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墨笑没事……蓝希环心里不知是生气还是其他,总之,心里凉透了。她美目圆睁,盯着她走近,擦身而过,又走远,最后与雪花融为一体,白衣飘飘,足不沾地,没有在雪地上留下一丝痕迹,仿佛她不曾经过。
她紧紧握住拳头,抑制住杀人的冲动。
不时有水墨城的白衣少女行色匆匆超过她,竟是和她同一个方向。不知过了多久,一丝飘渺的琴声传来,极轻极细,似乎从遥远的天上流淌而下,却又能完完整整地传达着美妙的意境。
似曾相识的音乐。
蓝希环心里一阵悸动,仿佛心中的弦被人轻轻拨响,她简直是朝前飞奔,仿佛在做梦一般,这个梦境犹如雪花般柔美洁净,被梦植根的雪花,每一根弦每一个音符,仿佛会呼吸一样。
她快步走到音乐传来的地方,然后看到了最唯美的一幕,一个与她之前的伪装一模一样的人坐在洁净的天幕下,流动的音弦,若滴翠晶莹的晨露,若串成珠帘的精灵,在指间流淌;手腕上的银铃随风摇动,发出清澈透灵的乐声,与琴组成了最美妙的音乐。
在这瞬间,蓝希环了然了。难怪她一路上没有受到任何阻挠,原来是蓝以环假扮了她。没有事先商量,两人却配合得如此之精巧,她一脱下面具,蓝以环便戴上面具,她在城东的雪山上下来,蓝以环同时在城西的墨薇花树下抚琴,毫不困难地扰乱了水墨城的视线,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两人再次相视而笑。没有横眉怒视,两人仿佛回到了儿时,就像当年坐在清净的花树下陪母亲喝茶一般愉快。
蓝以环明亮的眸子闪闪发光,温柔地注视着蓝希环满是伤痕的右手,轻轻叹息出声:“水墨城真是过分,竟这样对待你。”
蓝希环怔了怔,那种熟悉又亲切的感觉又重新溢满了胸膛,极短的几个字却几乎让她潸然泪下。
蓝以环见她不语,又轻声道:“过来一些,好不好?”
蓝希环依言往前走,乖巧地在他身前跪坐下来,与他平视,但眼神呆呆愣愣的,仿佛在梦境中不知身处何方。
蓝以环伸出修长纤细的左手握住她的右手,右手从琴架底下取出一个小小的墨玉瓶子,打开,把晶莹剔透的药膏轻柔地涂抹在她的伤口上。
熟悉的花香味,蓝希环猛然回过神,“这是?”
“你懂的……”
“我不懂”
蓝以环轻轻笑出声,宛若秋水般淡然,但他没有解释,只是又取出一条冰蓝色的丝绸,一圈圈地把她受伤的小手细细地包裹起来,连同受伤的五个手指,然后在手背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他的手艺简直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蝴蝶结打得高贵美观大方又不失典雅,若不是因为手受伤,蓝希环差点要站起来为他鼓掌表达敬意。
她瞅着被包裹得漂漂亮亮的手,不禁心情大好,这比尚瑜的手艺不知高出了多少倍“如果再加个别针就完美了”
“说得对。”
蓝以环像变戏法般,把手伸到她面前,缓缓张开,掌心里竟真的有一枚蝴蝶花小别针。他微微一笑,拿起别针别在蝴蝶结旁边,小小的白花,像是一个欲飞的蝴蝶,与冰蓝色的蝴蝶结绷带相得益彰。
蓝希环彻底怔住。
蓝以环又浅浅笑着,把一个银铃挂在她的手上,柔柔道:“我弹琴给你听,好不好?”
第三卷 082 游戏规则
没有纷扰与欲求的清音,放下了俗尘的一切,带着出世的感伤,如羽毛般轻盈的音色,浮动着阵阵墨薇的香味,正如蓝以环本人独特的气质般,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他仿佛在没有一个人的原野上翩翩起舞,又似乎在最华丽的舞台上,面对着痴迷的观众,弹得如痴如醉;蓝希环亦听得如痴如醉,她多年的害怕、她的痛苦、她的悲伤,全化作琴声散去。
没有人比蓝以环更了解她,他们是双生儿,仿佛是彼此的影子,原来,多年之后,他们依然可以如此。
蓝希环几乎热泪盈眶,这个人就是迟她一瞬出生的弟弟。
好景不长。围在四边的侍女似乎失去了耐性,就如突然闯进了梦境的巫婆,杀气愈发凛冽。
蓝以环沉醉在自己的乐声中,似乎没看到;蓝希环欢喜又感动地注视着他面具下清亮的眼眸,亦一动不动。
美妙的音乐在草原上流逝……侍女们即使急躁,竟也不敢轻易动手。
一曲终了。
蓝影轻轻拨了休止符,抬起头犹如风一般轻笑,语气平淡得在说日常的问候语:“比我预计早了一盏茶时间。”
蓝希环似也不在意,轻轻笑道:“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蓝以环缓缓站起来,满怀深情地牵起她的手,施展轻功如风般飘逸,侍女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他们便已掠出十丈之外,只留下华丽的背影,以及那飘悠的话语,“来到游戏的世界,自然要遵守游戏规则。”
蓝以环一如既往的高调,一如既往的率性而为,相比之下,水墨城反而投鼠忌器,不敢贸然行动。
蓝希环任他牵着手在墨薇的世界中穿梭,蓝以环不但熟悉水墨城的路径,更是了解她们的心理,不管多么凶险的境地,他都能巧妙逃脱,还不时和蓝希环开个玩笑。
蓝希环很快明白过来,从这时开始,他们反客为主了。她随手折了一株墨薇,优哉游哉道,“蓝蓝,你告诉我,你在水墨城有多久了?”
蓝以环不答,反而松开了她的手,她立刻会意,转而投身进了另一侧的墨薇丛。
此时天渐黑,两人背影及其相似,水墨城少女不知哪个是谁,只好兵分两路追寻。这时,蓝希环与蓝以环的默契显现了出来,两人同时绕开水墨城少女,绕一个大圈,又回到原处,再次相遇。
两人再次换装,弄成了一样的面容,却是平平无奇的一张脸,蓝以环幽幽道:“我找到了娘的地方。”
这句话说得及其含糊,但蓝希环立刻明白过来两人偷偷穿过开满花的墨薇,躲过深深浅浅的巷子,到了一个极其宏伟的“大寿门”前。
蓝希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举目四望,一个个白色的陵墓屹立其上,轮廓简洁,气象巍峨,虽然天已黑,但白雪映照着大理石的墓碑,依稀可以看清楚上面的名字。
蓝希环似乎明白了什么,快步跑进了园中,一、二、三……数到八时,她看到了母亲的墓碑巨大的墓碑上清清楚楚写着三个大字:墨晴儿。蓝希环颤抖地伸出手,抚摸着墓碑上的字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水墨城,竟也有她母亲的陵墓。那日期,她倒算了一下,竟是二十年前。
在水墨城,她母亲二十年便“去世”了。顺着字体往下看,当她看到城主两个字时,又惊呆了,不可置信道:“娘是水墨城的第八代二城主?”水墨城历代有两名城主,分为大城主和二城主。
蓝以环轻轻点头,指着左下角的刻字道:“我们的姨妈是大城主。”
蓝希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举目四望,一个个白色的陵墓屹立其上,轮廓简洁,气象巍峨,虽然天已黑,但白雪映照着大理石的墓碑,依稀可以看清楚上面的名字。
蓝希环似乎明白了什么,快步跑进了园中,一、二、三……数到八时,她看到了母亲的墓碑巨大的墓碑上清清楚楚写着三个大字:墨晴儿。蓝希环颤抖地伸出手,抚摸着墓碑上的字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水墨城,竟也有她母亲的陵墓。那日期,她倒算了一下,竟是二十年前。
在水墨城,她母亲二十年便“去世”了。顺着字体往下看,当她看到城主两个字时,又惊呆了。她几乎是不可置信地朝蓝以环道:“娘是水墨城的第八代二城主?”水墨城向来有两名城主,分为大城主和二城主。
蓝以环轻轻点头,指着左下角的刻字道:“我们的姨妈是大城主。”
蓝希环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母亲是城主,难怪水墨城会派出如此之大的阵容——来杀他们连前来请她,都派了两大执事,可是,她们为什么要赶尽杀绝?母亲当年被追杀,如今,连他们也不放过?
蓝以环轻轻道:“我花了整整三年时间,仍然无法确定到底是她们之中的哪一个,或者两个都有份。”
蓝希环紧握拳头:“谁?”
蓝以环注视着遥远的天空,“回去再说,她们很快会追过来。”
水墨城的高层知道他们与墨晴儿的关系,肯定会往这个方向搜索。蓝希环朝墓碑鞠了三个躬,与蓝以环迅速离开,才刚走几步,就听到细不可闻的衣袂带风声传来。
蓝希环两人躲在陵墓后,不一会儿,一个红衣妇人悄然降落在她母亲的陵墓之顶。
竟然如此侮辱她的母亲?蓝希环看得怒火中烧,若是平时,她肯定冲了出去,但在监狱里的那段时间,她学会了冷静。她在心里思量着,那个人也许是在故意yin*他们出去,她不能上当。
她悄悄朝蓝以环看去,适逢蓝以环转过头来,两人相视,蓝以环扬起了嘴角,轻轻在她手背上画出两个字,“墨问”。
她就是墨问?蓝希环在黑暗中盯着那张精明干练的脸,心里愈发紧张,手心里汗水直冒。
墨问站在墓顶,四处见不到人,随即自言自语道:“决不能让那个墨晴儿的孽种再次残害水墨城。”
蓝希环怒火中烧,但她想不到蓝以环比她更生气,竟要冲出去,她急忙一把拉住他。但墨问是何许人也,略微一动便被她听出了,身形一纵,朝他们所在的方位跃过来。
蓝希环大吃一惊,示意蓝以环,正要左右跃开,忽而一个苍老而慈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飘渺却坚定:“原来是墨问啊。”
蓝希环不敢回头,却又不知是谁,心里正狐疑着,蓝以环又在她手上写了几个字:“依姑姑”。
蓝希环这才松了口气。依姑姑似乎看到了他们,微微偏过头,笑了笑,迎着墨问走去。
墨问很是不解,但在依姑姑面前,她也不敢胡来,遂降落到地面,彬彬有礼道:“您老人家怎么这么晚来这儿?”
依姑姑掂了掂手中的竹篮,叹气道:“今日是第三代大城主的忌日,老了,现在才想起。”
墨问赧然道:“依姑姑您真有心了,晚辈陪您去吧。”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依姑姑,慢慢地往前走了。
两人抓住机会,逃之夭夭。
回到街道上,他们才缓下脚步,慢悠悠地往前面走,街上没人认识他们,若此时慌张逃跑,反而更令人起疑。
他们一路往北,一直走到城北靠边的一座房子前,蓝以环才翩然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是我在水墨城的住处。”
蓝希环百思不解地看着房中的装饰,不像客栈,反而像久居之地,遂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蓝以环在藤椅上坐下来,淡淡道:“我在水墨城的三年,就住在这里。”
蓝希环吃惊道:“三年前?”那正是蓝以环失踪的日子,难怪她找不到他,原来他一直在水墨城里,可他在水墨城为的是什么?
蓝以环无辜地耸耸肩道:“本来是想偷盗墨薇掌的解药,谁知被依姑姑抓住了,她怀疑我的身份,不肯告诉我任何关于娘的事情。我于是在这里住下来,打探清楚事情的始末,我只是……”他脸上现出一丝内疚,悔恨地抱着头道,“我只是没想到,爹娘等不到我回去。”
他说,那时他已经拿到了解药,可回到半路,就听到了药王谷的噩耗,那几年,他无颜回去见她,干脆又回到水墨城,把事情的始末弄清楚。
蓝希环这才知道,蓝以环并不是单纯的离家出走,他是为了救母亲。曾记得,那日她母亲坐在百花丛的藤椅上,黯然神伤,越来越严重的病情几乎让她连走出房门踏进花园都成了一种奢侈。
那时龙凤胎的两人不懂,他们就像个快乐的小鸟,在母亲周围兴奋地跑着跳着,不时摘下花朵逗她,就希望她展颜一笑,而她也一直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儿女。
可就在他们玩得正开心时,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她急忙用罗帕掩住,可依然挡不住狂喷的鲜血,两人都惊呆了,当时蓝以环陪在母亲身边,而她哭着去找父亲,也就在那段时间里,蓝以环立下了他人生的第一个誓言,“我在药王列祖列宗前起誓,一定会医好娘。”
从那以后,蓝以环似乎没有以前那么贪玩了,反而时不时钻进药房里不出来,蓝希环直到这时才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母亲。
蓝希环听完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刷刷地往下淌,“蓝蓝,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
蓝以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部,轻笑道:“傻墨墨。”
想起母亲的伤,她不禁又恼恨起来,咬牙切齿道:“害死娘的人到底是谁?”
蓝以环道:“要么就是墨问,要么就是大城主,或者两人合谋”
一个以下犯上,一个杀害自己的亲人,她们竟是如此狠毒?蓝希环自然不会认为是自己母亲的错,除了母女天性之外,她相信她母亲那么温柔的一个人,连蚂蚁也不愿意踩,更何况杀人
第三卷 083 一日游
蓝希环咬着牙道:“以后,我们怎么办?”是遵从在母亲面前的誓言还是替母亲报仇?来到水墨城,如果就这样放弃报仇,她不甘心;但若和大城主、右护法作对,那就等于与整个水墨城对着干蓝以环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冷静:“先确定是谁。这件事知道得最多的可能是墨意和依姑姑,我软磨硬泡了三年,都没能从依姑姑嘴里套出话来,墨意又一直行踪不定,有些难度。”
墨意果然什么都知道。蓝希环心里泛起一股苦涩,她硬是压下这股情绪,弯了弯嘴角,“我来负责他,先说,明天你有什么打算?”
蓝以环粲然一笑:“明天我们来个水墨城一日游,好不好?”
定下计划,心也宽了。蓝希环仰脸看了看比她略高的蓝以环,顿时大为不满,“你长得比我高了?”
蓝以环把她从椅子上拖起来,两人背对背量了一下,蓝希环果然逊色了一些,蓝以环摸了摸她的头,乐得直拍手。
蓝希环气急败坏地瞪着他,不满地弯下腰去扯他的靴子,“你的鞋子肯定是内增高的,我要检查”
翌日,蓝希环早早起床,制作了一张墨意的面具,戴在脸上跑到蓝以环的房间,炫耀道:“你看,我这样像不像?”
蓝以环由头到尾看了她一遍,点点头:“嗯,你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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