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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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春深-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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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娇艳过头,而且轻滑香甜无比。这是我从姑姑那里要来的,我想着云老太君生辰那天,表妹用着正好,不如索性送给了表妹,也算物得其所了!”

姚存慧再三推辞,马群芳执意要送,轻笑一声,带着些无奈和羡慕:“二表妹就不要和我客气了,我整日在府中,用了给谁看呢,倒不如送给你。再说了,这不过是我的一点儿小小心意,二表妹再推辞就见外了!”

“那我就谢谢表姐了!”姚存慧这才笑着收下,将胭脂盒拿在手中摩挲把玩着,似是随口笑道:“其实表姐同我们姐妹这么熟,也不是外人,外祖母家也是最亲的亲戚家,到了那日表姐就是随我们一起去给外祖母拜寿也没有什么的。这拜寿不是人越多越好么?也不知母亲是怎么想的。”

马群芳的心徒然被紧紧揪起悬在半空,眸中飞快闪过一道灼热的光芒,这么多天来,她等的可不就是这话?听得这话入了港,心里又激动又担心,脸上微微的发着光,想了想,笑着说道:“想必姑姑也有姑姑的难处吧,云家是豪门大家,姑姑又不是云家出来的姑娘,比不得表妹敢说这话,这个主她也不好做的!”

马群芳意思很明显,这个话马氏不好说,姚存慧姐妹却是好说。

姚存慧分明听出来了,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一脸的赞同,认真的点头道:“表姐说的是,倒是我误会了母亲了!这么说来母亲还真是不好说。”

姚存慧说着,又兴致勃勃问起这胭脂来,问是不是真像她说的这么好用、尚品阁还有没有出别的品种等等闲话。

马群芳见她没有接着表态,心里十分失望,又不好生硬的将话题重新转回去,心不在焉的顺着姚存慧的意思说了两句就匆匆告辞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姚存慧嘲弄轻笑,就这么点耐性和短浅目光,还学人家痴心妄想,做梦!

“怪道表小姐这些日子来得这么勤,又是出主意又是给小姐送东西,原来打着这个主意啊!”红蓼也算是看出两三分来了。

姚存慧瞟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打着这个主意的,只怕不止是她一个。”

红蓼愣了愣,觉得自己又跟不上小姐的思维了,片刻说道:“那,今儿小姐拒绝了她,恐怕她再也不会来看小姐了!”

“你听到我哪句话拒绝她了?她也不见得就不来了。”姚存慧不禁“扑哧”一笑,见红蓼还在怔怔发愣便笑道:“不说这个了,我有点渴了,给我倒杯茶来!”

马群芳可不是个大方的主,白白送了给她东西岂会甘心?明天不来,后天,她也会耐不住。

晚间,姚存慧和容妈从鸣凤轩出来,只见月华如水,幽香暗浮,凉凉的夜风吹过,吹动枝枝叶叶沙沙轻响,静谧,轻柔,莫名的触动人心。

姚存慧不觉拐了弯,欲从花园中绕一圈回去,顺便散散心,欣赏欣赏这难得的夜景。或者说,夜景夜夜有,难得今日有欣赏的心情,自然不肯辜负了。

淡淡的栀子花香在空气中弥散,带着暗夜的气息,沁人心脾,鸣虫喁喁轻柔似纱,为这满园的静谧平添了一份生动和温馨。

两人都不说话,一前一后默默的缓步走着,唯有裙裾的窸窣声不时入耳。

经过浣花湖畔假山一带时,只听见湖畔黝黑的树丛间隐隐传来压抑的哭声,姚存慧和容妈心里各自“咯噔”一下,不由得站住了脚侧耳细听。

哭声压抑得很深,时断时续,在深夜中听来格外的令人感到恻然不忍。

第48章 拜寿(六)

“小姐,咱们回去吧。”容妈无声一叹,轻轻扯了扯姚存慧的袖子压低声音道。不管这哭的是谁,总之都是闲事一件,能不管还是不管的好。

姚存慧侧耳蹙眉凝神倾听,似是没有听到容妈的声音,说道:“这么晚了还在这儿哭,哭声又是这么压抑凄凉,心里更不知委屈悲凉成什么样,既然遇上了不去看看心里怎么好过?”

说着,姚存慧抬脚过去,微微扬高了声音问道:“是谁?是谁在那里?”

哭声戛然而止,也没有人回答,周围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容妈忍不住亦道:“那个湖畔花丛后边的,小姐知道你在那儿,还不快出来,是不是想让我们嚷嚷着人来看啊?”

那人一惊,身为丫鬟深夜躲在花园里哭泣这是犯了忌讳的,若是真被容妈嚷嚷了人来,又够她喝一壶的了!

那人想及此不敢再躲,缓缓的从花丛后站起,垂着头缓缓走了过来,向姚存慧跪下轻轻道:“奴婢明霞见过二小姐,奴婢知错了,求二小姐开恩,饶了奴婢。”

她嘴里说着求二小姐开恩饶命,语气却甚是平淡,带着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无谓。似乎姚存慧饶她不饶她,她也不是太放在心上。

“明霞?怎么是你!”容妈惊讶了,大吃了一惊。

容妈深知,马氏身边除了乔妈妈、温妈妈几个奸猾狡诈的老货,还有四个大丫头明霞、彩霞、秋月、秋芳也是深得她的心意,其中明霞更是个出众的。

明霞缓缓的抬起眼瞧了容妈一眼,复又垂下头去,抿着唇不说话。

“你先起来,”姚存慧轻叹道:“这么晚了不在屋里睡觉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哭呢?你是夫人身边得用的人,难道谁还敢给你委屈受不成?有什么委屈你同夫人说了,夫人还有不帮你做主的道理?若是夫人给了你委屈受你到这儿来哭,那就更糊涂了!夫人待你如何你还不知道么?她便是说你几句重话,必定也是无心的,你是她身边的人,她心里烦躁了不拿你们出气拿谁出气?你也该体谅一点儿才是!你这样一哭,还好是我和容妈撞见了,若是别人见了,跑到夫人面前去学舌,你以后在夫人面前怎么办?”

明霞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吸了吸鼻子,轻轻嗤笑一声,喃喃道:“怎么办?大不了一死,有什么难办的!”

“明霞!”容妈脸上变色。

姚存慧止住了容妈,凝着明霞缓缓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了?”

明霞身子一抖,死死的僵住,鼻子一酸,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簌簌而下。她忽然双手捂住脸,双肩不停的颤抖,凄凉的哭声从紧咬唇中不时溢出,声短而凄厉,如小猫的呜咽。

姚存慧和容妈一动不动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明霞发泄够了,终于缓缓的移开了手,低着头擦了擦满脸的泪水,哽咽着摇摇头道:“奴婢没有事,奴婢失态,让二小姐见笑了。”

“你是个聪明人,何苦委屈了自己?你既不想说就算了,快点儿回去吧,用冷水敷一敷眼睛,别叫人看出什么来!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去落梅院跟我说,或者,跟容妈说也一样。”姚存慧说着,向她微微一笑,转身叫着容妈走。

“二小姐,”明霞忽然叫住姚存慧,低低道:“二小姐为何要对奴婢这么好?”

姚存慧转头凝着她,却没有说话。月光下,她修长的身影孤高而清冷,如一尊美丽的雕像。

明霞轻轻的笑了出声,略带讥讽的笑道:“因为奴婢是夫人身边的心腹,是吗?”

“明霞!”容妈顿时变色。

姚存慧止住容妈,悠悠笑道:“我不过同你说了几句话而已,这就算对你好了?或者你认为我居心叵测想要收买你?我图的什么?你又认为自己有何本事能够入了我的眼、叫我另眼相看?我方才说你是个聪明的,倒是我说错了!心腹?你以为做马氏的心腹很了不起吗?再怎么心腹也是个奴才,也是个她可以任意支配的棋子,她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你能反抗吗?”

明霞心中一气,差点儿不服争辩起来,转念想想,可不就是这样?姚存慧哪一句说错了?没有!心腹不也是个奴才吗?

“这就是我们做奴婢的命,这是命,没有办法的……”明霞喃喃,目光呆滞,脸色苍白如死灰。

姚存慧微微一笑,深深瞟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若真心这么想,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这是你自己的命,你有权力这么想。容妈,我们走吧!”

“是,二小姐!”容妈白了明霞一眼,扶着姚存慧巴不得走快一点。这小蹄子真以为在马氏身边当了几日差就高人一等了?竟敢如此跟二小姐说话,不识好歹!

“二小姐,”明霞忽然又叫住了姚存慧,望着姚存慧站定当下未曾转身的背影轻轻说道:“如果奴婢当初是跟在二小姐身边伺候,奴婢绝对不会背叛二小姐。”

姚存慧嘴角勾了勾,没有说话,同容妈一径去了。

“瞧她那轻狂样,真叫人看不上!二小姐你可别生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容妈气得愤愤不平,她的二小姐,竟然被一个丫头如此奚落,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是几句无足轻重的闲话,我怎么会放在心上呢,容妈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姚存慧好笑。还劝她不气呢,她自己气得说话都哆嗦了!

第二天午后,姚存慧刚刚午休起来,就听到小丫头禀报:表小姐来了!

“请她进来吧!”沉不住气啊,她还以为起码要明天她才来呢,没想到今儿就来了!

“二表妹!”马群芳抬脚进来,打起笑脸和姚存慧招呼,眼角余光微微的注意观察她的反应,见她神色如常并无两样才放下心来。

“表姐来了!”姚存慧笑着让座,忽然觑着眼往马群芳脸上瞧去,关切道:“表姐脸色好像不太好,眼眶也有些浮肿,莫不是病了吧?”

马群芳讪讪一笑,吱唔道:“呃,是么?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

“如今最热的时候也过去了,表姐怎么还睡不好呢?如果是病了一定要说啊,千万别藏着掖着!”姚存慧恍然大悟,不忘关切一句。

马群芳笑着随口答应,心里暗暗气闷。能不病吗?心病!没的医的!

昨晚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患得患失、自怨自艾想了一夜,终究不甘放弃,今日寻思来寻思去,终于鼓起勇气又来了落梅院,并且给自己下了任务:无论如何,今天必须要明明白白的将话同姚存慧说清楚!要她白白放弃这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姚存慧浑然不觉她的来意,只管如往常一样同她说着闲话,马群芳心里有事,时常走神,越来越坐不住。

“表妹,”马群芳终于忍无可忍,鼓足勇气说道:“我有一事想同表妹商量,不知道——”

说着把眼睛在红蓼、红枝身上一扫。

姚存慧一笑,命红蓼她们出去,“表姐有什么事尽管就说,只要能帮表姐的,我一定帮。”

“其实也没有什么,”马群芳提起一口气,咬咬牙笑着说道:“就是,云老太君生日那天,表妹能不能同姑姑说说带我也一起去,我,我只是想去开开眼界,见个世面!毕竟这样的盛宴可是难得遇上的。”

“当然可以了,这有何不可的!”姚存慧怔了怔,随即笑着点头一口答应了下来。

“你答应了?”马群芳愕然,一时之间只觉得恍若梦中。自己处心积虑、患得患失、心乱如麻、心事重重反复思量了这么多日子的事,她竟然轻而易举的一口就答应了?这也太容易了吧!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姚存慧莫名其妙。

“不是,我,我”马群芳心里不知道应该是一种什么滋味,半响苦笑道:“我以为二表妹你不会答应的!”

姚存慧定定的瞧着她,突然眨了眨眼睛“扑哧”一笑,眉眼间尽是得意。

“你,你笑什么?怎么了?”马群芳被姚存慧笑得心里有点儿没底,毛毛的吊在半空中难受。

“笑你啊,表姐!”姚存慧抬手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含笑说道:“其实啊,前些天瞧你欲言又止的模样儿我就猜到你想要说这件事的,今儿你可算是跟我开了口了。”

马氏并不是个傻子,马群芳一连再连的到她这里来走动试探讨好儿,她如果还看不出来马群芳的目的何在,马氏都要怀疑她姚存慧另有居心了,她不如直截了当的同马群芳说明了。

再说了,如果没有马氏的默许,马群芳岂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同她姚存慧来往?既然马氏也这么想让她这个侄女随行出席寿宴,她就卖她这个面子又何妨?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马氏也太瞧得起她马家的人了,区区一个马群芳,她还真当是艳冠群芳吗?

“二表妹,你——”马群芳呆了呆,脸上“腾”的红了,隐隐有几分恼羞成怒。

第49章 拜寿(七)

“表姐你别恼,”姚存慧轻轻叹了口气,一双清湛湛的眸子柔柔的凝着马群芳,握着她的手恳切而温柔的说道:“表姐,我不是有意的,我是心里有点儿生气!咱们是表姐妹,为何表姐同我这么生分呢?这么点小事都不肯跟我坦诚相告。”

马群芳心头大震,吃惊的瞪着姚存慧,心中滋味涌动万千,她竟然,会这么说!她怎么也不会想得到,她竟然会这么说!

马群芳心中没来由一暖,不由得又有两分悲凉,反手握了握姚存慧的手,苦笑道:“我到底是个寄人篱下的,哪儿敢轻易开口要求什么呢!又不像你,是姚家的千金大小姐!”

听着马群芳语气中浓浓的艳慕,姚存慧心中冷笑,原来她竟羡慕自己是姚家千金大小姐啊!真是难得!

她似乎忘记了,从前她是怎样伙同姚存美肆意嘲笑欺负她这个姚家的千金大小姐的。踩手指、揪头发、强按着她当马骑,这都是家常便饭,硬是将从前的姚存慧吓得见人就躲,畏畏缩缩,躲在自己的屋子里死也不肯出去一步!还有姚诗赞,差一点就因为她那一声尖叫从假山上摔死!她倒有脸在她面前诉苦了!

“表姐这话太见外了,怎么能说寄人篱下呢?三妹跟你可要好的很呐,连我这个亲姐姐都要倒退一射之地呢!”姚存慧微微一笑。

马群芳一怔,有些尴尬的垂下了头,讪讪陪笑道:“三表妹她——好虽好,只是心性还是个小孩子,我不过哄着她玩罢了,心里话哪儿能跟她说呢,说了她也听不懂!二表妹你才真正是秀外慧中。”

马群芳心里微囧,很怕姚存慧翻出旧账来同自己清算。可细想想,她也有她的苦衷啊!祖父虽是四品大员,可她却是家中庶子所出的庶女,姨娘又已经去世,她等于是个孤女,好不容易处心积虑巴结上了姚存美,借姚存美的口得以跟随住在姚家,她除了可着劲的巴结姚存美和马氏还能做什么?姚存美要欺负姚存慧,她能够说不好吗?

马群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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