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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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颜-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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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些都是借口罢了,可祁含烟又怎么忍得下去,只好借着御花园里的粉茶开放,让燕官去请了皇帝来赏花,顺带一叙。

正好皇帝在召见越王和宜德郡主,也就一并相请了。

御花园的茶花种的不多,亏得有一品红、小苍兰、佛手掌这些冬季开放的花儿,倒也显得不冷清。

和外间的凉风骤冷全然不同,赏花的高亭被一层薄纱笼罩,四角均燃了银丝炭,显得春意融融。宫女们烹着茶,摆上各色糕点鲜果,矮几当中还放置了一盆盆白瓷如玉的水仙花儿,一股股馥郁香甜之味盈盈而起,愈发让人不觉这光景是冬日里头。

坐在厚厚的羊羔绒垫上,许书颜只是默默地吃着香酥杏仁佛手茶,侧眼看着薄纱外那一片有些刺目的一品红,并未注意皇帝和祁含烟在说些什么。

对面的画楼也是随意应酬着皇帝,偶尔瞥了一眼许书颜,见她神色淡漠,眼底清明,心中微微一叹,又别开了眼。

“父皇,祁渊有事求见,儿臣让他过来一叙,可好?”庸王倒是神色轻松,身边人禀报说祁渊求见,立马开口就问皇帝。

“恩,他也不是外人,允了!”皇帝点点头。

许书颜听说祁渊要来,转头看了庸王一眼,有些欢喜,半含着笑又继续欣赏起外面的景色,此时心境却全然不一般了,只觉得冬日里这些迎风盛放的花儿愈加顺眼。

看着许书颜的神色改变,画楼举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原本香甜馥郁的杏仁茶却带着点点涩味儿,只好无奈一笑,将其放回了桌面。

祁含烟则一直在悄然观察着画楼的表情,见他并无什么异状,想起钱嬷嬷打听之事,不由得蹙眉。他看起来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难道他向皇上请求收许书颜做义妹,仅仅只是为了帮助祁渊,而非另有私心。

单单猜测也没什么用,祁含烟举起杯盏,遥遥对这画楼笑道:“越王殿下,听说前日里你纳了一房美婢做侍妾,这杯本宫敬你新欢之好。”

“多谢贵妃娘娘。”画楼也举起杯盏,饮下一口:“本王得此佳人,还多亏了宜德郡主从中撮合,贵妃娘娘不可不敬郡主。”

“书颜,亏得你贴心,一来就给义兄纳了新嫂,是该敬敬。”祁含烟娇然一笑,头上珠钗也微微颤着。

“这是书颜该做的。”举起杯盏,书颜柔柔一笑,饮下半杯,一抬眼正好对上了画楼那双清润无染的眸子。

自他坠马昏迷后,两人就再也没有如此面对面坐着吃茶赏花地相处情形了,偶尔在王府碰见,不过是礼貌地点头打个招呼,谨守了他们先前定下的约定。虽然许书颜心中清楚,他不可能很快就放下一切,但事已至此,除了避而不见,并无其他方法再可以化解尴尬了。

此番一齐入宫,也是因为皇帝想要见一见画楼,顺便叫上了自己。正好在王府里清净了好些日子,书颜权当散散心罢了,并没有多想,更没料到能有机会见到祁渊,自然面上笑意轻松。

“本宫那个侄子也是好运气,左等右选,挑了个书颜如此贤惠的女子,想来是个有福的。”祁含烟倚在皇帝身旁,吹了一口软气在他耳畔,眼波却挑了挑许书颜这边,隐隐有些不快的神色:“只可惜本宫原想给郡主寻一门更好的婚事,如今要郡主下嫁祁家,真是委屈了。”

许书颜权当没听见她话中深意,婉然一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书颜谢贵妃娘娘的厚爱,只是缘分天定,半点由不得人。”

毕竟在婚嫁一事上,许书颜坚持己见,没有听从她的意愿,也没能给祁家带来什么实惠,反而成了祁家未来的少奶奶,祁含烟有些不愉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许书颜已经达到了目的,自然懒得与其再起争执。

“爱妃,你们祁家女儿都是如此进退知礼,可见家风甚卓。”皇帝对许书颜也很满意,笑着点点头。

“虽然书颜姓许,也不是咱们本家姑娘,可皇上这一夸,咱们祁家人脸上也有光。”祁含烟说着,唇角微微扬起,似有深意,喝了口热茶,又道:“今儿个,正好有个表姑娘进宫给我请安,皇上要不顺带也见见?”

“噢?”皇帝原本有些心不在焉,听到祁含烟这样说,倒是有了两分兴致。毕竟看看美人,总比看着一园子半红不绿的花草要好得多。

祁含烟得意地扫了许书颜一眼:“这表姑娘虽是商贾之女,可知书达礼,颇有贤明,通身地气派,怕不比郡主逊色多少呢。若皇上有兴致,臣妾这就传了她过来好了!”

许书颜一听,便大概知晓了祁含烟口中那个表姑娘是谁,心下一沉,面上表情却并无变化。

章二百三十 暗潮

知道了祁渊和余素芊即将前来,亭内各人均怀着不同的心思。只有皇帝和祁含烟与庸王随意说笑着,许书颜和画楼则显得有些沉默。

不一会儿,陈良德撩开帘子进来通禀:“禀皇上,祁家二爷来了!”

“传!”皇帝挥挥手。

此时正好一阵风过,纱帘轻动,被掀起一角,宫女来不及遮住,只看到远远有两人站在御花园的五彩石径上,似乎在说着什么话,但双方脸色明显都有些不好。

那男子明显就是祁渊,而女子,看服色身形,分明就是余素芊。

皇帝也看到了远处情形,蹙眉朝身边的陈良德道:“你去看看,祁渊和谁在说话?”

“那便是臣妾提及的表姑娘余素芊。”祁含烟瞅着那余素芊竟在御花园和祁渊低声交谈,心中暗喜,以为她和祁渊相处还不错,赶紧给身边立着的燕官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过去带人来,又冲皇帝解释:“想来两人正好碰上,说说话罢了。”

虽然早就料到是她,但听到祁含烟提及余素芊的名字,许书颜还是一愣,脸色有些薄薄的冷意透出来。

“你怎么也跟来了?”祁渊瞧了远方的花亭,一把拦住想往前而去的余素芊。

余素芊不遑多让,柳眉蹙起,顶了回嘴:“二爷可真是奇怪了,贵妃娘娘召我过来说话罢了,怎么就成了跟你过来?按说,我今儿个进宫的时辰应该比你要早很多,要跟的人也是你。”

“我警告你,皇上在里面,书颜也在,你别打什么鬼主意,不然,回去锦上园我可不放过你!”祁渊表情愈发冷然了,惊讶于这个余素芊竟然也在宫里。如今要一起过去见皇上和书颜,总觉得有些不安。

余素芊眼波一转,瞅了瞅远处,知道许书颜也在,冷冷道:“里面坐的可是皇上和贵妃,还有两个身份尊贵的王爷,就算我想干什么,恐怕也没那个胆子,二爷大可放心。”

“祁二爷,余姑娘,你们赶紧过来吧,皇上和娘娘都在里面等着呢。”燕官匆匆而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燕官瞅了一眼这个余素芊,见她生得一副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的绝妙模样,暗叹若论长相,许书颜确实要输掉一截。但仔细一看,此女眼梢带俏,唇角含媚,却是和许书颜完全不同的气质,少了三分清雅之气,却多了七分地俗媚,这点上,倒是有些不如许书颜大气稳妥。又叹道她果然也不过是个商贾之罢了,和如今贵为郡主地许书颜比,怕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多谢这位姐姐。”余素芊掏出一个荷包塞到燕官手里。

“这边请吧。”燕官乐得纳入袖中,引了她快步前往。

祁渊一抬眼,则正好和许书颜的眼神远远对上了,虽然看不太清,却明显感到了她眼中的一丝疑惑,只好冲她微微点头,让她放心。

接收到祁渊的眼神,书颜这才扭过头,拿起茶盏在手,心中稍微没了先前那样的忐忑。

翠袖昨日递过来了一封书信,将那日在碧湖边发生的事儿简单提了提,意指这个余素芊好像开始有所行动,不似先前那些日子只顾着陪伴祁冠天和柳如烟。但祁渊却丝毫不领情,还当面和她闹得有些僵了,让自己不必担心。

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也相信祁渊,可书颜却拿不准祁含烟为何还要掺乎在此事里面,难道她没法给祁渊娶一房有财有势的正房,就想塞个身家丰厚的妾氏过去?若她真有此意,那这会儿子传了余素芊过来见皇上,难道要以皇上之口再为祁渊指婚?

想到此,书颜不由得背脊一凉,阵阵冷汗透过毛孔散了出来,冷风拂过,竟是一个激灵。

庸王微眯了眯眼,正好看见许书颜一闪而过的惊惶表情,嘴角挂着一丝玩味:“听闻这余姑娘可是东北几大矿山的主人,父母俱亡,身家丰厚,而且,年逾十八却还没有定亲。”

“哦?”皇帝也愈加有了兴趣,楼主祁含烟问:“她果真是那个余氏矿业的千金小姐?怎么都十八岁了还是个待嫁女?”

祁含烟掩口笑道:“不瞒皇上和庸王,正是呢。她虽是商贾之女,但行事作风却不输京城的大家闺秀。因为父母接连过世,所以一直守孝,直到这会儿才脱了素服呢。等会儿皇上看了,也可给她做做主。”

看祁含烟笑得有些莫名,许书颜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捏着手心的冷汗,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要赶在祁含烟开口之前堵住她的嘴,让她说不出来。

帘子一动,余素芊轻移莲步款款而入,环视亭内一圈,走到中央,施地朝皇帝福礼道:“民女余素芊参见皇上,参见贵妃娘娘。”

“抬起头来。”皇帝向前略微一倾,上下一打量,果然觉得眼前一亮。

余素芊心里略有些紧张,但也毕竟是见过些世面的,缓缓抬首,向着皇帝婉然一笑。

“皇上,臣妾没骗你吧。”祁含烟瞧着皇帝眼中的欣赏之色,颇有些得意,对余素芊招了招手:“你过来吧!”

“民女遵命。”余素芊暗暗舒了口气,看来皇帝对自己很满意,更加抬首挺胸,步履婀娜地坐了过去。

“臣参见皇上,贵妃娘娘。”紧跟着,祁渊也进来了,一身修竹挑银丝竹纹的锦袍衬得他身长玉立,卓然不凡。

“好个祁渊,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朕看你是越来越出挑了!”皇帝见了祁渊,也是点头一笑,指着画楼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多谢皇上夸奖。”抬起头来,祁渊轻扫了书颜一眼,留给她一抹淡淡的微笑,这才踱步来到画楼身边坐下。

章二百三十一 深涌

亭外是冬雾渺渺,亭内却是春意冉冉。

薄纱挡住了大部分的冷风,四角熏炉又散发出阵阵暖热,夹杂着似有若无的沉水香味儿,加上飘散而出的茶香与糕点的甜味儿,愈发显得此处绝佳。

庸王遥对着祁渊举起茶盏,懒懒道:“祁渊,你找本王有何事啊?”

“此事,正好皇上在,也请皇上做个主。”祁渊乐得庸王主动问及,从软榻上起身,“祁家的之砚书坊有个丹青师傅,笔墨意蕴流畅,线条刚劲含意,所绘画作比之越王殿下也不遑多让。如此人才,臣看他屈居于书坊之内做个教书先生,总觉不妥,所以想通过庸王殿下引荐引荐,好让他为朝廷效力。”

“哦?民间还有此等画师?”皇帝素来爱画,自己儿子也是痴迷画作之人,自然有了两分兴趣。

“人称连鹤公子,从前在点墨书院教习,如今添了越王殿下的缺,在之砚书坊丹青院任职。”祁渊简单介绍了此人。

“连鹤?”皇帝点点头:“好像听御嵝提起过,你可识得此人?”

画楼放下茶盏,回话道:“连鹤公子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他行为颇有些放浪形骸,儿臣觉得让他再历练几年,等心智沉稳后召入宫中比较妥当。”

“他年纪多大?”皇帝又问。'网罗电子书:。WRbook。'

“今年满双十。”祁渊替画楼答了,又朝皇帝恭敬地道:“此人确实年轻,但正因为如此,才显得难能可贵。但凡身怀绝世才华之人,有哪个不带着几分狂放。臣以为,此等人才若任其埋没确实可惜,不如早日召入宫廷画院好生调教,将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书颜才知道祁渊进宫见庸王,竟是为了帮连鹤公子进入皇家画院,可连鹤分明就与画楼比较交好,两人也算是惺惺相惜。怎么竟是祁渊帮他说情,而画楼则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而且祁渊可不是那种会管闲事,主动帮忙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只略想了想,书颜就明了了个大概,起唇道:“连鹤公子我也见过,的确是个有大才之人,虽然性子不羁了些,但并非是个不懂规矩的人,而且他自从在之砚书坊做师傅,就甚得学生们的喜欢。要知道那些千金小姐可都是极挑剔的,特别是冷姑娘,连她都说这新来地丹青师傅有些不一般呢。”说到此,书颜有意朝祁含烟忘了过去,着意在“冷姑娘”三个字上语气放得重了两分。

祁含烟原本也不大关心这事儿,可听许书颜一说,又想起这祁渊素来的脾性,哪里会是那种没事儿帮衬别人的主儿,加上书颜这一解释,心下也明了了几分,想着曾答应三姨太要好好替祁玉冷操心她的婚事,便也有了主意,抱着肚子挪了挪地儿,招呼身后的燕官又重新铺了方厚垫子在腰际,这才对着皇帝娇声道:“你们的话都有道理。皇上,依臣妾看,不如召了那连鹤公子来瞧瞧,若喜欢就留下,若觉得并非可造之材就算了,岂不简单些。”

“爱妃提议甚好,不如让他进宫,为爱妃描作一幅丹青,若是爱妃满意了,就留下吧。”皇帝轻揽了祁含烟在怀,取下一块指肚大小的糕点亲自喂了在她口中。

祁含烟含羞地吞了下去,轻轻推了推皇帝的胸前:“皇上,人多呢。”

“怕什么,都是家人罢了,难道还怕他们笑话!”皇帝仰头朗朗一笑,原本凌厉的龙颜上透出两分愉悦,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年近五旬之人。

“祁渊,你下去安排那连鹤公子入宫作画之事吧。”庸王也乐得帮衬一把。

余素芊将皇帝爱护祁含烟的动作一一看在眼里,感叹道:“看着皇上与娘娘情深,民女真是羡慕呢。”

“有什么好羡慕的,今儿个本宫就为你做主,说说可有心上人?”祁含烟捏着丝帕一扬,鲜红的蔻丹衬得玉手上肌肤如雪。

“民女”余素芊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听得祁含烟打趣儿,羞得满面通红,埋头下去,咬着牙,心中却又极想说出祁渊的名字。

许书颜也是随之一凛,心道祁含烟终于还是把话题给引到了这上面,一边盯着余素芊猜测她到底会不会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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