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成长小说-米粒儿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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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成长小说-米粒儿老师-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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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永远是独一无二的,有黄昏中太阳光还未散尽的味道,有隔壁洗澡堂里洗头水的味道,有食堂大师傅用大锅炖大腔骨的味道,统统痒痒地钻 
  进你的心里面,再也没有什么比这种味道更让人留恋更让人浮想联翩的了,米粒儿闻到这熟悉的味道幸福得几乎想要流眼泪。 
  米粒儿心不在焉地听钟小池说话,没多少工夫她们就排到了队首。米粒儿站在钟小池的身后,向窗口看去,当她的目光从墙上的菜单滑落到窗 
  口时,她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她高中的同桌陈亚军。此刻,他正在窗口专心致志地挥着大勺子给大学生们盛饭。虽然他们从小就懂“革命 
  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道理,但当她看见前面的学生笑吟吟地接过陈亚军饭盒的一瞬间,仍然感觉到无法抑制的疼痛和心 
  酸。 
  她早听说陈亚军的爸爸在他高考后不久就去世了,她还听说他高考落榜了,但是他一直很骄傲,逢人就夸他妹妹,她比他们低两届,是N大附 
  中有口皆碑的理科尖子生。 
  她还记得那年他们高考之前,陈亚军给她讲过的那个梦,在梦里他听着阿Q唱“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那时候他们一起坐在N大附中的教 
  学楼里,外面是蓝天和浮云,他们以为永远都会睡在梦里,永远都不会醒来。 
  但是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米粒儿再见杜兜儿(1)   
  事情总是这样。要不然不发生,纹丝不动,像没有风的季节里翠湖的湖面,要不然就接二连三地发生,成串儿地,像米粒儿和杜兜儿她们小时候用马赛克码的多米诺骨牌。 
  自从那次和N大附比赛赢了之后,米粒儿一直都高兴不起来,说不清楚为什么。本来一次比赛的输赢无关紧要,连涂玲走的时候都兴高采烈的,但她就是心里发空。 
  下第一场雪那天,米粒儿意外地接到了杜兜儿的电话,告诉她,她要回北京了。 
  米粒儿欢天喜地地去找吴非,想和她一起去接杜兜儿,但是吴非说她实在太忙抽不出时间让米粒儿自己去。吴非进了医学院以后,整个儿人都成了修女,一天到晚守着学校不肯出来,除了实习的时候在北京医院的地下室住过几天,米粒儿去看她,两人一起匆匆忙忙吃了一顿麦当劳之外,几乎就没怎么见过她。毕业以后见面就更少了,她没服从分配去医院,把自己档案搁在一民营企业,一门心思准备出国,已经办得差不多了。 
  杜兜儿回来那天,米粒儿一个人到火车站,在站台上看着那一排又一排的墨绿色车厢,听着汽笛声一次又一次地响起,不由得又想起高三那年她和吴非一起在这儿找她的情景。 
  正想着,忽然看见丁波从不远处的楼梯口走出来。她跑过去,你怎么在这儿呢?丁波喜出望外,这么巧啊。米粒儿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可思议了。 
  从毕业以后,米粒儿很少见着丁波,她跟朱江分了手,那朱江到底还是找了他们系一巨丑无比的所谓才女,从云南乡下来的一所谓诗人,俩人公然在丁波付钱租的小屋里鬼混,被丁波撞个正着,那诗人一边穿衣服一边还从容不迫地犯酸呢:“你来了,我走了,你问我落下什么,我说没有,只有一颗心。这是泰戈尔的诗。”她说。 
  “你丫少跟我这儿散德性。”丁波打断她,极不耐烦地把她的廉价外套扔到门口。这是丁波第一次在朱江面前说脏话,当然也一定是最后一次。用她的话说,她对朱江彻底死了心。 
  死心之后的丁波也晃过一段儿,米粒儿找工作的时候,丁波就一个人到处瞎混。找她演出的地儿已经越来越少了,找她喝酒吃饭的男人也是,不过还有几个。 
  丁波就跟这为数很少的几个男人吃吃饭,跳跳舞,唱唱卡拉OK,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挑一两个长得帅的上床。日子过得昏天黑地的。 
  昏天黑地过了一段时间,丁波也就烦了。有一天她给米粒儿打电话,告诉她打算重新考试,考服装学院的设计系。米粒儿知道她是那种想干什么就肯定能干成的人,更何况她在Z大已经念了设计系了。后来再见丁波果然就已经考进服装学院了,日子一下就焕然一新了,精神面貌特好,也不怎么穿名牌了。 
  米粒儿在火车站看见丁波时,她穿得也很朴素。一件灰色的休闲外套,一条水洗布裤子,有两个兜,算是装饰了。米粒儿看她没拿包,就问她,你也是来接人吧。丁波说,接我哥。 
  米粒儿以前听丁波说过她哥在深圳,告诉她,我是来接我好朋友杜兜儿的。丁波说,那肯定是同一列车。俩人又逗了一会儿嘴,火车就进站了。 
  哗啦哗啦地一通下人,米粒儿和丁波都没看见自己要接的人。等到差不多都走光了,从里面晃晃悠悠走出两个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轻男女。米粒儿一见,杜兜儿,兴奋地差点儿没哭出来。与此同时她听见丁波在她旁边喊,哥。 
  就是这么巧。杜兜儿给米粒儿介绍,“米粒儿,我男朋友丁海。”丁海给丁波介绍,“杜兜儿,我女朋友。”米粒儿和丁波面面相觑,这世界太小了。 
  杜兜儿站到米粒儿跟前,米粒儿又是恍惚,本来她们这么长时间没见了,觉得见面应该多少有点儿陌生感。可是见到杜兜儿,米粒儿却觉得像是昨天才分开,而且在她看来,杜兜儿还是那样儿,那么漂亮,跟洋娃娃似的,只是皮肤看上去更有光泽了。 
  当天晚上米粒儿送杜兜儿回家之后就住在了杜兜儿家,她有太多话想问她,但是最想问的就是——林童呢?在这几年当中,她们一直通信也通电话,杜兜儿却始终都对她和林童的事儿只字不提,米粒儿虽然预感到形势不好,但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到了分手的地步。 
  杜兜儿叹了口气:“别提了,一言难尽。改天再说吧。”可是米粒儿却不依不饶地,跟她耍赖,“你非给我说清楚,你跟林童到底怎么回事儿?”杜兜儿没辙,“你怎么一点儿没变啊,都当老师了,还是没正形儿。”穿着衣服重又坐起来,靠着枕头,喝了口水。 
  “那年我刚到深圳,林童混得特惨,简直就是——‘挣扎’。可那时候我太小了,根本不懂,还缠着他带我玩儿。他对我倒挺好,白天陪着我逛,慢慢地我感觉他有事儿,一到晚上他就会溜出去,一直到天快亮才回来。 
  他跟我说他找了份夜间替人看大排档的活儿,起初我也没太在意,但是后来不知怎么觉着不对劲,就偷偷地跟踪了一次。那天他到市区一   
  米粒儿再见杜兜儿(2)   
  条满是夜总会和歌厅、酒吧的街上,我跟着他,看见他背着吉他一家一家地进,然后又一家一家地被人赶出来。 
  有一回我趁他不注意跟他进了一家PUB,我听见他跟那老板说,谢谢你给我一杯酒,我给你唱一首歌。你猜那老板怎么说?我给你一杯酒, 
  不过谢谢你不要唱你的歌。 
  当时我听了那话特受刺激,我这才知道,他已经没其他出路了,除了去歌厅唱歌,说得再难听点,那就是卖唱。我刚到深圳那种兴奋,一 
  下就没了,我当时看着他那样儿心里就想,我离乡背井大老远地跑这儿来为什么呀? 
  后来林童遇见他从前在发廊认识的一老板,让他去唱歌,我们的生活才开始有点保障。但是没过多长时间,他又开始夜不归宿,跟那老板 
  一家人打麻将,一打就打通宵。 
  就算这样我也忍了,我做了那么大牺牲来找他,自己没法承认自己错了,而且我在深圳又举目无亲呀,什么都没有,连退路都没有。可我 
  万万没想到,他在深圳没学会做生意,倒学会了生意人的所有恶习,最后他竟然跟着收留他的那个老板学会了吸毒。” 
  米粒儿听见杜兜儿说的最后一个词,脑袋里轰地一声巨响,觉得头晕目眩的好像整个房间都颠倒了过来。她诧异地看着杜兜儿平静的表情 
  ,想象不出,那样的日子她是怎么捱过来的。在她们的童年时代,她是个骄傲的公主啊! 
  “我和他一朋友整天看着他,夜里他会像着了魔似地鬼哭狼嚎,白天给他打了针他就会昏睡不止。可那时候我还得去上班,他的医药费和 
  我们两个人的生活费,都要由我一个人负担。有好几次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看着他那副脱了人形皮包骨头的样儿我就一个劲儿地问我自己 
  ,我把我妈一人儿扔家,放弃了高考,离开你和吴非,就为了到这儿来过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 
  杜兜儿的眼睛里开始有亮晶晶的东西闪烁,米粒儿听着她在那样的情形下回忆的往事,心里也泛起一阵难言的酸楚。 
  “熬过了那段日子,林童总算找了一份稳定的工作,我也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有什么办法呢?我只能自欺欺人,否则会发疯。那时候虽然单 
  调,但两个人都刻意维持着,互相之间特客气,‘早上好’‘谢谢’什么的就像公司同事一样。 
  当时我已经去广告公司上班了,做文员,就认识了丁海,他是我们公司老板的一个朋友,也算是合伙人吧,觉得很谈得来。但我是个念旧 
  的人,从没想过改变什么。可是有一天我下班回家,发现他又不在了,我做了饭,我学会做好多粤菜呢,我就搜电视,搜到一台正好放的是张 
  曼玉和周润发演的那部老片子《玫瑰的故事》,电影完了他才回来,什么话都不说,洗洗睡了。 
  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鬼使神差地,忽然想查他手机,一看信息,有一条留言是,很想你。 
  我把手机放回他口袋里,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还没走到厕所呢就吐了一地。吐出来以后,人也平静了,我把脏东西收拾干净,重新 
  躺到床上,就开始计划怎么跟林童分手,甚至开始安排分手以后我自己的生活了。当时脑子里腾地一下蹦出俩念头,一个就是我跟他提分手, 
  但是绝对不提那个什么什么小红,另一个就是我要去找丁海帮忙。” 
  “你为什么不想想也许根本就是个误会呢?也许应该在提出分手之前,和林童坐下来谈一谈,听他解释。” 
  米粒儿坚信林童不会作对不起杜兜儿的事儿。她还清楚地记得林童临去深圳之前跟她谈话时的情形,她还记得他是怎么对待袁丁怎么对待 
  杜兜儿的,他去深圳,就是为了杜兜儿的前程,他是那种做事负责任的人,是重感情的人,米粒儿怎么也不相信,他会做对不起杜兜儿的事儿 
  。 
  “当时真恨不得一刀把他给杀了,但是好像心里又隐隐约约的庆幸,也许一切都是冥冥中安排好了的。毕竟那天,我想起去查他手机实在 
  是太偶然了,我从来就没那习惯。然后我突然想,我可能潜意识一直盼着这么一结局。 
  我记得看完手机短信以后,脑袋里就一个念头,解脱。有一种似是而非的轻松。觉得如释重负,好像从此可以理直气壮地甩掉一个包袱。 
  后来我回头想,我心里是宁愿相信确有其事的,那样我就可以毫不犹豫地离开他,不会觉得对不起他。” 
  “他现在还在深圳吗?” 
  “没有,我听人说他已经回来了,好像还在唱歌,就在阿童木,好像现在已经改名叫‘昨日重现’了,是个学生酒吧。” 
  “那你回来干嘛啊?” 
  “还干广告,我们公司总部挪北京来了。” 
  “那你跟丁海怎么着啊。” 
  “结婚呗……” 
  米粒儿像十万个为什么似地来回来去地问个不停,终于把杜兜儿问烦了,你明天不上课啊。她说完就翻身睡着了,米粒儿却辗转反侧,怎么都 
  睡不着了。 
  第二天米粒儿下班以后,径自来到“阿童木”的小院,这时候天已经擦黑,那条熟悉的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孤独地在校园一角曲折蜿蜒,除了米   
  米粒儿再见杜兜儿(3)   
  粒儿,路上见不着什么人。 
  从前林童在的时候,曾经在小路两旁种满了串儿红和美人蕉,甚至还种过向日葵,但是现在,只有乱糟糟的杂草和孤零零的狗尾巴花,好像很久很久没人照看了。不远处米粒儿熟悉的小屋里,倒是还有灯光亮着。 
  自从杜兜儿走后,米粒儿再没来过阿童木,一进小屋,才发现已经面目全非,人很多,但并不吵闹,暗红色的灯光下,几张橙黄色的火车座,大部分座位已经坐满了卿卿我我的小情侣,面前的茶几上放着鲜艳的玫瑰花和精致的烛台,屋里是一种刻意营造出来的浪漫的气氛。阿童木已经改成学生酒吧了。 
  米粒儿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无聊地盯着高脚杯里那碧蓝色稠稠的像燃烧的固体酒精似的鸡尾酒,“昨日重现”,她心里说。 
  这时候有一个歌手走上舞台,灯光很暗,现在甚至变得更暗,看不清他的脸,只听见有人轻轻拨弄了一下和弦,然后很随意地,飞出了一个飘逸的空灵的忧伤而富于感性的歌声,唱的是《流浪歌手的情人》,米粒儿在这熟悉的声音中辨认出了林童:“我只能一再地,让你相信我,那曾经爱过你的人那就是我在远远的离开你,离开喧嚣的人群,我请你做一个流浪歌手的情人我只能一再地,让你相信我,总是有人牵着我的手让我跟你走在你身后人们传说中的苍凉的远方你和你的爱情在四季传唱我恨我不能交给爱人的生命我恨我不能带来幸福的旋律我只能给你一间小小的阁楼一扇朝北的窗,让你望见星斗”在歌声中米粒儿重又看见了记忆中年少、俊朗的林童,就像她和杜兜儿在“阿童木”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形,就像他离开北京之前,到N大附来向她告别时的样子,那一切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啊,那一幕一幕,那么真切,甚至他腼腆的真诚的笑容都还在眼前晃动。 
  米粒儿正想上去问问他,却发现一个浓妆艳抹,穿着钉子皮裤,戴着大大的耳环的女孩儿凑上去跟他合唱。一曲终了休息的时候,女歌手殷勤地给林童点上根烟,递到他手上,然后看看他的脸色,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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