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主- 第139部分

大娘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道，“夫人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玩的？”

“是啊，带着几个孩子出来看看，”对于这个问题。沈璎也觉得没什么好反驳的，这衣服行头。丫鬟侍卫的，若是真的要去解释个清楚。那才是真矫情了。

大娘点点头，“我看也像啊，这大户人家的娃娃一辈子都不会碰这种东西的，认不认识也没什么差的。”

“话是这么说啦，”沈璎发现大娘的眼神好像不太好，于是主动帮她把东西捡进了框子里，继续说道，“但是还是让他们了解一下，知道每样东西其实得来都挺不容易，要知道珍惜。”

“有你这样想法的大户人家很少的，”大娘似乎是被沈璎感动到了，絮絮叨叨的说道，“我们也不过就是靠着一门手艺讨一碗饭吃。”

“嗯。”沈璎不知道这话怎么接下去，只能是稍微敷衍一点。

大娘收拾好东西，就开始缠线，沈璎这才看见，原来是大娘梭子上的线没了，刚刚估计就是换梭子去了。

孩子们似乎也发现了大娘要开始工作，都纷纷围了上来，既然是苏州的织造工艺，沈璎想着，“大娘，您这织的是云锦吧？”

大娘抬起她那稍显浑浊的眼睛，看了沈璎一眼，才无奈的笑笑，“我这哪里是云锦哟，云锦那都是给皇帝贵人穿的，我这个不过是绸缎罢了。”

“哦，这样啊。”沈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娘笑了笑，“你们这些大户人家出来的不知道也是正常，云锦的织锦机子比我这个要大多了，我这个啊，也就做一做简单的花纹或者素缎啦，做不了那么精细的活儿啦！”

原来如此，沈璎看着大娘手拿梭子很灵活的在丝线里面穿梭来回，便说道，“大娘的手很灵活啊，年轻的时候想必是绣花儿的吧？”

“嗯，是啊。”大娘也不否认，“但是绣花伤眼的很，现在眼睛不行了，就来织布了。复杂的也费眼，现在就做最简单的啦！”

沈璎侧过头看着几个孩子也很专注的看着这台织锦机子，沈璎笑了笑，说道，“那大娘，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要走啦？”大娘站起来。

“您坐您坐！”沈璎赶紧让扶着大娘，“孩子们也看到了，本来这出来就是让孩子们见识见识，现在看到了。那我们也就不好打扰您了。”

“好好，路滑的很，你们小心啊。”大娘挥了挥手。

沈璎带着孩子们出门，沈璎对孩子们说道，“和奶奶说再见。”

“奶奶再见。”几个孩子都乖乖的说道。

“嗳，好孩子！以后再来玩啊。”大娘笑着说道。

“好，有机会我们就过来。”沈璎也笑着说道。

互相道别以后，沈璎带着孩子们继续往巷子里面走，结果居然一路上就没有什么了。

正走着，忽然听到前面似乎有比较喧闹的声音，周承泽指着前面，“前面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嗯，是啊。”沈璎也注意到了，便说道，“你们两个男孩跑的快，去看看前面是什么？”

“好！”周承泽答应了就和周承煦一起往前跑，沈璎和周蕊也加快了脚步。过了没多会儿，就听到周承泽在前面叫，“集市，是集市，从这个巷子出去是个集市啊。”

“哦？”沈璎也很意外，居然是个集市？

几人穿过了这个小巷子，居然还真的是个集市，来往商人都热闹的很，恍惚间，沈璎似乎看到了现实版的清明上河图的感觉，这才是真正的集市啊。人流穿梭，摩肩接踵，叫卖声，问询声，讨价还价的声音都都在一瞬间进入了沈璎脑子里。

孩子们兴奋的很，尤其是周承泽大叫着就要往里冲，沈璎一把拉住他，“你要干什么去？”

“娘亲你看那里！那里是画面具的耶。”

……好吧，对于这些小孩子来说，人来疯的特质展现的简直就是淋漓尽致，沈璎拽着周承泽，叫周承煦也停下来，叮嘱道，“你们不许跑远了，要我能看得到的地方，不然待会儿回不去了，你们可别哭！”

“知道，知道。”周承泽鸡啄米似的狂点头。

终于在得到了沈璎的首肯之后，和周承煦就冲了出去。

当然，皇家的侍卫也不是吃干饭的，自然是帮着沈璎紧紧的盯着俩孩子，这可是皇子，若是丢了，只怕是全家的性命都不够陪的。

沈璎摇摇头，看着乖乖站在自己身边的周蕊，再一次切身体会到，果然女儿才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

沈璎带着周蕊在街上逛，虽然说一大一小，年龄差距也挺大，但是毕竟这性别是一样的，这女人都喜欢的东西比如胭脂水粉或者钗环首饰，基本上从内容上来说是不分什么年龄层的，也就是分个样子不一样而已。

年龄小的周蕊喜欢的是亮一点的东西，沈璎喜欢的则是相对沉稳一点的，不过也仅仅是相对而言。

周焕章批了一上午的折子，从案几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心道，估摸着沈璎他们现在玩的正开心吧。

其实周焕章也知道，沈璎本就不是个能在屋子里呆得住的个性，只是做坐在这个位置上了，所以不得不在屋子里坐着。虽然说，她在宫里的时候，也没有不开心或者很郁闷，但是周焕章还是发现，自从出来了以后，沈璎的个性就外放了更多一些，周焕章也觉得自己更喜欢这样的沈璎。

这样想着，周焕章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正在出神的时候，侍卫的声音响起来了，“皇上，苏州知府和苏州织造总领求见。”

周焕章听闻，顿时收了脸上的笑容，说道，“进来。”

随即大门被推开，苏州知府和苏州织造总领走了进来，俩人都没敢抬头看，进来站定以后就立刻行大礼，“臣苏州知府范宏/苏州织造总领张万闲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周焕章漫不经心的说道。

“谢皇上！”俩人弓着身子站了起来。

周焕章打量着张万闲，似乎总觉得这个人在哪儿见过一样，但是却又想不起来，便指着张万闲疑惑的问道，“朕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张万闲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一个咯噔，随机把头埋下去说道，“不敢欺瞒皇上，微臣从小就在苏州生活，从未到过京城啊。”

“哦？那难道是朕记错了？”周焕章想了想，表情略带疑惑。

张万闲和范宏对视一眼，又诚惶诚恐地低下了脑袋。

☆、228　升官发财

“说罢，”周焕章把手上的折子丢在桌上，双手在胸前交叉道，“你们有什么事儿？”

“回皇上，无事。微臣只是过来给皇上请安，皇上头次住在这江南之地，不知可还习惯？”范宏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说道。

周焕章笑了笑，说道，“还不错。范宏啊，朕问你个事儿。”

“皇上请讲。”

“你在苏州当差当了多少年了？”周焕章背过身去，看着博物架上的古玩，淡淡的问道。

“这个……”范宏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回到，“回皇上，微臣从昭成二十一年殿试之后，就一直在苏州领着差事。这里是微臣的老家，微臣是家中独子，父母已经年迈，所以是希望微臣不要离的太远。”

“哦，这样，”周焕章若有所思，“那可以理解。”

“多谢皇上体谅。”

“那你在这个位置上也就是说做了十五年了？”周焕章略微想了想说道。

“……是。”范宏吃不准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顺着皇帝的话往下说。

“哦，那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个位置干干？”

“皇上！”范宏“噗通”一下就跪在地上了，倒是把周焕章吓了一跳，“哟，你这是干什么？朕不过就是随口说说罢了，至于这么大的反应？”

“刚刚微臣已经向皇上提过了，微臣父母已经年迈，需要靠微臣就近照顾。”范宏好像说到什么动情之处一样，眼眶都红了抬头看了一眼周焕章，立刻又低下头去。“微臣自小生长在苏州城，如今在苏州城为官十五年有余，对这里早已是割舍不下。”

“起来起来！”周焕章最看不得这样子的，“朕不过是说让你换个位置，有说让你换个地方？”

“什……”范宏猛然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周焕章，“皇上的意思是……”

“自从上一任江苏巡抚卸任后，朕一来忙于朝政无暇顾忌，二来，朕也确实是找不到上佳人选，”周焕章把玩着手上的扳指。漫不经心的说道，“如今朕来到苏州，看到苏州百姓生活富足，安居乐业。想来也是有你范宏的功劳在里面……”

周焕章说到这里顿了顿，范宏和张万闲趁着这个时候又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喜意。

周焕章看着窗外，若有所思，“本来这趟南巡，朕安排的是去杭州。却无奈皇贵妃非要来苏州城，便只好是由着她了……”说这话的时候，周焕章的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无奈的宠溺，范宏和张万闲算是听出来了，这皇贵妃才是皇上心中的那个人儿啊。

两人迅速的在心里琢磨开来。不过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站着。

“不过也好，朕庆幸朕没有白来啊！”周焕章笑着回过神，用力拍了拍范宏的肩膀。可怜范宏一介书生。又是典型的江南之人，生的瘦弱，哪里比得过周焕章的人高马大，直接被周焕章的这几巴掌拍的一个踉跄，差点就趴在地上，内心苦逼。面带微笑的听着皇帝的教诲，“这次若不是皇贵妃坚持。只怕是朕还发现不了你啊，你得好好的感谢皇贵妃才是。”

听到这个话的范宏和张万闲心思更活络了。这皇上的意思已经是明摆着了嘛！范宏立刻感恩戴德，“是是是，皇上说的极是，皇贵妃娘娘对微臣恩重如山！等今日娘娘回来了，臣定当去给皇贵妃娘娘磕头谢恩。”

“嗯。”周焕章满意的点点头，“行啊，那朕即可就拟旨发往吏部，你三日之内就收拾收拾，走马上任吧。”

这么快？！

范宏眨了眨眼睛还有些不可置信，抬头看看周焕章正笑着看着他，范宏回过神来，再度跪下，“微臣叩谢皇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范宏和张万闲从园子里出来的时候，早已没有了先前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反而是志得意满的笑容。

张万闲笑着说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刚开始的时候听闻皇上要来，我还心惊胆战，日夜担忧不已。如今看来，这是给大人您送祥云来了啊。”

“哈哈，张老弟这话说的，”范宏满面红光的拍了拍张万闲的肩膀，“要不是你，我也走不到今天。咱们相互扶助才是啊。”

“是是是，这个自然。”张万闲连连点头，“如今我也要赶紧回去给京里修书，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咱那位爷才是。”

“没错，要不是王爷在京里保着，咱们哪里有今日。”

“是啊，不过今儿皇上的意思是……”张万闲用试探的眼神看着范宏。

范宏沉吟了一下，说道，“不管如何，既然皇上都开了这个口了，皇贵妃那里必然是要走一趟的，不过这皇贵妃毕竟是女人……”

“是啊，”张万闲也是为了这个苦恼不已，“皇贵妃怎么说都是皇上的女人，咱们肯定是不能亲自去磕头谢恩的。”

“没错。”范宏撵着他那小胡子思考了半天，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不如这样……”

……

正午，人们都在昏昏欲睡，周焕章却还在精神饱满的批折子。

此时距离范宏和张万闲告退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周焕章喝了口茶，就见侍卫进来禀报说，“皇上，一个自称是周氏商号的掌柜拿着信物求见皇上。”

周焕章立刻放下茶碗，“快请进来。”

“是！”

须臾，那人就在侍卫的带领下进来了，进来以后立刻就跪下了，“草民奉张自友掌柜的命令，前来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周焕章此时已经收起来了漫不经心的表情，“赐坐。”

话音刚落，侍女麻利的搬着凳子进来了，掌柜才察觉出没有谢恩，“草民谢皇上恩……”

“别来那一套一套的，赶紧坐吧。”周焕章挥挥手。

那人才诚惶诚恐的坐了下来，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腿肚子在发抖。

周焕章说道，“听说你是周氏的江苏商号的总舵主？”

“是，”那人见周焕章似乎是还算好相处，心里也稍稍平静了一下，“承蒙张大人的关照，草民才得以养活一家老小，张大人对草民如同再造之恩。”

“嗯。”周焕章点点头，继续说道，“这苏州城的里的大小关系，你都如何？”

那人一愣，随即笑道，“往高了说，草民自然是不能和苏州知府范大人还有苏州织造总领张大人比肩，但是这苏州商人最多，上到千户土豪，下到摊贩乞丐，草民无一不熟。”

“不过是个织造总领，居然能和苏州知府比肩？”周焕章察觉出这里里面的不寻常来，他想起来，刚刚范宏来的时候，这个苏州织造总领也是跟着来的，虽然全程除了请安一句话都没说过，但是这堂而皇之的跟着苏州知府进出皇家禁地，想来这身份不一般啊。“啊，对了，朕都忘记问了，你叫什么？”

“回皇上，草民姓马，单名一个立字。”

“哦，马立，路遥知马力，好名字！”周焕章称赞。

“不敢不敢，皇上谬赞了。”

周焕章摆摆手，想了想继续问道，“这范宏和张万闲经常在一起吗？”

“草民自小生在这苏州城中，这半辈子都快过去了，也没离开过。这范大人来苏州城也约莫有十多年了，至于张总领则是在昭成二十七年的时候来的苏州城。来了以后，不过是不到半年的工夫，俩人便走的很近了。”马立仔细回忆的说道。

“那照你这么说，这个张万闲其实不是苏州人？”

“是，据说是京城来的人，本来开始说的是可能做个一两年就回京城去了。”马立老老实实的继续说道，“说来也奇怪的很，开始这位大人都会说自己在苏州城呆不长久，后来自从和范大人走的近了以后，也就再也没说过走的话。便一待就是这么多年。”

周焕章听闻冷笑，只怕是尝到甜头了吧，所以不愿意挪窝了。

地方官员其实任期满三年就要更换，除非是找不到合适的或者是有人保荐或者是特殊原因，否则是不可能在一个位置做了十五年之久，也不知道这个范宏到底是搭上了哪根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