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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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颜- 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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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皇帝和皇后两人一齐宠着,众人虽然心中略有不满,却也不好说什么,只送了礼便去了鸾安殿给皇后道喜。

一早来恭贺的都被打发了五六拨儿,水潋却仍旧就在梨蕊宫前面候着了,见一袭白狐裘衣的许书颜款款而来,惊艳之下便扬起浓浓的笑意,迎了过去:“公主您可来了,娘娘先前醒了还在念叨,说您怎么还不来探望她。小婢也顾不得严寒,只好待在此处等着您来呢。”

这水潋见到许书颜甚是亲切,书颜见了她也是同样高兴,柔声道:“水潋,你可是这梨蕊宫的大宫女,将来要做管事姑姑的,怎么也巴巴的在门口候着,要是冻坏了,我可没地儿去找另一个人来陪给玉悠。”

一招手,让宫女接过连枝手上捧的檀木大箱子,水漪从怀中掏出个小暖炉递给书颜,这又亲自扶了她,直直往祁玉悠寝殿而去。

怀中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儿,祁玉悠斜倚在床榻之上,额头包着布帕,身下是厚厚的羊羔毯子,身上是两层簇新的棉被,屋中氤氲着暖暖的奶香,也不见半点儿血腥之气,甚为舒适。

好不容易等到了书颜,玉悠终于是松了口气,将怀中的婴孩递给她抱着玩耍。许书颜抱着一团娇软,心中感慨,什么恭喜的场面话也不用说了,眼中一层雾气蒙住:“玉悠,我就知道你是个有福的,看我的小侄儿,生的如此好看,将来定有大出息。”

虽然掩不住疲色,玉悠却笑意嫣然,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样子,柔柔道:“书颜,有了这小家伙,我这一辈子也有盼头了。”

“是啊,咱们一起看着他长大,娶妻,再生子。”书颜也笑得眉眼弯弯,心中温暖。

左右一看,祁玉悠嘟囔道:“好嫂子,怎么巧娘没来?”

知道这姑嫂二人很是投契,书颜也高兴自家女儿多一个疼爱,笑道:“这不是落雪吗,巧娘昨日在雪地和玉雍一起疯耍,我和二爷忙着给你准备洗三礼,连枝和翠袖她们也都没注意,两个小家伙耍的一身汗,没来得及沐浴,这第二日就起不来了,全染了风寒了。”

“让瑾沛太医去看看吧,可别让他们受罪了。”玉悠心疼地蹙着眉,一招手就准备让水潋去一趟太医院。

书颜伸手拍拍玉悠,安慰道:“放心,昨儿个瑾沛大哥正好过来串门子,今早已经来了园子,亲自带了个童子给他们开方熬药呢。两个小家伙本来就喜欢瑾沛,喝药也不怕苦,出不了门也不闹,正好让我宽宽心来探望你呢。”

听着许书颜讲园子里的事儿,玉悠的眼神免不了也有些黯淡,愁思萦绕。

但看着自己的儿子陪在身边,什么烦恼也就随之消散了许多,明朗笑意逐渐回到了娇容之上。

章二百九十四 雪化

原本雾霭沉沉的冬日,今儿个却露出了一轮红日。堆砌在屋檐瓦砾之上的雪层渐渐融化,湿气在阳光下氤氲而升。

虽然化雪之时愈发的冷冽,却呼吸之间含着不可寻的清新畅快,让许书颜在离开梨蕊宫之后,心中的那股黯然别意也散去了许多。

祁玉悠有子万事足,将来在宫中至少不会太过寂寞,也免了自己时常怜她,进出后宫只为解其心乏。又说皇帝已经嘱咐皇后拟旨,诚王的满月宴一过就会晋封其为玉贵妃。

当今皇朝内宫,一后一贵妃均为祁姓,这也让许书颜暗自感叹:这天子床帏后趟的是哪家女子历来有争,也不是虚妄之浮名啊。若是女儿受宠,连带整个家族也会与有荣焉。若是女儿诞下皇子,将来皇室血脉就有了本族之姓,这可是天大的荣耀。

祁家绵延两百年,却仍旧能代代相传,皇后贵妃皆有所出,虽不能说整个天下有祁家的一半,但皇室血脉延自祁氏,却是不争的事实。

只可惜先皇后早夭,当今太子并非祁女所诞。三皇子虽是玉悠所生,却无法一争大统。若将来太子继位,祁家百年风光,恐怕再难继续了。

不过这也是好几十上百年之后的事儿,书颜虽然替祁家将来兴旺忧矣,却也知道此等事宜并非自己现在就能确定的,摆摆玉额,不再多想。

“前面可是宜德公主殿下?”

连枝搀扶着许书颜漫步走在宫内幽径,忽闻身后一声婉转呼唤,皆停下了脚步,转头望去。

一袭苍红锦袍,颈间银鼠围脖勾勒出一张清瘦面容,黑眸如漆,素颜如玉,款款而来,竟带着几分和许书颜相同的柔冉之气。

如此女子,连枝也忍不住越矩上下打量了一番,悄声在自家主母耳畔请问:“这妇人看起来怎么如此眼熟,小婢却愣是想不起哪里曾见过。”

书颜一惊之下也明白了几分,翘起唇角,提了裘狐肩略一施礼:“见过太子侧妃。”

此人正是当初与祁玉悠一并选秀,后来被画楼点去的李子陌。

嫁给画楼已经快两年了,李子陌自从诞下小王爷后就鲜少得幸。每每在夫君眼中只看到无尽的凉薄与寂寞,李子陌虽然心有疑惑,却问不出口。

后来夫君搬入东宫,李子陌随而迁入内宫,就常常有人提及自己容貌气质多若那嫁入祁氏锦上园的宜德公主。加上早就听闻夫君回宫之前隐于锦上园,不免胡思乱想,以为夫君与那祁家主母有私。如此,原本就单薄的身子愈发显得清瘦无骨。

先前在宫女的搀扶下趁着化雪来御花园搜集梅花瓣儿上的落水,李子陌远远便瞧见一个身着雪狐裘衣的女子施施而去。

此女雪衣如玉,黑发如漆,绒毛虽不是上等,却流露出一股卓越风仪,姿态雅娴。恍然间,竞和自己听闻的那个宜德公主许书颜的姿容有些重合,加之心中疑惑难耐,便大胆跟上前去,开口一问。

哪知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子竟一眼认出了自己太子侧妃的身份,让李子陌反而哑然,有些发呆的看着许书颜,半晌未曾答话。

“化雪之时寒气大作,湿风不减,太子侧妃还是莫要流连于御花园当中,请了。”

因为身份的缘故,许书颜公主之尊自然要胜过李子陌这个太子侧妃,见她眼神空洞游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加之裙摆拂雪,已然沾湿,忍不住提醒了两句,便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看着许书颜悠然踱步而去,刚才的话语犹在耳边,李子陌久久凝神,终于还是一叹,扭头提起裙摆,让宫女搀扶往东宫而去。

且说遇过李子陌,许书颜虽然并未与其交谈一二,却还是难掩心中一抹异样。

早就听说这李子陌心性聪慧,容貌虽不是绝佳,但很有几分气度娴雅,在京城闺秀中也是排在前几位的。当初听说她刚嫁入越王府没几个月就有了身孕,后来更是诞下小王子,应该是春风满面,正当得意的人啊,怎么刚才见她却是愁绪不轻,一副病态怏怏的感觉?

心中虽然疑惑,却因得今日一见,许书颜发现她竟和自己容貌气度都有五分相似,不禁想起画楼当年对自己情愫半掩,憾而不争的情形。

或许,又是一个可怜的人罢了。

前几月在御花园偶遇画楼的时候,书颜也曾开口问过这李氏何时升为正妃,画楼却说那正妃之位不属于她。

呼出一口白气,眼看着它和湿冷的空气混为一团,许书颜收起了思绪,不再多想那李子陌之事,提步匆匆,在连枝的搀扶下去往紫云殿饮宴。

临走时,画楼亲自相送祁渊与书颜,几番畅饮,书颜却难以问出口那李子陌之事。倒是画楼知道书颜二番有喜,笑言将来要纳巧娘为媳,让夫妻俩莫要因为生了小儿子就冷落了他未来的佳媳。

祁渊反问太子怎知书颜此番腹中有子?

画楼却只是摆手而笑,朗朗道:“书颜慧明如仙子,必定心想事成。”

如此,书颜也掩不住唇角笑意,忙点头:“承太子贵言,若生一子,就要拜您为师学画。”

黑眸中闪着点点光彩,画楼也不退却:“放心,我这个舅舅岂是白做的,你们夫妻俩不说,我也自当教授小侄。只是巧娘已经四岁,开始读书了吧,来年开春,也多带她进宫走动。”

辞别画楼,祁渊搂着娇妻进了撵车,亲自将小铜炉用布囊系好送入书颜怀中。

书颜则是含笑斜躺在夫君的胸口,想着画楼已是太子,将来要继承大统。若真能让巧娘嫁给小王子,将来祁家绵延兴旺也不是难题了,随即心中安稳踏实许多,闭目睡去也。

见娇妻睡意沉沉,祁渊也不打扰,轻嗅这怀中人儿身上淡淡的香气,柔柔落下几个吻在其眉心和鼻尖,最后如蜻蜓点水般的啄了那两瓣儿微闭的粉唇一下,这才觉得偷香窃玉够了,也闭目养神起来。

章二百九十五 妄念

今年的雪落得特别大,特别久。

许书颜倚窗望景,不时低首抚摸着日渐突出的小腹,一抹柔情温暖地漾开在玉颜之上,仿佛窗外的漫天飞雪丝毫也不能影响她此时的心情。

偶尔一回首,看到祁渊带着巧娘在练字,一边玉雍也摇头晃脑地读着族学师父派给的书册,满口的“之乎者也”,虎头憨脑的样子甚为可爱。

有夫如此,有女如此,将来也该是有子如此吧……

甜笑腻然,书颜收回目光,遥看着飞雪笼罩下的碧湖景色,心头是说不出的舒适畅快之意。亏得今日大雪拦人,祁渊没有到点墨书院管理祁家事务,只说留下来陪自己和巧娘她们看雪景。一家人难得小聚,又是在这样盎然的美景之中,怎能不心暖如春。

屋中燃着三大口炭盆,当中一口上煨着暖茶,书颜也没让连枝翠袖她们伺候,自顾走过去斟了杯香茶递给祁渊:“喝口茶吧,看你,额上竟都冒汗了。”

接过娇妻递上的杯盏,祁渊柔然一笑,放开巧娘的小细腕儿:“乖乖写,等会儿爹爹检查了,一个字儿不错的话就买冰糖葫芦回来给你吃。”

巧娘一听,扭头朝祁渊甜甜一笑:“爹爹放心,这帖子女儿临摹了好多遍呢,定能一字不错呢。”

一旁诵读诗书的玉雍听着有糖葫芦可吃,放下手中书册,巴巴地望着祁渊,意味明显。

书颜受不得玉雍这样乖巧的眼神,忙哄他道:“好,雍儿把刚才念的诗也背下来,嫂嫂给你买冰糖葫芦吃。”

玉雍得了允诺,小脸憋不住的笑意,却还是像个小大人一般摇头晃脑继续读书去了,只得一个人心里偷着乐,再时不时的和巧娘交换一下眼色,可爱至极。

被祁渊轻揽腰肢,书颜娇糯地仰头望着他:“二爷,咱们不打扰小才女和小才子,不如去临湖观雪,再收集一瓮雪水,来年好用做烹茶之水,岂不甚好。”

祁渊想了想,带她过去衣橱边拿了那件白狐裘衣亲自系好系带,低声道:“出去可以,你怀中还有个小二郎呢,别冻着了。”

书颜耳畔升起一抹红晕,娇嗔道:“就知道你只顾他不顾我的。”

“你可是孩儿他娘,我怎敢不顾。”说着,祁渊也含笑拿出一件厚厚的鹤耄披在肩头,拿起门脚的油纸伞,推门带着书颜出去了。

连枝和翠袖她们闲着无事,便唤了月融芜菁她们几个聚在花厅旁的暖阁中打雀牌,吃热茶和小点,热热闹闹倒也有趣。

挽歌打不来牌,就凑在旁边看热闹,叫嚷着谁的牌又出错了,谁的牌真是好。后来莹玉和常玉姑姑也来了,带了好些个零嘴儿。月融见状也亲自去了小厨房一人煮了一碗卤水面,大家围坐一团吃得是热气腾腾,比过年还欢喜。

只是这些人之中有一个显得有些局促,便是前些日子祁含烟赐下的那名宫女,婉鹊。

因为是皇后身边的人,婉鹊在锦上园自然有几分体面。书颜专程吩咐了连枝,平时让婉鹊照料一下拢烟阁的那个小书房即可,不用派什么活计儿给她,并叮嘱翠袖,若是见她有何异动,直接报给莹玉姑姑听,再遣了她去公主府就行。

如此,拢烟阁里的宫女丫鬟们虽然表面上对婉鹊颇为有礼,但态度却不冷不热。日子一长,这婉鹊也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愈发地沉默寡言了起来。

不过自从许书颜有孕,她不免心思又微动了起来。

当时自己就没有存那天大的心思,只想若能离开后宫,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儿。可自打看到了那玉树临风貌比潘安的年轻家主,寂寞辗转时就难以抹去那张清俊朗颜了。

正好主母有孕,家主无人伺候,这婉鹊躁动之余又想到这锦上园宫女下人虽多,却并没有一个通房丫鬟。那家主若是有需要,主母又不能伺候,说不定自己就能有机会……

“婉鹊,你也过来吃这面点啊。”

冷不防月融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惊得这婉鹊双腮桃红,掩不住的一丝尴尬。连忙接过月融递给她的面碗,埋头吃了起来,以藏住自己刚才露出来的异色。

不过月融倒是没有发现什么,朝她勉强一笑,又回到火炉边和众人一起笑闹了。

话说祁渊带着书颜从花厅侧门离开,眼见下人们耍的高兴,便没有打搅,悄然而出了。撑起油纸伞挡住落雪,祁渊带着书颜来到露台,扶了她落座在厚厚的羊羔垫子,才掏出火石将四角的炭盆点燃,这才笑道:“娘子稍等,为夫亲自为你弄一碗热腾腾的汤圆暖身子。”

说罢在书颜脸颊落下一吻,这才回到了花厅。

众人都围拢说笑,没人注意到祁渊回来,倒是婉鹊眼神游离间一下就发现了祁渊,顿时脸上又是一红。

看到祁渊悄声往小厨房那边而去,婉鹊心里像是打鼓似的,咬着唇,似乎在计较着什么。

看着其他宫女还在说笑着,根本无暇顾及自己这边,也无人发现祁渊竟去了小厨房,婉鹊终于还是缓缓起身,拿着手上的面碗,转身离开。

祁渊找到昨晚吃剩的几个汤圆,舀了一瓢热水等着下锅,无意间一回头就看到了婉鹊娇然而立在门外,眼中有着难掩的情愫,神色仿若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娇羞间又有些害怕的样子。

蹙眉,放下手中水瓢,祁渊淡然地开口道:“这儿不用你伺候,去暖阁继续耍乐吧。”

婉鹊却下定决心一般,咬了咬唇:“这些粗活儿,还是让奴婢来吧。”说着竟迈步而入,伸手准备夺过祁渊拿着的水瓢。

心中有些淡淡的不悦,祁渊也不忍着,冷声道:“爷的话你听不见么?出去!”

“奴婢……”婉鹊一惊,水眸怯若盈盈地望着祁渊,粉唇微动,似是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一时间小厨房里只剩下柴火“噼啪”之声,倒也有几分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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