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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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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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致此?今论功行赏,以报劳勚,如王国宝等殁于王事,而不得与,吾甚惜之。自古帝王多以征战而得天下,皆有名世之将以佐辅之。尔等今日之功,亦何忝于古之名将乎?但从军在外与经营布置在内者,任虽不同,其劳则一。冯宗异留守京城,军府之事,独任其劳,亦宜受赏,然江南既平,当北定中原,以一天下,毋狃于暂安而忘永逸,毋足于近功而昧远图,大业垂成,更须努力。”达等顿首曰:“臣等叨承主上成筭,幸获成功,敢不益尽心,以图尺寸。”明日,达等入谢,上语之曰:“公等还第,置酒为乐否?”对曰:“荷主上恩德,皆置酒相庆。”上曰:“吾宁不欲置酒,与诸将为一日之欢?但中原未平,非宴乐之时,公等不见张氏所为乎?终日相与酣歌逸乐,今竟何如?宜深戒之。”

朱亮祖兵克台州,方国瑛奔黄岩。初,国瑛闻王师至,即欲遁去,会其都事马克让自庆元还,言国珍方治兵为城守计,劝国瑛勿去。国瑛始约束将士,乘城拒守,然士卒怀惧,往往有逃溃者。我师攻之急,国瑛度力不能御,以巨舰载妻子,夜出兴善门走黄岩,亮祖入其城,遂徇下仙居诸县。

壬寅,上视朝戟门,召浙西来归诸将,谕之曰:“汝等旧事张氏为将领兵,计穷势屈,始降于我。吾待以厚恩,列于将校,汝等知其然乎?吾明告汝等,吾所用诸将,多濠、泗、汝、頴、寿春、定远诸州之人,勤苦俭约,不知奢侈,非比浙江富庶,耽于逸乐。汝等亦非素富贵之家,一旦为将握兵,多取子女玉帛,非礼纵横。今既归于我,当革去旧习,如吾濠、泗诸将,庶可以保爵位。人莫不慕富贵,然致富贵易,保富贵难,汝等诚能尽心效职,从大军除暴平乱,使大业早定,非独己受富贵,子孙亦得以世享其福。若肆志一时,虑不顾后,虽暂得快乐,旋复丧败,何足为真富贵乎?此皆汝等所亲见者,不可不戒也。”诸将皆顿首受命而退。

癸卯,新内成,正殿曰“奉天殿”,前为奉天门,殿之后曰“华盖殿”,华盖殿之后曰“谨身殿”,皆翼以廊庑。奉天殿之左右各建楼,左曰“文楼”,右曰“武楼”。谨身殿之后为宫,前曰“乾清宫”,后曰“坤宁宫”,六宫以次序列焉,周以皇城,城之门:南曰“午门”,东曰“东华”,西曰“西华”,北曰“玄武”,制皆朴素,不为雕饰。上命博士熊鼎编类古人行事可为鉴戒者,书于壁间,又命侍臣书《大学衍义》于两庑壁间。上曰:“前代宫室多施绘画,予用此以备朝夕观览,岂不愈于丹青乎?”是日,有言瑞州出文石,琢之可以甃地。上曰:“敦崇俭朴,犹恐习奢好华美,岂不过侈?尔不能以节俭之道事予,乃导予以侈丽夫!岂予心哉!但构为宫室,已觉作者之劳,况远取文石,能不厉民乎?言者大惭而退。”

置金吾、左金吾、右虎贲、左虎贲、右及兴化、和阳、广陵、通州、天长、怀远、崇仁、长河、神策等卫,寻改金吾左、右为金吾前、后二卫,羽林卫为羽林左、右二卫。

上谓中书省臣曰:“军中士卒,多有因战斗而伤残者,既不可备行伍。今新宫成,宫外当设备御,可于宫墙外周围隙地,多造庐舍,令废疾者居之,昼则治生,夜则巡警,因给粮以赡之,使得有所养也。”

是月,楚国公廖永安之丧至自苏州,上迎祭于郊。其文曰:“惟灵赋质忠纯,夙称勇敢,念昔开基之始,汝方保御巢湖,不待谕言,即通诚款。既而大集舟舰,力赞渡江,鼓棹洪涛,奋身勇进。是用大启疆土,克壮皇猷,佐命之勋,汝固不少。夫何祸生不虞,陷没敌境,予之痛悼,于兹有年。今者剪除残孽,浙右悉平,即命有司返汝灵柩,惜汝不见国家永昌,而犹以汝获归葬,为少慰也。呜呼!有功而不享其报,有才而不尽其用,股肱之义,宁不尽伤?式奠于郊,用宣予意,汝其歆之。”

上谓太史令刘基、学士陶安曰:“张氏既灭,南方已平,宜致力中原,平一天下。”基对曰:“土宇日广,人民日众,天下可以席卷矣。”上曰:“土不可以恃广,人不可恃众。吾起兵以来,与诸豪杰相逐,每临小敌,亦若大敌,故而致胜。今王业垂就,中原虽板荡,岂可易视之?苟或不戒,成败系焉?”基曰:“近灭张氏,彼闻而胆落,乘胜长驱中原,孰吾御者?所谓迅雷不及掩耳。”上曰:“深究事情,方知通变,彼方犄角,相为声援,岂得遽云长驱?必凭一战之功,乃乘破竹之势,若谓天下可以径取,他人先得之矣。且尝观之,彼有可亡之机,而吾执可胜之道,必加持重,为万全之举,岂可骄忽,以取不虞也。”

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之二十六

吴元年冬十月甲辰朔,遣起居注吴林、魏观等以币帛求遗贤于四方。

乙巳,置苏州卫指挥使司。

徙苏州富民实濠州。

上御戟门,与给事中吴去疾等论政务,因谓之曰:“吾以布衣起兵,与今李相国、徐相国、汤平章皆乡里,所居相近,远者不过百里,君臣相遇,遂成大功,甚非偶然。今扫除群雄,抚有江南,免离乱之苦,每终夜思之,不能安枕。人心难安而易动,事机难成而易坏,苟抚之失宜,施之不当,乱由是生。今中原未平,正焦劳之日,岂能坐守一方而忘远虑乎?正当练兵选将,平定中原,诸将小心忠谨者惟徐达听受吾言,可任斯寄;常遇春果勇有为,可以佐之,其余或为偏裨,或以守城,皆有可用之才。天若辅吾,诸将足以了之。”去疾对曰:“知臣莫若君。主上知人善任使,平定之功不难矣。”

丙午,命百官礼仪俱尚左,改右相国为左相国,左相国为右相国,余官如之。

升湖广行省参政杨璟为湖广行省平章政事,阶荣禄大夫,仍于荆州分省署事。

定国子学官制:祭酒,正四品;司业,正五品;博士,正七品;典簿,正八品;助教,从八品;学正,正九品;学录,从九品;典膳省注。升博士许存仁为祭酒,刘承直为司业,学录苏伯衡为学正,以陈世昌署典簿,陈宗义署博士,高晖署助教,张溥为学录。

改太史监为院,设院使,正三品;同知,正四品;院判,正五品;五官正,正六品;典簿、雨晹司、时序郎、纪候郎,正七品;灵台郎、保章正,正八品;副,从八品;掌历、管勾,从九品;以太史监令刘基为院使。

上谓侍臣曰:“吾自起兵以来,凡有所为,意向始萌,天必垂象示之,其兆先见,故常加儆省,不敢逸豫。”侍臣曰:“天高在上,其监在下,故能修省者蒙福,不能者受祸。”上曰:“天垂象所以警乎下人,君能体天之道,谨而无失,亦有变灾而为祥者。故宋公一言,荧惑移次;齐侯暴露,甘雨应期。灾祥之来,虽曰在天,实由人致也。“

朱亮祖兵至黄岩州,方国瑛烧廨宇民居,遁海上,守将哈儿鲁降。

辛亥,置长淮卫指挥使司于临濠。

赏克苏州将士有功者米有差。先是,王师攻苏州阊门、胥门之战,大将军徐达定赏格,出印帖付获功者,至是师还,奏之,命悉依所定格给之。

上敕礼官曰:“自古忠臣义士,舍生取义,身殁而名存,有以垂训于天下。后世若元右丞余阙守安庆屹然,当南北之冲,援绝力穷,举家皆死节义凛然;又如江州总管李黼身守孤城,力抗强敌,临难死义,与阙同辙。自昔忠臣义士,必见褒崇于后代,盖以励风教也。宜令有司建祠肖像,岁时祀之。”

壬子,置御史台及各道按察司御史台:设左、右御史大夫,从一品;御史中丞,正二品;侍御史,从二品;治书侍御史,正三品;殿中侍御史,正五品;经历,从五品;都事,正七品;照磨、管勾,正八品;察院监察御史,正七品;各道按察司按察使,正三品;副使,正四品;佥事,正五品;经历,正七品;知事,正八品;照磨,正九品。以汤和为左御史大夫,邓愈为右御史大夫,刘基、章溢为御史中丞,文原吉、范显祖为治书侍御史,安庆为殿中侍御史。钱用壬为经历,何士弘、吴去疾等为监察御史,基仍兼太史院使。上谕之曰:“国家新立,惟三大府总天下之政,中书政之本,都督府掌军旅,御史台纠察百司,朝廷纪纲,尽系于此。而台察之任,实为清要,卿等当思正己以率下,忠勤以事上。盖己不正,则不能正人,是故治人者必先自治,则人有所瞻仰。毋徒拥虚位而漫不可否,毋委靡因循以纵奸长恶,毋假公济私以伤人害物。诗云:‘刚亦不吐,柔亦下茹。’此大臣之体也,卿等勉之。”又谕御史大夫汤和曰:“卿以武臣而位处文职,当求儒者讲论。自古人臣立身行己,事君治人之道,尽心所事,以成功业。他日名书史册,垂耀千载,岂不美哉!”和顿首谢。

命放广德府民义四百六十人归农。初,广阳、建平等县验丁出兵,谓之“民义”,以守广德。至是,上闻其妨农,悉放罢之。

癸丑,置定远卫亲军指挥使司,以庞龙、戈预为指挥佥事。

命御史大夫汤和为征南将军佥大都督府事,吴祯为副将军,帅常州、长兴、宜兴、江阴诸军讨方国珍于庆元。上谕之曰:“尔等奉辞讨罪,毋纵杀戮,当如徐达下姑苏,平定安辑,乃副吾所望也。”

右御史大夫邓愈等各言便宜事,上览之,谓愈等曰:“治天下当先其重且急者,而后及其轻且缓者。今天下初定,所急者衣食,所重者教化,衣食给而民生遂,教化行而习俗美。足衣食者在于劝农桑,明教化者在于兴学校。学校兴则君子务德,农桑举则小人务本,如是为治则不劳而政举矣。今卿辈所言,皆国家不可阙者,但非所急,卿等国之大臣,于经国之道、庇民之术,尚当为予尽心焉。”

甲寅,复遣使檄谕温、台、庆元之民曰:“庆元方国珍始由海上细民,因元失政,首倡祸乱,盗据三郡,兄弟子侄,伪列官曹,肆其贪虐,为民巨害。昔常遣人纳降,吾念尔民之故,即许之不疑。彼怀奸匿诈,旋即背叛,交构闽寇,犯我边疆。故命师往讨,罪止方氏,其他士民有诖误者,皆非本情,毋妄致疑,各归本业,有能仗义擒斩魁党来归者,吾爵赏之。”

命中书省定律令,以左丞相李善长为总裁官,参知政事杨宪、傅瓛、御史中丞刘基、翰林学士陶安、右司郎中徐本、治书侍御史文原吉、范显祖、经历钱用壬、监察御史盛原辅、吴去疾、赵麟、崔永泰、张纯诚、谢如心、大理卿周祯、少卿刘惟敬、大理丞周浈、评事陈敏、孙忠、按察使李详、潘黼、滕毅、佥事程孔昭、傅敏学、王藻、逯永贞、张引、吴彤为议律官。初,上以唐、宋皆有成律断狱,惟元不仿古制,取一时所行之事为条格,胥吏易为奸弊。自平武昌以来,即议定律。至是,台谏已立各道按察司,将巡历郡县,欲颁成法,俾内外遵守。命善长等详定,谕之曰:“立法贵在简,当使言直理明,人人易晓。若条绪繁多,或一事而两端,可轻可重,使奸贪之吏得以夤缘为奸,则所以禁残暴者反以贼良善,非良法也。务求适中,以去烦弊。夫网密则水无大鱼,法密则国无全民。卿等宜尽心参究,凡刑名条目,逐日来上,吾与卿等面议斟酌之,庶可以为久远之法。”

乙卯,上谓台宪官刘基、章溢、周祯等曰:“纪纲法度,为治之本,所以振纪纲、明法度者,则在台宪。凡揭纪纲法度以示百司,犹射者之有正鹄也,百司庶职操弓矢以学射者。于台宪乎取法,故审己不可以不慎,苟不知其本,察于小物而昧于大体,终非至正之道。尔等执法上应天象,少有偏曲,则纪纲法度废坏,而民不得其安。况或深文以为能,苛察以为智。若寗成、郅都、周兴、来俊臣之徒,巧诋深文,恣为酷虐,终亦不免;若于公阴德子孙,乃致贵显,天道昭然,深可畏也。”

丙辰,遣使以书谕元将李思齐、张思道曰:“曩者,元君失驳,天下土崩,群雄欲成霸功者甚众,然处非其地徒扰扰以伤民,今十有七年矣,功业之建,概乎无闻。迩者,吾将军傅友德守徐州,师次中滦,获王保保部将,始知二公割据秦中,而王氏亦已守之,三分其险,数年之间,民无一定之归。使人旁观,似无智者,以吾料之,非智不足也,患在因循,假元君之旧号,决智不速,而使民横遭涂炭耳。区区虽昧于见闻,然常与高明长者、才能之士论访海内形势、天运去留之几,颇知一二。况人之常言:‘天道所助者在德,地利可据者在险。’今百二山河,二公割据,不相上下,必欲相为犄角,分富贵于其中,恐可保其暂,未可保其终也。今吾不畏二公之怒,直辞相告,二公当揣其福德、威力足慰民望者,推一人为尊抚定关中,以一民心,拥精兵,守要害,虎视太行之东、大河南北,使君尊于上。公卿将相,各安于下,家乐其业,人全其生,不亦可乎?若乃各据一隅,以杀戮相高,虽快志一时,必有不测之祸,脱有不虞,身名俱灭。比之屈节揣分,尊朋友有德者为君,己为公卿将相,永保功名富贵,其贤不肖,岂不大相远哉?吾若以用兵争强之事相告,使二公彼此角力,以决雌雄,是秦民未有休息之日,终非贤人君子知天运者之所为。今以相尊相让之事告二公者,盖欲休兵息民,为二公之福不浅也,二公当度之、揣之,其势、其德,可尊者谁?苟为不然,鹬蚌相持,渔者获利,悔将无及。”

丁巳,上宴功臣于西楼,既罢,谕诸将曰:“自古豪杰开基创业,非用贤能,何以集事?吾起于布衣,赖诸将相化家为国,但累岁征伐,跋涉戎马间,其劳甚矣。近讨张氏,始不复亲行阵,大将军达、平章遇春等能出死力,擒王缚将,以成厥功,为一代之元勋,光著史册,名垂不朽,吾推心腹以任之,彼竭心膂以报,吾上下一心,故能至此。往年陈友谅既灭,唯诛其首恶,余有才者悉用之,岂但待以不死,虽剖心与语,而终自怀疑间,有英杰一见与语,即复输心,出入左右,侍之如一,无间新旧,使反侧自安。又若张氏之臣,不思为国尽力,唯贪金帛子女,以肥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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