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霜合却是有什么得罪他的地方,请他原谅,这一别恐怕无期再聚!”
她没有等待银屏的回答便转身离去,只在转身的刹那间瞧见银屏陡然震惊的神色和看着她的有些复杂的目光。
却在灯火璀璨处 上卷 第七十八章 红叶
睡到半夜,被某种响动吵醒。霜合迷糊的睁开眼,瞧见窗外有一道黑影,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声“谁?”心想是银屏,可是越看越觉得那人身形高大倒像是夜枫。
夜枫冷冷的声音出现在窗外,“幸亏我从银屏手中夺来,还能看的!”自窗外飞进个东西正落在床上,霜合问:“是什么?”窗外已再无人声,夜枫如夜中鬼魂去的无影无踪。
霜合拾起身边的那包东西,像是一本书,她走至书桌前,点起一盏灯,打开一看,落入眼帘的是滴血的红,她吃惊地看着这个书封,伸手摸上去,粗糙不平,再凑拢一看,竟是一片片枫叶粘合而成,她心中一震,顾着手翻开,目光为之一凝。
翠绿欲滴的竹林深处,掩映着褐色的小木屋,屋前的石桌上放着一架古琴,桌边一位白衣男子正在信手而谈。霜合吃惊的看着这幅画面,青城山上母亲的小木屋,还有彭子谦,这几乎就是她心底深处的眷恋,摸上小木屋,果然是粗糙的,一种褐色的树叶,再摸了摸彭子谦那身飞杨在风中的白衣,却是柔软的,细看之下才发现是一种白色的花瓣。
以为下一页也应该一样,没想到一翻开,却还是震住了。
满页的金黄,也不知什么树叶能有这样的金黄,她凝视着画面中央正站起身子的女子,嘴角微扬,看着天空笑着,一手扬着麦穗,明显还在唱着歌,身上的白衣裙洁白的像云,整个画面只要金黄和白色,金黄的是那时飞扬的心,洁白的是她。
这一瞬间,他竟然记的这样的清晰,这样的色彩,要费多少的功夫?她棒着画面,呆看了良久,才缓缓翻开最后一页,上面只有寥寥一句:“别忘记汴京的深秋!”没有落款,没有一句依依惜别的言语,他的礼物就是这样干脆却震撼。
何止是汴京的深秋她无法忘怀,还有汴京的人,还有制作这本画册用心温暖的他。
原本以为,这落下的花花叶叶,不过是化入尘土前的最后一瞬,也许,会被人无情的踩过,也许,会被痛惜的人深深埋藏,到最后,也不过还是化作春泥更护花,不曾想过,宅们还能如此艳丽多彩。
霜合走在满山的红叶里,会怕自已不小心跺碎了这一地的红。小心翼翼的踏过宅们,仿佛每一片都能变成美丽的图画,停留在心间。
“为什么这么高兴?彭子谦坐在高高的树干上,低头看着一脸欢雀的霜合。
霜合拾起一片红叶,托在掌心细看,道:“只是未曾想过,一片如此普通的叶子也能让人心情舒畅,如获至宝!”
彭子谦盯着她手中的叶子看了一会儿,轻声道:“故有红叶题诗,成就美好姻缘一说,你不喜看这些典故,自然是不晓得。红叶,本就是浪漫痴情的象征。”
“啊?”霜合轻呼了一声,有些失神,想起满是红叶的书时,心里似懵懂,似清晰,渐渐又觉袅无念头,就像近旁溪里的一片片红叶,经过身旁时美丽一到那,却只能随着流水远逝。
“该回去了!彭子谦忽然落在她身边,唤醒了她的思绪,她望着流水,点点头,摊开手心,让手里的红叶随风飘落在地,踏着满山的红叶跟在彭子谦的身后慢慢往回走去。
早起照镜子,发现眼睛有些红肿,大概是晚上看画和填曲久了,没有睡好。霜合叹气看着自已肿肿的眼皮,忽然忆起李荣曾说地窖里有裘掌柜千方百计储存来的冰块,这夏季过了,还留了些,恐怕是要化了,到了冬天才能再想办法储存。
她摸到地窖去,凿了一小块下来,用手绢包了,边敷着边往房间走,只有一只眼睛看路,又要留心有无人经过,一不小心冰块滚落在地,她伸手去拾,却被另一个人更快的拾起。
“是你!”霜合抬起头,笑看着贺日新。
秋日的飒爽微风里,贺日新嘴角带笑,看着手中的一团东西,“这是什么?”
霜合伸手接过,不好意思的指了指眼睛,“你看!”她将冰块重新敷上,“想起那日在青城山上你也是用雪块教我消肿,今日也有样学样了!”
贺日新笑看着她不说话,霜合眨眨眼睛,道:“你不恼我了?”
贺日新道:“你什么时候惹我生过气?”
霜合道:“可那日在你家里,你明明突然很生气,可我又不晓得是哪里得罪了你!见你那般,我也不知道怎么待下去……”她低下头,看着脚尖,双手揉着帕子,手心里一片冰冷。
“有空一起喝杯荼吗?”
“嗯?……恩!”她有些失神的看向他,他神色淡淡,仿佛在说着一句极其平常的话,可霜合却因为他的这句话有些情绪激荡。本以为是结局的事情,忽然中途出了些小状况,怎能不有些怪怪的感觉呢!
贺日新道:“马车就在外面!”
霜合点点头,先一步往外走去,知道贺日新一直不快不慢的跟在身后,两人却一致奇怪的沉默着,好像离别,就是这样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思考的时间一长,也就不知从何说起。
在贺日新的亭子里,刚煮了一盏茶,贺日新熟捻地斟了两杯茶,举起茶杯道“以茶代酒,祝你一路顺风。”
霜合轻捻起茶杯,却不急着喝,慢慢在手中转着,叹道:“你说你自已节俭就算了,怎么送别的酒也请不起啊?”
贺日新盯了她一瞬,忽而失笑,转头唤道:“将我存的那坛女儿红呈上来!”
女儿红呈上,应霜合要求,上了两只大碗,将酒洒上,竟是一亭芳香。霜合猛吸了一口气,笑道:“以前总说跟着奇哥有肉吃,现在还要加一句,跟着贺大哥有酒喝!没想到,你这清风朗月,只知烹荼赏花的地儿,除了那日的果酿,还有这样的好酒!本想为难你一下,没为难到,但也不亏!”
贺日新道:“这酒是别人送的,因不喜饮酒,一直也没喝。你如此喜欢,倒是开对了!”
一碗酒过,唇齿留香。霜合大舒了口气,赞道:“好酒!”贺日新含笑看了看她,低头浅饮了口。
霜合大喝了几杯,沉默一瞬,忽道:“我快走了,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贺日新楞了一瞬,端着酒杯的手指蓦地有些发紧,随即浅浅笑道:“不过是一些不舍的话,咱们也不需同常人一般客套话,你心里知道我会挂念你也就是了。外间景色更多,你该一一领略的!”
霜合沉默着不说话,盯着酒杯,对他的话很不满意。贺日新道:“出了汴京,你会去金陵是吗?我记得我去过一次,吴乡软语,清风送香。也是个醉人的地方。”
霜合继续沉默着,贺日新仿若未觉,一直谈笑自若:“下雪的塞北很美,一片荒凉里,洁白的雪花漂浮在空中,润化在褐色的土地里,若是恰逢一辆马车急驶而去,就真像是画里的了。对了你去过西域吗?”
“贺大哥!”霜合打断了他的话,明亮的双眼直视着他,“为什么你知道子谦哥哥要带我去金陵了,却还是不说一句舍不得我的话呢?明明……你知道我那么狡猾,却还是容许我一笑而过。我宁愿你责备我,怒叱我,也不要你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要求!”
贺日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也沉默了下来,良久,方沉声道:“难道你希望我挑破吗?那样你会做出与现在不一样的选择吗?”
霜合低下了头,轻声道:“谢谢你一直没有用你的牺牲来感动我,给我压力,反而却一直让我感受到温暖,其实这样的温暖已经是一种幸福了。霜合欠你实在良多!”
看着她低落下去的情绪,贺日新伸手将桌上的一块芙蓉糕递给她,一面微笑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欠与不欠。你做出跟随彭子谦离开的决定是顺应自已的心,我对你好也只是顺应自已的心,明友间不该就是这样吗?”
霜合愣楞地瞧着他手中的芙蓉糕,笑了笑,接过来咬了一口,满口的香甜,就如他给她的感觉,不多不少,只有恰到其分。将口中的芙蓉糕慢慢咽了下去,她抬头笑道:“就如你说的,一切顺应你的心,说不说是你的权力,听不听是我的权力。人生有几个这样的午后,我今日坐在这里对自己说过的话没有过后悔,就算今后离得再远,想起今日嘴角也会带着笑。那么你呢?想起今日的自已也会一直笑的吗?”
贺日新拂去手指间的糕屑,抬头望了望亭外的阳光,忽然失笑道:“你这是逼迫我么?”
霜合眨着狡黠的双眼盯着他,静静等待,他嘴角边的笑意消失,看了霜合一会儿道:“我不希望我想要的成为你自由来去的枷锁,那样,我宁愿被爱烧伤是我自已!”
却在灯火璀璨处 上卷 第七十九章 留人
他最后的那句话震撼了她,‘宁愿被爱烧伤的是我自已!’,她虽猜中了他的心思,但却猜不中他的心思有多深,而他竟用了烧伤两个宇。也许是自已把他逼急了,自已不该想要知道的太多。但她却不后悔听到这番话。
霜合眼中含着笑意看着他,不知怎么,嘴角边竟然拂制不住的扬起笑意,贺日新也笑了起来:“我也要谢谢你迫我说出这番话,至少今日我没有后悔过!”
太阳缓缓的往西边移去,阳光洒在了霜合的脸上,洒进了霜合的眼睛里,贺日新瞧着她脸上的笑,觉得自已的心里也充满了暖意。
中秋,万家灯火团圆日,这夜,明月高挂,照亮了大地,人们早早的回了家,街道上凄清一片,却能从窗户里透漏的灯火感到丝丝暖意。
这是离开汴京的前夜,更确切的是远离汴京的前夜。在汴京城外的客栈里,一桌零零散散的人凑成了完整的一家人。霜合总结了一下,这里总共有五个姓,徐、伊、彭、高……还有个娇娇不知其姓氏,但却也不一定是他们这几个姓氏。
大家有说有笑,力图努力用这样开心的瞬间忘记一切不开心的事情,虽然每个人的心里都觉历经千万山水,却仍然当做还是在青城县里,过着普通日子的小人物。
客找里的酒总是最多的.一坛坛的上上来.几个男子都似喝醉里,可霜合明白,其实他们谁也没有醉,他们的内心比谁都要清醒,只是外表醉了,反正就是看起来醉了。
女儿们还算优雅,没有和他们一般拼酒,更多的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他们,霜合拉了拉皎皎的柚子,让她坐下,她却总是不听,不停的站起添酒,站在伊璧奇身后宛若一名最是普通不过的小丫鬟。
霜合呆呆的看了她一会儿,默默的转开眼眸,由得她去。夜已深,总算没有闹太久,散时却各有些沉默,徐光溥和伊璧奇离去的最早,伊璧如略坐了一会儿,连同皎皎也回屋去了。
前方树影里传来两个声音,相约一起回屋的彭子谦和霜合蓦地停住了脚步。
“你不跟我回去吗?”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道“不!”声音虽轻,却很坚决。
“我以为,妹妹你不会再坚持!”
“只要他一天不放弃,我也一天都不会放弃!”
“若是他放弃了呢?”
“那我就等到了!”
霜合往前挪了挪脚步,看见了月光下伊璧奇清俊的脸,只听他叹了口气,道“不回青城的路凶险万分,我曾答应爹娘这辈子要照顾好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可就连这一点我也不做不到只希望这一路你不会再受伤,不会让我担心!”
伊璧如沉默了半响,才道:“我与你不一样,我等的只是没有回头,你等的,却已经转向了别处!”
伊璧奇轻笑了两声,却没有回答,霜合心里突地一跳,楞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彭子谦,只见他也正愣愣出神,不由得拉拉他的衣柚,快速离开。
不敢再听下去,他们这一群人,早已回不到最初的玩闹时光,,时间将他们之间的关系乱作了一锅粥,错杂不堪,恐怕连自已也是理不清的。
身边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若有若无,霜合转头看着彭子谦的侧脸只见他目光悠远的看向远方,不知在想什么。若是……他和如姐……那她就可以……这个念头才一升起,就被她自已强烈的拍打下去,她不能去左右别人的思想,不能自私的只为自已着想,子谦哥哥心中所愿想怎样,她都该去尊重。
可是心中总是压抑不住,隔了半天,连天上的明月都要没有耐心要掩入云中了,她才缓缓开头,忐忑万分的问:“你对如姐,到底是怎样的一番心思?”
几乎是屏住呼吸等待这个答萦,可等了很久,彭子谦都没有回答,久得霜合都要怀疑自己是否问过这个问题,自已刚刚是不是在幻想。
可彭子谦却忽然回答了:“如姐是世上难得的女子!”他与伊璧如不过是相差了半岁多,从外貌上看,必不会察觉伊璧如比他大,他却一直尊敬的叫着如姐。
等了一会儿,见确实没有了下文,霜合绝倒,这算是怎么样的一种回答啊!她仰天长叹,道:“看来如姐在你心中的地位着实不轻!”
“……”彭子谦仰天看着天空,说不出话来。这样总结的话语,也只有霜合能说出。
离开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她无比眷恋,却在彭子谦面前丝毫不敢流露,只能在一个人时默默惘怅一番。期间赵莲来过一次,看起来气色很好,霜合正自无聊,拉着她在厢房里喝了好多酒然后两人叽叽喳喳了很久,却没有脚到曹,一是因为霜合故意回避着和曹璨有关的一切,而是怕说起曹赵莲会想起自已与曹,始终无进展而感到伤心,对于曹的铁石心肠霜合也只能叹息,别的不好说,只能最后说到离别。赵莲拉着她的手眼睛都湿了,哽咽了半天只不愿放她走,霜合一边伤心着,一边宽慰她,到最后也不知是不是在宽慰着自己。
挥泪送走了赵莲,不久,霜合又迎来了不速之客银屏。霜合正在苦苦思索她与银屏到底有何交情,她要持意跑来道别,就见银屏一挥手朝她甩下了一个东西。霜合想,还有“送别礼物”么?“这是什么?”霜合诧异的拾起画册。漫漫金黄里只有她是白色的,迎风微笑着。这不是贺日新送给她的画吗?她怒意陡升,道:“你什么时候偷了我的画?”
银瓶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