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纪远现在还不能动,”沈佺摇摇头,“赵纪远一直隐藏得很好,我敢说就算在吕家,知道他是吕相国心腹、大得吕相国信任倚重的人也不多,更别说外人了!在外人眼中,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一个区区的吕家家学坐馆先生而已!如果他被杀死,岂不是打草惊蛇!此人阴险狡诈,却只在小事上斤斤计较,料想难成大事,先留着他吧!”
姚存慧有些忿忿,“你说留着便先留着!不过,这人断断不能轻饶了他!不杀他,难解我心头之恨!”以前觉得让他生不如死更加解恨,现在她改变主意了,还是尘埃落定比较好!省得横空里又生出乱子来,惹人糟心!
白慕鸢只觉得心里有冷风一阵一阵吹过,吹得一颗心凉飕飕的。还好,还好,如今他是自己人!不然,王妃娘娘“断断不能轻饶了”的人里头,想必也有他一个吧?
“放心!”沈佺温柔的望了她一眼。他如今的意思同她一样,斩草除根比较划算,只是,时候未到。
“王爷,小人接下来该怎么办,还请王爷示下!”白慕鸢连忙提了自己的事。
他胆子大,有计谋,人也够聪明。但是,他很珍惜生命,他舍不得死啊!
“等会儿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你放心便是,东边的,和本王都不会不管你的死活。”沈佺慢慢的说道。
白慕鸢神情缓了缓,拱手道:“有王爷这句话,小人便放心了!”
沈佺沉吟片刻又道:“如今京城里的局势暗波汹涌,恐怕,表面上的平静也维持不了多久了!如果有机会,可将你爹送离京城。记住,一定要是合适的机会,不可惹人耳目!”
第444章 小聚
在太子和自己一众人暗中筹谋策划下,吕家对太后的不满越来越深,而太后对吕家也生出了隔阂,再添上几把火狠狠的烧,不信吕家还能坐得住。京城里的平静,维持不了多久了!
“小人明白,定不会耽搁了大事!”白慕鸢的神情也凝重起来。
门外突然响起轻微的敲门声,“王爷、王妃,云家的大表公子到了!”
“快请进来吧!”沈佺示意白慕鸢藏身屏风后,与姚存慧笑着迎了出去。
“大表哥!”姚存慧十分高兴,撇撇嘴不快道:“大表哥好慢的脚程,怎么才来呀!我可等了你半天了!”
云锦钟笑道:“路上有点事情耽搁了,让你们久等了!”
说着三人彼此见过,关上了门走进内书房。
“可不是久等了!大表哥,今晚你可得多喝两杯才行!还有啊,好不容易出门一趟,你竟然不把大表嫂带着!倒叫我少了个说话的人!”姚存慧不满哼道。
“那还不简单!你大表嫂横竖整日也没事,等回去了,让她过府看你便是!”云锦钟笑眯眯道。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姚存慧拍手笑道。
“大表哥何时骗过你!”云锦钟好笑。
“这倒是的!”姚存慧亦莞尔。
姚存慧这时才注意到,一名穿着青衣袍子、面皮黄瘦的小厮也跟着进了书房中,她不觉讶然挑了挑眉,看向那小厮。
那小厮也朝她微微一笑,眸光一扫,颇有睥睨天下的气势,姚存慧顿时吃了一惊,却见沈佺和从屏风后出来的白慕鸢已经向那小厮跪下行起了大礼。跪下时,沈佺扶着她的腰身示意一起。云锦钟早已垂手避让一旁。
“参见殿下!”
“不必多礼,快快起来!王妃身子重更不必如此了!宁远,你还不快扶起来!”太子连忙上前弯身虚扶了扶他们,又打趣笑道:“王妃若有不适,云侧妃不知要念叨孤多久呢!”
说的几人都笑了。
“多谢殿下!”沈佺笑着,小心的扶着姚存慧起身。白慕鸢也跟着起来。
姚存慧心中的震撼无以言喻,没有想到,原来大表哥也是太子的人!
太子看似无能无害,不想竟有此手段,大周朝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想必不少都是他的人吧!
“慧儿,我们有事商谈,你在外间守着,别让人进来。”沈佺扶着姚存慧的肩膀道。
“放心!”姚存慧点点头,朝太子微微屈膝,转身便出了里间。
太子扮作大表哥的随从冒险前来,可见果然是有要紧事务,自己哪里敢有半点掉以轻心!
姚存慧靠坐在外间的长榻上,手中捧着一卷书托着腮沉思,今日之事,令她太意外了!惊诧之余又觉得有些小小的兴奋。
目光落在隆起的小腹上时,眼中又微微的黯了下去。但愿在这动荡的大格局下,她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出生!
小半个时辰之后,白慕鸢从里间走了出来。姚存慧转头见了便笑着起身,“商谈好了?”
“王妃!”白慕鸢恭敬的向姚存慧见了礼,然后才道:“小人有事先走一步,殿下和王爷、云大公子还有别事商量。”
姚存慧点点头“哦”了一声,又道:“可需要我做什么?”
白慕鸢笑着摇摇头,“王妃无需操心,小人自有法子妥善离开。”
姚存慧自失一笑,也是的。这么座别院他白慕鸢都没有法子避人耳目离开,太子和沈佺他们也不会这么看重他了。
“对了,小人还没有向王妃道一声恭喜了!”白慕鸢又笑了笑,果然便拱手道:“恭喜王妃,祝王妃喜得贵子!”
“借你吉言!”姚存慧笑笑,不由道:“我有点好奇,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她朝书房里间瞟了瞟。
“这个,说来话长!”白慕鸢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狼狈,笑笑道:“王妃若感兴趣,可以向王爷打听,小人就先告辞了!”
那些憋屈的往事,他可不想亲口跟昔日的对手说一遍!虽然他不是个喜欢逃避现实、不敢面对现实的人,可是,还是会觉得窘的。更何况,这事还同她、同她们姚家脱不开关系!
还不就是因为王爷心疼王妃,为王妃报仇,加上自己后来在吕宪崇的授意下又对姚家米行动了两次手脚,这才惹怒了王爷。若非自己见机的快、弃暗投明,这时候世上早已没了白慕鸢此人了!王爷若认真要自己的命,别说暗地里的手法,即便光明正大的派人追杀,吕家也未必会保自己!
不过,虽然当初是被迫,可如今想来却暗自庆幸,尤其在办妥了几件要紧事得到王爷赏识后,又有机会见到了太子。当看到与人前完全不一样的太子时,白慕鸢的感觉已经不是暗自庆幸,而是感激零涕了!凭直觉,他认定将来这天下,一定会是太子的,吕家的人,根本不可能从大周皇室手中夺走江山!
而他,也阴差阳错的上对了船。
姚存慧见他不肯说便知不是什么光彩的,一笑置之便不再多问,看着他开门去了。
不知怎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吕蓉的身影。
抛开双方的敌对关系,姚存慧对吕蓉还是挺有好感的。那姑娘端庄大方,待人得体,外柔内刚,是个极有主意的。白慕鸢既然投入了太子阵营,无论将来结果如何,都不可能会同她在一起!那姑娘此生注定要悲剧了!
里间的三人出来时,太阳已经偏西,屋子里的光线也有些暗了下来。
云锦钟便以取东西为借口打发小厮回庄一趟,趁机将太子送走,自己自然留下同沈佺、姚存慧把酒言欢。晚间也留宿在了庄子上。
“真是想不到啊,我大表哥原来也是太子的人!”晚间就寝时,姚存慧不由笑叹。
沈佺淡淡道:“他跟太子的时间比我还要早,他的祖父可是做过太子的师父的。”
姚存慧心中一凛,原来那个时候大表哥就跟了太子了!如此说来,云芷表姐嫁入东宫之事根本就是那个时候外祖父有意定下的了。云家同沈家一样,表面上中立平和,实际上大半个都是太子的人!
能够在吕家的眼皮子底下做到如此,太子果然不是常人。
“你还记不记得,那年我们在云家花园里……那个假山石洞中听到的,听到的——你还记得吗?”姚存慧推了推沈佺。
“你是说云家那个跟吕家爷们偷情的小妾?”沈佺懒懒的笑道。
“对,就是她!”姚存慧推了他一把,“你寻个机会跟大表哥提个醒!”原先不知云家的立场大可不论,如今既然知晓了,暗中的防范难免要加强。那个女人既然跟吕家的人有奸情,若不心里有数早早控制了,万一让她探知了什么告密出去,云家可就完了!
“放心,那个美玉早就死了!”沈佺淡淡一笑道:“是跟家下奴才偷情被你二舅舅活活打死的。”
“死了?”姚存慧吃了一惊,随后舒了口气,“那我便放心了!”想想自己也好笑起来。那日沈佺既然也看见了,又怎么会放任不管?想必早就同大表哥通过声气了。大表哥看着温文尔雅,不想内里也是个厉害的,那美玉的死十之八九跟他脱不了干系!
沈佺笑道:“那等后患,岂能留在后院!”
“你说的很对,后院里就该干干净净的才好,就像咱们熙和堂!”说毕嗔了他一眼。
沈佺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抱着她道:“王妃说的是,你看,咱们后院就只有王妃一个,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
姚存慧听毕也笑了起来,却是拍手笑道:“是么?我看是如今你伤势未痊,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你敢笑话我!”沈佺咬牙将她扑倒,故作龇牙恨声道:“我力足不足你要不要试一试!来吧,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呢!”说毕将她的双手按住,在她的脸上、鼻子上、唇上、脖子上连连亲吻,狼一般的气势汹汹。
平日里看起来明明是温和知礼的一个人,突然间这么张扬着侵略性公开的掠夺,姚存慧没来由的起了几分胆怯,又叫他唇舌亲吻得痒痒的,忍不住扭着身子躲避咯咯娇笑着,笑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这一笑一闹,发髻尽松,衣衫零散,露出一抹鲜红的肚兜和雪白的肌肤,莹洁如玉的脸上泛着红晕,一双眸子盈着春水亮汪汪的。
沈佺突然感到有些口干舌燥,目光变得热辣辣起来,在她的脸上、身上流连着。
“宁远……”姚存慧叫他的目光给吓着了,慌忙用力将他一推,却叫他更用力的按住。
“慧儿!”暗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轻轻的吹着热气。
“不、不行!”姚存慧涨红着脸结结巴巴说道。
“我会很小心,慧儿!”沈佺带着几分恳求,听起来有些可怜。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姚存慧不由心软却是说道。
“无妨,我会慢一些!”沈佺眼睛一亮,再不犹豫狠狠的吻住娇唇,身子却往旁边偏了偏避开她的腹部。
姚存慧娇吟一声,反对的声音被他尽数吞咽下,拗不过他的力气,少不得由着他闹了一回。
第445章 太子妃小产
次日迷迷糊糊间,发觉有人在拨弄自己的发梢在脸上挠痒痒,姚存慧不用想也知是沈佺,闭着眼睛一掌拍过去含含糊糊道:“别闹……什么时辰了?”
沈佺低笑,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道:“你这会若起来,正好用午饭。不想起便躺着吧,我看着你。”
“这时候了!”姚存慧不由睁开怔忪的双眼,突然“啊”的一声翻身坐起,将沈佺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沈佺吓了一跳慌忙扶住她,“小心孩子!”
姚存慧闻言不由瞪他。什么小心孩子?昨晚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怎的不叫醒我,大表哥在咱们这儿做客呢!不是要失礼了!”姚存慧抱怨着,连忙找衣裳穿。
沈佺好笑,将锦被裹在她身上连人带被抱在怀中,柔声道:“放心,咱们没有失礼!大表哥一早就走了,我亲自送他到山门处!我说了你身子不适,大表哥还让转达问候呢!”
“那就好!”姚存慧笑着吐吐舌头。她算是明白了,大表哥来这一趟不过是打着看她的旗号罢了,实际上是为了昨日他们几个凑在一处商议事情,事情议完,他自是要走。
“腰有些酸,我再躺会!”客人已走,正是极好的安睡季节,姚存慧索性又蜷在被子中睡了下去。
“那便睡吧!要不要我帮你揉揉。”沈佺轻轻刮她鼻子一下,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走开!”姚存慧将被子一拉,咯咯笑着往里挪了挪。
沈佺一笑,索性也脱了靴子上床,同她凑一处歪缠。横竖他也是伤者,同样需要多休息不是吗?
小杏悄悄掀开锦帘朝里瞟了几眼,出去便命人将饭食都撤了下去,两位主子这一闹,一时半会怕是起不来了。
果然,两人起来时已经半下午了,随意用了些东西,又一头扎进了书房。沈佺办事,姚存慧一旁随手拿了卷书消遣。
晚间,沈佺便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离了庄子,直到东方发白才回来。之后时不时的,夜间他便出去一趟,姚存慧帮忙遮掩。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十一月初,清晨起来的时候草丛花叶上开始蒙着浅浅的白霜,远处山腰间,可见大团大团的白雾流转缭绕,吹拂而过时,身上起着瑟瑟凉意。
箫夫人担心他们身体受不住寒气,便来信催着回府。两人母命难为,便收拾了东西择日下山回京。
回到镇西王府,略微梳洗之后,二人便忙去箫夫人处请安。
箫夫人气色好了许多,虽然仍然是瘦,眼睛里却有了神采,身上裹着绛紫色妆花袄子,正坐在炕上同黎妈妈等闲话,沈佳琳也乖巧的陪在一旁。
“你们可算回来了!”箫夫人不等二人施礼忙叫人扶住,笑着朝姚存慧伸出了手,姚存慧忙笑着叫“娘”将手递在她的掌中。
“手有些凉,这样天气赶路怪道呢!”箫夫人上上下下端详着姚存慧,“气色倒是好,那山上庄子里果然养人!”箫夫人笑着,又细问沈佺,可都按时吃药、敷药,有没有什么反复?有没有落下什么病根?等等。
沈佺忙笑着上前说了一回,让箫夫人仔细的看了。
箫夫人这才放心,点头笑道:“痊愈了就好!真正是神佛老天保佑,你若有个什么不好,叫娘这心里可怎么——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娘,儿子没事!您以后不用操心,儿子心里都有数,您好好保重自个身子才最要紧!”看到箫夫人瘦削的脸庞和花白了许多的头发,沈佺心里突然觉得酸楚得有点发堵。
不过是离京赈灾短短时日,她都牵挂忧心成这样,当初自己一去轮台三年,她心里还不知煎熬成什么样!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如今想着,更觉心酸。
“傻话!”箫夫人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柔声笑道:“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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