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是说话不算话呢?”百草问。流川夜冷冷一笑,笑容里带着些自嘲,“怕什么呢?你不是很有对付我的法子?”
百草听了这话,讪讪的低头喝药,她刚喝下一口,就全部吐了出来,嘴上叫苦连天。
“药不是苦的,难道还是甜的?”流川夜道。百草无语,咬咬牙又喝了一口,还是吐了出来,接连几次,喝到嘴里的都全部吐了出来。不论怎么咬紧牙关,那药实在难以下咽。百草的舌头苦的发麻,她忽的将碗往几上重重一撂,道,“不喝了!”
流川夜看着她苦的扭曲成一团的脸,手中递来一个小陶罐,“这里面有冰糖,你喝下后,含一颗在嘴里,会好许多!”
“不喝就是不喝!”百草一把推开,“这么苦的药,谁爱喝谁喝!”
“你也知道是药,所以即使再苦,别≮更多好书请访问。 ≯人也不能替你喝!”
百草只觉得苦不堪言,表情扭曲道,“我也想活命来着,但是这么苦的药,是个人都喝不下去,你让我怎么喝?”
流川夜叹一口气,“良药苦口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百草犹自不爽,态度十分坚决,“反正我就是不喝!那么苦的药,我也不信有人能喝的下去!”
流川夜没有往下劝,空气变得沉默下来。流川夜无声的看着她,百草靠在床头,剪水双瞳眸光毫不退缩的与他对视!时间一分分的流掉,各自都闭口不言。许久之后,流川夜忽然伸手端起小几上早已变冷的汤药,埋头就喝!
宁虞正掀帘走进里间,看到眼前的一幕,立时道,“公子,不可以!”
流川夜端着碗,他的唇抵在碗边,头也不抬道,“这里没什么事,你出去吧!”
宁虞并不退下,她忽然失了一向的淡然,语气冷硬的道,“公子,那药你喝不得!”
流川夜似乎不想同她争辩,只说了一句,“我让你退下!”
宁虞默立半天,重重的甩帘而出。流川夜仰头将整晚的汤药咕嘟咕嘟喝下,直到一滴不剩,他将碗口翻着朝下,道,“这样可以了吧?”
百草鼓了鼓腮帮子,嘴上不说话。流川夜重新倒出一碗药汁,汤匙喂到她嘴边。百草使了一会儿小性子,才极不情愿的张开嘴。药还是极苦的,她像喝的毒药,几乎是一滴滴的抿着,嘴上还要喝一口停半会儿。
药还没喝到一半,就已凉下。流川夜又换了半碗热的来,照旧一口一口的喂着。百草靠在引枕上,被子盖到下巴处。她一开始苦的受不了,强迫着喝下半碗后,嘴里已经麻木掉了。流川夜喂药,她就机械的张口,全部喝下后,流川夜最快速度的往她嘴里塞了一块冰糖。
☆、【117】你的心事我心知
百草几口咬碎,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吞到肚子里。她嘴里一吃完,马上伸手去拿,却被流川夜拦住,“后面还有九天,你一次吃的太多,后面怎么办?”
百草也知道这是稀罕物,于是装可怜道,“你就再给我一颗吧,后面几天我会注意的!”
“这药每日服三次,还是省省吧!”流川夜道。百草听说每天要喝三次,几乎是从床上跳了起来,“三次?那还要不要人活了?”
流川夜拿出一个什锦盒,打开盒盖,递到她面前,“这里都是一些甜的糕点,虽然不到冰糖,至少也是甜的!”
百草拈了一块吃下,只觉得索然无味。于是倒头就睡,但是又睡不着,闹腾一番后,要穿衣起来,却被流川夜阻止。
“我就起个床都不行吗?”百草说。
“喝药期间,不许见风不许见光,除了解手,没事不要起床,有事跟我说。”流川夜道。
“接连在床上躺九天,那不是无聊死?”
“有我陪着聊天解闷,日子会过得很快的!”
屋内墙角的暖炉散发着阵阵热气,百草盘腿坐在被褥上,手搭在腿上,手指在掌心反反复复的写着颜初二字。
遮了红鲛纱的夜明珠散发着天然的辉光,比油灯照亮的多,却又适度而不刺眼。除了一轻一重的两道呼吸声,屋内异常的安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流川夜忽然起身走了出去。百草眉也不抬,手指依旧在掌心划来划去。
门口处,宁虞站在寒风里,看到流川夜,她劈头道,“公子,那药于她是解药,但是你喝算什么呢?”
流川夜像是腿上灌了铅一样,步子走的特别沉。宁虞见他无视而过,追上去道,“公子,她虽保住一命,往后再无生育可能。那药你怎么能随便喝呢?你真的要永绝子嗣吗?”
“反正我都让她喝了,自己喝下又怎样?”流川夜语声平静道。
“如果你非她不娶,镜湖山庄几代单传,她不能为你传宗接代,男人娶妻纳妾也不为过。只要你自身无损,还是可以传下香火的呀!”宁虞说完以后,脸上不知怎么有些突兀的红。
月色晦暗不明,冷风阵阵而过。流川夜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了,他连名带姓的道,“宁虞,我出生在镜湖山庄,多少艳丽的女子想要嫁给我!她们也许并没有多少是真心的喜欢我,但是却又挤破头颅的想要嫁给我,因为我是流川少爷,我是老庄主唯一的孙儿!但是在亲爷爷眼中,我名不名,才不才,丝毫不能为他长脸!”
“那些喜欢我的,喜欢我的家世,喜欢我的财富,与我这个人没有多大关系!而给我所有显赫资本的至亲之人,最在乎的只是我能不能扬名立世,将家业稳固拓展!”露天的庭院里草木繁茂,枝叶密密交缠照不进一丝月光。流川夜微微一停,接着道,“我看够了那些莺莺燕燕的曲意讨好,难得遇到一位真实、简单的女子,我既喜欢上了,就不会三心二意!”
暖阁内,百草忽然打了个喷嚏,“唔,我不能让自己着凉了!”她钻到被窝里,侧身向外,一手枕着头,一手随意的卷着头发,嘴上自言自语道,“等这几天把药一吃完,我就去找颜初,但是颜初不在原先的宅子里,他会去哪呢?”
长廊外,宁虞看着流川夜消逝的背影,声音苦涩道,“公子,你只道旁人注重你的家财,却不知我情愿你不那么富有!那些爱慕你的女子有几个不贪恋你的身外之财,就像那些信誓旦旦追我的男人,有几个不是垂涎色相?公子,你的心事我心知,我之心事你可知?”
夜明珠辉光熠熠,百草因着醒来没多久,一时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足足折腾了大半夜,才勉强睡着。
次日清晨,百草正睡的香甜,却被喊起来吃药。她将被子往头上一蒙,大有任你好说歹说,我自岿然不动的气势!
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流川夜掀开被子的一角,然后把她从床上拉起来。百草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的。流川夜把她拉起来没事,只要对方手一松,她就像软骨头一样滑下去,拉出来多少,滑进去多少。
流川夜拿她没辙,于是抱着不松手。他不松手,百草头一歪,找个舒服的姿势就在他身上睡了起来。流川夜看着她八爪鱼一样的睡姿,面容一滞,但还是道,“先起来把药吃了!”
百草紧贴着他,没有在床上睡的舒服。她睡的不端正,于是没一会儿,嘴角就开始流口水。流川夜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想要伸手替她抹掉口水。谁知他手指刚一碰到她,少女十分不满的咕哝一声,像是受不了任何打扰般的,一头扎进他的怀抱,整个脸都埋在他的胸间。
“晚个把时辰吃药也没事的吧!”流川夜眼珠转了一圈,手上却是不管有事没事的将她抱在怀里。他另一只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以自己的胸膛为护,将她完完全全的抱在怀里。
百草头枕在他的肩窝处,脸贴着他的胸膛,睡的舒舒服服。流川夜闻着少女身上散发的清雅幽香,他低眉看着她熟睡的容颜,情不自禁的用手理了理她鬓间的乌发。少女却像怕痒似的在他衣服上蹭了蹭,脑袋又往他怀里拱了拱。
朝阳的光辉照射在洁白的窗纸上,流川夜看着怀里像小猫一样黏人的女子,眼底的暖意也如霞光漫射,柔情万千的笼罩在她身上。
两人相依相偎,流川夜神态专注而长情,他的内心从未有过的安宁和满足,他像是看的醉了,慢慢的也低下了头。
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金色饱满的阳光映照着床头一对亲密无间的人影。那酣睡的少女搂抱着阖目的男子,姿态甚是亲热,极具穿透力的阳光清清楚楚的照着她的轮廓。
少女色泽流丽的嘴角微微翘起,她像是做了一场美梦,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笑着笑着就醒了,醒了以后看到的是……
话说百草昨夜躺在床上一直想的是颜初,他现在怎么样了?他在哪里?等自己好了以后,去哪找他?前前后后想了一连串的问题,然后要睡觉的时候又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却有讨厌的声音隔三差五的响起,吵的她不得好睡!真是讨厌!
她蒙着被子,继续睡!意识朦胧昏沉之际,看到颜初从远方走来,百草精神一振,她揉了揉眼睛,仔细望过去,“真的是颜初?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白衣男子越走越近,百草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顿时喜乐言表!那是一个过于真实的梦,百草在梦里眉开眼笑,笑着笑着就醒了,醒了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男子俊朗无双的侧脸,浓黑的眉,高挺的鼻,线条明毅的下颌……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张无可挑剔的英俊面貌!但,和梦里的完全不一样!
百草睁大了眼睛,沉默几秒钟后,她拳打脚踢,干脆利落的将那人一脚踢下床!流川夜被踢倒在地,他眼中神色复杂,像是被摔痛了,又像是遭遇迫害的受伤表情!他手一撑地,翻身而起,然后拍拍屁股道,“百百,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
“叫你占我便宜?”百草斜着眼睛看他,心里暗暗道,本姑娘攒的清清白白的豆腐,要吃也只能给一个人吃呀!
“百百啊,你对我搂搂抱抱,我也没越雷池一步,你说这叫占便宜,那什么才叫坐怀不乱?”流川夜道。百草蔑哼一声,“反正你就不是君子!”
三足小鼎里燃有珍稀老檀,流川夜转身端了药来,百草只喝一口,又叫苦不迭!流川夜将喂她的那一勺自己喝下,手上重新舀了一汤匙的药送到她唇边,说,“这样有人陪着,总好些了吧?”
百草只觉得那药奇苦无比!听闻有人要陪自己一起受罪,心中霍然觉得舒缓一些,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百草每喝一口都要问苦不苦?流川夜只装作没听见,百草于是盯着他看,看到他皱眉头就很来劲的道,“原来你也觉得苦嘛!”
流川夜翻翻白眼,不知不觉他皱眉头的次数多了起来,偶尔也会做出难受的表情,甚至学会了叫苦。百草看着他不为所动的样子,神色却不是那么回事!捕捉到他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的苦痛之色,百草心里平衡许多!
要是听见他喉间压抑的咳声,百草的眼里有些贼贼的亮,嘴上也不叫苦了,甚至连喝药的动作也快了许多!接下来几次,流川夜都是如法炮制!
百草一直躺在床上躺的骨头都软了,但流川夜其他方面都好说话,就是不给她下床!室内炉火不断,倒也不冷,百草有的时候就坐在被头上,一边抠脚丫子一边喝药。流川夜叫苦的次数越来越多,她看的乐了,就在床上打个滚。
☆、【118】你的心事我心知
碰上流川夜表情夸张,又丑又难看,她笑的肚子疼,就在床上滚来滚去。好了以后,又嚷着他把先前的动作再做一遍。流川夜为了哄她吃药,也是想办法逗她开心。
有的时候,百草玩心起来,有意等到流川夜喝药的时候,学他先前的样子做个鬼脸!看到他强忍着不将药喷出来,脸涨得通红的表情,百草陆续做出更多的鬼脸!
流川夜怕呛到她,从来不在她吃药的时候逗她,而百草有意捉弄他,总是捡在他吃药的时候故意做鬼脸!于是她这种不厚道的做法也很快遭到了报应!
某一次,她一边喝药,心里一边想着应该怎么出奇制胜。谁知脑中不自觉的冒出先前流川夜的搞怪表情,于是一个没忍住,噙在嘴里的药全部喷到了对方脸上,喉咙也呛咳不已。流川夜见状,赶忙放下手头的碗,然后用手帮她一下下的抚着后背。
顿顿极苦的药,就在时起时伏的笑声中被各自咽下喉头,一个挽回了生命,一个却永远的失去了什么。在以后漫长的人生道路中,如果他终将孑然一身,不知他会不会后悔曾经付出这样仅次于生命的昂贵代价。
暖阁一方小小的天地间,从芙蓉牙帐里传出的笑声温暖而真实!司徒妙卿说味苦的药,流川夜怎么会觉得不苦呢?但是慢慢的,他似乎真的不觉得苦了。
倘若能让光阴永驻此刻两心无猜的美好,即使往后的岁月饮苦食毒,也是愿意的!但时间这双可以摧毁一切的大手,向来变幻无常。
算算时间,已是百草吃药的第四天,也就是流川夜答应在三天之内帮司徒妙卿找到她夫君后的第二天!潇湘苑门口,流川夜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人,“颜墨白,你还没死啊?”
相隔不远的男子白袍黑发,领口和衣缘饰有紫色刺绣,两边肩头绣着云状花纹。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他身侧的美貌女子柳眉一竖,目光森森的盯着流川夜,“臭男人,再敢对我颜初哥哥出言不逊,我毒死你!”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司徒妙卿。流川夜不回嘴,也不生气,他对着白衣青年欠欠身,“不知墨白楼主带着你的小娘子,找我所为何事?”
那白衣青年听了此话,转眼看向身侧的女子,有些无力道,“司徒妹妹,你出手救我,我十分感谢。但是你我之间并无婚约在身,传出去对你名声也不好!”
“怎么没有啊?”司徒妙卿把脚一跺,“才几岁的时候,我爹就同你爹说,等将来孩子长大了,两家结为亲家好不好,你爹也答应了!”
“家父当时只是说,那也要看以后你家闺女能不能对我家小子看上眼。”
“我对你看上眼了呀!”
“但那毕竟只是司徒伯伯的玩笑话,怎么能当真?”
司徒妙卿撅着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颜初哥哥,那你是不想娶我了吗?”
白衣青年回道,“强扭的瓜不甜,如果强结连理,那以后也是不幸福的!”
“可是爹说等我长大了就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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