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少年时的憧憬,既然不得不接受梅六,那么他就不会再去多想喜不喜欢的问题。两人能走到现在,既可以说是顺理成章,又不能撇去其中无可奈何的成分。在他的想法中,最好的生活也就是像他以前在越者渡时那样,平时撑撑船钓钓鱼,照看一下果树,闲来对着夕阳小酌上两杯。等和梅六成了亲,也许会有儿孙绕膝,跟白水镇上普通的人家没有两样。什么情啊爱啊,在油盐酱醋茶面前,又算什么呢?他甚至认为如果换一个女人,跟他经历了那些,他也必然会娶她,好好待她。所以,他其实是不明白梅六为什么那么喜欢他,甚至为此等了十多年。
非那人不可。他一直以为是个笑话。没有谁非谁不可的,只看际遇而已。但是他没想到当梅六将手从他手中抽出,说要另外找一个两情相悦的人时,他会觉得心像是一下子缺了一大块,空落落的无法忍受。按他以前的想法,既然给不了她情爱,而他也不是非她不可,那么放她去另寻幸福,未尝不是件好事。他如果希望她过得好,自不该拘着她。然而,事实却是,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放不开手,更无法忍受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哪怕只是随口说说都不行。
话调转回来,十一郎对什么情啊爱啊的只是不太了解,但绝不是愚蠢。当他开始正视这件事之后,立刻便明白了梅六的用意,心疼她之余,自然也很生气。倒不是生气她耍小心计,而是气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让他去找别的女人……哼!她倒是好大方啊!想到此,十一郎一向温和的眼闪过丝厉光,唇角抿紧。他脾气好,但不代表他什么事都能容忍。
估摸着前面快要追上,他放慢了马速,无声无息地跟在后面,并不打算这时出现在他们面前。既然她想分开一段时间,他总得如她愿才是,太快追到,这女人只怕又该胡思乱想了。
于是这样跟了两天。到第二天晚上时,十一郎觉得不用再忍了。他悄无声息地避开黑甲骑士,潜进了梅六的房间。两人武功差距太大,梅六直到有人摸上她的脸,才惊醒过来,却在出声预警前,被捂住了嘴。
“是我。”压制住她的反抗,十一郎贴在她耳际,低语。
熟悉的气息让梅六停止了挣扎,嘴里却唔唔发着声,示意他放开自己。十一郎却轻轻一笑,不为所动。
“前日那般对我,不就是想让我情不自禁么?结果没有如你愿,所以便跑了?”他的语气很轻很柔,却让人感到莫名的危险。
梅六大窘,再次挣扎起来。十一郎心中虽然气恼,却不想伤到她,因此压制着她的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摆脱不了。
“知道我为什么要选这个时候出现?”他低下头,几乎是贴着她的面呢喃,灼热的呼吸隔着手掌扑在她的鼻尖唇上,让她有些晕眩。
作者有话要说:
写肉写到一半的时候,派出所的人来登记什么,整了好一会儿,等他们走后,完了,写不下去了。囧死个人!
第四十三章 (3)
因为是在黑暗中,所以无论梅六怎么睁大眼,都只能够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至于十一郎的面部表情,却是看不清。但是她的心脏怦怦跳得剧烈,为眼前这个变得似熟悉又似陌生的男人。
在梅六的预计中,如果十一郎当时没有追上来,那么在她到达叶郡前就不该出现了。哪知时隔两日他竟然会突然冒出来,还用的是这种方式。她哪里知道他为什么会挑这个时候出现哪?
“你觉得我不喜欢你?你认为我娶你是因为责任,愧疚?你以为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欲?”十一郎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继续响着,一声声质问如同指责,让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当然,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在她看来,有的东西是不能将就的,比如感情。
所以,梅六不动了,她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眼睛,一双黑眸闪烁着晶亮的光芒,仿佛在说难道不是吗?
“是。也不是。”看懂了她眼中的意思,十一郎一笑,确定她这时不会开口打断他,于是松开了捂着她唇的手,坐直身体。
梅六松了口气,赶紧披衣起身,她刚才差点以为他想……虽然她很愿意看到他情不自禁的样子,但绝不是现在。
十一郎看着她防备地坐到了椅子上,也不阻拦,只是继续说:“是,是因为你已经是我的人,我根本不需要去考虑这些问题。”
梅六一怔,突然间觉得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若说气,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她患得患失,她小心翼翼,他也不会将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但若说不气,心里却又有些忿忿不平。因此,除了自己生闷气不吭声,还能说什么。
“至于不是……”十一郎顿了下,在将梅六的心提起来之后,才略带着些无奈地道:“我发现,你让我去找别人的女人这件事,让我很生气。”
梅六眨了眨眼,有点没听懂他想说什么,觉得如果他想表达喜欢自己的话,不是该为她要另外找喜欢的人而生气吗?怎么是生气她让他另找别人?
“我以为喜欢一个人不是看他是否情难自禁,而是看他是否甘愿为了那个人忍耐。”十一郎站起身,说这一番话地给人义正词严的感觉,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天他确实是因为事起突然,被吓倒了,而不是所谓的忍耐。
所以,他确实是想说喜欢自己?看着向自己走近的男人,梅六心跳再次加快,脑子却变得有些迟钝,还是没想明白他为什么会挑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告诉她这一点。因为他说喜欢就该忍耐,所以她完全无法往歪处想。
十一郎看着她有些迷茫的脸,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很严厉。伸手抬起她下巴,曲指蹭过上面柔嫩的肌肤,“但是我觉得我错了。”
“什么错了?”梅六正在反复咂摸他的话,想确认是不是自己所理解的意思,不仅忘了推开他的手,还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问了句。
手指划过她的脸,轻轻捏了捏她圆润可爱的耳珠,十一郎的声音突然有些沙哑:“我错了。喜欢不该是忍耐,而是该紧紧抓住。”
梅六一震,脑子里乱成一团的思绪瞬间消散,只剩下一片空白。她扬眼看向正俯视着自己的十一郎,突觉这一幕无比熟悉,不正是那天自己亲他之前的动作吗?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十一郎的脸便压了下来。
十一郎的动作有些生涩,他很紧张,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了,所以他不敢用手像梅六上次那样捧住她的脸,只敢轻轻捏住她的耳朵。也许是黑暗,也许是他对面部表情已经能够完美地控制住,所以他看上去其实还是很镇定的,就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一样,如果他在碰上梅六的唇时没有磕疼她的牙。
疼痛让梅六终于回过神,没忍住笑出声来,却也由此推知他在男女情事上还很生涩,心情顿时大好,不由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化被动为主动。
他能说出那些话,做到现在这一步,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在梅六的循循善诱之下,十一郎的呼吸渐渐浊重起来,身体的记忆被唤醒,他的动作由笨拙渐渐变得熟练。下一刻,他将她从椅中抱起,走向床。
“我以为你看到过我最不堪的一面,所以对我已经无法产生欲望了。”在被放到床上时,梅六突然开口。那些日子,她失禁,他为她处理大小便,为她擦身,甚至小日子弄脏的裤子被褥也是他清洗,在他面前她已经没了任何隐私和美好幻想可谈。她一直担心他会因此对她的身体无法产生兴趣。
听到她的话,十一郎的动作一顿,直到此刻才真正明白她为何如此看重此事,不由一阵心疼。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略显粗暴地扯开她的里衣,一边温柔地亲吻她,一边握住她的一侧娇乳大力揉捏。
“疼……”梅六轻哼一声,却没阻止他,反而攀住他的肩背将他压向自己。也只有在他力道失控的时候,她才能感觉到他不是为了安慰她而做这事。
十一郎亲亲她的唇,身体下滑,张口含住了另一株已经挺立起来的樱红,饥渴地吸吮舔弄。梅六低吟一声,不自觉微微弓起身,抱住他的头。
在曾有的情事上,十一郎的记忆中并没有温柔,只有蛮横和粗暴,哪怕是后来梅六为了不那么疼而主动诱导那时的他做了一些前戏,他也没有变得哪怕稍稍温柔一点。这导致了他现在就算尽力克制,动作间仍免不了受到过去的影响,显得有些急迫霸道。好在他还知道探清楚身下的人是否准备好了,才挺枪入巷。
当身体紧紧结合在一起的时候,两人都不由发出一声喟叹,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满足。那种彼此相属的感觉,让梅六不由抱紧了身上的人,半阖的眼角滑下一行泪。
第四十三章 (4)
因为纪十的小日子,两人不得不在水塘边呆上几天,以方便清洗。要知道他们身上衣服有限,脏了就扔的话,估计用不了多久,就没衣服蔽体了。只是暗境中没有风没有太阳,还很潮,要弄干实在很难。
纪十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郁闷过。第一次来时,她还小,没这方面的烦恼,所以可以说是一点经验也没有。每当去翻看那洗过的布片时,摸到仍然湿糟糟的,她的心情就会变得无比恶劣,对子万那是连斜瞟的眼神都不肯给一个。
好吧,其实是自那一夜出了糗,又被子万强吻后,她便是这个样子。因为心中别扭,不知要怎么面对他,只好用冷漠和不耐来掩饰。
至于那晚袭击他们的东西,后来又出现过两次,子万摸黑弄到了一只,等天亮时才发现竟然是只巴掌大长得乌漆麻黑的蟾蜍,背上的瘤子一碰就冒毒液,幸好他当时捉时为防万一,在手上包了厚厚一层布料。便是这样,那布料也被腐蚀得到处都是洞,再也不能用。
正常的蟾蜍逐不逐血腥,纪十不知道,但是这里的肯定是。好在有了第一次的经历,两人都多了几分小心,后来就是她换洗的时候,也没再像第一次那么狼狈了。
不能跟那些蟾蜍直接对上,因此每当那东西出现时,子万都是背着纪十到处窜,也亏了他天亮时将周遭的环境都摸了个遍,才能避得如此轻松。
对于那个水塘,鉴于果子山庄的秘境入口,子万一直想潜下去探探,但都因担心纪十而没有施行。直到他在一块山壁上找到个可容纳人的凹陷,山壁光滑,一般东西爬不上去,将纪十放到里面,他才得以抽身去探那水塘。不过,最后除了捞起几条没眼睛的鱼改善伙食外,并没有别的收获。
时间就这样日复一日地溜走,子万已从最开始吃进生食会反胃作呕到现在吃完已完全不需要纪十偶尔寻到的苔藓之类东西清口。茹毛饮血的日子或许难过,但确实已习惯了。
纪十小日子一结束,因为在附近始终没找到适合长久居住的地方,两人便离开了水塘,继续在暗境中四处游走。露天而宿是常事,让人不得不庆幸这里不会下雨,否则两人的日子还要难熬很多。
然而这样的庆幸才冒上心头,一场旷日持久的倾盆大雨便落了下来,直淋得两人仓皇逃窜,因为雨势太大,根本看不清哪里是沼泽,哪里可以落脚,就算有小金引路,仍然有好几次都差点陷进沼泥中。
这一场雨下了多久,没人知道,因为自开始下雨之后,那半个时辰的光亮就再没出现过。在这样的大雨中,别说已经没了武功的纪十,便是子万淋得久了也会吃不消。这也是他不得不冒险在黑暗与雨中奔走寻找避身之处的原因。
雨水模糊了视线,顺着脖子流下,全身已经湿透,子万感觉到身体已经有些疲惫,阵阵寒意涌上,却仍没找到落脚之处,不由心急如焚。他知道连他都觉得又冷又累,没了武功的纪十的情况恐怕更糟。
“丫头,你怎么样?”他大声问一直没出过声的纪十,如果不是她的手仍紧紧抱着她的脖子,他都要以为她昏迷过去了呢。
纪十没有回答,头却动了下,在他的后颈上蹭了蹭。子万放下心来,却不知纪十这时已冷得快要失去知觉,不想让他分心,才没敢出声。
黑暗总是让人察觉不到时间的流失,但是身体将到极限的感觉却告诉着子万他已经不停奔跑了不下两天,或者三天……就在他考虑着是否该停下来时,突觉头上一轻,原来密集落下打得人生疼的雨似乎停了。但耳中传来的雨声又说明并不是这样,那么也就是说他们找到避雨的地方了?
他心中狂喜,在确定了身处之地没有危险之后,便将纪十放了下来,却在发现纪十连站都站不稳时大吃一惊。也顾不得其他,三两下将自己和她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剥了个干净,然后把如同冰坨的人搂在胸前就地坐下,手掌贴在她心口运起已所剩无几的内功为她取暖。到了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留点内力应付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了。如果不为她驱寒,只怕她过不了这个漫长的雨夜。
而就在这时,一条冰凉的东西钻进了两人之间,到处滑动,似想找寻合适的地方休息。子万知道是小金,怕它冷到纪十,伸手抓住想扔到一边。
“别扔……它冷……”纪十似乎感觉到他的意图,原本昏昏沉沉的意识陡然清醒了一下,努力从冷得僵硬的喉咙里发出声音,片刻之后又迷糊过去。
“管好你自己吧。”子万没好气地说,但倒也没有再扔掉小金,而是让它缠到了自己手臂上,尽量不让它冰冷的身体接触到纪十,又能被他的体温焐着。
衣服全都湿了,他这时的内力已不足以将衣服蒸干,两人只能这样裸着。然而虽然身体毫无阻隔地贴在一起,但一个疲惫不堪且满心担忧,一个已陷入半昏迷中,实在是难以生起旁的心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子万内力告罄,一丝一毫都再挤不出来,最后只能将纪十搂得更紧了些,然后依靠强悍的意志力压制住倒头昏睡的冲动硬撑着修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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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丹田气满,经脉暖融融的说不出的舒服,功力似乎较之前又长了许多,子万长吁口气出了定。睁开眼,入目仍然一片黑暗,雨声没有丝毫减弱。
“这鬼地方!”他骂了句,动了动身体想问问纪十好点没有,这时才感觉到手按处柔软而富有弹性,心中一动,不自觉揉搓了两下,当拇指擦过那已硬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