坐在窗前发呆的素颜，提醒道。

素颜望着窗外的欣欣向荣的风景，沉默不语，春风已经一天比一天暖和了，可是吹不进她的心里。

“公主？”以为素颜没有听进去，音容再次提醒。

素颜没有转头，依旧看着窗外，淡淡说道：“送行的人很多，也不单单缺少我一个，你不用再说了，我不去。”

音容又看了看素颜，将崭新的铺盖铺到床上，换了枕头和棉被，从外面叫进几个宫女将地上的床铺收拾起来。

“这些都不要了，扔了吧。”素颜背着身子说道，好像背后长着眼睛似的。

宫女不明所以地看着音容，谁都知道玉颜公主是生活简朴，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还这么新的东西怎么说扔了就扔了？

音容轻声说道：“依着公主的意思办吧。”然后抱着两个枕头首先走出去，宫女也连忙跟上。

回来的时候碰到往这边疾步走来的舒儿，知道是羽贵妃找公主有事情。于是停下脚步等她走进。舒儿如今又跟了羽贵妃，要去羽凉国。

“音容姐姐，请问玉颜公主在哪里？”舒儿急冲冲地问道。

音容回答道：“公主在寝殿里。”

带着舒儿来到素颜的房间，音容自觉地退下，关上房门。

舒儿走到临窗而坐的素颜身边，施了一礼，将手中的一份书信连着一个荷包递给素颜，说道：“公主不来送送娘娘，娘娘很不好受，这是娘娘送给公主的离别礼物，请公主收下。”

素颜没有回头，漫不经心地答道：“回去跟你家贵妃娘娘说，她的东西，我殷素颜要不起，拿回去吧！”

东西是羽贵妃千叮咛万嘱咐要交到玉颜公主手里的，公主不接受，舒儿便不知怎么办才好，不敢收手，心里很是诧异，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两个人，又是喝酒，又是同塌而眠，怎么今天早上就闹翻了？

天上的朝阳已经露出了脸，耳中听到的更漏声也似乎快要到他们出发的时辰，身后舒儿的呼吸声也一声快似一声，带着压抑的焦急，不出言催促。也不离开，她是个倔强的姑娘，所以羽儿派她前来。

默默叹了一口气，素颜没有回头，依旧冷冷地说道：“把东西放在桌上，快走吧！”

舒儿看着素颜的后背，知道无法依照贵妃所说将东西亲自交到公主手上，于是走过去将书信放在桌子上，荷包放在信上，然后福了福身子，走向门外，退出去之前，又看了一眼素颜，只见她还是不愿意回转身子，只好光上房门，着急地朝宫门口跑去。

舒儿下去没多久，素颜便关上窗户，走到床边脱下鞋子，和衣躺下，当充斥鼻尖的不再是昨晚屈辱的情欲味道，她总算舒了一口气。睡意便狂风暴雨般席卷过来。昨晚蜷缩在床板上，挨着冻醒了一晚上，到现在总算能安安心心地睡上一觉。

只是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三天中午，醒来后首先看见守在床边的音容，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像身体站在厚厚的棉花层上，酸痛无力，连抬个手指都觉得费劲，这种感觉很久没有出现过了，记得最后一次是五年前，为了测试一条不知名小青蛇的毒性，主动伸手让它咬了一口，接过昏死了三天三夜，终于让师傅找出解毒方法，救了她一命。

“公主，您醒了？”音容从床边的小凳子上站起身，在床头放了个枕头，帮助素颜坐靠在床头。

“我……”才要张口，发现上下嘴皮子都粘到了一块儿，喉咙又干又涩，配合上混沌状态的脑子，感觉很难受。

音容倒来一杯水，素颜想伸手接过，无奈全身没有半点力气，只好就着音容的手，先把嘴唇探进杯子里湿润一下，然后一口饮尽，还是意犹未尽，于是呆呆地看着音容。却不知道告诉她再倒一杯。

音容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又去桌子上倒了一杯水，喂着素颜喝下。

感觉好受了许多，脑袋也拉回了一些神智，素颜靠在床板上，对音容眨了下眼睛，以示感谢，然后问道：“我睡了多久？”声音粗重，才讲了短短的一句，便感觉到力不从心，重重喘了喘气。

音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答道：“公主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

素颜点点头，眨了下眼睛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公主两天前得了伤寒，昨天晚上才退的烧。”音容再简单地说了一句。

素颜叹了口气，这个闷葫芦，如果她不出言相问，她绝不会多说半个字，于是吃力地开口问道：“太医来过吗？”

音容点点头，答道：“李太医前天过来看了一下，开了副药方，让奴婢一直用冷水给公主敷额头，一直到退烧为止。”

素颜的眼皮又开始变得沉重，于是说道：“辛苦姑姑了……我又累了……麻烦姑姑……”

知道素颜的意思。音容弯下腰帮着她躺好，盖好被子，看着她有些失意的神情，终于开口不问自答道：“太医们全聚在乾清宫，皇上又犯了旧疾，从送走羽贵妃下午开始，一直昏睡到现在，也有两天两夜了，所以太医们都走不开，要是公主觉得身体不适，奴婢这就去请一个过来为公主看看。”

“不用了……”素颜沉重地合上眼皮。虚弱地说道，“我只是累了，躺躺就好。”

从说完话，到再次睁开眼睛，又是一天一夜过去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额头一痛，素颜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太医站在床边，满脸愧疚。

不明所以，素颜正要起来，体力已经恢复了许多，精神也很好，才短短三天，身上便已经找不到伤寒的影子了。

“别动！”太医突然阻止素颜起来，音容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躺好。

素颜疑惑地看着床前神秘兮兮的两个人，看着太医将手伸到她的额头，紧接着额头又一痛，看见太医将一根银针收回药箱子。

原来她刚才就是被太医的银针刺醒的，不知道太医着急着叫醒自己干什么，素颜将疑惑的眼神抛向音容，因见她神情古怪，眼角往身后瞥去。

素颜跟着转头，看见太后正坐在桌前的椅子上紧盯着她看，神情甚是疲倦，眼睛布满血丝，像是好些天没有睡觉。

连忙掀开被子起床，想起音容说皇帝已经昏迷多天，估计是太医们束手无策，于是急着弄醒她去看看。

来不及披上衣服，也不管有太医在场，素颜踢踏着鞋子，急走到太后面前，跪下，恭敬地说道：“太后吉祥！”

太后低头看了一眼素颜，扶着宫女的手站起身，慢慢走到门口，回头再看一眼还跪在地上的素颜，皱了皱眉头。说道：“穿上衣服速来乾清宫。”

接着，太医也对素颜拱拱手，背着小药箱尾随着太后而去。

素颜连忙起来，在音容帮她穿衣的时间里，打探了下情况，原来皇帝果真到了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太后着急了，因此才让太医把她用银针扎醒。

一时穿好了衣服，梳好头发，再简单洗漱一下，素颜便让音容背着小药箱跟着她去乾清宫。

“公主……您还能支撑吗？”音容看着素颜略显苍白的脸颊，犹豫着问道。

素颜转过头，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