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倾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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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倾三王-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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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是什么人。”黑鹰晃似无意般的站在了纳兰清朗身前。

翠姑姑眼神迷蒙,似是早就没有求生的意念。她慢慢抬起头来看向纳兰清朗:“纳兰少爷,黑少爷。念在过去的情分上,请给我一个痛快吧。”

纳兰清朗拉开黑鹰,对他点了点头,表示无碍。他将已经瘫坐在地上的翠姑姑扶了起来,眼睛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蛊惑意味:“翠姑姑。你还记得静荷城的那个院子么,那间你住了很多年的院子。”

翠姑姑本来就有些迷茫的眼神,此时竟像是下了雪一般,白茫茫雾气一片。她的声音低沉暗哑,已经失掉了灵魂:“记得,那里是我的家。”

“是么?”纳兰清朗继续说着。

此刻帐内一片静默,众人都不敢大声喘气。烛火昏暗下能看见他眼睛中有奇异的光泽在缓缓转动。

翠姑姑的声音突然变得有感情,好像想到了最甜蜜的事情:“我每天都在那里等他。他很疼我,每次来都会带很多东西给我。可是……”翠姑姑表情一变,忽然变得烦恼和哀伤,“可是我等了很久他才能来一次。我好想他……”

“那么,他在哪里呢?”

“他,我不知道,我找不到他了。他没回来了,没回来了……”翠姑姑忽然变得有些激动。

纳兰清朗忙缓和语气温柔安抚:“哦。没关系,我知道他在哪里。”

“他在哪里?”此时的翠姑姑,抓紧了纳兰清朗的胳膊,一副孩子似的模样。

纳兰清朗肯定说道:“在北寒。”

“北寒。北寒。北寒。”翠姑姑喃喃的念着这个词,忽然脸上一阵痉挛。然后脸上一黑。不待纳兰清朗制止,她已经咬碎了毒牙,自尽了。

纳兰清朗放开手,长叹一声:“北寒青牙阁。”

北寒青牙阁。北寒大帝座下第一情报组织。口藏毒牙,受过专业训练。精神被外力所困时,一旦感受到威胁就会本能地咬碎毒牙。

同一时间,百里彻殿内大亮,群臣正在议事。而清欢正快马加鞭不眠不休的赶路。

这是东京帝国的希望所在。

「096.西垚惊闻」

天色渐渐明净起来,半丝云彩也无。清冽的蓝,如同波平如镜的一面湖水。

时间已经过去三个月。

百里彻立在彻桦宫前面轻轻的叹了口气。

欢儿,你究竟到了哪里。

北边烽烟已起,一些小规模的战争不断发生。但是他所忧心的并非是这件事。北疆有纳兰清朗在,一时间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清欢自从出发,就没有送回来过一个消息。

三个月,按说以清欢一路换马的速度来讲,早就应该到达西垚。而报平安的消息,也早就应该到了。

由不得人不焦心。

三个月间,百里彻带着一些清流官员,寒门派官员以及林南之大力辅佐。朝中各项事宜已经步入正轨。基本上,政变余波平息。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去打这场仗。只等西垚消息。

然而,清欢却……

“殿下。”身后一个挺拔如松柏的男子躬身而立。

百里彻并未回头:“远明,可有消息?”

赵远明抬头看了百里彻一眼,只觉得此刻殿下的背影有些孤寒之意。

过去三个月间,太子殿下充分的展示了卓越的政治眼光,和高瞻远瞩的利落谋断。无论是新晋的官员还是一干老臣都无不臣服。况且自从政变,百里雄便卧病在床,前几日更是已经下诏传位。太子殿下不日即可成为东景之主。

他恭敬回道:“没有。”说来有愧,他负责探查西垚消息已经两个月有余,却还是没有什么进展。

又道:“下官无能。”他将头低的更低。

百里彻回过身来扶住他的胳膊:“远明不必太过自责。继续探查吧。”

赵远明称是。

百里彻又道:“远明,我不让你去北疆,你心中是否怪我?”

赵远明忙道不敢:“是下官无能,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上战场亦无益处。”

百里彻一笑:“远明。你当我真是如此愚昧之人么?欢儿早就跟我提过,状元之才,不可局于朝廷诡辩。况且,我一向是知道你才华的。只是……”

赵远明不由得将头抬起来。

百里彻看进他的眼睛,信任的说道:“最重要的底牌,总要最后上场的。”

“殿下!”赵远明眼圈一红,忙要跪下谢恩。

百里彻扯住他的胳膊,调笑道:“远明不必如此。况且,当下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远明去做。”他这边说着话,另一边却做了一个手势。下手的一个侍者快步离开。

赵远明行礼道:“远明无敢不从。

百里彻沉吟了一会儿,等到那侍者回来才继续说道:“东景五贵女。纳兰清欢,戚采儿,罗瑞云,司徒婉怡,赵羽黛。欢儿我以许下。罗瑞云已经嫁与林家妇。赵羽黛心仪峻昭。戚采儿日后可嫁,却不能是官家。只剩下司徒婉怡。你……”

赵远明起初是红了脸,有些拘谨之色,后来脸色渐渐白了,不知在想什么。此刻接了百里彻的未尽之言:“远明不敢有非分之想。”

百里彻微皱了下眉头,眼睛里却全是戏谑的笑容:“哦?据我所知,这件婚事已经得了詹王妃的首肯,亲自跟你说过的。远明自入仕以来便心仪司徒婉怡姑娘众所皆知,今日怎么……莫非,是嫌弃她曾经是峻昭……”

“殿下!”赵远明叫道,却发现有一个清亮的女声同自己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他脸色一白。

那女声继续说道:“殿下。请不要再说了。婉怡福分浅薄,哪里能与状元郎……”说到最后,已经气急,“恕小女子无礼,请殿下准许小女子离开。”

赵远明着急的看向司徒婉怡气红的脸,本想辩白,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倔强的低着头,不发一言。司徒婉怡见他如此更是生气,也看着百里彻,等他点头就要下去。

百里彻叹了口气:“枉费素舒郡主为你们费的心思了。”

二人皆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

百里彻说道:“欢儿跟我说,状元高才,却不恃才傲物,最是谦逊平易,温柔如同三月春风,令人心生暖意。心志最高,可安邦定国,辅佐明君。”

赵远明拱手称不敢。心中却是微暖。

百里彻又说:“司徒婉怡此人,颇有詹王妃风范。当年詹王妃与她还差点结下母女之缘。虽不成,但是她对詹王妃一向敬重有加。司徒婉怡,倔强刚强,利落果断。能慧剑断情丝,实乃女中豪杰。”

司徒婉怡亦是福身:“郡主谬赞。”却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气愤难平。

百里彻点点头继续说:“百里峻昭虽也是人中豪杰,但是与司徒婉怡到底不配。只有状元之才与女中豪杰能结秦晋之好,百年好合,相伴相依。”他语意一转,“这虽然是郡主所言。我也是这样想的。远明,今日我只问你一句,大丈夫生合欢,死何惧?若惧怕他日马革裹尸不能回还,不如倾尽全力平安回来!今日之事,你若还这样犹疑不定。哪里对得起詹王妃对你的爱护之意。对得起我和欢儿对你的一片信任之心。”

赵远明沉吟片刻,终于摇头长叹:“远明自负半生,今日才知自己最是迂腐不过。”他半转着身子对向司徒婉怡,眼睛看进她的,真诚说道,“司徒小姐。远明自第一次见到小姐便已经倾心不已。当初一诗确实唐突。后来已经悔不当初。但是也是一片真心实意。后来种种,远*中未曾放下小姐一刻。只是碍于……后来,传出詹王世子与赵小姐之事,远明知道小姐再不能嫁给世子,虽然可耻,但是远*中依旧窃喜。今日殿下提出这件婚事,远*中惊喜莫名,又怎么会计较那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远明只怕此生不能够给小姐更多。只是,战事已起。远明早晚有一天要上战场,战场风云诡变,说不定……远明,不想误了小姐。”

司徒婉怡听到百里彻的话,已经知道他是怕连累了自己才拒绝婚事,此刻听他这样说,心中又是叹息,又是惊喜,又是感动,又是钦佩。她看了百里彻一眼,终于还是对着赵远明说道:“赵大人。我司徒婉怡自小便被人称到极似姑母,其实都是谬赞。婉怡太过倔强刚烈,所以与峻昭表哥终究无缘,与羽黛妹妹并没有关系。婉怡此生,只愿嫁给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并非孔武有力,并非才高八斗。而是要能在国家有难时挺身而出,不躲不避。若你他日退缩,我必不饶你。但是若你怕连累了我,大可不必这样忧心。婉怡这点坚韧还是有的。我东景千万女子,哪个都不会怕夫君上战场,他们只会格外骄傲。我司徒婉怡亦在其中!”

赵远明长叹一声。

百里彻轻笑一声:“你们啊。”沉吟片刻又道,“我这就请詹王妃入宫,全权负责你们的婚事。”

二人相视一笑,跪下谢恩。

百里彻扶起两人:“不必。且下去吧。”

两人再次谢恩。然后退了下去。

百里彻站在一面水色之滨。看着晴空万里。心中升起飒爽秋意。

这时,一只雪白的鸽子飞过了层层宫墙,落在了百里彻肩头。百里彻眼中闪过狂喜之色。他轻轻将初雪捧在手心,把它腿上的布条解了下来。

白绢黑字。字字分明。

百里彻心中一疼。

“清主被困西垚皇宫地牢。”

同时,一个礼部官员从外间走进来,躬身行礼:“殿下。”

百里彻将白绢紧紧握在手心,道:“说。”

那官员恭敬回道:“月底便有一吉日。登基大典定在月底。不知可否?”

「097.东景新主」

登基典礼一天比一天更近。

朝野上下一片欢欣。旧的腐朽之气终将过去,新的气象就要到来。

长河之上,两岸灯火阑珊。欢声笑语连成一片。他们虽然知道边境战事已起,却能够依旧以一颗快乐的心面对生活。

“其实,他们真的很容易满足。”

“殿,公子。他们是您的子民。百姓对皇族依旧很有信心。公子才华众目所见,必不会辜负您的子民。”

河流中央,一条木舟慢慢向前滑行。一个灰衣公子伴着一个白衫公子立在船头。虽从他们之间的举止神态能看出主从之分。但是以气度来讲。那灰衣公子亦不似仆人。可见那白衫公子身份之不凡。

正是趁夜私访的赵远明和百里彻。

得到清欢消息不过半日。百里彻已经默默的做出了决定。

他将手放在赵远明的肩膀上:“远明,我曾经对欢儿说过,万里江山不及她一笑。如今,她深陷西垚不知境况如何。我必须亲自前往才能心安。清欢为我回到静荷城,这次,该是我去找她。”

“公子深情令人慨叹。只是,您不在乎这江山万里,也不在乎黎明百姓了么?”赵远明直言道。

百里彻轻笑:“我从不认为自己必不可少。清欢对我来讲才是不能失去的。这江山,这百姓,当然会有人代我善待。”

赵远明思度道:“您是指……二公子?”

百里彻笑着点头:“是。今晚请二公子过来一叙。他自由惯了,也要下一番功夫才是。”

“可是,”赵远明又问道,“四公子文才武功亦不落俗……”

百里彻面色安定,慢慢说道:“四弟心机谋略并不输我。否则不会这么多年都能得到父皇喜爱却不招人记恨。只是作为帝王,他还欠缺了些浩然之气。这样的人,若为君王,必是暴虐君主,不得民心。”

赵远明笑着看向两岸灯火:“公子眼光如炬,在下佩服。公子与小姐当真是世间绝配。”

“你是想说,我终于能配得上欢儿了吧?”百里彻笑谑。

赵远明看向百里彻真诚说道:“世间人都能看到小姐万丈光芒,却很难看到公子仁义之心,坦荡浩然之气。若因此看轻了公子,不过是见识浅薄之人。温润玉石,叮咚青瓦。公子胸襟气魄,世间少有。远明佩服。”

百里彻飒然一笑:“远明谬赞了。”

舟过水无痕。

静静的夜,璀璨的星。这一刻的宁静美好。一定要能长久些才好。

月底二八。东景新主登基。

一玄色衣衫的高大男子立在东京皇宫正殿的金座边上,接受众臣朝拜。他眉目刚毅,眼底却带着叹息,远远望向西方。

此时,静荷城西门。一白衣公子快马出城,身后跟着十三骑银衣骑士。

他面色微沉,一双星目朗朗生芒。

欢儿,此后,我便只是你的百里彻。等我。

于此同时,西垚皇宫地牢中正发生着一场对峙。

“纳兰小姐,你的好意我西垚心领了。只是此时情况比较敏感,只能先委屈您了。”一谨以裘袍的熊般男子立在铁牢之外。他的面前,与他隔着一面铁网的,是一个身着白布衣裙,肩披白狐腋毛披风的素雅女子。那女子安坐在石床之上,身边站着四个身形修长,一黑一篮一青一红的四个青年男女。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正是清欢和清四人。

她神情安定,眉目舒展。哪有一点身陷囹圄的自觉。

清云上前一步立在众人身前,笑道:“肃王爷客气了。我家主人从前就曾经用农夫与蛇的故事教导过我们。蛇之背信弃义我辈依然见惯,却不知人亦是如此。今日王爷也算是给了我们一个教诲。”

“清云公子……”那肃王爷有些尴尬之意,却不能吐出半句解释来。

“清云,不得无礼。”清欢看够了那肃王爷迅速变换的脸色,清声说道。

清云深深行礼:“清云失礼。”

“无妨无妨。”那肃王爷慌忙摇手,“纳兰小姐,此次确实是本王之错。只是时事比人强。皇兄他一意孤行。本王……”

清欢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裙间不存在的褶皱,看着肃王爷,满是认真的神色:“王爷,这些日子以来,清欢在一边看得清清楚楚。王爷一片忠君爱国之心,却遭小人毁谤,志不得伸。实在令人叹息。清欢此行固然是为了我东景百姓,又何尝不是为了西垚的百姓?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战事一起,最先受苦的便是黎民百姓。这点我相信王爷比我更加清楚。

西垚确实人强马壮,若与北寒国联合或者置身事外或许都能有利可图。但是,王爷也应该知道。若东景国亡,北寒国必会得陇望蜀,那是如同饕餮般的欲望,怎能填满?

如同先前的协议,若西垚东景联手,击退北寒。西垚东景便是兄弟友邦。西垚缺少的物资,我东景自然义不容辞的送来。授人以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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