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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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倾-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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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意惨白着脸,勉强转过头,“没事……”话音未落,他两眼一黯,仆倒在雪地上。

依姑姑红润的面容亦显得比平时沧桑了十岁,就像一个经历了世间万事的老者,“雪大,你们都回去吧。”

就在这时,一声略微带着得意的声音再次打破了墨临廷前的宁静,“慢”

众人意外地抬起头,只见风雪之中,突然多了一个人,大红的衣服,在黑白的世界中显得格外张扬,格外耀眼。她那睥睨天下的姿势更是直接挑战众人视觉。

依姑姑扫了她一眼,淡淡道:“墨问,你现在才来。”

墨问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丝讥诮的笑容,她礼仪性地朝依姑姑颔首,径直走到大城主面前,倾下身,俯视着大城主,语气低而冷:“大城主,想不到你也有今天,该退位了吧?”

大城主抬起迷茫的眼神,直愣愣地看着墨问,墨问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她直起身,环顾四周,吩咐道:“召集大长老,准备会议”

站立两旁的二十四个侍女,立刻有一半向她行礼,向四周散了去,另一半仍如冰柱般站着,一动不动。

大城主怔怔地望着她,忽然仰天长笑,声音延绵不绝,直传到九霄云外。

墨问先是一愣,继而跟着大笑,两人的声音混合在一起,震耳欲聋。

众人都不解地看向她们,这两人,到底怎么了?

只见大城主眼睛一眨,那哀伤,那迷茫,那痛苦,瞬间便隐了去,展现出来的只有冰雪一样的犀利。她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花,轻蔑地笑道:“墨问,你还嫩了些。”

墨问见她毫发无损,心里暗暗吃惊,适逢眼角余光扫到蓝希环站在身边,心中马上有了着想。她迅速闪至蓝希环身边,不等蓝希环有动作,便一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朝大城主挑眉,“如果,这样呢?”

大城主脸色一变,全身散发出冷森之意:“放开她。”

墨问大笑着摇头,以极低极轻的话语道:“大城主,你不愿意没关系,只要你们死光,就可以了。”

远处的侍女听不到这话语,但近处的长老和依姑姑脸色都变了,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转变,墨问竟胆敢以下犯上,而在场的人伤的伤,谁也没有力量阻止她,更何况,周围侍女几乎都是她的人。

面对她的威胁,大城主并没有显示出太大慌乱,依然镇定如常,只是用那凛冽的眼神剐着她,“你尽管试试。”

蓝希环见她们剑拔弩张,亦不理会,只是悠悠地瞅着墨问放在她脖子旁的爪子,嫣然笑开了:“右护法,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

墨问眼睛一眯,便掐住了蓝希环的脖子。蓝希环注视着她的手腕,一阵轻笑,那笑容如同蓝以环恶作剧般令人心里直打颤,“右护法,你看看自己的手腕,上面是不是有…小黑点?你的腹部下方有没有隐隐作痛?你掐住我脖子的手臂是不是开始没力气了?”

墨问大声地冷笑道:“放屁”

冷笑往往不会太大声,大声的冷笑往往已经代表心虚,蓝希环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她轻轻笑了:“你知道吗?今天我本来不打算活着回去,所以,我在衣服上下满了毒药,你不该靠近我的。”

墨问脸色已经白了,在大雪天气里,额头上竟泌出汗水来,大城主见这情景,遂抬了抬手。

三个护廷高手同时从墨临廷中出来,两个从后面包围墨问,另一个则闪到墨问与蓝希环之间,但他们还没动手,墨问便倒下了。倒下之后,她依然不可置信地瞪着蓝希环,她居然败在蓝希环手里大城主无声地呼了口气,两眼一闭,竟也仆倒在雪地上。

谁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鱼死网破的程度,看着雪地上倒下的一群高层人员,都愣愣地站在那里,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依姑姑沉沉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让药师把所的伤患都抬上担架,带回药房。

望着大城主崩溃了的面容,蓝希环突然心生不忍,她母亲不管面对什么事都未曾崩溃过,此时她的样子就如看到了她母亲崩溃在她面前,她忍受不了这种揪心的感觉。

叹了口气,她伸手轻轻抱住大城主,一种冰凉而熟悉的感觉侵入脑海,那冷香就在鼻尖久久萦绕,蓝希环蓦地明白过来,在凝心阁出事的那天,是大城主出手救了她这个发现让她既是心酸又是诧异,她一直以为会救她的人肯定是她母亲的旧部,想不到居然是大城主。怀抱所触及之处,她只觉得大城主浑身颤抖,惨白的脸上两行清泪缓缓滴下,就像断了线的珠子。

依姑姑让她把大城主放上玉床,那玉床是冰湖之底的千年寒玉所制,散发着冷气,使人寒上加寒。

蓝希环怔怔地看着这张玉床,喃喃道:“你的还在这里,可是我娘的呢?”

依姑姑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在隔壁。”

蓝希环点点头,把大城主放好,从担架上抱起蓝以环,走到隔壁房间,她心里只念着这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想让其他任何人碰他。

隔壁房间果然有一张与大城主那张一摸一样的玉床,唯一不同的是这张床散发着令人舒服的暖气,摸起来,温润无比。她小时就听她母亲说过,依姑姑的药房里有两张床,她姐姐因练功致体热之故,适合睡寒玉床;而她自小体态偏凉,依姑姑便从遥远之地弄了一张回来,让她睡。

连续一天,她都没有出药房,就在坐在蓝以环的床上,拍打他的身体各处,帮他疏通血液,治疗内伤。见他久久未醒,她有心里难受,喃喃自语道,“蓝蓝,你醒来好不好?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个世界上。”她哽咽道,“以后你想做什么,想去哪儿都没关系,我只要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一个人害怕……”

双生子一般都心有灵犀,其中一个昏迷时,另一个也是感同身受,她几乎承受不了那种难受感,仿佛有股闷气在心头无法排遣,心头反复也缺失了一块。

她握着他的手,忽而那只玉手动了动,就像猫的柔软的爪子在她掌心挠了一下,她大喜地蹦起来,果然是蓝以环的手微微在动。

蓝以环缓缓睁开眼睛,见到蓝希环,不由得迷惑地眨了一下眼睛。

蓝希环不由得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抱着他笑道:“蓝蓝,难道不你认识我了?”说着说着,泪水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蓝蓝,对不起……”

蓝以环见她脸色苍白,眼神担忧,不由得怅然一笑,手一抬,直接把她按到床上,把被子一拉,轻轻道:“墨墨,陪我睡一会儿。”

蓝希环在被子里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习惯性地把手搭在蓝以环身上,陪他一起睡。她仿佛又回到了儿童时光,他还是像以前那样喜欢粘着她,晚上也要和她睡在一起。他说,这样,他才能睡得安心。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自从他离开药王谷之后,他们就没有过这样一起睡过——想起小时候,他们一直在一起玩,一起闹,一起睡,就像连体婴——想起小时的种种,蓝希环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熟悉中带了两份陌生,他似乎比以前多了一股男人味。

蓝蓝长大成人了。 蓝希环不住弯起嘴角,无声地笑了,也许,早在她知道之前,他就已经长大了。

望着他沉睡的容颜,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眉毛、脸颊、鼻子,欣慰地笑了。这个人是她的弟弟,她的骄傲。

第三卷 087 那一段血泪史

蓝希环的睡眠时间很稳定,此时睡觉时间未到,她毫无睡意,回想起在墨临廷门前发生的一切,她不禁又想起那个崩溃了的大城主。那个人也只是一个可怜的人而已。

蓝希环见蓝以环睡着了,便悄悄从床上爬起来,把一只软枕塞进他的怀里,压好他的被角,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晴儿,晴儿,姐姐对不起你……”大城主喃喃地叫着她母亲的名字,眼神涣散,不知是在梦境立还是在实现中。

蓝希环怔怔地站在床前,看着和她母亲一模一样的大城主,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百味陈杂。悄悄抹了一把泪水,她转身正要离开,却见大城主迷茫地看着她,许久,幽幽吐出一句话,“你母亲,她,还怪我吗?”

蓝希环微微别过脸道:“她不曾恨过你。”她甚至从来都没有提起过你,但话到了嘴边,蓝希环又硬生生地吞回去了,何必再刺激她呢?

“这样吗?”

大城主痴痴地望着蓝希环年轻的脸蛋,宛若看到了二十年的妹妹站在自己眼前,但她知道,那个不是她的妹妹。

“你,你恨我吗?”

蓝希环怔了怔,转过头,定定地注视着她。

“不,我不恨你,因为你长得很像我娘。”

“谢谢你。”大城主缓缓闭上眼睛,把头埋进了枕头。蓝希环知她不愿让自己看到泪水,便也别过脸去,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两人沉默了许久,大城主忽又喃喃道:“其实,那件事是我的错。”她说,二十多年前,她依照水墨城的规矩,向天下招亲,在选亲的两年中,她爱上了禅王,可禅王竟爱上了她的妹妹,一时之间,三人都陷入痛苦之中。

过了没多久,有一天,她突然听到传闻,禅王要和她的妹妹私奔。她受不了自己最亲的人和自己最爱的人一同背叛了她,没有问清楚事实的情况下,她赶到冰湖,把拦截了他们,并要与妹妹一拼高下。

没想到的是她妹妹不肯出手,结果,她成了单方出手,那一掌,她用尽了十成的功力,她妹妹丝毫没有反抗便跌进了冰湖。她和禅王分别在冰湖里打捞了三个月,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蓝希环忍不住问:“禅王呢?”她在睿王府时曾听过禅王的大名。墨意所说的杨姓,便是禅王的本姓。但禅王风流成性,妻妾成群,她母亲已经去世,不可能再知道这些了,若大城主知道这些,她会怎么想?

为了一个丝毫不值得的男人,她们反目成仇,造就了今二十年前的悲剧,也造就了今日的惨案。

大城主只把脸埋在枕头上,压抑着哭声,“不知道。”她妹妹离开后,她便再也没有心思放在禅王的身上。

蓝希环仔细思忖着,隐隐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一时之间,她也说不上来。轻轻叹了口气,她柔声道:“你好好休息吧。”

转回身,却见依姑姑孓然立在门边,依姑姑见她回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也掩饰不去那眼中数不清的哀伤。她沉沉叹息道:“二十年心中的郁结,她终于解开了。”

蓝希环闻言,不由得再次回头看了大城主一眼,她伤了自己的妹妹,放弃了男人,但最终还是背着这沉重的思想包袱,整整二十年。她从小到大,一心想着为自己的母亲报仇,可当她看到这大城主时,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这么多年,到底是谁赢谁负?也许走到最后,都只不过一个被时间抛弃了的可怜人。

她的母亲,早早放下一切,与她父亲携手共度人生,即使是走到生命的最后,依然能笑颜如花,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王道。

她想着想着,回过神,抬起头时,却是另外一间房了。

依姑姑在她身后叹气道,“这是宝宝的病房,你去看看他吧。”说完,她便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蓝希环站在门前思忖了一会儿,正考虑要不要进去时,里面便传出了墨意略微低哑而欣喜的话语:“是小宝宝吗?怎么不进来?”

蓝希环这时要退已经来不及了,她苦笑着腹诽了自己一句,“怕什么呢?进就进呗。”

推开门,只见墨意斜倚着床头,单衣凌乱敞开,胸膛欲遮还露,揉眼撇唇地看着她看,姿色极其撩人。

蓝希环望着他苍白的脸色,一种愧疚感油然而生:“对不起。”

墨意撒娇地把头顶在她的胳膊上,不依不饶道:“你要补偿人家,你也给人家按摩按摩,好不好?”

除了她的母亲和蓝以环,她似乎还未给谁按摩过呢墨意真会挑,但见他一脸欢欣雀跃的样子,她不忍拂他的意,便在床边坐下来,仔细地帮他按摩。

墨意不时笑道:“左边,再左边一点,嗯,好舒服,小宝宝的技术就是不一样……”蓝希环望着他的后脑勺,忽而手一僵,她突然想起来,她曾经为尚瑜按摩过。

奇?尚瑜,他现在还好吗?

书?许久不见,她对他似乎也没有太深的思念,曾经和他走过的日子更是遥远得仿佛像上一辈子发生的事情,这究竟是空间上的距离造成的呢,还是心理上的距离?想起他偶然露出的温柔,每次都让她感动不已。

网?她的动作已经熟练到一定的程度,即使是闭着眼睛,也能把人按摩得舒舒服服。墨意尽情地享受着她的按摩,忽而不满地撒娇道:“小宝宝,在想什么呢?怎么都不理人家了?”

蓝希环一怔,回过神,干笑着找了一个借口:“当初大城主要打我娘,为什么你不去阻止呢?”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不顾一切地救蓝以环?

这句话有点审问的意味,墨意从床上爬起来,顾不得自己衣不蔽体,一手撑在她的肩膀上,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注视着她的脸蛋,幽幽道:“出事之前的几天,我就被七长老派到青城去了,连晴儿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蓝希环脱口而出:“你不是左护法吗?”

墨意苦笑道:“那时候的我,不过是晴儿的一个玩伴而已,哪有话是权。”他一手撑在床沿上,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然,你想我为什么要男扮女装出水墨城寻找晴儿?若是我以墨意的名义出去,也许,我根本就活不到能见到你。”

蓝希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支走墨意明显就是有预谋的,而墨意也知道这一切,让自己装疯卖傻,到处寻找她母亲。但这幕后黑手到底是谁?难道是墨问?想起在墨临廷发生的一切,墨问,她想不到其他人。

墨意轻轻揉了揉她的脑门,笑道:“好了,小宝宝,你不用担心,大城主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蓝希环听完,站起来即往外走。墨意不情愿地拉住她:“小宝宝,你不陪人家睡吗?”

蓝希环狠狠地敲了敲他的头,板起脸道:“想死呢还是不想活?”她也不理会墨意在身后的抱怨,转而去寻找墨笑的房间,墨笑是墨问的女儿,也许,她会知道什么。

去到墨笑的病房,墨笑仍然在昏迷。她走到床前,望着墨笑那微颤的眼睫,勾了勾起嘴角,“你醒了。”

短短的三个字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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