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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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颜-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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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连通这几个山洞的道路么,怎么了?”书颜果然还是有些好奇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你以为这整片山崖会无缘无故地形成几个山洞和甬道?”祁渊笑笑,似有嘲弄:“这儿以前可是狼窝。”

“什么!”许书颜头皮一紧,仿佛已经听见了狼嚎的声音,不由得背脊发凉,向着祁渊又靠近了两分。

感到怀中人儿几近贴在了自己的胸膛上,祁渊忍住笑意,将声音放得更加低沉:“狼喜欢群居,但警惕性极高,这儿位置偏僻,山洞相连,不正适合狼群居住么。”

感到祁渊嗓音里隐隐有一丝笑意,书颜才意识到自己被他骗了,随即长长地舒了口气,侧过头,抬眼望着他来不及收回的促狭表情,蹙眉道:“你觉得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子很好笑么?”

“我可没有。看那边。”祁渊怒了努嘴。笑得有些深沉。示意书颜望向火堆后面。

半信半疑地扭过头去。书颜聚拢眼神。仔细一看。果然。火堆后面地一个角落里似乎躺着几根暗灰色地骨头。吓得扭头就往祁渊怀里藏过去。抖着声音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狼群吃剩地惨骨罢了。”祁渊终于笑了。眼中地冰冷消散殆尽。留下只是拥着怀中人儿地小小满足。

双手紧紧地扯住祁渊胸前衣裳。书颜抬头起来。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走。赶紧离开这儿。若是狼群回来了。咱们这点儿侍卫。恐怕还不够给他们塞牙缝地。”

“笨女人。若此处还有狼。我能带你们过来么!”祁渊忍不住从鼻端闷闷地一哼。似是在笑话许书颜地胆小:“放心吧。四年前修葺云月庵地时候。祁家就让官兵赶走了此处地狼群。云拓寺地和尚们还送了一副牌匾给地方官呢。感谢他们造福地方百姓。”

“原来如此。”书颜听了。神色严谨地点点头。望着祁渊含着笑意地双眼。双手一推。

“哇哦,你干什么!”祁渊捂住手臂,疼的呲牙咧嘴。

“啊,对不起。”书颜也捂住唇角一丝得逞的笑意,拍拍被祁渊弄得发皱的披肩,有意轻轻松松地起身来:“二爷,您独自在这儿陪着残骨入睡吧,书颜我胆小害怕,就不奉陪了!”说着,柔柔一个转身,拢起肩头的披风,步履匆匆地便消失在了甬道深处。

感到怀中仍然残留的一丝清甜香气,祁渊觉着手臂似乎已经不那么疼了,微笑着拉了被子到胸口处,就这样含着笑意看着跳动的簇火,一夜终于好眠。

心仿佛不受控制的噗通乱跳着,许书颜一路走回山洞中,满脑子想的都是祁渊将自己紧紧拥在怀中的莫名感受。

仿佛空虚了许久的一块地方被慢慢地填补着,有种安逸而充实的触感。

为什么自己会和祁渊在那儿单独呆上如此久的时间?为什么看到他不同于平常的微笑时,自己会感到一阵温暖?许书颜不停地问着自己,想知道这只是一时的迷惘失态,还是对于那个总是爱和自己作对的男子,有了一点不同一般的感觉。

想着想着,步子仿佛沉重了起来,书颜也终于走出了山洞的深处。

回头一望,那黑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深洞立在自己的背后,许书颜感觉到山风拂过面庞的一丝凉意,心中,也渐渐熄灭了那股莫名的热情。

且看看吧书颜在心底淡淡地重复着这一句话,只想顺其自然,无论是对祁渊,还是对自己心,亦或是对自己的未来。过去的自己想得太多太多,如今,也该放下一丝警惕,稍微松懈一些,接受一些事,或者人了吧。

想到这儿,只觉得憋着胸口的那股气终于泄了出去,整个脑子也轻松了不少。过去给挽歌拉了拉被子,许书颜才回到了垫子上,缓缓倒下,心无旁骛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吵醒许书颜的是一阵清脆欢快的鸟叫声。

叽叽喳喳的鸟鸣,配合着初升的太阳照在脸上,书颜睁开眼,见洞外蓝天白云,绿树吐翠,竟是一个朗朗的大晴天,欢喜地翻身下来,走到洞口狠狠地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

“四姑娘睡的可好?”说话间,是祁玉容挽着祁玉悠而来。

“大姐,玉悠,你们可睡的好?”书颜拢了拢鬓角的乱发,想着自己还未梳洗就见人,有些羞得半颔着首。

“怕你没休息好,也不敢叫你。”祁玉容进了山洞,拉了许书颜的手一并坐下:“你的丫鬟呢,怎么不见人影。”

“许是去拿热水来给我梳洗吧。”书颜笑笑,正巧看到翠袖带着挽歌进来了,一人手里都拿了许多东西,赶紧起身:“怕是要启程了吧,大姐,我会快些的。”许书颜知道已经有些晚了,毕竟昨夜睡时都已经快二更了,想着自己或许拖累了整个队伍出发的时间,不由得有些慌了起来。

“无妨的,大家也起来没多久。”祁玉悠走过去,笑着扯了扯许书颜的衣袖,关心地问:“昨夜风大,可没着凉吧?”

“三姑娘,我家主子是着凉了呢。”挽歌赶忙答话,脸上扬了个满满的甜笑。

“确实有点儿,不过没什么大碍。”书颜乐得顺着话点了点头,想着装装病也好,反正这两姐妹心里有愧,自己也可以博点儿她们心软不是!

章九十六 瑾沛(一)

祁家车队终于在第二日临近黄昏时,才姗姗赶回了锦上园。

各房里,丫头们已经将热茶,暖被,香炉备好了,就等主人家回来了可以好好休息。看来祁家众人也了解每年一次的进香,对于车队晚回来一天,除了脸上稍显担忧以外,也没有什么惊慌失措的表情,园中一切也井井有条,毫不杂乱。

拢烟阁。

水水月打早就让芜菁芜兰准备热水熏香,又从大厨房要了些炖好的烫在自家小院里温着,知道许书颜回来定是要沐浴,又怕腹中没东西,喝碗汤再去也免得发虚。

三楼的侧屋便是澡房。

感觉热气蒸腾在脸上,书颜微眯着眼,想起山中两日,竟犹如幻觉般显得不太真实。

辛苦且不用说,与祁玉容和祁玉悠的关系倒贴近亲密了不少。就连那个想来处处针对自己的祁渊,这两日相处下来,也多了分惬意,少了分冷漠。

就像刚刚到园子门口,他牵了马从侧门进去,经过自己身边,竟停了下来,映着身后暖橘色的黄昏光线,严肃的冷面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虽然极细微,却也让许书颜感到了一丝不可置信。

“小姐!”

脑中还残留着祁渊临走时的那个笑意,耳边又传来挽歌有些惊慌失措的喊声。

许书颜伸出柔荑,上面还沾了着两片粉色花瓣儿,将食指竖在唇上,表情懒懒地对冲进门的挽歌做个了噤声的手势。

“小姐。大姑娘请来一位大夫。说是给您看风寒地。”挽歌却急得不行。双脚使劲儿跺着。又不敢大声。只得压底了嗓音:“翠袖姐又不知道昨夜地事儿。让那大夫在花厅里候着呢。

小姐。您说该怎么办呢?”

“无妨。你管好自己地嘴巴便是。”书颜笑了笑。示意挽歌过来帮自己起浴。

挽歌挪步过去拿了件纯白地浴袍敞开立着。还是有些不解:“可小姐并没有染了风寒啊。要是大夫把脉发现您没什么事儿。大姑娘岂不是要怀疑。那二爷地事儿。岂不是要露馅儿。”说着挽歌又急了。声音也有些发抖。

系好浴袍地带子。书颜脸上还有微微地红晕没有褪下。感到风过有些凉了。便取张白布递给挽歌。示意她帮忙擦干头发。透过铜镜看着挽歌。无奈地笑笑:“傻丫头。你紧张个什么劲儿。难道要我真染了风寒你才能踏实下来啊。”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挽歌歪着头。见铜镜中地主子面色恬静。没有一丝一毫地紧张。这才缓了两分焦急地心情:“只是头一次做这样地事儿。难免有些紧张嘛。”

“只要你管好嘴巴,别给任何人提起便好。”书颜点点头,知道挽歌素来老实憨直,昨夜看起来没说什么,心里指不定担忧成什么样儿了呢。翠袖一早就发现她顶着两个黑眼圈,只道她没照顾好自己所有愧疚的没睡着,还劝了她几句呢。

“哦。”挽歌点点头,作势闭紧了嘴巴,睁着两只漆黑的杏眼儿眨巴着,似是有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想问昨夜的事儿?”书颜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起身将半干的湿发拢起别好,半蹲下来扶住挽歌的双肩,神色变得有些严肃:“你记着,二爷不过是害怕被老爷发现受伤了,才躲在甬道里过夜。我无意中发现,就送了些吃食和棉被过去,这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儿了。可毕竟瞒都瞒了,你就当为我好,千万别再提起此事。若是被人知晓,总会有一两句闲话的。”

似是懂了,挽歌的双眼逐渐变得清明起来,狠狠地点着头:“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守口如瓶,绝对保护小姐周全的。”

“好了,别让大夫等太久,你取件外袍给我,这就下去吧。”书颜起身来,摸摸挽歌的头,动作颇为怜惜。

只是披了件褚色外袍,将半湿的秀发用一根木簪绾好,书颜略整理了便去了花厅侧殿。

来到门口,就看到水水月立在那儿,芜菁芜兰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倚在门边嬉笑着,书颜不解,上前用着疑惑的眼神一扫,四个丫鬟便福礼散开了。只是走之前还交头接耳,忍不住往侧殿里瞧去,似是在看什么稀奇一般,双颊还有微微的酡红,表情古怪。

吩咐翠袖去奉茶,书颜没有理会她们,提步进去,却是一个青衣背影立在窗边,身材修长,看情况应该是来问诊的大夫,启唇道:“劳烦大夫久等了,这边请。”说罢,自顾便坐下了。

那身青衫男子听见声音,动作极为轻缓地转过头来,只是微微笑着,一言不发地望向许书颜,眼里含了半点情绪,有些复杂也有些莫名。

“你是”

许书颜粉唇微启,眼神从迷糊到清明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噌”地从椅子上坐起,意外又欣喜的神情全然写在了脸上,两三步迈过去,上下仔细打量了来人,半晌才憋出一句:“你莫不是瑾哥哥?小时候邻家医馆的那个瑾哥哥?”

男子一笑,眉眼间有着无比的温柔,见许书颜右侧脸颊沾湿了一缕青丝,抬手,为她别在了耳后,只道了句:“书颜,别来无恙。”便已默认了许书颜的猜测。

“真的是您呢,可医馆八年前就搬去了京城,那时我还偷偷哭了好久呢。”惊喜间有些不知所措,书颜捂着心口,眉眼弯弯地,笑意全写在了脸上:“对了,您怎么来了呢,难道您是祁家的大夫?”

“祁家一直是师傅的医馆在负责问脉开方,只是这两日宫里将他老人家召进去了,所以我才来替一下。”男子话音柔缓地答了,一双黑眸盯着许书颜,细细的打量着。

“瑾哥哥,我们坐下说话。”许书颜见到儿时挚友,高兴还来不及,也不觉得对方适才为自己拢发的动作有些暧昧,反而一手牵了男子的袖口,邀他落座:“给我说说,都快十年不见了,龙师父他老人家身子还好吧。”

“他挺好,偶尔还念叨,说是小时候该随了你收徒,可惜。对了,你也说快十年没见了,刚才我看到翠袖,她好像没认出我来,挽歌那丫头也是。”男子摆首浅笑,眸子晶亮:“可你却一眼便认出了我。”

“因为你是瑾哥哥啊。”书颜忍不住红了脸,才想起对方已经不是儿时记忆里那个小小少年了,有些尴尬地丢开了攥在手里的衣袖。

“书颜,你还是叫我瑾沛吧,已经大了,再叫哥哥,别人会笑话的。”男子却不以为然,仍旧用着温暖目光看着许书颜。

 

章九十七 瑾沛(二)

罩着琉璃青鸟的油灯很亮,整个花厅都呈现出一种暖暖的橘黄色。许书颜在说话间,也不由得悄悄打量起了眼前的男子。

修长挺拔的身形,眉宇间总是含笑温润的神情,甚至说话时偶尔爱点点鼻头的习惯,都和儿时记忆中那个瑾哥哥一般无二。只是现在的他,已经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了,却也不再是那个总喜欢抱着医术悉心研读的少年郎了。

知道书颜在瞧着自己,瑾沛也不躲闪,目光迎着她的,闪出点点微光,不知是因为映着簇簇的火苗,还是因为本身就着别样的情绪在里面缓缓流动。

“大夫,请喝茶。”

翠袖端了两杯热茶进来了,撩开帘子,含着一丝笑意放下托盘,一杯摆在瑾沛面前,一杯奉到了许书颜面前,之后又退到了一边。

“翠袖,你可认得他。”书颜掩口,忍不住莞尔,伸出葱白玉指点着对面端坐的男子。

“他,是大姑娘请来的大夫啊。”翠袖有些羞了,不知主子为何问他是否认识一个陌生男子。

“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家隔壁有家叫做‘一丹’的医馆么?”书颜捧起茶,轻啜了一口,就等翠袖认出瑾沛的那一刻。

可翠袖也不敢朝着一个大男人上下仔细打量,只是颔首摇了摇头,推说忘记了。

“算了,人各有缘,对面而不相识的也不在少数。”瑾沛朗然一笑,起身主动站在了翠袖面前,微笑道:“翠袖,当时你染了寒症,师傅出诊在外,还是我替你熬的汤药袪病,你当真是忘了?”

听这男子如此一说,翠袖才缓缓抬眼,看着一双温润的眸子,眼梢处有着记忆中曾经熟悉的微笑,脑中这才渐渐地浮起一丝印象,惊讶地启唇:“瑾少爷,果真是您么?”

“果真。当真。如假包换地真!”说完。瑾沛也忍不住仰头朗声笑了起来。

“天哪。快十年不见了。我刚才还和挽歌说着呢。您看着就面善。那丫头当年才两三岁地年纪。自然不认得。还说我见了面貌好看地男子就没了魂呢。”翠袖一高兴。就不顾什么女儿家地矜持了。大声地说这话。还自我打趣儿了一番。

这话说出口。瑾沛苦笑着望向许书颜。正好两人目光对上。都齐齐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翠袖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兴奋有些失礼了。赶紧借口替瑾沛准备宵夜。这便赶忙掩面出去了。

“这个翠袖。还是一样地性子。直爽利落。”瑾沛摇摇头。笑着坐了下来。对着许书颜道:“书颜。看样子你似乎并未感了伤寒。”

笑容停住。书颜才想起瑾沛是来替自己问脉地大夫。点点头:“其实就是吹了点儿山风。所以身子有些懒懒地。大姐不放心。非要找大夫来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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