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当我决定要神游太虚时,里门打开了,爹抱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奶娘跟在后面。那时我已经有半年没见到她了,甚是有些想念。便多打量了她几眼。奶娘看见是我有些吃惊,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她似乎想张口问,但还是低头敛目,我有些开心,毕竟她还是关心我的,尽管她是最守本分的下人。
爹爹抱着的不是别的,是一个熟睡的婴儿,想必是五弟——瑞麒。我有些吃味。爹爹自我出生后就没抱过其他孩子,当时我忘记了他还会有别的孩子,而且,还会更多更多。
好一会,有人敲门。
“老爷,是妾身。”娘的声音。
随即门被打开了,我虽对这个娘没什么印象,但还是不由多看了几眼。
明眸皓齿、弱柳拂风。怪不得爹爹成亲的十几年没纳过一个妾。只是娘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对劲,脸色也苍白的吓人,不知为何眼圈还有些红。让我不由得想起了下人们的传言。
听说这次是寤生,差点要了娘的命。月子里我倒是看到了许多的大夫往府上跑,却没想到有这么严重。
还有就是娘这次好象是伤到了,以后似乎不会有孩子了。
没有孩子又怎么了?想必我仍是她最不喜的。因产婆忘记拍屁股而不会说话的四小姐怕是爹爹和娘在子女中最大的耻辱吧,我那时忿忿地想,自卑而又心生怨怼。
因为我和雨情闹翻了而不能让弟弟接受洗礼,娘自从那天起就再没给过我好脸色。哼!万恶的重男轻女的旧社会。
几年前的巫女事件证明我不可能是个哑巴,但是我却是不愿意开口说话,私底下我曾练习过,除了声音喑哑之外没有什么,但或是天生自闭,或许习惯了安静,直到五岁的今天,我在世人的眼中仍是个哑巴。
娘抱着弟弟走了,奶娘也跟去了。爹爹至始至终一言未发,仿佛未看到娘那红红的眼圈。屋子里只留下我们三个。时间有些凝滞,就在我想要偷偷移一下腿脚并发现小光有些熬不住的时候,里门被打开了,夫子抱着一摞书停在门口。与我偷偷观察的目光不期而遇,不同的是我冲他嫣然一笑,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手中的书哗哗直落。
“王夫子,”爹爹抿了口茶,声音不冷不热道:“妃府的书虽不金贵,但弄坏了也是要赔的。”
呵呵,我看着夫子狗血地捡书在那里忍笑,趁机轻推了小光一把,让他活动下腿,却不想碰疼了他。小光的那双惹的全府上下小丫头都脸红的桃花眼此时红红的,隐忍的表情直撞我心田。
“府上的书,真令老夫大开眼界。”夫子说着尴尬话,而我只顾着打量小光。
“姒儿。”爹爹的呼唤,我却没有听见。
十五 古怪夫子3
“姒儿!”这次声音中多了一些东西,我迷茫地转头,看见了的是爹爹严肃的面庞。
这个只有三十一岁,并已称霸朝野五年的男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我的面前露出了或许是他本来的面目。强大、隐忍、,霸权这些词一一闪过我的脑海,一个激灵把我打醒。这个男人,他,就是我的爹爹啊。他的一念之间不仅可以让我这个一直以穿越自恋、自喜、自哀的人消失于无形之中,还掌握着无数无辜生灵的性命。是何幸何悲让我遇到了他,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恋人……
唉,我又YY到哪里去了?
“在想什么?”
……沉默
“姒儿!”警告味十足,我的思绪又回到了那天。
雨情走后,爹爹把我叫到了内室,请来了御医给我看嗓子。
“妃大人,”那御医叫得十分尊敬,对我也小心翼翼的,生怕把我给弄疼了。
“但说无妨。”爹爹揉着我的头,轻轻地,暖暖地,让我十分惬意。
“令爱的声器无任何损害,这病,怕是来自心里。”只怪我那时爹爹揉的太舒服,我没有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想必是那天引起的怀疑吧!我抬头直视着这个男人,心凉于他的细心和怪罪于自己的大条。
张了张嘴,没等开口,就听爹爹的一句话,把我打入了冰窟之中。
“好!竟然你不愿开口,那就不用开。来人啊,”爹爹的门前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侍卫,尽管我知道他自己就是一个高手。
“把四小姐和宥光给我关进柴房!”
‘柴房’?那里我知道,府上曾有个才貌不下于娘的落魄丫鬟曾向爹爹示过好(其实无非而已),却被打了三十大板,送进柴房,在急火攻心和几天的受寒之后就熬不住去了,从此那就成了用来惩戒丫鬟小厮的地方。想我妃姒(雯雯)也会有那一天。
他们拉起跪得已经动不了的小光,小光痛得呻吟了一声。
这声犹如警钟般敲醒了我。
有小鬼梓葵我或许没事,但是他,小光,他只有八岁啊!难道跟着我就只有吃苦吗?ZEi8。Com电子书
于是,我做了一件让我总是猜忖是否有改变我一生的事情。
尽管事后多年,小光曾说那时我的嗓音可媲美公鸭,但却突然吻上我的眼睑,温柔得可以拧出水来,惹的另外几个男人的不满。
只听我含着哭腔大声地背道:(抄袭!抄袭!抱头走过)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
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
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钗头凤》唐婉
我记得那时侍卫的动作有些僵,爹爹的表情有些复杂,看不出情绪,倒是夫子很是激动,背完词我已是满头大汗了。
前世的我不喜欢诗,惟独爱词。记得那时对陆游的故事很是叹息,加上我记忆力很好,便总是在设计稿上加附上一些自己的,或是喜欢的词。羡风因此曾笑过我。唉,前尘往事啊!
我在泪眼朦胧中被一双颤抖的手抱了过去,爹爹将我放在了他的雕花大椅上便走进了内室。出来时附带了几本书。
我曾说过,这里的字和繁体的中文字一样,只见爹爹指着一段文字让我读,上面写到:何谓三从,从父从夫从子;何谓四德,妇德妇言妇工妇容。
声音经过口水的润泽稚嫩很是好听,读到这里,我有些皱眉。
“怎么了?姒儿”爹爹问到
我摇头,看着他,感觉那个温和的他又回来了。
夫子很是激动,半天后开口冒了一句。“老夫惭愧啊。”便无声了。
“姒儿,是你做的么?”我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摇头。
“好,那把这几本书拿回去读,明天照旧去学堂上课,另外,搬回**居(我以前的住处)吧”爹爹似乎很高兴。
我摇头,答道:“姒儿喜欢现在的地方。”
“好吧。”爹爹顺了我的意。“但你以后不可再不言不语。”
“爹爹,”我突然跪了下去,竟是动作敏锐的爹爹也没反映过来。“孩儿有一事相求。”
“说吧。”我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话说帝王恩宠能几时?爹爹虽然不是帝王,但胜似帝王。我没有过多的机会,我知道还有小光需要我的依靠,所以我不能不坚强起来。
“孩儿希望另寻一夫子教导我和光哥哥。”
“这个?”
“爹爹,孩儿求您了。”
“好吧。”
于是,在平宁大陆三十六年,关于小孩子天下最为流传的是两件事:九岁的蓝国二皇子大病一场后被鬼神附体,经太医巫医的诊断无望后被打入冷宫;
二是晋国妃府四(姒)小姐开口说话,天赋异禀,五岁能诗。一时宠幸无比。妃府聘夫子门庭若市,竞相征聘。
自此之后,天下大乱!
十六 古怪夫子4
诚聘:
女子无才不是德!府上需求一名主张自主、平等、和谐、环保的夫子,教材自定。月钱面议。
数数几字竟成了小镇的笑话,气煞我也!
我坐在院中的小凳上听着学堂上传来的之乎者也,等待应聘的人到来。半天过去了,除了我和小光在那里大眼瞪小眼还有抵抗王夫子那怨怼的目光别无他事。下了学堂,他竟故意地从我们身边经过,还严肃地哼了一声。
“别理他,小光。”可是小光这几天也不理我了,照他那天脸色微红(估计是气的)、语气颤颤,磕巴的意思表达出来就是在说为什么我的第一句话不是对他说。我当时险些没晕倒。‘天啊,难道古代人都这么有处女情节么!’
“小光?”他红红肿肿的兔子眼才被我发现,众人不要怪我无情,实在是因为整上午的‘之乎者也’让我头都大了。
“让我看看眼睛!”我命令。
不理我。
“小光!”
时光停滞在了那一瞬,秋日的午后阳光把灰尘分解成了数数粒子,流淌在我们中间,我静静地望着他,发现他又长高了。
“那好,我去找小五子去,给他背词听。”我故意大声说道,边说边移动。
小五子是哑姨的儿子,最近和我走得很近,对我那无师自通的外界传闻很是相信,对我更是崇拜的不行了。小五子和小光同岁,今年也八岁。
衣角被拽住了,任我怎么拉都不动分毫,我抬头看着这个倔强的男孩,最终讨好的一笑。
“小光啊,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嘿嘿。”小光的那双桃花眼不再红了,只是脸袋热了起来。
“小光,你听好啊。”我故意的闪到了他的面前,让他抓不到我,大声说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词牌中的一首词,以后只念给你听。”那个午后,我张开双臂,象个精灵一样吹舞在秋风下。念着那首最爱的蝶恋花,就象描述着我我们最美丽的过往一样,我和他,小光……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时间仿佛真的凝滞了,他注视着我,患得患失。不象一个八岁的孩子。那时我却忽略了他眼中的那一抹复杂。
飘逸着,调笑着,认真欢娱着。
午睡后,我们又来到了爹的书房。不同的是这次被带进了里室。里室好大啊,书架上满满的都是书,而且里室似乎不止一个房间,此连着彼,彼连着此。相互交错,互融贯通。别有一番天地。
“来了。”爹放下了手中的书,轻揉额角,仿佛很疲倦。
那时我也有所耳闻:太子右党联结外戚准备夺回实权,双方(爹爹和他们)都在招兵买马,引荐贤士。而我却不知爹爹是弱势的一方,自从几年前姐姐妃幸代嫁给蓝国皇太子后,朝野就有人对爹爹不满,再加上雨情闹的这次事件,必将在晋国掀起一场大混乱。
而蓝国因二皇子的怪病掀起了一阵‘巫祈’之嫌,家家都起巫士来辟邪。蓝帝下令捉拿这些江湖骗子。一时间人人对巫事避之不及。
泱国表面上没有什么。但是泱国国君——水锦(那个我见过的漂漂叔叔),年过三十却没有子嗣,正准备迎娶天下第一山庄——景庄的大小姐景恋纹为贵人。而景大小姐抵死不从,所以大有战火燃起之势。
更糟的是据探子报:周围各小国正在招兵买马,往来频繁,虎视耽耽地注视着三国的一举一动,大有一改天下之野心。
爹爹出神地望着窗外,秋风顺着窗子吹拂了进来,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一张绝世的面容就这样静静地呈现在那里。狭长的凤目,直挺的鼻梁,抿起的薄唇。三千烦恼丝随风而舞,他却浑然未觉。
“呵,秋到了。”爹说道。
“恩。”我应道。
“当当。”有人敲门。
“老爷,人领到了。”是小桃,这小妮子越发出落了。听说小翠最终还是被调到了浣洗房顶替了哑姨,我不知道小桃使了什么诡计,但直觉上觉得她并不简单。
“恩,退下吧。”爹收回了目光,我跟着爹一起望向来人,嘴巴却在不知觉中张成了O型。
这人,是谁?
十七 古怪夫子5
他的发因太久没洗而黑又亮,蓬起的上面不知是否有虱子。身穿一件破皮裘褂子。黑糊糊的看不出颜色。此时正露出大黄牙冲我们乐,我下意识地将小光护在了身后。
“夫子。”爹爹的脸色一直未变,待他以礼数。
“姒儿,”爹转身望向我,“此人就是我在众人之中帮你挑选的夫子。”
不会吧,我的招聘放出去三天竟找来了这样的人。
我跟在他后面走在去往学堂的路上,回忆着前世逃课的招数。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
“哎呦!”我抓狂。
领路的下人捂着鼻子走了,徒留我们三个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感天人之灵气。我的小祖宗,你们这么看我干吗?”他颇为不满地撇了撇嘴。
见我们还在发呆,‘啪’地一声将书摔在了桌子上。
“上课!”
我打开一看是《女诫》!
“我不学这个!”我抗议,声音因激动而发音不准。
“那你要学什么?”夫子在剔牙,他的眉眼一挑,嘴一撇。不知为什么,我对这个动作有些熟悉,好象有什么人在哪里做过。
“天文地理,无行遁甲,顺便还要教我们功夫。”小光听得一楞楞的,但是也是顺同的点了头。
“哎呦呦,我的小祖宗,这些我可不会。”他冲我一哈气,顿时我感觉一阵头晕。
“小姒!”小光扶起了我,与我同仇敌忾的地瞪着他。
“好好好,让我教也可以。”他刚要开条件,却被我给打断了。
“你都有什么本事?”我睨着这个涎皮赖脸的夫子,觉得世界都混乱了。
“小女娃,有意思哦!”与身体其他部分不同,他的手却十分干净。只见他凝神注视着双手,不一会手上就出现了两个鸡蛋大小的水球。
是‘能力’!那时回忆着与雨落雨情相处时光的我并没有奇怪于小光的平静。
“可以了吧,要我教你们什么的话必须先替我做一件事。否则就算你们那权利老爹也拿我没什么办法。”听及他的话我露出一丝苦笑,怕是这话也只有他能说出来吧。
“什么事?”意识到自己说露了嘴的小光不安地瞅了我一眼。见我信任的目光眼圈有些微红,更加坚定了决心。
“不用油灯,不用蜡烛,把屋子照亮。可以么?小家伙们。”
“那月光呢?”小光问。
“不许哦。”该死的,那眯眼抹下巴的动作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我不禁望着他有些出神。
“感天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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