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妃- 第35部分

原来是本残书。

“撕了！”苏陌嘟嘴。她这个撕书专业户，终于也尝到了别人撕书的滋味。

打了个呵欠。苏陌又有些倦意。是那些药丸的原因吗？苏陌觉得很困。枕在那些异书之上，苏陌渐渐睡去。

梦中，她按着女子的动作在挥舞胳膊腿，一次又一次。

她的小匕首再次发出血红色的邪光。

清风徐来，将书页翻动，画册上最后一页的女子，两眼盛着魔光，而那些小孩的脸上似乎带着笑。那固定的笑脸，与童尸脸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第二卷　27；赑屃负九州，春秋几多愁

苏陌梦见自己站在那莲花海的小亭中，一个人影翩翩舞动。扬手若摘花，腰挪不胜风，身姿舞转，若白莲弄风。

苏陌不知不觉也跟着梦中的影子开始“跳舞”。

苏陌并未学过舞蹈，动作自然极其笨拙。可是不知道为何，苏陌对这些动作却上手极快。举手抬足，似乎都是顺着本心。最奇怪平素记性并不好的苏陌对这位“姐姐”的舞姿却能记得特别清楚，一步一退，一摇一扬，似乎渐渐烙进苏陌的脑海。

风吹起姐姐的衣袂，仿若清风吹起荷叶的裙裾。姐姐侧头，暗香隐隐。苏陌突然醒悟，这“舞”似乎可以控制身上的香味。就好像风吹荷花一般，时大时小。可是这样有什么用呢？苏陌不解。不解归不解，苏陌作为一个小丫头，从本心喜欢这姐姐惊艳流畅的舞姿。仍是不自觉地模仿着姐姐的动作。

莲花亭中，一大一小两个人影翩翩旋转。风在苏陌身边游移。不知道跳了多少遍，苏陌似乎熟稔了许多。苏陌嘻嘻一笑，她想看那姐姐的脸，却怎么都看不清。

姐姐的脸上似乎始终有雾，苏陌越想看清，就越看不清。

她只觉得这姐姐很温柔很温柔。

终于，姐姐似乎一个转身，小苏陌扭头去看她的脸。却见几道闪电，一声巨响，一个男人自天而降拿着剑冲了进来，这个男人也看不清脸。他冲进荷花亭。长剑流光一闪。姐姐被劈成两半。苏陌惊恐大叫。却看见倒在地上的不是人而是一个血衣的尸童，尸童的手是长长的黑爪。男人又一剑朝着苏陌劈来，男人的脸好像有些熟悉，苏陌还没来得及看清。一剑就挥了过来！

“啊！”苏陌惊醒。

原来是做梦，苏陌舒了一口气。清风徐来，书页轻卷，画上的美人翩翩舞动。苏陌定了定神。小心脏还在狂跳。苏陌甚至还觉得胸口的伤隐隐作疼。苏陌爬起来，手捂胸口。好一阵，苏陌才缓过劲来。

再次捧起书，这次，她醒悟到，图画上女子周身的“飘带”应该就是香气。可是为什么有些画上的香气是红色呢？苏陌不解。

苏陌将这本书合上。随意又看了些“图画书”。有些书上画着木头做的大鸟，有些书上画着在风中旋转的大轮子。苏陌不是悟性极高的天才，她只把这些图画当成玩意看将过去，虽然记不全，却多多少少留下些印象。

一连几天，苏陌饿了就吃药丸，闲着就看书，再不然就是跑到亭子里去看荷花，或者到处乱逛。偶尔还会学着梦中姐姐所教，在亭子里“跳舞”。不几日，苏陌觉得伤口大好。不但花香使她呼吸顺畅，更觉得精神爽利了不少。浑身也不再软绵绵地没有力气。

这世外桃源虽好，可是苏陌心中总是不安。她总记挂着地上。

这天，她在亭中转了几个圈，一时重心不稳跌在地上，却突然想到“图上既然能找到淑仪殿，那是不是也能找得到出路？除了那个掉下来的僵尸棺门，会不会还有别的出路？若是没有了路，再待在这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孩童心性，想哪做哪。苏陌哒哒哒跑开了亭子，一路雀跃奔回流云瀑布之后的精致闺房。不知是不是她自己的错觉，她觉得自己跑步的速度似乎变快了。其实不是错觉，这些天被她当糖果吃的那些药丸，在她这几日的调息后已经溶进了她的血脉里。如今苏陌小身子里的“内力”恐怕不是年龄相近的鬼琰能比拟的。不同的是，与鬼琰相反，苏陌不懂使用。

苏陌爬到大床上，盯着图纸仔细寻找。终于眼睛一亮——或许真有路！

果见，迷宫正中，一堆青莲聚集的地方，有淡淡红色引向地上。那红色一直延续到前不久看到的大乌龟附近。另有一朵血色莲花开在正中。青莲代表的是童尸，那血色莲花呢？苏陌有些冒汗。

其实对苏陌来说，这个神仙般的地方远比那巍峨的皇宫更自在。但是苏陌也知道，自己若是不回去，肯定会出事。她记挂着的不是她还不懂的荣华富贵，她记挂的是鲁爷爷和秦地。

苏陌握了握小匕首。

她还是决定试一试。苏陌起身，去炼丹房里又拿了些丹药权作干粮放在身上。然后沿着小桥走到封锁的石壁前。她用手一碰，石壁便再次打开，宝库缓缓出现在眼前。童尸头顶的灯一瞬间就亮了，比上次快得多。光华璀璨。

苏陌回头看看云雾里的亭台楼阁，她总觉得这里和她有某种关系，她喜欢这。石壁再次缓缓关上。

在一瞬间，苏陌似乎觉得自己有离开家的感觉。

“我得回去。什么时候不做郡主了，我再回来。”苏陌对着石壁说。

苏陌走进金银堆里。路过曹风的“坟墓”时，苏陌停了一会。苏陌没有注意到金堆下有一滩黑水。看样子，在白色云气的作用下，曹风的尸体已经化了水。

苏陌这次有了心理准备，不再像之前一样害怕童尸。不过出于怕黑的担忧，苏陌从锅子里拿了一颗夜明珠，打算留着到黑地方照明用。

苏陌走出宝库。香气顿时淡了不少。最香的反而是现在的苏陌。

苏陌朝着迷宫中间走。所有的机关都似乎停滞，苏陌从走进这开始就不知道这里的危险。苏陌身上散发的香味就像是一种信号或者钥匙，自打苏陌掉进来，受到不断的惊吓，开始散发香味开始，这个冥殿就像是在无形中接纳了苏陌。而苏陌并不知道。她只凭她的直觉感觉到这个地方对她没有敌意。

殊不知，这里的机关暗器连曹风那样身为铁衣都统的真正高手都逃不出若不是因为她阴差阳错服了王韵致拿来的异药，又侥幸肺部受伤失血换血应了这药的邪异，此时恐怕她早已这这里的尸首一具。

人世间的事，真是谁都说不准。

苏陌走了一段时间。有了上次的经历，她知道这迷宫很大，不过这次她比上次镇定了许多。一则，她知道这里不会伤人；二则，这次她手中左有夜明珠右有匕首，袖子里还有充饥的“干粮”。

苏陌从童尸身边走过。童尸的笑脸和梦中一模一样。苏陌仍有些背脊发寒。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陌手按在一块青铜门上。青铜门哐啷一声打开。苏陌心知，这里便是那个青莲聚集的地方了。

青铜门打开。地上亦有云气。门中隐隐有青色火光照耀。

苏陌端着夜明珠走进去。借着夜明珠的光。她看见，这青铜门内有人，有许多的人，许多的死人……。

这里，原来是一座大殿。殿里文武百官分列，站得整整齐齐。所有的百官都睁大着眼睛，看着苏陌进来的大门。借着光，苏陌看到，这些死人的脸都是绿色，他们执笏的手都是黑色，指甲伸出两寸来长。

整个大殿阴森森地，透着一股寒意。

苏陌见识过这些僵尸的厉害。不由抬起了小匕首，挡在自己身前。再小心地沿着红地毯往前走。好在，这些僵尸并有动起来。

苏陌走了一段路，看见一段台阶。台阶左右设着鹤鼎香炉，颇有些皇家气派。苏陌忍不住抬头看台阶之上。只见台阶之上，有一金石宝座，宝座上坐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口巨大的铜棺材。

苏陌心里知道，这就是那淡淡红线所在了。苏陌壮着胆子去摸了一下那口铜棺。棺材嘭地响了一声。苏陌被震倒在王座上。王座猛地往上一升！苏陌连忙抱住棺材。即使这样，苏陌也不敢丢掉匕首和夜明珠。棺材带着苏陌升上了天花板！

殿顶打开。苏陌和铜棺一起升到了空中。待棺材停稳。苏陌发现自己停在一间房里。这间房的正中，是曾经在图纸上看到过的大乌龟。

“好了，我知道公孙顺在地底藏了什么了。”宇文公子勒马走到镇南王身边。此时宇文已经换了一身幕僚装扮。虽然不过是青衫羽扇，仍是挡不住的风流倜傥。骑马穿行在这千军万马中仍惹得不少人偷偷观看。

镇南王将马驱到一边。和宇文的马靠在一块。已经出京几天。他还不知道苏陌失踪之事。倒是宇文，这些天似乎一直有事瞒着他。镇南王一直觉得宇文装了一肚子的秘密，也就没问。今天听宇文一说，还以为宇文这几天暗信频传是为了调查那个无稽的传说，不由觉得宇文也忒细致了些。却不知道，宇文这些暗信频传是因为接到宫里的消息——苏陌失踪！

宇文知道此时不能出乱子，镇南王若想发展自己的势力，必须先离开京城，前往北疆。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为了苏陌和皇上“摊牌”。所以宇文公子这些天未说苏陌失踪的事。不过如今，宇文已经查到公孙顺的一些事情，而大军开出京城亦远。宇文觉得已经到了跟镇南王说明的时机。

“公孙顺当年在地底留下的东西，恐怕想要的不止香家一家。”宇文将密报碎成粉说。

“是什么？”镇南王问。

“是一座冥殿。”宇文道。

镇南王点头。以公孙顺的才能加上当年昏君的财力物力，造一座冥殿并不算是难事。

“冥殿内有当时几朝君王的私宝。”宇文轻笑，“更想不到的，那冥殿里设置有某种可以颠覆整个大明宫的机关，据说机关貌似赑屃，身负九州。”

“暗报上说，公孙顺以这座冥殿为代价，跟昏君换取了什么东西。那东西或许就是香家所求的。而这冥殿，守则铜墙铁壁固若金汤，攻则颠覆江山易如反掌。”

镇南王脸色凝重，他知道这话并不是虚话。开国太宗皇帝拿下大明宫时曾经诧异这大明宫内宝器玩物皆无，一直不知被转去了何方。看样子，是去了地下。这么说来，即使不算那公孙顺所设的机关，光地下所藏的宝物，恐怕也够招兵买马摇动江山。

于是镇南王问道：“可有拿下或者毁去冥殿的方法？”

“当年公孙顺留有一份有入口提示的大明宫图纸，一直保存在历代皇上手中。历代皇上们也派人找过，但是派出去的人都差不多是有去无回。因此至今，此图的存在竟成了秘密。这大概便是香家派出美人的原因，他们要图纸。”宇文道。

“宇文，你又是从何得知？”镇南王笑道，“告诉你们这件事的人，是不是知道入口所在？”

宇文道：“是先皇当年的一位铁衣遗勇所说。有此物为证。那个遗勇，还未来得及进入入口，就被机关砍去了手脚。却也因此得以存活。”宇文摊开手心，手中，一枚碧绿的平安扣。

看到平安扣，镇南王一阵感慨：“父王的人，果然忠勇。——图纸既然在皇兄手中，那么至少现在是安全的。”

“恐怕不。”宇文道，“你的皇兄不会把图纸给任何人，但是，如今有个大难题摆在他面前，他不得不去看图纸。”

“哦？”

“苏陌掉进淑仪殿后的井里——不见了。”

第二卷　28；　再相忆，花好桃红若耶溪

苏陌打量这个房间。借清辉，可见这巨大乌龟在房的中央，背上托着几颗石蛋。乌龟大概有三个苏陌高，那背上所负的石蛋也有苏陌身量高矮。

苏陌回想起图纸上所示，一颗石蛋对应着一座宫殿。

石壁皆有图画。苏陌看了一眼，顿时收回了眼。原来四壁上画得是无数红色人脸，密密麻麻地布满整个墙壁。眼睛，却始终注视着这乌龟。这让苏陌不由觉得不自在。仿佛被无数人注视似的。

苏陌爬上乌龟。只见这乌龟背上的石蛋之中，原来有一块平地，画着棋盘一般的格子。格子当中天元位置插着一把剑。苏陌看到这把剑更觉得一盆冰水从头凉到底。这剑，不就是梦里人用来杀她的吗？

世上，竟然真有这把剑。

苏陌蹲下，细看那把剑。寒光流转，不亚于她手中的匕首。刀鞘华美，拴着和玉笛一样的流苏挂穗。

苏陌用手轻碰剑身，挂穗摇动。

“难道这爱玩剑的人，最后真的劈断了梦里的姐姐吗？”苏陌心想。想到那精致的嫁衣，苏陌觉得悲从心中起。

苏陌摸了摸了剑，不慎，手指被剑锋划破，一滴朱红沿着剑身滴落。

苏陌缩手。环顾四周，没有图上所示的齿轮，也没有图上所示的暗门。四壁的眼睛看的苏陌心里发毛。

苏陌用手碰了碰一个石蛋。那石蛋突然亮起，蛋壳上光丝隐隐，仿佛是胎儿的血管一般。苏陌一惊。再看四壁，不声不响地开了一道暗门。暗门里是一具站立的棺材。棺材里同样是一个长利爪的僵尸。

苏陌爬上乌龟。壮着胆子，站进棺材，和来时一样，小心地躲在僵尸的身后。四壁关上。棺材板合上。苏陌感觉棺材猛地一沉，然后往上直冲！

同时，苏陌听到有什么声音。似乎是水夹杂着石块飞快地填充了飞速上升的棺材之下的空间。苏陌回想那画轴上所画。难道这暗门只能用一次不成？那自己是不是以后再来，就出不去了？想到这，苏陌有些怀念那自由自在的神仙府邸。

正想着，棺材一停。

“要升回地面了！”苏陌心中一喜。

果然，僵尸前方的棺材板再次打开。苏陌战战兢兢地捧着明珠钻了出来。她发现，这是另一个漫长的甬道。

轰地一声。刚刚的棺材突然关上。棺材下部流出黑色粘稠的液体。一股腐臭扑面而来。苏陌下意识去掰那棺材板子，却发现棺材板已经被黑水紧紧黏住。这黑水与之前看见的不同。在夜明珠的照耀下，苏陌看见这黑水迅速变成灰色。最后粘稠的黑水凝成坚硬的石头——门封住了。

苏陌若有所失。站在门道前，发了一小会呆。

甬道里仍然有怪异的香味。却比不上她身上的香味浓郁。苏陌到此时才发现，这几天下来，自己就像是一个香包，越来越浓。而这时，她虽然没有香帕，呼吸也还算顺畅。想了想，苏陌从袖子里摸出一粒药丸丢进嘴里。含着。果然，药丸的甜香一瞬间就掩盖了甬道里的怪异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