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虎想了想,说道:“水师入长江,如果能趁虚威胁江宁的话,应该是可以牵制到南下之敌。”
朱永兴笑了笑,说道:“要想达到这个效果,光是长江水师恐怕还不够。海军也要出动。嗯,需要仔细商议一番,才好最后决定。”
“殿下筹划,此事必成。”叶虎向来表情甚少,让人觉得有些冷漠,朱永兴曾开玩笑地说过他不象锦衣卫,特点太突出。怎么隐藏在人海中不显山不露水。不过,习惯成自然,叶虎倒是想改改,却有些不伦不类。
朱永兴笑着摇了摇头,这不是谦虚,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历史发生的改变正在削弱他的能力。
“对了。”朱永兴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京师那边的情报站还要加强,不要只设一个总站,设分站可以规避风险。人员发展要谨慎,重点是各府中的包衣奴才。甚至是宫中太监、杂役。还有孤之前提到的杨起隆,可以适当留意一下。能找到自然更好。”
“卑职记住了。”叶虎答应着,犹豫了一下,谨慎地建议道:“殿下,广东新复,地方尚不安定,请殿下多注意安全。”
朱永兴点了点头,叶虎话未说全,他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入城、公祭、召见缙绅、褒奖有功人员……他在公开场合的活动确实多了一些。
“地方初定,人心未安,过了这段时间,孤王自然就清闲了。现在呢,只有靠你们多费心留意了。”朱永兴苦笑了一下,说道:“你们也不必过于担心,广州这么快便被光复,是出乎敌人意料的。等到他们清醒过来,进行布置准备,却是晚了。”
叶虎心中赞同朱永兴的判断,但这种事情却不可马虎大意,即便有那么一丝一毫的疏漏,也要以万分的警惕对待。以前便有情报,福建李率泰派出间谍收买郑成功身边的近人,要下毒害死他。虽然这个阴谋被识破,并未得逞,却给叶虎等人敲响了警钟。论名望,朱永兴目前已凌驾于郑成功之上,焉知敌人不会故伎重施,把目标对准朱永兴。
“或许情报部可以采取行动,在京师,或在其他地方,暗杀清廷位高权重之臣,以作震慑。”叶虎试探着提出建议。
朱永兴断然摇头加以否决,“敌占区的情报机构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展开这样的行动,既危险,又容易暴露,效果呢,可能并不好。长期潜伏,以待时机。这个宗旨不能变,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不能变。”
“卑职心急了,请殿下见谅。”叶虎躬了躬身,表示请罪。
朱永兴微微一笑,从抽屉里抽出一张低,说道:“虽然是隐蔽战线,但工作却是非常重要。孤没有忘记,这是晋升官爵的名额,你回去好好商议一下,尽快报上来吧!”
“多谢殿下恩典。”叶虎稍一犹豫,立刻躬身再礼。
不许展开暗杀,这是珍惜属下的生命;晋升官爵,这是表示他们的工作得到了朱永兴的认同,是表彰,是奖赏。而且,这个名额交给叶虎去办,无形中又提高了叶虎的地位和威望,能更好地领导工作。
不知道朱永兴是否想了这么多,反正叶虎是想到了,心中也愈加钦佩朱永兴。
“留意缅甸那边的情况。”朱永兴淡淡地吩咐,好象是在交代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叶虎心中一凛,赶忙答道:“卑职一直没有放松,那边一切正常。”
“那就好。”朱永兴轻轻吐出一口长气。
一切正常,说得隐晦,却表示缅甸的永历和小朝廷尽在掌握,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虽然缅甸送出了大量的闲杂人员,但永历和那些高官却并未遭什么罪。郑昭仁用钱,通过缅甸官员招了当地的缅人在“行宫”内充任仆役,侍候着皇上和大人。
而物质条件更是有很大改善,肉食菜蔬,衣物被服,甚至连住处都进行了修缮。只有一个目的,让这些人舒舒服服的,乐不思蜀才最好。
郑家帮助了朱永兴,而且是出了大力,朱永兴感激,但却不想纵容,更不希望郑家的势力过于膨胀。有钱,有人,这是很令人不安的存在。所以,在缅甸的情报人员,便有叶虎安排的。平衡、制约,这是朱永兴采取的对待郑家的办法,也是使他不受蒙蔽的一个措施。
只要你忠心,不背着我搞阴谋,朱永兴自然会知恩图报,一直以来他也是这么做的。可如果你想背叛,或者胆大妄为,朱永兴也有反制的手段。
人心啊,善变。这是朱永兴经历和看到的。远的不说,尚之孝便是摆在眼前的最近的活生生的例子。尽管自己已经非常注意利益的分配,尽量让大家都满意,让大家觉得跟自己混前途光明。但大家不是所有人,自己也不会永远不出疏漏,不会保证曾经亲近效忠的人生出异心。
而且缅甸的永历始终是一块心病,他不得不慎重。好在目前是一切正常,还不会给他添乱。
朱永兴一时想得出神,直到叶虎开口要告退,他才清醒过来。
……………
第一百六十七章 郑家来人
“国子监”为最高学府,各府、州、县分别设立“府学”、“州学”、“县学”,村镇设“小学”。凡有“就乡塾读书者,蠲其一半徭役”。大明治下儿童必须八岁入小学,学制五年……
陈永华坐在驿馆之内,翻阅着手下搜集到的各类消息,最让他感兴趣的是刚刚推行的教育制度。这是一种由上而下的教育体系,除了把书院制度更加完善外,又涵盖了对普通民众。其中还有举荐人才的制度,州试有名送府,府试有名送院,院试取中,便可以准充入国子监。而从国子监毕业之后,还有一个为期两年的实习期,先为吏,考察合格方可补六官内都事,擢用升转,从此成为官员。
反复研读,陈永华不禁钦佩朱永兴的魄力和举措,也看出了朱永兴的野心。经过这一番比较细致的规划,虽然没有科举,但已显出要将“读书人一网打尽”的意图。而且,从表面上来看,读书人入仕的道路比科举要来得更宽广。
“建立圣庙,设立学校以收人才,庶国有贤士,邦本自固,而世运日昌矣。”陈永华作为一个正统的读书人,发展教育合乎他的理念,尽管朱永兴所做的并不全让他满意,但在战争年月,能推出这样的制度,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
随陈永华前来广州的还有郑经的随身侍卫冯锡范,从个人关系上,陈永华虽然得郑经的器重,却还比不得冯锡范更受信任。而冯锡范此人昧于大体,而喜弄权,忠勇侯陈霸转投南明,郑经恼怒。他也对朱永兴没有什么好印象。
“地方新复,战事未息,这些事情应暂待之将来。舍本逐末,收买人心。岷藩其志非小。日后必为大患。”冯锡范撇了撇嘴。冷笑着说道。
其志非小?陈永华苦笑了一下,没有马上答话。岷藩到底还是朱家子孙。在这天下鼎革之际,苦心竭虑、力图兴复,心中或是有“有功者王”的想法,却也说得过去。而郑家呢。志向便小了吗?
“岷藩身为朝廷留守,言辞礼数不可缺。”陈永华出口提醒道:“如今广东全省光复在即,西南、东南联为一体,我等不可为大王平添麻烦。”
冯锡范哼了一声,虽然心中不悦,但西南明军光复广东后的局面也确实如此。不管怎样,遥奉可能结束了。而明臣的样子还是要做出来。除非,郑家舍弃金、厦,以及将要出兵占领的大陆地盘,退到台湾继续做一个军阀。
说实话。郑经及其部将都没有想到朱永兴会亲临广州,也没有想到西南明军这么快便能攻克广州,并且继续东进。还是陈永华比较灵醒,在海上得到消息后马上返回,又与郑经等人进行了一番商议,方才再度前来。
这一次前来广州,忠勇侯陈霸的事情是不准备有什么理想的结果了,臣子向朝廷兴师问罪,这成什么话了?随便问一问,有了交代便作罢。而陈永华、冯锡范此行的名义也变成了携礼祝贺,祝贺岷藩再获大胜,光复广州。然后便是禀报朱永兴,郑经要响应朝廷,遵从谕令,准备出兵潮州,策应明军东进。
潮州,没错,郑经还是决定要把这块郑家传统的补充粮饷、兵员的地方拿到手中。他的算盘打得很精,福建清军派出的援军已经出动,潮州、梅州将是双方交战的区域。
因为清军广东水师的溃败,又有郑家盘踞金、厦,潮州临海,很容易象广州一样遭到水陆夹击。所以,增援的闽省清军必然以梅州为重点,或扼守以阻明军入闽,或反攻以击败明军。这样一来,郑家伺机夺取潮州,一来可与东进明军对梅州形成东、南夹击之势,二来阻力甚小,清军在西南明军的压力下,难以投入重兵对潮州展开争夺。
抢先占领,从而在大陆有了立足点;向朝廷请求,从西南明军手中得到潮州。这两个选择对于郑经来说,可以说是利弊一目了然。西南明军的强势,东征的顺利,使得郑经不得不重新考虑对策,不得不转变其强硬的态度。
郑家的名望和实力不足以自树旗帜,挂着永历的招牌是没有疑问的。否则,不仅会失去大陆上的缙绅、民众的支持,连现在跟随郑家的官绅、宗藩也会生出异心。
这就是大义名分的重要,冯锡范即便心中不满,也无可奈何。因为今日的朝廷主事的是宗室留守朱永兴,可不是永历那个懦弱无能,听人摆布的皇上。
陈永华心中矛盾,按照他所学的圣贤书,他应该忠于皇上,忠于朝廷。但郑成功对他却有知遇之恩,士为知己者死,他也跳不出这个圈子。
“有西夷相助,朝廷的水师越来越强大了。”冯锡范皱着眉头,说出了自己的另一个担忧,“那些西夷又安着什么好心,若是朝廷要咱们少收船税、关税,好处他们得,吃亏的却是咱们。”
“这也没有办法。”陈永华早就想过这种可能,只是没说出来,朝廷嘛,给臣子下令,不是很正常。不过,依他看,岷藩未必会急着这么做。从这几次与郑家的接触来看,岷藩还是很照顾郑家的面子,或者说是郑成功的面子。几乎没有发过什么强制性的谕令,商量的口吻居多。
这未尝不是岷藩的聪明之处。不和郑家撕破脸皮,只要郑家在东南还打着明朝的旗号,便能牵制住闽浙粤的大量清军。便说这次东征吧,郑家是没有出兵助战,但闽省的清军却不敢全力放心地前来增援。在东征初期,清军的广东水师虽有集结,但也留下了一些兵力防备郑家的突袭。
把郑家当作盟友看待,不逼迫,不命令。而在清军看来,这种融洽的关系自然不可不防。
这就是朱永兴的想法和思路,不管你出不出力,只要在我身边站着,不与我为敌,那就有帮助。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多番的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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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皇殉国之后,朱明宗室中多少人妄图乘乱谋取大位,梦想着黄袍加身,却纷纷败亡。”冯锡范有些诅咒般地说道:“岷藩在宗室诸王中谱系较远,按宗法他有何继统的资格?若得大王相助,说不定事或可成。今ri如此傲慢,目中无人,其祸不远矣!”
自从崇祯帝自缢北都覆亡以后,朱明王朝宗室中不少人心中窃喜,有妄窦神器之心。弘光称帝,潞王监国,唐、鲁之争,连靖江王、益阳王这样谱系远、实力弱的都要折腾一下。
在南明历史上,这类事件多次发生。朱明宗室觊觎帝位者颇不乏人;部分官绅以“定策”为功,内部纷争不已,文官武将的升迁也深受这种风气影响。各个小朝廷以及妄图自立的某些宗室一脉相传,往往以显爵酬谢拥戴者。在民族危机ri益深重的情况下,爵禄不用于劝奖抗清有功官员,而以是否效忠于己为依据。南明之不竞,与此颇有关系。
陈永华看得比较深,但冯锡范提到了郑成功,他便不好直言而告,沉吟了一下,委婉地说道:“观岷藩种种举止,却与其他宗室不同,不可轻视。今番前来,祝贺为其一,请赐chao州总兵一职却最为重要。否则,名不正言不顺,即便占了,ri后亦易起争端。”
“我岂不知这个道理。”冯锡范发作了一通,也觉得面对ri益强势的朝廷,有些无可奈何,苦笑连声,“若是岷藩移跸广州,ri后凡事请奏,咱们的ri子怕是不好过喽!”
“大王功高勋重,乃是南天一柱,便是朝廷,亦不能随意拿捏。冯兄,过虑了。”陈永华觉得冯锡范有些过于紧张,只要郑成功在,凭他的威望与功劳,再加上强悍的水师,谁敢呼来唤去,随意使唤?
“嘿嘿,大王自是无人敢动。”冯锡范干笑了两声,涉及到了郑成功,也便不再深说。
……………
清军广东水师溃败,分守各地的残余在南海舰队的逐次打击下或逃或灭,南海控制权遂掌握在明军和郑家手中。等到广州光复,南海舰队便开始重点打击琼州的清军,已经残破的崖州协水师、海口水师营接连被消灭,琼州象一颗剥开的熟鸡蛋袒露在明军面前。
琼州清军最高军事长官是镇总兵,属外海水师管辖,有水陆共七营,守兵约八千名,且多为南明降兵及新招的绿营兵,战力不强。丧失了水师,琼州可谓是处处要防,却又处处难防。这些点兵力分防十二汛,十六处炮台,沿边墩台五十四所,在战时是远远不足的。
广州被克,尚逆授首,明军水师的炮轰打击,海军陆战队在海口登陆,使琼州的清军惶恐不安,军心涣散。广州降将吴启镇趁机前往宣读朱永兴的赦免谕令,成功招抚了数千清军,琼州轻取。
按照兵力和装备情况的比较,攻打琼州并不会费太大的力气,但招抚成功,依然令朱永兴感到满意。这样一来,广州外围虽然尚未形成稳固的防御圈,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