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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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倾-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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ァ!

这个世界,胆敢这样使唤尚瑜的,恐怕只有尚瑾了。蓝希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侍卫登时怒了:“你不是王爷的贴身护卫吗?”她刚想开口反驳,但略一思索,貌似是自己理亏,于是又改口道:“我去看看。”

穿过三层仪门,门内的大院落四通八达,轩昂开阔,低调而华丽,且院中树木山石错落,花香犹如江边的波涛,从四面八方涌来。

她心情一振,自言自语地笑道:“还是花好啊。”

找遍书房各处,也没有尚瑜的踪影,莫非他还没起床?蓝希环略一沉吟,走到他所居的小院子,进去,拐弯,到了他寝室前。

她深深吸了口气,抬手轻轻敲门:“王爷您在吗?将军大人急请。”

里面静悄悄的。

她等了一会儿不见有回音,正要离开,突然里面传出尚瑜的慵懒的话语:“进来。”

蓝希环心知进去不合礼法,遂赧然道:“属下不进去了,王爷您尽快出——”她话音未落,又听到尚瑜冰凉的话语:“进来!”

她硬着头皮推开门,脚还没抬起,就呆住了,尚瑜斜倚在床上,长发未束,睡袍半裸,邪魅性感,眸子幽暗迷离,如夜世界帝王般勾惑人心。

第一卷 005 七天之痒

她脸色一红,低首不敢看他:“将军大人有请。”

尚瑜瞥了她一眼,把被子一掀,下床。蓝希环顿时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眼光正好扫到他床前的靴子,靴面似乎沾了少许露水,他早上已经出过门了?

她心里顿时有股被欺骗了的感觉——尚瑜还真是把她当门卫了,连出门都是悄悄走悄悄回。她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笑容,不知是嘲笑自己还是他的戒备。

尚瑜站在床前,久等不到她走近,不耐烦道:“过来替本王更衣。”

蓝希环闻言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本能地又往后退几步,直到退出房门之外。

房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尚瑜瞬间敛回了逼人的气势,反而闲适地站着,嘴角微微上扬,笑得千树万树梨花开。可蓝希环不知为何却感觉到一阵透骨的寒意,如同置身于深渊之底,忍不住冷泠泠地打了个寒颤。

尚瑜瞟了一眼她的狼狈相,再次开口:“还不过来么?”

气压顿时恢复正常!

蓝希环心里悄悄舒了口气,却再也不敢和尚瑜抬杠,顺从地从耳房的更衣室里替他挑衣服。

不知是想报复,还是恶作剧,她硬是在一堆淡色的衣服中挑了最惹眼的一套帮他穿上。

望着艳红如火的长袍,尚瑜仅仅皱了皱眉头,意外地没说什么。蓝希环这才真正放下心,手忙脚乱地帮他束发。

整理完毕。她像审视作品般上下打量着他,红袍下露出雪白的衫领与他俊眉的容颜相得益彰,连她也忍不住赞叹出声:“王爷您果然艳压群芳!”

尚瑜瞥见她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采,有种孩子气的顽皮,微微眯了眯眼:“你对本王做了什么?”

蓝希环反射性地站直了,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属下什么也没做。”她瞧了瞧他修长的右臂,心里暗暗吃惊,这人警惕性如此之高,若是露馅,她就玩完了。于是她赶紧道,“将军大人在等您呢,您快去吧。”

尚瑜扬了一下嘴角,冷冷一笑:“是吗?”他非但不走,反而意态悠然地坐回座位上,透过铜镜望着蓝希环,优哉游哉道:“你去书房把《战国策》取来。”

蓝希环暗暗心急。她一时冲动在尚瑜手臂上下了痒痒粉,一刻钟之后发作。她算好时间,尚瑜去到议事庭才会毒发,可如今他这么一拖,一旦在她面前发作,她就危险了!

思罢,她急冲冲跑去书房取了书,又迅速回到他身边,旁敲侧击道:“王爷,您不去见将军大人么?”

尚瑜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缓缓站起,抬脚往外,可就在蓝希环松了口气之际,他突然回过头,一如平常道:“你也去。”

蓝希环一颗心顿时跌落谷底。

她战战兢兢地跟在他身后,正想用什么方式开溜时,尚瑜忽而回头,把袖子捋起,把手伸到她面前,不见痛苦,反而笑得倾国倾城:“蓝护卫,你能解释一下吗?”

他白皙的手背上如被蚊虫叮咬过般,通红了一片。痒痒粉最大的特点就是痒,令人奇痒难耐,甚至让人满地打滚,如鬼狼般哀嚎,可他竟气定神闲,好像她下的不是痒痒粉,而是香粉。

蓝希环见状,心虚地后退了两步,顾左右而言他道:“王爷是过敏体质?”

尚瑜面容一凛,冷冷道:“来人,把她拿下!”

话音刚落,花园各处同时冒出几个侍卫,迅速上前把蓝希环团团围住。蓝希环气恼地大叫:“你要干什么?”

尚瑜道:“把她关到蒲玉楼,没本王的命令,永远不许放出来。”睿王府的建筑单从名字上就可以区分,以颜色命名的居住用,非颜色命名的则公用,蒲玉楼是牢房!

侍卫先是一愣,而后大喜——他们打赌嬴了,她在尚瑜身边果然过不了七天!

侍卫和蓝希环平时关系不错,也不为难她,让她自己走,他们只是在后面跟着。蓝希环一路走一路愤愤地想,早知道她该下重一些的毒药,可恶的尚瑜,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出回廊,尚瑾带着近侍迎面走来,女扮男装,翩然如玉树临风。蓝希环此时见了他,又是羞愧又是不解,她把尚瑜请去议事庭,自己却在外面溜达?莫非是特意来救她?那她的消息也未免太灵通了。

两人相视,尚瑾却不做声,直到擦肩而过时,她才轻轻笑道:“小蓝子先借我一会儿。”蓝希环一喜,尚瑾果然是来救她的,可尚瑾的下一句又彻底浇灭了她的希望。尚瑾说,“你们赢了多少,先去品玉楼对账,本小姐请喝茶,半个时辰后再来红玉楼抓人。”

侍卫一阵欢呼。

蓝希环心里更加气闷,早知道,她也赌自己输好了——尚瑾明摆就是想当大肥羊!

尚瑾大摇大摆地走在前边,蓝希环低着头走在后边。到了红玉楼,尚瑾屏退众人,直接带她走进书房。

她的书房一如既往的华丽,窗边一个流光溢彩的琉璃花瓶,一株栀子花插在其中,随风摇曳;旁边的绿檀木架上挂着几把名贵的长剑,剑鞘上镶着宝石,剑柄上缀着珍珠流苏,珠光宝气。

她走到书架前,缓缓取下一个锦盒,打开,双手从锦盒里取出一把短剑,她依依不舍地抚摸着剑身,神情里流露出一丝不宜察觉的哀伤来,许久,许久……她转过身,把剑递到蓝希环面前,缓缓开口道:“这把剑你拿着吧。”

蓝希环怔了怔,反射性摇头:“我不用剑。”

尚瑾握着剑的手停在半空,沉默了一会儿,又把剑往她怀里一推,背过身道:“你出去吧,小瑜交给你了。”

短剑没有想象中的厚重,反而比一般剑轻便、优雅、精致许多,蓝希环抱着短剑,不解地看着她僵直的背影,心想着,等她心情好了再还给她,于是行礼告退了。

出到门外,侍卫已在等候。蓝希环叹了口气,从红玉楼到蒲玉楼,原来可以如此简单。

蒲玉楼一点也不像牢房,楼外鸟语花香,通风状况良好,楼里家具精致华贵,唯有门窗比平常的住房坚固许多。

蓝希环到蒲玉楼不到一刻钟,侍女便把衣物都送到了。她心里憋屈,明明是尚瑜错在先,却还如此对她。如果他不是做出那过分的要求,她才不愿意浪费毒药呢!更可气的是,尚瑾竟完全作壁上观。

她烦闷地敲了敲书桌,桌面十分坚硬,竟敲得她手背发疼,她一阵愤怒,眼光刚好落在身旁的短剑上,不由得取了剑,准备大干一番。

剑鞘很薄,轻轻一拽,剑就出来了,毫无声息,剑刃长度为六寸。她弹了弹,剑若流光,薄如蝉翼,一看就是杀人的好剑。尚瑾向来喜欢做形象功夫,护卫的佩剑皆是华而不实。如今,尚瑾突然送她一把这么犀利的短剑,到底是为什么?她想不通,她更想不通临走前尚瑾那句话。

她烦闷地拍了拍脑袋,在桌上一阵乱刻。在书桌左下方,她刻了一朵意境清冷的冰莲,美丽至极,旁边有只漂亮的小白兔在玩耍。可冰莲绽放到极致之后,莲心里突然跳出一个面容狰狞,獠牙尖长的大灰狼。灰狼闲着无聊,于是把小白兔虐得死去活来。末了,大灰狼双手叉腰对小白兔哈哈大笑:“进牢房里乖乖呆着,等本王心情好了再享用。”

一系列刻下来,最后一幅她还特意刻了一排木窗,里面有只黯然流泪的小白兔。

刻毕,她觉得还不够,“喀喀喀”几声,她又在上面刻了一行字:“大灰狼,不要把我当食物!”

第一卷 006 华丽的挑战

她满意地拍拍手,把剑一扔,到浴室泡澡,她决定把全身的晦气都去掉,然后——回家。她心里想着,她在府里三个月之久,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趁这个机会走人吧。

沐浴完毕,她随手翻开侍女送来的衣物,里面大部分竟都是范筒让她试过的男装。月牙色的袍子,领口袖口都绣着华丽的图腾,前方掐着金线紫纹,在烛火下折射出道道细碎流光。

她将就着把衣服穿上,衣服尺度刚刚好,想必范筒已经修改过了。她回想起他们异样的态度,不禁更加怀疑,可半天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缓缓叹了口气,取了帕子擦了擦滴水的秀发,随即把它扔进木盆中,走出花厅。

才刚踏进门,她又怔住了。尚瑜意态悠然地坐在她涂鸦的书桌前。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指着桌面轻笑道:“你可真是个才女。”

她刚洗完澡,脸蛋本就粉红,如今被他这样一说,更是红到了脖子——不是害羞,是愤怒!他居然不请自来,而且在她洗澡期间来,这简直就是她的耻辱!

同样重要的是,他的到来让她的不辞而别的计划落空了。

尚瑜偏过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打量着她,她难得地没戴面具,秀发宛若黑色丝绢垂坠,发梢上无数晶莹的小水珠,在灯火下盈盈闪耀,幻如仙灵。

她见他目光如此放肆,加上之前种种,她心里一气,便豁了出去,纤足一抬,把桌子踹出几丈远,同时一手抓了短剑,往他脖子一搁,冷声道:“你看够了吗?”

尚瑜没把短剑放在眼里,又继续道:“把胸束好。”

他不但光明正大地看,还光明正大地看她的胸部!她气极,怒极,闷极,恼极,她猛地一短剑往他脖子划去:“坏蛋!”

尚瑜漫不经心地伸手夹住短剑:“听话。”

她两眼冒烟,握住匕首的手猛地手往回抽,可尚瑜夹得紧,她一怒,把剑一扔,一巴掌又刮过去,“哐当”一声,剑落地,尚瑜也放弃了剑,双指不动,却又夹住了她的手掌。

蓝希环恼羞成怒,张嘴狠狠地咬在他的手指上。他急忙缩回手,白皙的手指上多了几个牙印,像小狗咬过一样,湿热温润。

他斜睨了她一眼,轻轻吐出两个字:“小狗。”

蓝希环感觉自己受够了。整理了一下心情,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字正腔圆道:“王爷,我请辞。”

尚瑜意外地挑了挑眉头,站起来,气定神闲地站在她面前:“赢了我,你走;输了,跟我走。”

话音刚落,蓝希环的双手便伸到了他的脖子。他往后一退,翻身,闪电般掠出窗口,瞬间失去了踪影。她自然不会放弃,也跟着冲了出去。

月色朦胧,一滴水珠在竹叶间蓄满了之后,在叶子的晃动下缓缓滴落……世界一片静谧。

尚瑜就在前方!

蓝希环如光般闪现,整个人空灵得犹如清晨的薄雾,飘飘荡荡,让人看不真切。忽而她一手伸到他的脖子前,用力。

他悠悠一笑,从容地斜退、回身,手随着飘落的竹叶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线,触到她冰凉的手心。两人瞬间交换了六六三十六招,却只如美丽蜻蜓,点过湖心,波纹优美的线条,重叠错落,瞬间无形。

身形闪动,时隐时现。

双方一沾即止,一闪即逝,突然出击的手势,挑衅的眼神,都化作波纹随着竹林清风飘去。

尚瑜忽而往后一跃,幽暗的眸子出现了一丝杀气:“你愿意死也不愿用兵器吗?”

蓝希环伸到他脖子前的手僵了僵,但仅一瞬,就被抢占了先机。她只感觉耳边一阵凉风吹过,淡蓝的耳坠,上面有颗蓝宝石,下端如羽毛般轻柔,此刻完好地躺在尚瑜的手心里。

她登时变色。

尚瑜把耳坠一收:“走吧。”就转身往回走了。

蓝希环咬着下唇站在竹林里,鼻子阵阵发涩,眼眶里泪水直打转,却许久也落不下来。月亮渐渐西斜了,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轻轻吹过。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身,却意外地发现不远处的紫竹下,尚瑜安静地站在那里,似乎与黑暗溶为了一体。

尚瑜见她走过来,淡淡瞥了她一眼:“小白兔。”此刻她脸色苍白,眼睛发红,樱唇微张,像足了迷路了的小白兔。

她心情不好,语气也冷硬起来:“你站在这里这么久,就为了和我说这三个字么?”

尚瑜也不安抚她的情绪,只是悠悠道:“你的请辞,我同意。”

蓝希环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又惊喜又意外,“你肯放我走了?”

尚瑜摇摇头,边走边道:“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我的护卫,但你要当我弟弟,如果你想要回耳坠的话。”

蓝希环简直是吼了出来:“我是女的,而且我和你不同姓!”

尚瑜笑道:“那有什么关系?名字我替你想好了,叫尚珝【xǔ】。”

蓝希环再也说不出话来。尚瑜原来什么都准备好了,只等着她上当,而她竟真的傻傻地又钻进了他的圈套。

回到蒲玉楼,她整理好着装,又戴上曾经制作的薄膜面具,把头发束好。尚瑜满意地点点头,把镜子放到她面前,她不由得一声惊呼,镜子里的她,像足了少年男装的尚瑾,俊俏得宜男宜女。

尚瑜微微一笑,又道:“好了,你记住,出了这个门,不管什么环境,你都得喊我哥。”

蓝希环狐疑地看着尚瑜,就好像不曾认识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两人再次翻墙出府,府外紫竹林早有马车在候,但除了车夫,一个随从也没有,连范筒也不在。

蓝希环愈发诧异了,尚瑜三更半夜找她打架,还把她带出门,难道是有秘密任务?可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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