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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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颜-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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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扶栏边,书颜偶然回头一望,却偶然间瞥见一方青竹小板子陷在湖边的水草摊上。

蹙眉,依稀觉得上面似乎刻了什么图样,心中好奇,许书颜步下露台,捡了脚边一截枯枝,没费什么力气就将其捞了起来。取出手绢轻轻擦拭了竹板上的水液,仔细看去,却心中一紧,赶忙将其用帕子包了起来,四处望了望,见丫鬟们都各自忙自己的事儿,也没人注意到自己,这才提起裙角回到了露台之上。

章七十七 青竹

那是一方刻了美人侧影的青竹片。

似是被水泡了有段时日,晕染出淡淡的暗色水纹,上面有着细细勾勒的线条,匆忙却丝毫不显得凌乱的笔触虽然极简,却清晰的让许书颜一眼便看穿了是谁人所刻。

收回目光,轻轻撩开露台边的纱幔,咬着唇望向了湖的对面。

昨日开始,许书颜就没有看到画楼公子在棣棠从中作画了,不着痕迹的轻叹一声,放下帘子,又将目光投在了竹片之上,唇边溢起一抹莫名的表情。心中,也满是浓浓的疑惑。

为何他要将自己的模样雕在一方青竹之上?是什么时候刻下的?既然已经刻好,又为何将竹片丢入了湖中?是不想让人发现么?还是缭乱的思绪好像一团零散的结绳,许书颜不愿去细想,也不有些不敢去触碰任何真相。

画楼公子,温润如玉,画技超群……撇开身份不说,他可算是自己在锦上园唯一可以倾谈之人。可“身份”二字却犹如一道鸿沟,让许书颜不愿,也不会跨过去。更何况,他还是祁玉悠的心上人,虽然他们两人注定没有未来,可这种夺人所好之事向来是许书颜为耻的,绝不会轻易犯下如此大错。

理智虽然告诫自己莫要对画楼公子有任何他想,心,却随着指腹抚摸这片青竹,有些微微的动了

“姑娘,前院派人来催了,让您赶紧带着丫鬟去上车撵呢。”

露台外,芜菁脆脆的喊声打断了许书颜的思绪,来不及将竹片藏好,只得将其用手绢包好,藏在广袖之中,踱步而出。

“姑娘,水说您带翠袖和挽歌过去,她们正收拾着东西啊,下来了,姑娘请把。”

芜菁正说着,远远见翠袖拉着挽歌,一人肩头背了个小包袱出了拢烟阁,便赶紧对两人招招手,示意她们麻利些。

看来是没法子先将竹片放回房中。书颜只得将其勉强将其纳入袖兜。扯了扯肩头地袍子。盼着没人看得出来才好。

……

来到锦上园门口。书颜刚侧身迈步出了大门。一抬眼就看到眼前立着一匹高头大马。普通女子难免会被惊吓。可她却眼中透着惊喜之色。看着那马儿枣红油亮地皮毛。额间一个闪电模样地白色花纹更显不凡。忍不住叹道:“好马!”

“怎么。四姑娘也懂马?”

一身利落骑马装地祁渊从侧门出来。接过水清手里地马鞭。再将马夫手中地套绳扯住。转头冲许书颜挑眉一笑。

“以前在县衙里地时候常常有进贡地马匹暂时中转。所以认得一些。”没想到是祁渊地坐骑。许书颜收回了羡艳地目光。朝他礼貌地颔首。这便转身上了撵子。

看着许书颜的背影,祁渊走到管事的老陈头旁边:“她也要去?”

“禀二爷,是老爷吩咐的,四姑娘也一并去给夫人进香,毕竟两人有缘。”老陈头正招呼着家丁抬着行李装车,见是祁二爷问话,赶紧低声答了。

“原来如此,也算没那么乏味了。”祁渊笑的有些古怪阴冷,让身边的老陈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暗道这四姑娘看起来柔柔顺顺个女子,切莫被二爷欺负了才好。

……

许书颜上了撵子,才发现正是上会祁渊送自己去书坊的那辆。想起他牵马,晓得他不会也一并上来和坐着,心中宽慰不少。环眼一瞧,宽大的车撵内只坐着祁玉容和祁玉悠两姐妹,丫鬟也没一个在边上伺候。

看到自己上来,两人停止了聊天。祁玉容一手拉了许书颜到当中坐着:“

子跟着去,咱们三人可以耍耍牌子了呢。”

“大姐就知道玩那些有的没的,我倒宁愿多清静清静。”祁玉悠同许书颜打过招呼,懒懒地摆了摆手,从怀里抽出一卷薄薄的词集,随意翻看了起来。

“女儿家家的,读那么多书做什么,有时间不如和姐姐学着怎么管家,将来进了宫,也好自己照顾自己。”祁玉容摇着头,三句话不离进宫,惹得祁玉悠横眉一冷,扭头过去只翻书,不再说话。

不理祁玉悠耍性儿,祁玉容又拉了许书颜的手轻轻拍到:“妹妹在撵子上休息一下吧,上山得一个时辰的路,正好补补眠。”说罢递了个软垫给她,又扯过来一件薄被覆在其身上。发现她还穿着外出用的披肩,伸手就要去扯。

“姐姐,我自己来吧,您也休息。”书颜哪里敢让她取,这袖兜里偌大个青竹片呢,要是没了遮的,岂不一眼便要被看破。借着身上的薄被遮掩,只好小心的将其从袖兜里抽出来,塞进了坐下的垫子,这才腾出手来卸下披肩。

“瞧你,还害羞。”祁玉容只当许书颜不好意思让自己帮她取披肩,摇头笑笑,自己也扯了个薄被盖上:“休息吧,要到了姐姐再叫你。”

柔柔的点头,许书颜顺着祁玉容的误会露出个不好意思的浅笑,这才缓缓闭眼,补眠去了。

只是没睡一会儿,车撵微微的抖动倒让许书颜醒了。睁眼,见祁玉容斜卧在一旁睡得正香,再瞧祁玉悠,原本捏在手里的词集已经散在一边,柳眉舒展,薄唇轻抿,两团红晕漾在如玉的脸颊。微闭的双目,细长浓密的睫羽轻轻颤着,竟是早已困倦过去。随着胸口的起伏,还有细不可闻的微微呼声……

看了这幅美人春睡图,许书颜不由得一笑,觉着外面的人若看到祁家这个玉悠儿如此睡相,岂不是要昏昏傻傻失了魂儿!

“姑娘们,到山脚了,可小心些!”撵子外的横栏坐的正是朱嬷嬷,吆喝一声将里面的祁玉容和祁玉悠都吵醒了。

祁玉容睡意未消,撑起身子就“啐”了一口:“一惊一乍的,把姑娘们都闹醒了才安心!”

“哟!”朱嬷嬷一听祁玉容责怪自己,赶忙堆了笑脸,撩开半截帘子:“大姑娘教训的是,老嬷子粗声粗气惯了,可不该吵着姑娘们了。”说着还往里瞧了瞧,见祁玉悠还在沉沉的睡着,祁玉容又甩过来一个怒意,这才赶紧放下帘子,不敢再嘴碎。

许书颜倒觉着坐久了有些闷,见头边就是一个半圆的窗帘,伸手轻轻扯开了一角,往外看去,发现果然是进山了!

丫鬟们的粗撵打头,祁冠天独坐的车撵在中间,接下来才是三个姑娘的撵子。这窗帘位置正好在撵子的尾巴上,一眼望过去正好看到一条蜿蜒的官道,正逐渐由宽阔变得狭窄。四周林密鸟鸣,倒也幽深清爽。前面景象许书颜也看不到,只见殿后的是一群护卫,都骑了马拉开三丈距离跟着,神色严肃。

深吸了一口气,书颜正要放下帘子,却听见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得得得”既不急促,也不缓慢,忍不住又撩开了些,果然是祁渊骑马从后面赶上。玄黑的骑马装衬得他身形挺拔,发束有些凌乱地飘在脑后,看着倒比平时多了两分英气,少了三分邪魅凌厉。

章七十八 初凌

山路行到一半,看着天色还早,晌午前定能抵达庵寺。怕女眷们劳累,祁冠天便命队伍原地休息片刻。

“到了么?”祁玉悠懒懒地撑起身子,眼神迷离地像个小兔子,惹得祁玉容嗔笑着将她拉了起身:“还没呢,父亲大人让大伙儿歇息片刻。”

“走吧书颜。”祁玉悠听说能歇会儿呼吸些山里的新鲜空气,有些高兴,推搡了一下祁玉容,一手拉了许书颜,一并在丫鬟的搀扶下落了地。

摇摇头,知道祁玉悠性子如此,身为大姐的祁玉容也没恼,等她们两人先下去,这才缓缓下了撵子。

“姑娘们,这儿有些鲜果和热茶,请过来用。”朱嬷嬷吆喝着,让水漪水潋帮忙摆放主子们要用的东西,又让水清去安排些茶水和一些果腹的馍馍给轿夫侍卫们用一些,等下才有力气爬山。

许书颜本不愿下来,一是想着那片青竹还在坐垫底下,二是难免会和祁渊打照面,心里有些抗拒。但若是自己一个人坐在撵子上又不妥,只得作罢。

车队停下的位置正好临着一弯小河沟,潺潺的水声很是柔和,配上四周茂密的树林子,别俱幽趣。

与祁玉悠携手踱步而去,许书颜才发现临着河滩处竟有个挑台,上面置了石桌石凳,还有个青衣小道立在那儿,似乎是负责接引的人。

“初凌。”远远就听得祁渊和那小道士打了招呼,看祁渊的样子,好像两人很熟悉的样子。

许书颜也顺着望过去,见那小道生得俊眉朗目,青灰的道袍衬得单薄的身子颇有种飘逸出尘之感,恍若一副道骨仙风的味道,不由得侧头问:“他是?”

“他是浅吟的弟弟,一年前也随着姐姐长居在了云月庵。”祁玉悠一边解释,一边加快了脚步拖着书颜过去,神色间仿佛有些警惕。

石桌上摆了几碟时令鲜果和一些果脯糕点之类地小吃。还有两壶鲜沏地热茶。一为香片。一为绿茶。等两人落座。丫鬟就会上来问需要什么茶。

书颜点了绿茶。随意捏了串紫葡萄在手。侧眼看着祁渊和那道士说笑着。时不时地还伸手拍拍那小道地肩头。一脸和煦如风地微笑。全然没有平素里冷冽霸道地祁家二爷形象。不由得耸耸鼻。有些闹不明白。

“这祁渊!”祁冠天在溪边洗了把脸。这才踱步而上。看着儿子和小道士打得火热。摇摇头。嘟囓着斥骂了他两句。这才端坐在石桌边。提了一碗茶就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

“老爷……”书颜正想起来给祁冠天福礼。身边地祁玉容却一把拉了她坐下。捏着嗓子笑道:“出来地都是咱们嫡亲一脉。书颜你也用不着讲那些个礼。”

“瞧瞧人家书颜。知书达理又懂事。”祁冠天抹了嘴边地茶水。朗声笑道:“见长辈来了都知道要行礼。哪像你们兄妹几个。只顾着自己。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老子!”

虽是气话。却惹得祁渊扭头过来。先是蹙眉望了一眼在他看来装模作样地许书颜。这才一挥衣袍。坐到祁冠天身边:“父亲日日在家里都有人给你行礼磕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透透气。若还是那样。也不嫌地烦闷么?”说着亲手给老子斟了满满一杯茶。又捻了两块糕点塞到祁冠天手中。这才拿起茶盏。也润了润喉咙。

“是书颜自讨没趣儿了,让二爷看笑话。”许书颜也随之淡淡的笑了,半颔首下去,似是真的在害羞,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悦。

“你个小子,初凌比你小三岁,当初你们两人还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小子,如今看看人家,你也要懂得修炼脾性才是。”祁冠天摇摇头,忍不住又训开了。

“好啦,父亲您再说下去,二爷就该拍屁股走人了。”祁玉容赶紧出来打圆场,给一人面前取了一点香糕:“这可是厨房特意坐的,春困时候用一些最合适了,快点吃了东西启程赶路吧!”

听祁冠天的话似乎祁渊和那小道从小就是好友,许书颜不禁侧头望了望立在一边的人,又转头看了看祁渊,心中竟升起个古怪的念头,差些笑了出声。

别人没发现,祁渊可是将许书颜的表情一一看在眼里,蹙眉瞪着她,见她笑意促狭,又不停地瞄瞄初凌再瞄瞄自己这边,知道她定是又胡斯乱想了。上次她还当着自己的面暗示他有断袖之癣,如今这样,怕又是朝哪方面想去了。不由得霍然起身,取了马鞭扭头就走,只想离这个女人远些才好,免得白生了闷气,由得她高兴。

当事人走了一个,许书颜也没什么好偷着乐的了,捏了串果子吃下去,只觉得齿颊留香,笑得很是满足。

“走吧走吧,死小子起身就走,也不打声招呼!”祁冠天吹胡子瞪眼地看着祁渊的后背,骂了两句又冲初凌嚷道:“这两天你好好跟着二爷,多给他讲讲修生养性的道理,免得总是一副嚣张的样儿,惹人生气。”说罢也拍拍手,对着大家喊了声“出发”,迈着大步子回了撵上。

瞧着初凌温润地点了点头,也转身取了拴在树边的一匹瘦马翻身骑上,许书颜抿唇,心道可惜了这出尘美貌的小道士,竟也是和那祁渊不清不楚的,看来以后得离得那个麻烦远些才好,免得恶心了自己。

哪知事与愿违,等许书颜和祁玉悠携手一并回到撵上,上来才发现一身玄黑衣袍的祁渊正斜斜倚在一角,眼神中含着半点讥哨,不着痕迹地滑过了许书颜有些惊讶的面上。

“二爷,你怎么也来和我们姐妹儿几个挤啊!”祁玉容撩开帘子也发现了祁渊。

“累了,刚才没歇够,上来休息休息。”祁渊说着伸了伸懒腰,见许书颜脸色僵硬,心中颇有些得意:“就是不知道四姑娘欢迎不欢迎。”

知道祁渊故意问自己,书颜只好捏起个柔柔的笑脸:“二爷哪里的话,这本就是您的撵子,我又有什么理由不欢迎呢。”说罢扭过脸去,寻了自己藏青竹片的地方坐下,却发现正好正对着祁渊那张俊逸非常却刻薄无理的嘴脸,柳眉一蹙,只好闭上眼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章七十九 话闲

撵子摇摇晃晃,许书颜这下却睡不着了。

身边的两姐妹正和祁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无非是规劝着他这个祁家唯一血脉能早日娶房媳妇儿回来,一来祁家产业也算后继有人,二来也免得外面的人说闲话。祁玉容又说潇湘馆里的姑娘毕竟是妓子,家里若是每个正房太太也不像个家了。祁玉悠则附和着又提了几个闺名声誉极好的京城小姐,说是让祁渊有机会去见见,若得了喜欢的,就让大姐亲自上门提亲去。

听到此,许书颜忍不住又想起了刚才那个俊美小道,睁眼瞥了对面的祁渊,见他一脸不耐烦,心道,看来大姑娘三姑娘还不知道祁渊有那种嗜好,真是可惜了他一副好皮相。

一闪而过的莫名笑意却又被祁渊抓了个正着,知道许书颜心里绝对是又误会了,冷着脸道:“倒是四姑娘,同是兄妹,怎么也不对二哥我的婚事关心两句呢?”

“我……”书颜没想到祁渊会这样问,脑子一转,便道:“二爷您名声在外,试问哪家的姑娘会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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