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月,颁示《稽制录》于诸功臣。上自即位以来,封赏功臣,皆稽考前代典礼,凡封爵、禄食、礼仪等差,悉仿唐、宋之制,其间因时损益,皆适其宜。然功臣多武人,不知书,往往恃功骄恣,踰越礼分,甚或肆情废法,奢僭不度。及蓝玉以反诛,籍其家,见其服舍器用僭侈踰制。上因诏翰林院稽考汉、唐、宋功臣封爵食邑之多寡及名号虚实之等第,编辑为书,名曰《稽制录》,御制序文,颁示功臣,使之朝夕省览,以遏其奢僭。
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之二百二十七
洪武二十六年夏四月乙亥朔,享太庙。
置潮州蓬山守御千户所,命凡创公宇、修城隍,惟以军士供役,不许劳民。
湖广德安府孝感县言:“民饥,官有预备仓粮万一千石,请以贷民。”即命行人乘驿往给之。上谕户部臣曰:“朕尝捐内帑之资,付天下耆民籴粟以储之,正欲备荒歉,以济饥民也。若岁荒民饥,必候奏请,道途往返远者动经数月,则民之饥死者多矣。尔户部即谕天下有司:自令凡遇岁饥,则先发仓廪以贷民,然后奏闻。著为令。”
丙子,革云南会川府。初,月鲁帖木儿叛,土官知府王春攻陷会川,毁民居府治。至是,遂堕其城。
己卯,福建镇海卫千户黎旻等伏诛。时旻帅舟师四百巡海至潮州南澳,猝与贼遇,未及战,旻与百户毛荣引众遁,百户韩观帅部下四十余人力战皆死。事闻,上命录观等功,旻等以军法伏诛。
壬午,沈阳侯察罕坐蓝玉党伏诛。
徙辽东铁岭卫治于沈阳、开元两界古嚚州之地。
夜,太阴入轩辕。
癸未,田州府知府岑坚贡白金一千二百九十两。
甲申,命兵部复留守等卫指挥申敬以下四百七十九人官。先是,敬等咸坐罪谪云南,俾立功以自赎。至是,上念其祖、父旧劳,及敬等亦能立功,故召还,复其官。
乙酉,以四川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使瞿能、都指挥同知徐凯并为中军都督府都督佥事,仍会同署四川都司事。
命右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宋晟、刘真同署陕西行都指挥使司事。
丁亥,旌表湖广沔阳州民王受妻张氏、饶州府鄱阳县民张彦信妻毕氏、宁国府民俞彦达妻陈氏贞节。淮安府桃源县民张住、北平府东安县民王重、乐亭县民杜仁义妻韩氏、应天府江浦县民张二女胜奴,皆以事亲克尽孝道,各旌表其门曰“孝行之门”。
戊子,周王橚及其世子有燉来朝。
庚寅,上以天久不雨,必朝政有缺失,诏群臣直陈时事。群臣有言请疏决罪囚,上以为然,乃诏刑官除十恶及杀人真犯依律外,其余杂犯死罪令输粟往北平以赎,徒流而下递减有差;若犯者已死,妻子拘在官者释之;其未经审录者,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即时会审,有未当者许执法覆奏,阿旨奉行者坐以其罪。
今上遣人送阿鲁帖木儿、乃儿不花至京,以逆谋伏诛。
辛卯,琉球国中山王察度遣使寿礼结致贡马及方物,并遣其寨官子段志每入国学读书。
夜,太阴入南斗。
壬辰,升大名府滑县儒学训导宋复祖为国子司业。复祖,故祭酒讷之仲子也。
直隶高邮州兴化县奏天旱民饥,已发预备仓粮赈贷之,以其数来闻。
甲午,上以雨泽愆期,命礼部令天下郡县以雨泽之数来闻。
乙未,龙州土官知州赵宗寿贡马及金银酒器。
命工部造柳叶甲、销子头盔六千副给皇城四门守卫军士。
丙申,诏赐越嶲侯俞渊公田,岁租之入计米二千五百石。
辽州榆社县陨霜损麦。
诏绝安南国朝贡。时安南弑主废立,故绝之,仍命广西都指挥使司布政使司:自今勿纳其来使。
丁酉,命济南府齐东县知县郑敏复任。先是,敏坐事系狱,邑民数十诣阙言其贤,上命宥其罪,赐钞一百锭、绮罗、纱衣各一袭,宴劳,遣还职。至是,考满来朝,耆民复上言愿留敏再任,上从其请,仍宴赏以遣之。
戊戌,周王橚及其世子有燉还国,赐其从官、军士钞有差。
赐颍国公傅友德第于凤阳。
赐国子监琉球生、云南生夏衣、靴袜,其傔从之人亦皆有赐。
己亥,诏百官凡朝会无朝服者,许具公服行礼。
癸卯,直隶滁州知州徐伯大言:“岁旱民饥,已发预备仓粮贷之,凡一千五百余石。”
甲辰,命吏部司封主事翟善署部事。
太白昼见干位。
五月乙巳朔,置湖广澧州守御千户所。
己酉,命在京各卫:“凡阵亡、病故、残疾军旗,止以在营丁男纪录入伍,不许于旧贯追取。”
庚戌,兵部臣言:“故河南都指挥使茅羽无嫡嗣,有二庶子皆幼,请所宜立。”上曰:“庶子论贤不论长,第给以羽之禄,俟其长,择贤者袭之。”
癸丑,爪哇国民阿里等八人随其国使入贡,泛海至中途,遇风相失,为逻卒所获。以闻,诏赐钞,遣还其国。
辽东广宁中护卫军士失火,烧百户所印,法司逮罪之。上曰:“失火出于不测,非故意,勿问。”更铸印给之。
乙卯,直隶淮安府盐城县岁旱民饥,知县吴思齐发预备仓粮之半赈之,以其数来闻。上遣行人尽发所储粮给之,凡二千九百六十四石。
赐辽东广宁中护卫将士千一十五人钞二万七十锭。
命署四川都司事、中军都督佥事瞿能署云南都司事。
陕西民有坐事谪戍边,妻病留中途,其弟夫妇请代往,监送者听之,御史责弟不当代兄,并罪监送者,其人诉于朝。上曰:“弟之代兄,义也;监送者能听其代,是亦有仁心矣。”命赐其弟道里费而并赏监送之人。
丙辰,署云南都指挥使司事、右军都督府左都督寗正至京师。
革思南宣慰使司之洪安、化济长官司。
夜,荧惑犯轩辕。
丁巳,复置东川军民府,以土官摄赛为知府。
戊午,给在京各卫军士二十二万八千九百余人夏布各一疋。
甲子,魏国公徐辉祖、崇山侯李新奏:“考《稽制录》所载,公侯家人及仪从户存留如制,余请给付有司。”上命发凤阳,隶籍为民。
乙丑,道士仲守纯等一百二十五人请给度牒,礼部审实皆逃民避徭役者,诏隶锦衣卫习工匠。
丙寅,以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周志清为刑部左侍郎。
重修京师大中桥。
定学官考课法,以科举生员多寡为殿最。县生员二十名,教谕九年任内,有举人三名又考通经者为称职升用,举人二名虽考通经为平常本等用,举人不及二名又考不通经者为不称职黜降别用;州学生员三十名,学正九年任内,举人六名又考通经者升用,举人三名虽考通经本等用,举人不及三名又考不通经者黜降别用;府学生员四十名,教授九年任内,举人九名又考通经者升用,举人四名虽考通经本等用,举人不及四名又考不通经者黜降别用;府、州、县学训导分教生员,九年任内,举人三名又考通经者升用,举人二名或一名虽考通经本等用,举人全无又考不通经者黜退别用。先是,教官考满,兼核其岁贡生员之数。至是,上以岁贡为学校常例,故专以科举为其殿最。
丁卯,诏工部:“自今凡功臣卒不建享堂,其坟茔葬具皆令自备,惟殁于战阵者官给之。”
以后军都督府都督佥事陈用为山西行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使。
戊辰,越嶲侯俞渊有罪削爵,放还乡里。
己巳,复湖广永州卫指挥佥事袁简职。先是,简以征进后期,罢官立功。至是,以征五开蛮獠有功,复其职。
庚午,琉球国山南王叔汪英紫氏遣使不里结致来朝,贡马及方物。
壬申,擢花荣为东胜卫指挥使。荣,广东都指挥使花茂长子也。茂年老,请以荣代职,上念勋旧,命仍旧任,并擢荣焉。
夜,有星青白色,起正南,东流至游气没。
癸酉,复改桂林左卫为广西护卫。
广西泗城州知州岑振侄奉议州知州黄嗣隆等遣人贡马及方物,诏赐以钞锭。
置云南中护卫,调长沙卫将士守之。
赐云南景东、蒙化二卫补役军丁道里费有差。
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之二百二十八
洪武二十六年六月乙亥朔。
丙子,以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曹铭为左佥都御史。
复以左春坊左赞善凌汉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汉字斗南,河南原武人。洪武十七年,以秀才举至京,献《乌鹊论》,上喜之,擢司经局正字。未几,出知会稽县,以事逮系浙江按察司狱,久不决。会按察使陶晟在京,上知汉无罪,狱为晟所淹,命械晟还,释汉与俱来。既至,拜监察御史,巡按陕西,奏陕西民病数事,且言:“古人谓大夫出疆,有可以安国家、利社稷者,专之可也。臣窃以为在春秋战国则可,在今大一统之时则不可,苟许其专,恐启大臣擅权之渐。”上善其言,召其子,赐钞二百锭、衣一袭。又以不受私遗,寻升右都御史。时詹徽为左都御史,论议数不合,每面折徽,徽衔之,奏遣按事苏、松,还朝,以失职为监察御史桂满所劾,左迁刑部侍郎。未几,命署吏部。数月,改礼部右侍郎。又数月,上以汉年老,令归乡里。汉叩头曰:“臣愿生居京都,死葬京土。”上许之,命居于私第。岁余,起为左赞善。又岁余,复拜右佥都御史,寻令致仕还河南。陛辞,上问:“先赐归不行,今归何也?”汉对曰:“先时詹徽在,臣有后忧,今徽伏诛,臣无忧,故敢归耳。”汉颇有政事,然出言不检,时人亦以此少之。
礼部奏:“临江府清江县民李均敬妻方氏,年二十八而寡,历五十三年,今年八十一;福州府长乐县民林以德妻王氏,年二十六而寡,历五十九年,今年八十五;济南府齐东县民郄六妻冯氏,年十八而夫亡,今年七十八,守节凡六十年;韶州府乐昌县民邓从礼妻苏氏,年二十八而夫亡,今年七十一,守节四十三年;北平府密云县民张大妻萧氏,守节三十七年,今年六十四;镇江府金坛县民戴荣甫妻王氏,守节六十四年,今年九十三。皆脩洁无瑕。”命各旌表其门曰“贞节之门”。北平府昌平县民刘驴儿、松江府上海县民沉德,皆割肝疗父疾;济南府长山县民王德儿、应天府上元县民姚金土,皆割肝疗母疾;溧阳县民史以仁,母病心气,剔股肉以食,母皆得愈。命旌表其门曰“孝行之门”。
朝鲜国权知国事李成桂遣使上表笺,贡马及方物,谢更国号,并上高丽恭愍王金印,且请更名旦。从之,赐其使李恬等文绮、钞锭。
己丑,免武定侯郭英合输税粮,仍拨赐佃户。
夜,荧惑犯太微垣右执法。太阴自己卯与太白同度,至是犯垒壁阵。
壬辰,申严皇陵禁令。凡车马过陵及守陵官民入陵者百步外下马,违者以大不敬论。
以通政使司左参议宋徵为左通政,降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李文吉为通政使司右参议,寻迁刑部郎中。
都督马俊坐蓝玉党伏诛。
辽东都指挥使司奏:“谍知朝鲜国近遣其守边千户招诱女直五百余人,潜渡鸭绿江,欲寇辽东。”上曰:“李旦方来奉贡而复欲寇边,是其自生衅端。”遣使敕之曰:“昔在元季,群雄并起,中原扰动,民被兵灾,几及二纪。朕训将练兵,扫除群雄,四征不庭,蛮夷率服,化锋刃为农器,诸将析圭儋爵,享有太平。柰何高丽屡怀不靖,诡诈日生,数构衅端,屡肆慢侮,诳诱小民,潜通海道。朝廷命将镇守辽东,輙遣人以金帛诱之,后王颛被弑,杀及朝使。今尔方遣使入朝听约束,而乃阴令边将诱女直人潜渡鸭绿江,意将何为?昔在汉时,高丽寇边,汉兵致伐,高丽由是败灭;及曹魏之时,阴怀二心,与吴通好,魏亦再加兵讨;晋以尔固悖慢,焚尔宫室,俘尔男女;隋兵再伐,高丽之民死伤涂地;唐兵讨尔弑逆,平尔土地为九都督府;辽、金至元,尔国屡造衅端,杀其信使,由是屡加讨伐,宫室焚荡,民庶斩虏,国灭君诛,监戒甚迩。尔犹蹈其覆车之辙,岂非愚之甚乎?往岁,请令王昌入朝,朕不之许,及后以瑶任国事,遂以其子姡Ю闯皧'还国,瑶已被废,尔乃废绝王氏,自取其国,朕以尔能安靖东夷之民,听尔自为声教。前者,请更国号,朕既为尔正名。近者表至,仍称权知国事,又先遣使辽王、宁王所,逾月方来谢恩,何其不知尊卑之分乎?朕视高丽不啻一弹丸,僻处一隅,风俗殊异,得人不足以广众,得地不足以广疆,历代所以征伐者,皆其自生衅端,初非中国好土地而欲吞并也。朕闻金世宗时,高丽进表启函,惟小石数枚,及贺正称‘进玉带’,验之乃石,世宗由是兴师,破数十城,此前代事之可见者也。近者,尔国入贡,复以空纸圈数十杂于表函中,以小事大之诚,果如是乎?尔之所恃者,以沧海之大、重山之险,谓我朝之兵亦如汉、唐耳。汉唐之兵长于骑射,短于舟楫,用兵浮海,或以为难;朕起南服江淮之间,混一六合,攘除胡虏,骑射舟师,水陆毕备,岂若汉、唐之比哉?百战之兵,豪杰精锐,四方大定,无所施其勇,带甲百万,舳舻千里,水繇渤澥,陆道辽阳,区区朝鲜,不足以具朝食。汝何足以当之?虽然际天所覆,皆朕赤子,明示祸福之机,开尔自新之路。尔能以所诱千户女直之人送京师,尽改前过,朕亦将容尔自为声教,以安夷人。若重违天道,则罚及尔身不可悔。”
乙未,城广西南宁卫贵县守御千户所。
丁酉,以徐增寿为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李增枝为右军都督府都督佥事,沐晟为后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增寿,故魏国公达次子;增枝,故曹国公文忠次子;晟,故西平侯英次子。
申明锦衣卫鞫刑之禁,凡所逮者俱属法司理之。
擢肇州吏目诸葛伯衡为陕西布政使司右参议。伯衡,金华兰溪人。洪武初,以秀才举,擢北平宝泉局大使,改杂造局大使,迁福建盐运司广盈库大使。凡典钱币十余年,守法奉职,人称其廉。后改云南大理府肇州吏目,操持益励。时左春坊大学士董伦知其贤,会伦出为河南参议,乃上书荐伯衡于朝,即召至京师,擢陕西布政使司右参议。甫数月,丁母忧。服除,改广东参议,以疾卒。伯衡事亲孝,操行甚笃,拔自下僚,参佐大藩,尤以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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