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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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颜-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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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坐上首地画楼公子将学生们地动作一一看在了眼里。最后停在许书颜地身上。见她神色怅惘。脸色也略显得有些苍白。觉得不妥。便对着盈袖招了招手。低声吩咐:“你去问问四姑娘。看她身子如何。若是有些受不住了便去二楼休息休息。我会额外给她时间作画地。”

“大哥。这不好吧。”盈袖眨眨黑杏儿般地大眼。露出一丝笑意。悄声道:“您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胡说什么!”画楼轻声叱了。想想盈袖说地也对。又看了看许书颜地情况。发现她已经开始埋头作画。并未有什么不妥。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会偶尔抬头查看一下她地情况。要是发现她身子受不住了。马上让她休息便好。

一边地盈袖看在眼里。总觉得画楼态度古怪。再看看许书颜。一袭素衣静静作画。心里倒觉着两人挺般配。不由得暗自笑了起来。

一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了。盈袖看着香灰一落。便朗声叫了“停”。小姐们也受规矩。齐齐放下了墨笔。每人手里都取了把巴掌大地蔑扇在手。轻轻扇着将画纸弄干。

收了画,画楼公子便让大家都散学了,让盈袖抱着画作上楼,准备逐一仔细品评,好选出三位能一并跟去参加茶会的佼佼者。

一一掠过小姐们的画作,画楼一直都面无表情,盈袖倒是在旁边说个不停:“这些小姐们也真是,若都像这小像里的模样,岂不是个个都乃仙女下凡!”

扬起唇角,画楼摇了摇头:“旁人总以为丹青描绘力求形似,可神似才是人像的精髓所在……”正说这话,手中缓缓抽出了一张画像,画楼竟看得有些楞了,一时间忘记继续说话下去。

不似其余画作那般花团锦簇,五颜六色,那只是一张淡墨染就的女子画像。

不过几笔的勾勒,却将五官轮廓描绘得异常深刻。一双水眸晕出两点墨迹,竟极为有神。整张画都是深深浅浅的墨色痕迹,只是在唇上有着一点极淡的朱砂痕迹,其余全无一点颜色,却偏偏让人觉得生动无比,将那女子的一颦一笑都勾勒地跃然纸上。

“这……才是真正的神似吧……”一旁的盈袖也几乎呆住了,好半晌喃喃地说出了这句话,打破了屋中的沉默。

“她总是这样,表面上看起来柔弱纤细,其实内里蕴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坚毅和隐忍。”画楼也淡淡地接了话,却很小声,不只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盈袖听。

“许书颜真不愧是丹青妙手许之山的女儿,我敢打赌,她画这样一幅小像,最多花不了一炷香的时间!”盈袖看了角落的落款,“书颜笔”三个字也是隽秀大气,不由得啧啧直夸了起来。

画楼也随着点点头,眉眼间泛起了一丝久违的笑意:“我这个教习师傅在她面前也觉得惭愧啊,改日真要再仔细请教请教。”

“大哥,你何时变得如此谦虚了?”盈袖忍不住打趣儿道:“要是外面的人知道,本朝一代丹青大家画楼公子竟被一个女子的小像给深深折服,不晓得该嘲笑你呢,还是该佩服你呢?”

“哪管他人什么看法,一个人也不可能总为人师的。”随意答了,画楼的眼却有些挪不开了,只觉得小像上的那个许书颜眼中仿佛藏了许多负累,颇有些苍凉的意味,也有着不属于她那个年纪身份女子该有的沉重。

章四十五 闺心

丹青院散了学,许书颜与祁玉悠又携手出了书坊。

先前就瞧着祁玉悠神色有些不妥,原本白玉似的脸颊上总有着两朵淡淡红晕,本想问问怎么回事,奈何四周好些个小姐们过来打招呼,许书颜也就没多说什么,等两人的乘的轿子都回了锦上园才寻得个空挡。

碧湖边的道场还在做着,好些个小道士跑进跑出,神色肃穆。书颜见祁玉悠所居的晓静苑离得此处也不远,难免有些吵扰吵嚷了,便柔声央请:“妹子昨日搬去梅子林,还没来得收拾出来让三姐姐过去坐坐,如今得空,不如去吃口茶,等丫鬟们布了膳我再亲自送你回来,可好?”

看着碧湖边烟熏火燎的“热闹”的景况,虽说是为了自己生母祭奠,祁玉悠也有些疲了,点点头,吩咐随行的水潋回自己所居的晓静苑取件披肩遮风,这才一并去了梅子林做客。

梅园里静幽幽的,几个丫鬟婆子趁着表姑娘们都出去,便一人摆了一把小凳在庭院里吃茶说话,内容无非是新来的四姑娘怎么着,表姑娘们怎么着。说得正热闹,众人都听见了响动,看到竟是鲜少过来的三姑娘,纷纷起身相迎,齐齐磕头问礼。

“起来吧。”叫了起,祁玉悠抬眼看了看梅院,知道此处简陋,条件环境不比拢烟阁,蹙了蹙眉,抱歉道:“书颜,委屈你了。”

“不过几日功夫,哪里说得上委屈呢。”书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想自己和黄杏儿她们有什么区别,都是外来的表姑娘,她们受的,自己难道就受不得?但心里如此想,面上却只能保持着谦和的微笑:“杏姑娘她们常年居于此地,想来才是委屈了吧。”

“她们一个个待不了多久都会配出去的,暂时委屈,以后都是做管家娘子的。”祁玉悠口中倒是有些羡慕的样子,或许是想起了自己将来归宿,不觉眉宇间又浮上了愁色。

许书颜不想让丫鬟婆子们看出祁玉悠的不妥,一手挽了她直直往冬院走去,并吩咐翠袖走前头,好让丫鬟们先收拾打扫,烧水烹茶,款待客人。

不过片刻,祁玉悠倒也恢复了如常的神色,随着许书颜步入冬院,抬眼环视了一圈,点了点头:“这里倒也清静。”

“三姐姐,这梅子林四处都清净着呢,也多谢大姐让我过来暂住。”书颜亲自将丫鬟奉茶的茶递给祁玉悠:“若不是因为我,也不会让碧湖那样闹腾,幸苦姐妹们了。”

“千万别这样说。母亲肯回来看我们。也是做儿女地福气。”祁玉悠放下茶。有些认真地看着许书颜:“只是这处有她们几个在。怕是也清净不了多少。要是黄杏儿她们欺负了你。千万别闷着。告诉我或者大姐。不然让你来晓静苑暂住几日也是可以地。”话音刚落就瞥见一旁立着服侍地水莪。见她面上赫然有个淡淡地五指印痕。不由得问:“书颜。你可从来不是像会严厉教训丫头地人。水莪这是被谁打地?”

“回三姑娘地话。是杏姑娘。”水月见祁玉悠问起。赶忙上前替她答了。

“这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祁玉悠虽然不太待见水莪。可毕竟她是许书颜地人。刚来第一日就被黄杏儿给教训。心里想这到底是什么事儿!

“表姑娘们我都不太熟悉。互相之间也不干预。哪里说得上欺负呢。”书颜摇了摇头:“不过是因为水莪出言顶撞了绣姑娘。杏姑娘才出手地。”

“你忘了她们弃你撵子地事儿啦!”祁玉悠觉着许书颜实在太过柔顺。不由得提高了声量:“她们几个什么性子。我还不清楚。除了若彤还没长大。是个小姑娘。黄杏儿和姚文绣都不是好相处地。本来她们出身也不高。巴着姨娘们才得了进府地机会。若是真当自己是个主子。岂不是太不要脸了。”

许书颜明白祁玉悠地意思。她本来就讨厌那些个姨娘。偏偏三个表姑娘都是姨娘带过来地。自然心里不会喜欢。想到此。只好岔开了话头子。示意水莪水月都退下去。这才又取了水壶替祁玉悠掺茶:“姐姐。我们不说这些。今日在丹青院看您作画认真地样子。不知道是把自己描成天仙下凡了呢。还是神女降世了呢?”说着有意掩口笑了起来。与祁玉悠打趣儿。

“好个书颜,变着法子编派姐姐我呢!”祁玉悠面上一羞,佯装怒意地掐了两下许书颜的胳膊,嗔道:“倒是你,先前瞧着久久不曾下笔,后来不过草草勾勒便交稿了事,也不知你心思有没有放在作画上面。”

“三姐姐,您的心思倒是满满当当都在作画上面了呢。”书颜喝了口茶,似笑非笑地瞧着祁玉悠,觉得她一颗芳心竟都暗许在了画楼公子的身上,颇有些不解。

“一年就这一次茶会,自然要争取。”祁玉悠不愿多言自己的心事儿,看着边桌上放着的绣品,起身过去,拿了那个还没完成的荷包在手,反复的看了,点头道:“你这花样倒也别致,葱葱翠翠都是绿叶,海棠花却是个骨朵儿,但衬着一片绿,倒愈发显得娇艳欲滴含苞待放了呢。”

“人人都绣的海棠花儿,所以寻着法子着别出心裁罢了。”书颜也上了跟前:“姐姐看看,若是针脚不好的地方,给我提点提点。”

“你这绣功,哪里需得我来提醒呢。如此精巧有心的荷包,我要是三姑奶奶,也定是会喜欢的。”祁玉悠倒是说的真话,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这荷包,才不舍的放下了。

“姐姐喜欢,回头我给您绣一个。”许书颜有意示好道。

“那感情好,记得,别哄了我转身就忘。”祁玉悠高兴,连忙点头。

两人正高兴地说这话,就听得水莪在门口禀报,声音了有着两分得意之色:“禀三姑娘、四姑娘,表姑娘们来了。”

话音刚落,黄杏儿就带着姚文绣和柳若彤进了冬院的小庭,齐齐给两人见了礼。

其实看黄杏儿的面色,就知道她是不愿来的。奈何一回了院子就听得丫鬟们说祁玉悠在此。毕竟她是祁家的三姑娘,和许书颜那样的外姓四姑娘不同,碍于她身份尊贵,作为梅院主人的自己倒也不好装作不知道,只得前来问声好。

可还没等走近,黄杏儿就听得两人在讨论女红上的功课,姚文绣也远远瞧见了祁玉悠手上的荷包,想着若她真得了三姑奶奶的青眼,定会许得个比自己好上不知道多少倍的亲事,心里自然有些不痛快,张口便道:“四姑娘好手工呢,瞧这花色,真真把我们都比下去了呢。”

“哪里,还没绣好呢。”许书颜听得出姚文绣语气不善,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含笑随意答了一声。

“也是,没绣好都有这样的效果,要是绣得好了,定是会比下去所有人的呢。”祁玉悠有意帮衬着说道:“只是不知道你们还那样闲,有空也学学书颜,多花些功夫在功课上面,不要只晓得嚼舌根。”

姚文绣听了,脸一绿,正想发作却觉得手腕被人拉住了,下一刻黄杏儿已经上前了一步,福礼道:“三姑娘四姑娘这话呢,我们就不打扰了,这便去做功课,告辞!”说罢硬拉着姚文绣便去了,只剩下个柳若彤左右望了望,咬咬牙,却也一福礼赶紧拉了裙摆追两人去了。

章四十六 点拨

整整一上午的女红课结束后,许书颜回到了梅子林。经过碧湖时发现做了三日的道场差不多快要结束,心情颇有些得意,至少不用呆在冬院里看人的脸色了。

而趁着迁居这三日,许书颜也终于完成了送入宫里给娘娘们的绣品。

葱绿的碧叶,水红的花苞,再衬上流云纹样的月白丝底儿,连见惯了许书颜手艺的翠袖挽歌都忍不住啧啧称赞。

“小姐这荷包呈入宫里,若是不得贵妃娘娘青眼,奴婢是打死也不信的。”挽歌一脸的兴奋,觉着凭自家主子的手艺,定然能比下一干贵族小姐们,然后自己也能巴巴跟入宫里去见见世面。

“你就知道拍马屁!”翠袖伸出纤指戳了一下挽歌的脑门儿,笑道:“不是还有两日的光景才交功课么,小姐,您不准备再添些什么了么?”

“不用绣了,就这样。能不能入得三姑奶奶法眼,就看其他姑娘们的绣品是什么样子了。”书颜倒也不太在意。本来自己的绣功就是极上乘的,再加上另辟蹊径只绣了骨朵儿,想来在一片繁华从中能得了个异彩也说不定,心里自然觉得稳当。

“奴婢倒是瞧了这梅院三位表姑娘的绣品。”说话间水月端了几样小点进屋,恭敬的递上了再许书颜的手边,侧眼瞧了瞧那荷包,满眼的惊艳:“虽说也是精美非常,但和姑娘这个比起来,品次倒是差了两截。”

“怎么说?”翠袖过去揽了水月的手腕,知道她在锦上园待的日子长些,也是算见过些世面的,加上她一直对女红绣品极有心得,宅子里的人都是知道的,便真心想听听她的意见。

朝着许书颜福了福,水月便道:“先前姑娘不是让奴婢给那三个院子送些小点过去么,就看到表姑娘们都各自在屋子里使暗劲儿呢。虽然没仔细瞧,却也看了个大概。杏姑娘绣的是个蝶舞花间,一只大红的蝴蝶倒也精巧富贵,只是偏生夺去了不少海棠花儿的光彩。绣姑娘却是个俗气的主儿,就是六朵儿盛开的海棠花儿一团和气的聚在一处,只点缀了两片碧叶,看起来倒是讨喜,却未免有些不入流。至于彤姑娘……”

顿了顿,水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掩了掩唇角:“彤姑娘海棠花儿绣的中规中矩,却都把心思花在了卧在花下的一只雀鸟,一眼看去,哪里还看得到花,只一个四不像的鸟儿卧在那儿,着实让人不解。”

想起柳若彤,许书颜也忍不住笑了:“她还小,自然是不会花心思在这些事情上的。”

“姑娘这下放心了吧。”其实是翠袖听了放心不少。看许书颜递过地颜色。从袖口掏了个银裸子塞到水月手中:“这次算你机灵。姑娘赏你地。”

“谢姑娘裳。”乖巧地福了一礼。水月又退下了。因为得了个赏赐。面上自然是欣喜地。

用过午膳。觉着有些累了。许书颜便让翠袖收拾了绣篮。让她们侯在外面。自己合衣睡了一会儿。想着下午起来再让丫鬟们收拾东西。因为朱嬷嬷那儿已经派人来通禀。黄昏时候就可以回到拢烟阁住了。

……

几日不曾回来。拢烟阁却也没什么变化。因为每日朱嬷嬷都派了婆子过来打扫。连插在瓶子里地花枝都还是挂着露水地。透着股子新鲜劲儿。半人高地熏炉也是早就起好了。渺渺香烟丝丝绕绕。闻着就觉得心神稳当。瞧着并无需要自己地地方。许书颜只吩咐丫鬟们将打包地东西再放回原处。便自个儿捏了本词集去到湖边。乐得安安静静一个人好生呆呆。等丫鬟们收拾房间去。也没人打扰。

只是天不遂人愿。不一会儿就来个扰人心地。

“四姑娘真是悠闲自得啊。”

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人是谁,许书颜丢下词集,扬起一抹极浅的笑意:“公子也赶着今日便搬回来呢。”说罢起身,做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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