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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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瓦-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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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米罗就生气了,从窗边挪到他身边,伸手捏住他的下颌,将他的脸转向自己,强迫他的眼睛看着自己,“你不高兴么?”

霍祁钺生平也未被一个女子这样轻鄙又带着调戏意味地捏住过下巴,一时怒得硬撑起了身子,“你、你你、欺人不要太甚!爷的下巴不是这样好捏的!”

米罗本来已经眯起了眼睛预备发怒,被他这样一打岔反而笑了起来,她不依不饶地又拍了拍霍祁钺的面颊,“我偏偏要捏,你待怎么样?”

她笑容娇憨,丽色如花,看在霍祁钺眼中不仅没有分毫可亲可爱,反而让他的瞳孔都缩了起来,就像看到背上花色艳丽的毒蜘蛛一般。

他还是逼着自己按捺了嫌恶之感,装作不在乎的模样,“我不待怎样,只怕你这样对我好,你那位国主哥哥瞧见了,心里要不高兴。”

米罗倒是没想到他这样敏锐,她对元洌的心意虽然已是人尽皆知,只有她自己还觉得自己万事做得机密。她到底是个才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腔春~情被霍祁钺这样明白地点了出来,不仅就红了双颊。

她表达羞涩的方式也十分另类,甩手就抽了霍祁钺一个耳光,“叫你胡说!”然后就捏着衣角,躲到一边去忸忸怩怩的。

霍祁钺被她打得都懵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只觉得一腔老血憋在胸口。他暗暗地攥紧了双拳,小娘皮!日后叫你十倍百倍地加以偿还!

他想着米罗这样野蛮,心机又重,哪里像自己娇妻璎珞,又温柔又贤淑,待人有礼心地良善,一个是天上雪一个是河底泥,不仅觉得更加冤枉。自己和璎珞成亲不过短短月余,蜜月都是在路上度的,除了洞房那晚身心都格外放松舒爽,其他时候不是在赶路就是在查案,现在还被一个疯女人掳了来,不知道给自己种了什么蛊。自己真是命途多舛啊,和璎珞真是情路坎坷啊!

早知道就不替薛缜那小子排忧解难,自请来边地了!霍祁钺恨恨地想,又觉得薛缜实在十分没有义气,知道前路艰险,也不阻拦自己一下,起码是象征性质地也好啊!

反而是沈璇玑怕妹子受苦,请霍祁钺不要去逞强。霍祁钺现在十分后悔自己不曾听大姨姐的话,才落到如今的地步,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的典范啊!

身~下马车不曾为霍祁钺在心里捶胸顿足而停下,咕噜噜地一路驶向了北金的皇城。天下的皇城似乎都是一样的红墙碧瓦,一样的雕梁画栋,霍祁钺在琼江的时候将大昀皇城当做自己家一般出出入入的,来到这儿也没有什么观景的兴致,一味在马车里装死,冷眼观着米罗能将自己带去哪儿。

此时已是傍晚,冬日的夜黑得早,天际已经现了暮色,马车驶到皇城之侧,从一个小小的边门进去了。

霍祁钺对米罗的智商更加有了信心,对她也多了几分提防。这个女子看着幼弱,一时深藏不露一时又浅显直白,实在是令人摸不着头脑。霍祁钺见过的极品奇葩都为数众多,这样外表和内在呈现完全矛盾的却不多。虽然头痛,身子也僵了,好像失去了知觉一样,可是霍祁钺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米罗喜怒无常,此时还对自己有些兴趣,若是某一日这兴趣淡了,就算是要杀了自己,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也只有引颈待戮的份儿了。

他甜蜜的新婚生活不过刚刚开了一个头儿,他不想死。霍祁钺这时的心里很乱,想到璎珞就觉得头痛欲裂,好像有个人在狂乱地拨动自己脑海里的弦一样,又全不按徵羽宫商,让他的脑袋昏昏的。

马车一路向前走,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碰到,十分的畅通无阻,却不去米罗栖身的宫殿,而是停在御花园西南角的一座假山处。

米罗贼兮兮地望着霍祁钺,“这个地方是我无意间知道的,连这宫里的人都不是人人都知道呢!”她俯下身子摸了摸霍祁钺的脸,“你这么神秘,又这么本事,我怕你跑了,想来想去,竟觉得此处和你十分相衬,你不会有意见吧?”

霍祁钺翻了个白眼,“我有意见你会听么?”

米罗十分天真无辜地摇了摇头,“不会啊!”

那你说个屁啊!霍祁钺瞪了她一眼,自己挪着要下车。

难得米罗也不生气,可能因为方才无故打了他一个嘴巴心里过意不去,竟然主动地上来搀扶他。霍祁钺一歪身子,她没搀到,便就讪讪地跟着下了车。

霍祁钺观她行事,越来越觉得她是个神经病,也许自幼的遭遇对她打击太深,成长的过程里又不知道在什么样的引导和教育之下,才养成了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怪异脾性,好的时候什么都好,一朝被人违逆,就欲取对方性命而后快,杀人伤人之后有时候内疚有时候无谓,实在是让人看不透她的本性。

这样的敌人,是霍祁钺,恐怕也是天下人最为惧怕的一种,因为你不是在和一个人斗争,是在和一种扭曲的人性做斗争,万事都不可以常理揣测,平白就增加了许多攻心计,实施起来又危险,一着不慎便是满盘皆输,真是难为死人啊!

米罗带着几个人,押着霍祁钺进了假山的山洞子。霍祁钺打量了四周一回,“这儿会不会太过阴~湿啊,我关节可不好啊!”

米罗含笑带嗔地望了他一眼,“淘气!”一边伸手往山子石上按了几下,霍祁钺装作不经意地瞄了一眼,米罗果然十分谨慎,手指掩在宽大的袖筒里,不叫他看见自己的指法。

只听“喀喇”一声,离着几人不远处的一块青石陷落下去,露出了一条洞口和几阶石梯,霍祁钺心里暗骂,这样孤凉的地方还要打地道,是要去地府吗?

一边被身后几人推推搡搡地,不得不跟着米罗走了进去。

米罗见他也不~搞什么花样,心里满意,对他就更多假了几分辞色,“我出去寻你那日就派人来这里打扫过了,你放心,很干净的,也不潮湿,保管你哪儿哪儿都不会痛的。”

霍祁钺心道你还早早就给我打造了一间石屋,是要石屋藏英么?又觉得自己实在命歹,若是能好生出去,一定要薛缜给自己封一个世袭罔替的国公爷才算数!

“你就好好在这儿歇着,想来你也饿了,我出去派人给你送些水食来!”米罗这时候就凡事妥帖,可惜现在她不管做什么,都只会印证霍祁钺对她“神经病”的观感,只是不断往天平上加砝码罢了。

霍祁钺也不关心她事实上是去做什么,一时半刻自己也出不去了,既然要徐徐图之,不如既来之则安之。霍统领年少成名,十余年来受过的各色挫折磨砺也多,心态调整得倒是很快,潇洒地挥了挥手,“你去吧,记得好酒拿一壶来,千万别吝啬啊,倒堕了你们北金的威名!”

第七十六章 报仇(中)

米罗安置好了霍祁钺,遣走了随从和宫人们,一个人迤迤然地来寻清影真人。恰逢真人他老人家又在辛苦地修那男女交~合的秘术,所居殿中的美貌宫人被他玩遍,犹是方兴未艾,此时披着一件银灰色的道袍,敞着胸襟,闭着双眼由两个十六七岁的丽色少女按摩肩颈。

米罗见惯了他这副模样,也不以为怪,趴在他耳边,将自己如何将霍祁钺迷了来的过程,原原本本地告诉给师尊听。

清影真人闭着眼睛点了点头,“你长大了,也有了几分本事。”

米罗得意却不敢忘形,狗腿地道,”哪里哪里,都是师尊教导有方才是。”

清影真人听得好笑,觉得她好似小孩儿学大人的做派似的,便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米罗挨挨蹭蹭地不愿,“人家还有事儿要问师尊呢!”

“说吧,”清影真人这时才睁开了眼睛,已经是几十岁的高龄,一对眼睛却十分清亮,没有半点混浊,“那‘桃花蛊’的用法我可是原原本本传授于你了,若是你不会,就是不曾用心。”

他语声低沉严肃了起来,米罗不知为何就觉得背上一凉,连忙堆上了笑,“我会了,会了,只是想问问师尊,若是他执意要走,那会怎样?”

清影真人冷冷一笑,眼眸里转过万道光华,像修行多年成精的妖物一般,他斜斜地睨着米罗,“那是他自寻死路,你也不必再伤心了。”

米罗心中悚然,却也不敢再多问,眼看清影真人恢复了气力,又搂着一个腰肢如细柳的少女倒进了紫色床帏之中,连忙低下了头,讪讪地退了出来。

她心里乱糟糟的,这几日晚上梦中都会梦见那些无辜惨死的少女,一个两个的,直挺挺站在她面前要自己的心头血。她们个个都穿着一身素白衫子,发乌眼红,口角滴着血,心口插着一柄雪亮,手里拿着小牛皮的水囊,站在她面前,口中空空不见舌头,黑洞洞的,却能发得出声音。

“还给我。”她们说,“心头一滴血,桃花万里红。还给我。”

米罗虽然心狠手辣,到底是个未长成的少女,夜夜如此哪里会不怕,她虽然给霍祁钺下了“桃花蛊”,可是只要一想起那蛊毒的来历,就觉得心丧齿寒。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做这一切事情?

是为了元洌啊!米罗站在地上想了半晌,才终于理清了头绪,她都是为了元洌,因为霍祁钺是璎珞的夫君,她为了元洌高兴,才会将他掳来的!

像元洌、米罗、蓝夙,乃至清影真人这样的人,遇事反应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凡事只有旁人错,自己是无论如何不会错的。米罗这时候不想自己当日初遇霍祁钺,就是如何不顾廉耻地死缠活缠,终于使得他肯带着自己上路,那时候的她,可还不认得元洌呢。

至于后来她遇见元洌移情别恋,心里也未必就将霍祁钺放下,以蓝夙强大的基因,和清影真人变态的后天教育,米罗这个少女,完全不知何谓忠贞何谓责任,凡事都是随心所欲,当日是霍祁钺,今日是元洌,对她来说,原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她嫉妒璎珞,自己看上的两个男人都喜欢她,就一定会破坏她和霍祁钺的姻缘,也一定会在元洌和她的事情上作梗,一定会。

她这样想着,转过身往元洌的寝殿走去,谁知刚到了门口就吃了闭门羹。

国主陛下不在,那守门的侍卫毕恭毕敬却毫不通融地道。

米罗气得一窒,“陛下可说了什么时候会回来?可说了去哪儿了没有?”

侍卫以摇头表示没有。

米罗几乎就要放蛇了,想一想还是算了,元洌虽然看起来宠爱自己,可自己知道要虏获他的一颗心,最后还是做做表面功夫。他喜欢的那女子,看起来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性子,自己若是太过张牙舞爪的,也于事无益。

“这么耐不住性子!”米罗恨恨地转过身离去,元洌这个时候会去哪儿,想也想得到了,那自己将霍祁钺掳了来,岂不是给他造成了可乘之机?万一那女子正是哀伤难过的时候,元洌岂不是恰好可以趁虚而入?!

米罗气得跺脚连连,深恨自己一时嘴快,在他跟前流露出想要给霍祁钺下蛊将他赚来的打算,虽然没有明明白白地说出目标,可以元洌的聪明程度,猜到了又有何难?估计他连自己将霍祁钺藏在哪儿都心里有数,说到底,这是他的皇城,是他的北金!自己怎么就会这么大意?!

且不说米罗是如何捶胸顿足,元洌在那“碧波池”上,原本怀着一腔绮思,指望着和璎珞相会了,她能为自己的一片痴心所打动,遂了自己的愿望。反正霍祁钺也是凶多吉少了,自己就算是趁虚而入,也是为了璎珞未来的好日子做了考量,就算是传了出去,他也有本事派人四下里传播些闲话,将此事粉饰成一段佳话。至于大昀的皇帝和皇后二人,那就更不足虑了,倒不是说他看不起大昀的兵力和薛缜的能力,而是想着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必死无疑的霍祁钺和欢蹦乱跳的自己,那皇后娘娘会选谁来替自己亲生妹子后半生负责,答案简直是呼之欲出啊!

可惜这个面目全非的莽小子赛罗,打破了他的全盘计划!

元洌此时对赛罗的仇恨简直直欲冲破九重天,忙里偷闲看一眼璎珞,只见她半分都没有留意自己仗剑跃飞的英姿,反而怔怔地看着赛罗,一对好看的、如黑晶流转波光的眸子里含着晶莹的泪珠,要出不出的,越发将她十分颜色衬到了十二分。

她脸上的疤痕依然横亘,可是元洌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整副注意力都放在了她那对泫然欲泣的灵眸之上。

可惜她这样温柔的眼神,给了霍祁钺,给了赛罗,却偏偏没有给过自己。

第七十七章 报仇(下)

赛罗知道璎珞已经将自己认了出来,心里一动,如同被重锤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眼圈一热,眼底浮现出一抹红色,在他狰狞的面容之下,更显可怖。他很想对璎珞说你认出我来了,不错,我就是那个被你连累的家破人亡的赛罗,可是无奈咽喉受损,连一句心里话都说不出来。

璎珞呆呆地望着他的凄凉神情也深深地震动到了他,她也不想的啊!他难免这样想,又想起璎珞在他家隔壁医馆住的时候,和阿米、阿豆两个小鬼头打成一片,虽然知道自己的心意,她也不中意他,却从不伤他,凡事都十分妥帖细致,实在不该被他迁怒。

他这样一分神,手下就出了破绽,元洌眼光一闪,暴喝了一声,将自己手中长剑沉沉地压了上来。赛罗一惊,待要撤招避退,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住手!”只听一声娇喝,元洌一愣,以为是璎珞出言阻拦,孰料转头一瞧却见一员劲装女将,身后带着数员兵丁,策马而来,竟然是“卫家军”的主帅卫珈!

这一下可谓是峰回路转,元洌本来已经占了上风,这下却命途堪忧了。他望了一眼璎珞,发现她又没在看自己,而是看着卫珈十分激动的模样,“大表姐,你怎么来了?”

卫珈一个利落地翻身下马,拿马鞭指着元洌,“是不是他欺负你?”

元洌脸一冷,他也是国主之尊,卫珈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个臣子,尊卑有别,居然敢这样指着自己,真真是岂有此理!他又往她身后望了一眼,只见她虽然带的人不多,可个个身形高大剽悍,眼里精光四射,实在是不怎么好对付。看来现在不是单打独斗逞凶斗勇耍帅的时候,元洌眼睛一转,一手将长剑握~紧,另一手一扬,天上倏地出现几个斗大的烟花,一路呼啸着绽放开来,正是他呼唤自己暗卫的暗号。

“哎呀你娘了个西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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