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倒是并不让人害怕,几名汉子连忙的过去,拽着腿就是朝外扯动,“啪嗒”一声。好像是在车厢里面倒了什么东西,刺啦声响。就好像是什么燃烧起来一样,外面的人没好气的掀开帘子。
却看到尸体的头部那里有一圈油渍,现在正在燃烧,边上好像是有个火媒一样地东西,车厢本来是颇为的宽敞,可里面堆放很多地杂物,探头进去的人摇摇头。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刚缩头回来,却猛然注意到一个线头正在冒着火花,飞速的后退……
正在那里安排人搜寻船只的头目,猛然听到背后一声轰然的巨响,自己后背好像是被什么人猛然的推了一把,毫无准备地扑倒在前面的土地上,只觉得气浪从头上划过,还有无数的惨叫声音。
脑袋已经是被这样巨大的声音。震的有些晕乎乎,过了半天才算是清醒了过来,觉得脸上好像是挂上了什么粘乎乎的东西,伸手一抹,放在眼前一看,顿时是拼命的甩掉。原来是一块血肉。
四五百人都是在这附近忙碌,马车炸开的时候,不光是在马车边上地人,就连附近的人都是受到了波及。
青衣队派人追击的时候,带着虎蹲炮和不少的火器,江峰他们临走的时候,把所有的火药都是集中在马车上面,还有不少碎裂地刀剑碎片,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面,骤然的炸开。
每一个碎铁片都是变成了高速飞行。夺人性命的利器。近处的人都被爆炸扯的粉碎,远处的人身体甚至是被这些铁片穿透。爆炸过后,几乎没有什么站立的人,大部分人即便是没有受伤,也被这猛烈的冲击波推倒在地。
过了许久,这些人才是晕乎乎的站起来了,彼此对视了几眼,都是相顾骇然,谁也不愿意在乱走乱动。
此时,在河边勘察地人在那里气急败坏地喊道:
“三爷,您看河对面,您看河对面。”
河面上本就是有船只,过河很方便,在河岸的那一边,埋着许多地尸体,一具具的检查过去,赫然全是十三商业协会的人马,被称作三爷的那个人,摇晃着脑袋走了上船渡了过去,谁也不敢去碰触那些尸体。
生怕搬动尸体之后,再会有什么爆炸之类得事情,三爷看了一路,脑中的昏沉逐渐的消失了下去,脸色却是越来越阴沉。
那边埋着的尸体接近二百具,一具具的被人辨认出来,都是十三商业协会的人马,看了一会,他也不愿意再看了,走到高处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茫然四顾,看着河岸的两边,什么也看不到。
江峰那一行人也有几十人,难道还能飞上天去了不成,边上的手下上来,哭丧着脸说道:
“三爷,什么人也找不到,方才的爆炸,咱们死了二十多个,伤了六十多个弟兄,快些回城吧,有些人的伤口耽误不得!”
“不能走,这么走的话,咱们就算是回到了城里,上面也不会发银子下来治病,把他们找到,这样多少是有个交待!”
下面的人愁眉苦脸的下去了,这位三爷的目光顺着河岸看了下去,看着水上还是停在那里的船只,猛然间大喊了一声:
“昨晚上,这里来了几艘船!”
“三爷,这得回到城里面去查。”
“那就快他娘的给我去查,骑马,带着三匹,老子在这里等你!”
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很快就是跑了回来,还没有下马就扯着嗓子喊道:
“三爷,已经是查出来了,二十三艘船!”
现在的河上只有十五艘船,剩下的船只都是不知道去向,虽然是知道了江峰他们可能乘船离去,不过江南可供行船的河道错综复杂,要找起来的话,可是难上加难了。
在河道上,正有八艘船在河上航行,这样的天气里面只要是鼓满了帆,速度还是很快的,每个船上操控船只的船工身后都是坐着一个神态悠闲的人,好像是船上坐着的乘客,可是那些船工可都是战战兢兢的。
“大人,回到船舱休息一下吧!”
冯永趴在船舷上捞起河水,洗了几把脸,在江峰的身后开口说道,江峰用手揉搓了几把脸,笑着回答道:
“昨晚杀的兴奋,一时半会也睡不着。”
听到这句话,船工浑身上下颤抖了下,昨晚上那些人就好像是兔子一样被身后这位杀神拿着刀,追得四下的乱窜,当着披靡,也不知道被他杀了多少,可是在他的嘴里,却是轻描淡写杀得兴奋。
江峰沉默了一会,突然是开口问道:
“这一路走来,我的决定让兄弟们折损了不少,你们怎么想?”
虽然说是不累,不过江峰一晚上就在这里看着船工,激烈的搏斗之后根本没有休息,这时候人往往是有些直接,精神上不再那么强的约束了,这一路下来,江峰身边的人也死伤不少,此时就开口问了出来,要是放到平常,心如铁石的江峰即便是有所感触,也不会说出来。
那边的冯永却没有听出来江峰话中的动摇,拔出自己的短刀在水里面刷洗着,很随意的开口回答说道:
“还能怎么想,咱们兄弟当年都是在听天津卫卖苦力的人,在匠户营里面过着牛马不如的日,就算是要做牛做马,还要和我爹和我哥抢这个缺。跟了大人,我们全家都是过上了好日子。”
这样的话语,已经是很少有人和江峰说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江峰拍拍自己的额头,冯永没有注意到江峰的变化,只是在那里自顾自的说道:
“大人,小的虽然是在山东没脸过去,不过也知道我爹我哥在华州的日子过得舒服,这些年也是见识了不少,小的家人现在可不比那些中等地主过得差,上辈子积德,咱家有今天不就是大人您的恩德吗,这命就是大人的,生也是由大人,死也是不含糊!”
冯永说的激动了起来,这其实是华州上下士兵的心声,他们都是大明的底层,匠户和农民虽然一个有自由身,一个半奴隶身份,可都是受着压榨,没日没夜的艰苦劳动,却得不到一点的温饱,还要承担繁重的税赋。
稍微有些身份地位的人都是瞧不起他们,可是来到华州之后,军人和工匠的地位是最高的一个阶层,这样的高地位并不是所谓的‘士农工商’那种名义上的排序,而是真真切切的高地位,高收入,高待遇。
这时代的人就是这样的简单,你对他好,他必然是给效命出死力,而且除了江峰的华州,再也没有人能给他们这样的好处,在华州他们就可以是贵族,在大明他们永远就是乱民,甚至不可能有科举的资格,永远不会翻身。
为了这些得到了手中的利益,为了将来会到手的更大利益,他们都会拼命的作战,好不吝惜自己的生命,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的家人兄弟,为了将来的温饱富贵。
前面两个河道岔开,河面上的船只越发的多了起来,那船工战战兢兢的转身说道:
“大爷,进了这河道,不出意外,明天天亮就在松江入海了。”
追
时间推到一个月以前,户部侍郎司马泰还是按照从前的正常规律作息,派出的使者和皇帝一起去边镇裁撤。
这件事情根本急切不得,说起来也是两三个月之后才能有结果,司马泰做官这么多年,早就是沉稳气度,也没有太过关心。只不过令他感觉到奇怪的是,派到辽镇去探察消息的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就算是再耽搁,这些人也应该是回到京城回复了,可一直是音信全无。
直到二月的时候,辽镇有两名军官来京公干,在兵部交割了手续之后,还要来户部办理,正在部内的司马泰听到辽镇来人,直接就是派下面的人把那两名军官请进了自己的官衙里来。
此时的侍郎可以说是副宰相的样子,位高权重,这两名军官也就是千户的身份,听到司马泰相约,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在那里紧张局促,被请到书房的时候,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司马泰倒是和蔼,安排人给他们倒茶安排座位,这两名军官这才是反应了过来,连忙的磕头见礼,这倒是应该是的礼节,双方彼此隆重了一番之后,户部侍郎司马泰问了几个辽镇大将的金矿,看似无意的说起最近自己这里有几个人派到了辽镇公干,是否见过。
在事先司马泰已经是知道,这两名军官就是负责辽阳城接待官差和管理驿站的官员,所以自己地使者去了。一定会经过这一层。
不过当日的却是用的户部名义,他也不好说出自己关心太多,两名军官的屁股都是挨着椅子小半部分斜坐着,也可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阶的文官,都是有些紧张,那边的司马泰一发问。
忙不迭的双双站了起来,站起来之后彼此对视了一眼。脸上有些迷惑地神色,开口回答道:
“自从去年腊月。辽镇并无京师来的官吏行商……”
司马泰心中惊诧,在那里‘哦’了一声,接着又是开口问道:
“你们辽阳城可有个三江商行,总号就在辽阳,这生意可是做地不小,也不知道是那位将军的产业。”
这句问话问完之后,两名辽镇的千户脸色都是有些惊疑不定。那边的司马泰看到下面的这幅情景,也不催促,在那里和气的笑着说道:
“不妨事,不妨事,不瞒二位,老夫家中也有些产业,赚些零钱花用,只是见那三江商行的买卖风生水起。所以才问问。”
两名军官都是有些莫名其妙地样子,司马泰看到自己说的话完全是没有什么效用,也不着急,拿出那副老大臣的模样来,看着摆在自己书桌上的文卷,开口慢悠悠的说道:
“两位是核销军饷和你们军镇的收支银子吧。这迎来送往的条目复杂,我听下面的主事说,这帐目有些问题……”
下面地两个军官一听就急了,他们能坐在这个管理收支接待的职位,定然是辽镇大将的亲信,辽镇这么大的摊子,他们给他们自己,给他们的将主,也不知道捞了多少银子,这本就是官场常例。
大家都是上下其手。这司马泰也是有自己的一份银子。怎么今日偏偏地问起来了,可这户部侍郎又恰好是管这个事情的人。若是认真追究下来,那可真是一桩罪过,突然间被人这么一问,两个人都是吓呆了。
反应过来之后,才看到户部侍郎司马泰在上面还是含笑的看着他们,两个人哪里还敢继续的站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还没有等他们辩白,那边的司马泰又是拉长了声音说道:
“三江商行……”
这两名军官都是有些糊涂,难道不是为了勒索钱财吗,看这样子应该就是问那个三江商行的事情了,其中一个人犹犹豫豫的开口说道:
“老大人,不是小的们不说,还以为您老知道这个事情,三江商行的总号是在关外的,就是那个华州地江峰。”
司马泰一愣,华州和关外地事情他多少也是知道些,知道那是不服王化的一股势力,也可以说是富地流油的一股势力,不过却是没有想到,三江商行竟然是华州的产业,那个江峰凡是关心当年陆炳和黄锦之案的人都是知道这个名字,此人在京师神迹一般的发财,然后靠着实打实的军功,短短两年从镇守百户做到了领兵一方的大将,然后在山东的大乱之中消失。
后来听到的就是他在朝鲜如何如何了,不过朝鲜国的小朝廷也没有什么反应,而且朝中的大佬们也或多或少的在海贸上赚了不少的便宜,也就懒得理会了,对于大明中枢来说,华州,夷州,关外不管是如何的发展,那都是化外蛮荒之地,不值得关注。
他们对于江峰的看法,也就是一个悖逆的明军将领,可恶但已经是遭到了惩罚,去到了化外蛮荒之地,离开大明这等人间繁华的场所,难道不是自寻死路吗?
户部侍郎司马泰心中虽然是一惊,不过神色却是丝毫不动,点点头说道:
“也没有什么大事,二位不要这样紧张,等一下我叫下人领着你们去把事情办了,早些回辽阳吧!”
说完端茶送客,那两个人这次完全的糊涂了,满头雾水的被送出了房间,司马泰用手敲着桌面,脸上虽然是镇静,心里面却有些喜悦在那里,三江商行的东家不过是个土匪头子,而且先前来京师的这个江惠风,分明就是化名,只要是杀了江峰,然后找些由头,把三江商行吞掉了就是。
想到这里,扬声说道:
“下帖子,请东厂的石挡头晚上去忠信阁小聚。”
第二天早晨,早就是闲散了许久的东厂突然间开始运转起来,在司马泰身边安插的监视者们也无从得知那天晚上,他们到底在忠信阁谈了些什么,而且司马泰差遣人做事也未必是通过身边的人。
东厂的高效运转在一天之后就结束,重新恢复了那种闲散破败的景象,所有京师里面对此有所注意的人都是觉得这也许是个偶然的现象,谁也没有想到,命令已经是顺着南下的道路传递下去了。
厂卫不分,传出去的消息却不是给了东厂的番子,而是传递到了沿途的锦衣卫手中,各个千户所接到了这个命令,立刻是在本地开始盘查,车马行和各个的关卡,虽然是锦衣卫不如从前那般的权势滔天,可烂船尚有三斤钉,从前的手段和积威尚在。
事情办的极为迅速,各地的凡是发现踪迹的立刻是朝着下一个地方传递这个命令,并且是回报到京城之中。
如此一站站的调查回报传递,经过了沧州,青州,济南,济宁,一路指向了扬州,最后接到命令的,也是能调动最大力量的锦衣卫,就是南京锦衣卫指挥了,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许天彪。
虽然是位置做的高了,可也是这两年坐上去的,锦衣卫的黄金岁月那是在陆炳没有下台的时候,现在算个什么,说是指挥,南京六部的郎官都可以给他脸色看,要不是江峰每月还有彼银子给他,日子还要苦。
他的侄子许全拿着急报匆匆的跑进来,交给他,许天彪看这个文书,面沉似水,什么也不说,许全是知道他们许家和华州的关系,看到这上面的说法,居然是针对江峰的,顿时是有些着急起来,来找他叔叔拿个主意。
“看这个样子,应该就是在扬州,苏州一带,叔父,咱们用不用派人去告诉江……”
“荒唐!咱们的荣华富贵是在大明,那些银子算什么,只要咱们实实在在的坐稳了这个位置,还怕少了银子吗!”
“您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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