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鸟乘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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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亲娶亲
迎亲的那天,锣鼓声喧天,鞭炮声不觉,百姓的欢闹声此起彼伏,整条街道上热闹非凡。
新娘子骑着高头大马,后面紧跟着无数穿着大红衣家丁,还有一个四人抬着的花轿,长龙摆尾似地在锦绣繁华的大街上前行,尘土飞扬。
那是乔眠第一次看到林安曲;她在楼上,他在楼下,只要一个低头,视线就定在了那削瘦的身影上。
当时林安曲正一个人无精打采的走着,踢蹭着脚下的颗粒细小的黄土,在热闹人群里显得那么落寞。
……
林安曲望着长长的迎亲队伍,迎亲的女子是与他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而要迎娶的男子却不是他,那花轿里坐着的人也不会是他。
没有红嫁衣,没有红盖头,没有誓言里的承诺,一切的宠溺都随风烟消云散,仿佛从未曾发生过,唯一存在的只是那不堪忍受的流言蜚语……
恍惚的低头前行,青石台阶挡住了去路,林安曲抬头,是街边的一间酒肆;林安曲无瑕顾及是哪家的酒肆,便拾级而上。
酒肆是一座竹楼,里面清爽凉快,偶尔几缕淡淡的酒香飘过,诱…人品尝。
林安曲来到二楼,往周围扫了一眼,视线便定格在正依靠着窗的女子身上。
那是林安曲第一次见到乔眠,当时的她一身青衫,乌发如墨,漫然懒散,纤细修长的手指勾着酒盅,正倚在窗边啜酒;楚楚风姿,懒懒神韵。
林安曲停不住脚步的走了过去,在乔眠对面坐下,望着外面的迎亲队伍,叹息着说:“好热闹。”
乔眠偏头看向他;林安曲的第一眼,是她的第二眼。
乔眠笑笑不语,迅速移开视线,继续望着繁华的街道,热闹的人群。
被人忽视,林安曲第一次好脾气的不恼,说:“我也要喝酒。”
“……”这次乔眠是连看也不看。
依旧得不到回应,林安曲面子终于挂不住了,问,“我不漂亮吗?”
乔眠抬头视线从外面移到了对面男子脸上,面不改色,“还行。”
林安曲听了脸上微显愠色,懊恼的说:“你就不会说安慰的话吗?每次我问姐姐的时候,她都会说我是最漂亮的,身边的小厮也这么说。”
乔眠平淡的回道:“因为我不是令姐,也不是你身边的小厮,而且我不想撒谎。”
她神情本是高雅柔和,若笑非笑,却莫名的让林安曲感到一股子清冷淡漠,心里头对自己说,这个人不喜欢他的靠近。
林安曲是个简单的人,心里有疑惑,就会问出来,他平下不悦的情绪,压了又压,问,“你不喜欢我过来?”
乔眠端起酒盅,啜了一口,“你想多了。”
见对面男子不服的神情,乔眠弯了弯眼,“这里不止我一个人,你怎么一眼就看上我了。”
林安曲闻言立即愠道:“谁看上你了!”
乔眠淡笑不语,一双清浅笑意的眸子直直看进林安曲眼里,仿佛要到达那最深最柔软处。
林安曲有些尴尬,脸色微红,别开头道:“这里你最漂亮。”
在林安曲的不安和懊恼中,乔眠看着对方,漫不经心的问,“你叫什么?”
男子不自在道:“林安曲。”
“林安曲?”乔眠轻念了两声,琢磨道:“是镇东林家的那个林?”
林安曲几乎瞬间红了脸,“是又怎么样,我成亲时气场肯定外面的还要大。”因为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突然悔婚,要另娶他人,现在他已经成为了全镇上的笑话;从小锦衣玉食的他何时受过这等委屈,一个陌生女子听到他的名号居然都能连他的身份翻出来取笑。
乔眠轻笑,“是吗?”
“你不信,”林安曲怒。
“不,”乔眠摇摇头,“我信,我怎么会不信。”话是这么说,语气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那你笑什么?”林安曲脸色稍微缓和。
“我没笑。”乔眠一脸无辜,仿佛她真没笑过。
稍微缓和下来的情绪又忽的腾了起来,林安曲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勾勾的看着乔眠,说不清表不明的意味。
乔眠似没看见,悠悠说:“我想你肯定不懂音律乐曲。”
林安曲脸色一时白一时红,垂头丧气,“你怎么知道?”
乔眠不语,只淡笑。
林安曲问,“你叫什么?”
乔眠道:“没人告诉你当街问女子名字是不检点的行为吗?”
“你……”林安曲气得涨红了脸,心里头不断对自己说,忍住,忍住,一定要忍住……这不是当街,自己不是行为不检点……
就在这时,楼下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乔眠、林安曲同时往外看去。
只见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新娘不知何时在酒肆外边停了下来,正抬头望向这边,对上林安曲的视线后,笑了;得意的笑容昭显着她的青春勃发。
哒哒的马蹄声又响了几声,马蹄踏在颗粒细小的黄土上,扬起尘土,漂浮又渐渐沉下,新娘望向乔眠,意气风华,“乔老板,今天你可一定要去喝我的喜酒。”
乔眠高雅的点了点头,便移开了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花轿上。
此时花轿窗帘被掀起了一角,那里头新郎正将红盖头往上撩开一点,让他刚好能看见外面,随后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视线透过竹窗,直对上乔眠一双深沉的眸子。
此时人们的目光都落在酒肆这边,没人注意到方才的俩俩对望。
有人开始议论纷纷了。
“那不是被周子岚抛弃的林小公子吗,怎么光天化日之下跟女子在一起,还出现在酒肆里!”
“难怪会被抛弃,如此不知检点,谁敢娶回去。”
“行了,人都被抛弃了,还说在这些做什么,他也挺可怜的。”
“你看到这幅情景居然还同情他,他肯定是……啊,你看,林小公子身边的人该不会是乔,乔……”
“嘘,你不想活了,知道是她还敢当着面的说长道短。”
“……”
乔眠皱了皱眉,议论声几乎是瞬间消失,连锣鼓声都在这时停了下来。
新娘周子岚脸色有些难看,脸色不好看看乔眠,又不悦的去看林安曲,拉拉缰绳,骑马掉头,扬长而去。
锣鼓声渐渐的又响起,迎亲队伍终于从街的这头,往那头去了,只剩下细小的尘土在空中飞扬。
……
“正夫之位我已经决定给依颜,你若是还想跟我,只能从后门抬你进来,但我话先搁在这儿,你进我周家的门,最多也只能为妾室,我不光心不在你这儿,身也不会时常在你这儿。”
“为什么?”
“你要得太多了,哪个女子不是三夫四妾,又有哪个女子不出去风流快活的,为了你一人,要我一心一意守着你,牺牲女子生来的权利,那不可能。”
“你认为这是牺牲?”
“……”最后只剩下那嘲弄讽刺的笑声,昭显着他曾经的愚蠢。
林安曲闭了闭眼,伸出修长细嫩的手勾住桌面上的酒盅,往嘴里倒去,烈酒入喉,几乎是同时,他痛苦的捂住胸口咳了起来。
乔眠见他这样也不过去安抚,淡然瞥了他一眼,说:“这是烈酒,你喝不来的。”
林安曲被刺激得眼角流下几滴清泪,急忙呜咽解释道:“这不是我哭的,是酒,是酒……”
乔眠伸手沾了他眼角流下的一滴泪水,优雅的舔了指尖,在林安曲的发愣中,平淡道:“咸的,不是酒。”
林安曲闻言脸色大变,眼角睁得大大的看她,忽的一串泪水流了出来,呜咽着说:“她欺负我,你也欺负我,大家都欺负我……”
林安曲一直是个骄傲的人,他不允许自己狼狈的一面被人看见,所以那日,他毫无商量的拒绝了入周家做妾室,头也不回的走了,随之而来的便是身败名裂,承受着镇上的流言蜚语。
此时的他,放下了骄傲自尊,收起了爪子,像受了委屈的小兽,可怜兮兮的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舔着心头上淋漓的鲜血。
乔眠没想到他真的哭了,还是由自己的话所导致的,问,“你在难受什么?”
林安曲瞪她,带着泪水的脸,睁得大大的眼睛,沾湿的睫毛,还在流淌着泪水眸子……看起来别有一番滋味,他压抑着愤怒,“我有什么好难受的!现在我们又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不是还有竹片遮挡吗!我才不会因为他们的指指点点而难受。”
“……”乔眠了然,令林安曲真正难受的不是因为周子岚的悔婚另娶,而是镇上不灭的流言蜚语;与感情无关,那受到的伤害就渺不可及。
林安曲压抑着情绪,待渐渐平静下来后,脸上的泪水也差不多完全拭去了,他略带伤感,声音沙哑,问,“你相信会有一心一意的爱情吗?”
乔眠皱了皱眉,然后颇显深沉的反问,“你相信吗?”轻松地将问题丢给了林安曲。
“……”林安曲额角一抽,很深刻的知道再问下去也是白问,黯然道:“她说我太贪心了,我不过就是希望我的妻主只有我一个人。”
乔眠:“……”
“你怎么不说话?”林安曲不满。
乔眠淡然,“有男子期待能得到妻主的一心一意,真心相待,也有女子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相伴一生的人,但真正能两人两情相悦、举案齐眉的夫妻少之又少。”
林安曲问,“那你呢,你以后也会娶许多夫侍吗?”
乔眠清冷淡漠:“你不该问我。”
林安曲垂了下眸子,“我知道。”
“你知道?”乔眠扬眉。
林安曲不满的看她,“你哪次是真正回答了我的问题!”
乔眠一脸无辜:“……”
林安曲嘴角抽了下,忍不住问,“为什么不该问你?”
乔眠:“……”
林安曲懊恼,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明知她不会回答,还是不讨好问了出来。
林安曲倔强道:“如果不能遇到一心一意待我的女子,我宁愿一生不嫁。”就像坚定自己的誓言般,将这承诺刻进骨子血肉里去。
乔眠面无表情,“你的家人不会允许。”
林安曲扬起下巴,“他们逼迫不了我。”
林安曲蓦然,“你的骄傲,你的自尊真的那么重要吗?”
林安曲脸色变了变,最终化为黯然,“果然是我太奢求了吗!”
乔眠否认,“我可没这么说。”
……
林安曲略微侧头,“她说我除了这个身份,什么也没有。”
乔眠没有说话,这个她自然指的是新娘周子岚。
“她娶了个没身份没地位的男子,就因为那个男子反驳我的话,说女子三夫四侍才是正常的,她说那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她。”
乔眠:“镇上的人都知道。”
林安曲略显懊恼,转头看向乔眠,带着伤感,认真问,“你说如果我不再是林家小公子,还会幸福吗?”
乔眠:“你可以试试。”
林安曲又问:“那我不再是人们口中的林小公子,我就是你身边的一个小厮,我还会有机会拥有幸福吗?”
乔眠认真说:“‘林小公子’这个称呼会一直扣在你头上,你来我身边当小厮,还会有新的称呼,到时候会有许多麻烦。”
“……”林安曲眼巴巴看着乔眠,有些可怜兮兮,“你在拐着弯来拒绝我。”
乔眠嘴角扯了扯,“你若承受得住,可以试试。”他一个闺中男子,来身边做小厮,不是请了尊大活菩萨吗!怕是到时候她做为乔家家主,得反过来沦为林小公子的小厮了。
林安曲眨着眼问,“你不会保护我吗?”
乔眠颇显深沉:“我不会费时间费精力去保护一个小厮。”
“可是我漂亮。”林安曲不甘。
乔眠脸色不改,反问,“你会因为我漂亮,就来当我没名没分的暖床人吗?”
“……”这不是一回事,林安曲在心里对自己说。
乔眠问,“你还要试吗?”
林安曲手心里有些冷汗,他握了握拳,指甲陷进手心,阵阵尖锐的刺痛传来,给了他勇气,“那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小厮了,我知道我的爹娘、姐姐一直都是宠着我的,我想在你身边多听听真话。”
乔眠没立即回应,她拿起桌上的酒壶,散发着诱…人清香的酒顺着壶嘴流了出来,准确的撞击在酒盅地面,继而发出咚咚的流水声,满了酒盅,她才端起,慵懒享受的啜了一口,“想不想去周家?”
林安曲一愣,别过了头,“我没有请帖,现在快到拜堂的时间了吧。”
乔眠随意的笑了笑,起身,优雅的转身,离开,“走吧。”
“去哪儿?”林安曲跟在后面问。
“周家。”饱满的声音里夹杂着低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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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闹婚礼
出门时,竹楼横匾上写着‘乔记酒肆’。
两人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相映重叠,显得宁静而温馨。
……
周家算得上是镇上的大户人家,这桩亲事在周子岚有意的安排下,许多有头有脸的人都发了请帖;气场之大,都快赶上当年乔老夫妻的亲事了。
乔眠带林安曲来到周家门外时,管家正在门口笑脸迎客,你来我往的客套涵虚,看见林安曲,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不相信,以为自己是老眼昏花看错了;惶恐的揉了揉眼睛,眼前站着的不正是那抬头挺胸,扬起高傲下巴的林小公子,管家立即拦住了去路,“林公子请留步,只有拿到请帖的人才能入内。”
林安曲何时受过这等侮辱,委屈的看向乔眠;乔眠面不改色,道:“他是跟我一同来的,你也要拦?”
管家闻言变了脸色,擦了擦冷汗,做了个虚伪的摆手动作,讪讪道:“怎敢,怎敢,乔老板,林公子请进。”
管家是从小照顾周子岚的人,算得上是她半个亲人,周子岚与林小公子的事情他知道的比周母都要多,这次周子岚特意吩咐了不要给镇东的林家送请帖过去,意思是将林家的人拒之门外。
林安曲扬了扬下巴,不顾周围人的指点,跟上了乔眠。
乔眠看着他淡淡的笑了笑,是她一贯温和的笑容,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进去通风报信的人。
果不其然,不待他们走到大堂,便见周子岚带着人风风火火的出来,拦在他们面前停下,周围的人迅速散开,在两旁看热闹,小声的议论。
在他们看来,林小公子被退婚,现在还在婚礼上出现是自取其辱;但身边有乔家家主就不一样了。
周子岚只是周家侧夫所出的小姐,因为正夫只有一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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