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竖起来了,那里还敢继续去捉拿问案。
一个府县里面,衙役包括他身边的帮闲也不过是一二百人,可是商人们的家丁护院和十三商业协会的力量可就不下千人,加上那些做工的活计和工人,也都是青壮。这力量对比就已经是悬殊起来了。
加上大部分的兵马都是在福建那里溃散,往日里面对付这些商人,都只能是用调城外军兵进城捉拿来威胁,现在城外几乎无战兵,那些军户兵糜烂地不像样子,早就被各家各户的商人们用雇佣的形式控制了起来。要是调兵进城,还不知道谁调兵来威胁谁。
而且商人们拿着六横岛双屿来威胁,这事情再明白不过了,现在浙江南直隶各府民间差不多都被华州渗透了。
开始那股想要借着乱局发最后一笔财的心思逐渐的消失了,江南各地的官员开始心惊胆战的考虑自己的退路,结果是怪事纷纷,有各个衙门地衙役和差人去大商人家里投靠,愿意成为附属的奴户或者庄客。有官员带着自己的家人和搜刮多年的钱财,连夜逃走,清晨起来。衙门已经是变成空屋。
还有的官员写了投诚的文书。通过各种方式送到六横岛双屿上,没有了官员地那些提防。整个社会治安没有人管理,历朝历代,这个时候,平民都是最倒霉的,因为匪徒和城内的奸邪之徒们要开始作乱,祸害乡亲了。
这种现象也确实是出现,那些官员们逃走的府县,过了几天,看着没有人管理市面,马上就有浪荡在街上的无赖子,城外的奸邪之徒,开始凑在一起,准备在城内干上一票,不过这些人却没有想到如今这世道确实是变了。
在夜间放火,造成混乱,然后选择那些中等的人家,防护一般,家中却有些财产的,进去洗掠金银女子,好好的放纵一次。
反正此时的城内也没有什么衙役兵丁维持治安,正是动手抢掠地大好时机,最先动手地是余杭县,到了半夜,在城西的点燃了几堆柴草,纠集在一起地无赖子大声的鼓噪,一边喊着:“华州军进城了”,就准备动手抢劫
没想到还没有开始撞门翻墙,被抢的那家人已经是开始敲响梆子,外面的无赖匪徒什么的都是一愣,心想敲梆子有何用,现在官府已经完全空了,那还有什么人来管事。
结果没有用多长时间,就看到庄丁护院之流,从四面八方呐喊着冲了过来,这些无赖子手中都是拿着菜刀木棒,可是过来的那些庄丁护院手中拿着大刀大斧,有的手中还拿着弓箭和火铳。
气势汹汹的冲过来,顿时是把这些趁火打劫的匪徒吓了魂飞魄散,不过趁火打劫这么多年,早就是有丰富的历史经验传下来,这些匪徒连忙的丢下了手中的凶器,跪在地上求饶。
他们知道这等民间的护卫联保的组织,一般不敢轻易杀人,生怕惹上了官司,最后的结果不是送到衙门里面去,就是痛打一顿放走,现在官府连人都没有,忍忍皮肉之苦也就逃过去了。
这些人打算的很好,却没有想到那些庄丁护院之类的把他们围起来,直接就有人站出来说道:
“这种祸害留着何用,都把脑袋砍了,挂在杆子上,再有这种趁机作乱的,让他们敲敲。”
福建华州大军即将北上,可江浙各地却表现出比从前更好的社会秩序,所谓“华州王师扫荡江南,各处士民自行联络,夺府县之政以奉王师。”
南京城
在南京城的太监和官员们有两个态度,南京镇守太监和南京兵部尚书都是朝中党争失意的人物,他们的意见却比较出乎人意料,两人都是坚定的调兵守城,准备和华州军死战,南京兵部尚书甚至说,京师若失陷,我江南士民再立龙子龙孙,也不可妄言弃城投降的事情。
不过主战也就是这两三个人了,其他的,甚至包括魏国公徐家,或者是闷不作声,或者是大谈敌军强大。
为什么不作声呢?因为他们都对华州的底细相当清楚,特别是魏国公和几个伯爵侯爵一起开设的大通钱庄,这几年来都是被三江商行和华州钱庄打的抬不起头来,在从前,大通钱庄的银票和凭据可以在江南沿海的海贸中使用,即便是在海上的时候,和华州钱庄发行的银票和票据都是并行。
现在则不一样,只能是在船只上岸的时候,大通钱庄收兑华州钱庄的这些票据,最开始的时候,徐家和其余的几个勋贵之家,也都是琢磨着灭掉这家钱庄,吞下对方的钱财,他们都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在这之前自然要查上一查。
查完之后,每个人都是冷汗直流,原来海外还有如此巨大的势力在,这种势力根本不是他们这几个大贵族可以对抗的。
也有人想过去京师告发,但是再转念一想,如果去告发,自己很有可能会被牵连,这也许还是小事。但是手中偌大的生意怕也都要被牵扯进去了,经营这么多年,他们地生意早就和海商,还有海商背后的华州钱庄有了太深的联系。
而且即便是告发,谁也不敢说能不能挡住华州的报复,隐约之间,他们查到一些蛛丝马迹的东西。江南这几年发生的十几次骇人听闻的凶杀案,都也许和华州有这样那样地关系。这样的怪物还是少碰为妙。
自从嘉靖当政之后,北方地一些勋贵大臣,在历次的风暴中纷纷破家,南方的这些人因为在开发关外土地之类的大案中牵扯较少,所以保存下来的比较多,但是所掌握的权柄则是一点点的被剥夺。
包括南京地世代守备魏国公徐家所掌握的兵权,嘉靖皇帝一贯的想法是。勋贵无兵无权,便是好勋贵,要不然不如死了。
手中没有权柄,嘉靖皇帝的压迫极大,这些勋贵豪门行事作为都是如履薄冰,生怕有什么被上面抓到把柄,家破人亡,所以普遍都是不问政事。不管自己的衙门,把大部分的心思都是投入到商业之中。
他们身上的贵族性质在不断的退化,商人地性质在不断的增加,要知道不管如何被削权,这些贵族依然有平民甚至是官员都很难比拟的特权,依靠这些特权。和家族近二百年积攒下来的财富。
南京的勋贵们,很快就成为了江南最大的商人,按照华州司马从事查到地,十三商业协会后面真正的主使就是魏国公徐家和诚意伯刘家。
而这些勋贵们所做的一切,基本上都是嘉靖皇帝忌讳和反对的,贵族和皇帝本来是牢不可分的一个整体,是大明的统治柱石,但是现在却有些分崩离析了。
大明东党的大臣,情况贵族们的差别并不大,原来耕读传家的读书人们。现在的家中都是开工场。办商铺,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成为了商人们地代言人,朝廷不管做什么,都是需要花钱。
要花钱就要征税,征税却等于是让商人们地利润减少,偏偏朝廷的税征收地很重,所以本就是在政治斗争中失利的东党诸臣,和中央也是越来越分裂,每天鼓捣文墨撰文讥讽京师。
但是这些人手中并没有什么实权,也就是在那里空喊几句,发发牢骚罢了,华州军在福建的漳州登陆,这些人就说什么今上失德,导致蛮夷入侵,应当自省其身。南京镇守太监大怒,直接调动亲兵以妄议朝政的罪名把他们捉拿下狱,可是南京不比京师,南京六部大臣的权力相对较大。
看到自己的门生子弟被关起来,当即是舆论哗然,闹腾一阵之后,又是给放了出来。
就连这次的对于福建华州军的战斗,镇守太监和兵部尚书的意见本来是增援京师,可城内真正掌兵的都是勋贵出身,或者依附在他们系统中的武官,纷纷鼓噪,增援京师路途太远,不如先断贼军一臂。
福建路途极近,调动南方兵马更是方便,而且什么福建兵马新近大胜,军心士气正是可用之时。
南京镇守太监和兵部尚书顶不住南京各方的压力,他们也知道如果反着做的话,怕是调集兵马,筹备后勤粮草,事事都会被拖延到死,反倒是不如顺应民意的去南方打上一场,毕竟都是所谓的华州军,打败一队是一队。
而却每天的几百里加急不断的传来北方失败的消息,自己这边如果取得胜利,可是升官发财的资本啊,他们也都是有些意动……
不过等到这些兵马在泉州和漳州之间崩溃,福建失陷的消息传到南京城之后,所有叫得凶的人全部都是偃旗息鼓了,南京城内的各个衙门还有书院之类的地方,很是安静了几天,很有些鸡飞蛋打的味道。
接下来,城内又是暗潮汹涌,从前华州的密探们也在城中散发传单帖子,阐明华州对商人的态度和政策,当时无人理会,或者嗤之以鼻,现在都被拿上来很正式在研究观看。
嘉靖二十三年的十一月,巨大的战舰出现在南京城外的江面上……
未战先乱
现在长江从入海口到南京一段,还是可以行驶五千吨甚至是更大吨位的船只,放到嘉靖年间,那时候世界上吨位最大的船只不过是一千五百吨左右的左右,逆流而上当然没有什么问题。
华州的舰队最大吨位不过是一千二百吨左右,这种大舰,都是在守备华州本岛和夷州,来到长江之上的有十艘六百吨,和三十艘三百吨的战舰。
可是南直隶的船厂在海禁的时候都已经被焚烧殆尽,大船已经是多年未见,而且从嘉靖五年就开始的掩耳盗铃一般的海禁,明明海上到处都是海商和倭寇们的私船,但是大明上下一副海上无有寸板的模样。
水师请求兵部要求修筑海防,整修战船,但是兵部说的明白,现在海上无有船只,都以被禁止,海防和战舰有什么用。
一边这么做,朝中官员的家属在海上大作生意,凡是有头有脸的官员,家中和海上都是有这样那样的关系,人人接着海禁的机会偷税漏税大发其财,和海禁的朝廷逐渐有矛盾,和控制海上商路的华州关系越来越密切。
然后事情就简单了许多,华州舰队在长江口出现的时候,没有看到明朝的水师和岸防,岸上驻防的明军在那里大声的吆喝,却没有什么办法,岸上的南直隶几卫人马实在是无奈,只能是在岸边架上火炮准备轰击。或者是用小船装上柴草,点燃之后。放入江水之中,已希望阻碍华州舰队。
明军所做的努力,在华州地舰队打开两侧的炮门之后,一切都是烟消云散,岸上的火炮和工事,凡是在火炮射程之内的都是被一扫而空,那些着火的小船的在湍急的江水之中根本无法控制方向。
南京许多人已经是很久没有看到这样大地船了。上城墙来观察敌情的南京兵部侍郎地呆呆的看着江面上的大船,浑身上下提不起一点的力气。在城墙上的那些士兵和军官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僵硬的站在城墙上。
南京城是大明朝廷统治江南地中枢,一切规格都是按照京师来建造,或者用更准确的描述来说,京师的样本实际上就是南京,毕竟明太祖朱元璋定都南京,成祖朱棣靖难之后才迁都京师。
时间又先后。京师照着南京城来建造,这里是大明的经济中心,大明对江南半壁江山的统治核心。
南京城内外也可以调集起十万左右的兵马,也都是天下间数得着的强兵,当然这个强兵也仅仅是相对于大明的兵马而言。
四十艘船,也就是八千人左右地规模,按理说南京城内还有可以抵抗的余地,南直隶还可以从山东。河南,江西和浙江调动兵马勤王。
此时的南京城能够调动的兵马不到两万,即便是调动周围的勤王兵马,也就是能调动三万左右的兵马,可惜能调动地也都是些老弱残兵,平日里面都是用来种地的。因为江南军队的精华差不多都被在福建打散了。
船只停在长江之上。两岸没有什么兵马敢去撩拨对方的锋芒,可这个船也不去进攻南京城,就在那里等着。
南京城中六部官员,守备衙门还有镇守太监在那里着急的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却拿不出什么规程,派出一批批的信使去往各地调兵,但是这个调动却是病急乱投医,北方大部分的兵马都是被调往天津卫和蓟县一带布防。
南方,南方的兵马都在福建了,云贵和广东的兵马一时半会根本过不来。其他地兵马已经是没有了。
福建大败地消息并没有那么快的传到南京城。因为台州和杭州一线地路程也已经是被封锁了,一直是安心做买卖的六横岛双屿的海商们。突然作乱,率众在宁波卫登陆,宁波卫的明军兵马甚至没有抵抗,甚至还主动的提供方便。
浙江和福建的海商和大族,纷纷的起事,江南重商,这些年的商人们在地方上的势力越来越庞大,从前都是说某士绅良田千顷,现在则是商铺多少,雇佣多少人,从前以耕读传家的世家大族都是偷偷摸摸的做生意,生怕别人说他们不务正业,
现在则是光明正大做起了买卖,大家都以为这就是正途。
商业积蓄财富的速度可不是农业能比,这些家族的势力迅速的膨胀了起来,但是要做工商,在这个时代就无法避开华州的存在,生产出来东西,要想销售出去,就必须要通过华州控制的海路,还有那些和华州有千丝万缕关系的船主们。
华州没有起事的时候,大家都是闷声发财,华州起事,这些大族一个个都知道自己已经是和华州拴在一根绳子上了。
当三江商行和华州钱庄派出的伙计一个个的找上门去的时候,就算有侥幸心里的人也知道不能逃避了,本来这些人还都是害怕明军的兵马,华州军自然不怕,但是这些民间的大族却心存畏惧。
直到华州军在福建歼灭了大批的明军之后,这些人的胆子才大起来,泉州和漳州之间那场战役,浙江的官员大多是放弃衙门,四处逃散,残存的那些地方镇守的军队也是惊慌不已。
地方上这些大族聚集家丁私兵起事之后,这些残余的兵马更是没有抵抗的力量,纷纷溃散,浙江省很快就不在明军的控制之中。
浙江的起事和福建的战役发生的时间控制的极为好,几乎是一步赶着一步的时间,福建能跑出来的明军想要向南京报兵败的消息,却根本不能顺畅的赶路,因为遍地是起事的大族世家。
此时的浙江甚至比战败自后的明朝更加的混乱,很多地方的大族和世家起事之后,对地方上的局势,都是无法约束。
凡是官府军兵服饰的人都是受到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