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走近她,伸出修长的指,为她轻轻抹去泪珠,沉声回应无助逃避的女子:“是,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她。因为她没有如此澄清的眸,她没有如此无助的眼神,她没有如此动人的神情……”他抚着她含泪的水眸,眼里柔情万分。
毫无焦距的望着夜色中的缠绵远山,女子的双眸更是忧伤起来,“可是我,再也回不去了。我回不去玉峰山,我摆脱不了他的纠缠,就算是我死,我想他也不会放过我。我……”她咬紧唇瓣,眼里的泪水更凶,“你带我回玉峰山好吗?我不能再回到他的身边,我,只能爱我的师兄。”
秦慕风心头一惊,他看着女子坚定的眼神,神情严肃起来。这一刻,他看到了她的无助,看到了她的悲伤,她在尽力挣脱律给她布下的网,她在拼命的逃离那个牢笼。可是她,又是那么的脆弱。
他轻轻抱着她,抚着她的青丝,柔声道:“别哭,玉清。”
苏玉清的眼泪更凶,她躺在男人温暖的胸怀,只觉一切无助有了发泄口,只有这个男人认得出她不是焦玉卿,只有这个男人愿意帮她逃离那个让她日见心痛的人。所以这一刻,她任自己沉醉在男人的柔情,将这个胸膛当成师兄温暖的怀抱,试图找回曾经的苏玉清。
而两人殊不知黑暗中一个隐约黑影将眼前的一幕尽收眼底,随后他没有惊动拥抱中的男女,悄无声息的离去。
翌日,秦慕风还来不及将苏玉清送走,落叶山庄便来了位贵客。
看着大厅里负手而立的挺拔身影,秦慕风首次对这个兄弟感到心惊。
“律。今日如何想到来我的落叶山庄?”他掩住失神,恢复平日里的调笑。
男人转过身来,只见一身绛紫长袍,将他颀长的身形修饰得更是挺拔不凡。而那冷峻的利眸,在看到来人时快速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这一眼,亦没逃过秦慕风的眼睛。
“风,我知道她来了这里。”皇甫律紧紧盯着眼前仍是一脸不正经笑意的男子,开门见山
“律真爱说笑,我藏了她不成。她在我这里,我定会将她送回你府上。”虽然此刻内心冷汗直流,但秦慕风仍是说得惬然随意。
皇甫律利眸微眯,薄唇轻吐:“风,你为何要这般护着她?”
秦慕风恢复正经,冷静看着皇甫律道:“你为何不肯承认她是另一个女子?她不是焦玉卿,所以她不该承受焦玉卿犯下的罪。”
皇甫律俊脸铁青:“那张脸,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
“那你爱她吗?”秦慕风却是问出这句。
紫衣男子挑眉,心口一窒,爱她?他的脑海立即浮现她梨花带雨的脸来,那一眼无助,那一脸倔强,还有那张芳香却喜欢用贝齿紧咬的朱唇,真是该死的让他难忘。
想到这里,他的内心涌来一阵强烈而促不及防的骚动。他锁紧英挺的剑眉,坚决的道:“我只爱素月。”
“那请你放了她,她是无辜的。”
皇甫律剑眉锁得更紧,他看向一脸认真的男人,只觉心口有一阵怒意翻涌,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跟风也有了牵扯!
他冷冷看一眼秦慕风,怒道:“风,她现在还是我的侧妃,请你以后不要再插手我跟她之间的事!”
“可是她不是焦玉卿!”
“她如何不是?”皇甫律的利眸冰冷起来,他眯着眼盯着为苏玉清辩护的男人,厉声道:“她的好父亲可是亲口承认了她就是杀害素月的凶手!素月她,不是自尽!”
秦慕风沉默起来,如果心结不解开,律就永远不会看到焦玉卿已经不在的事实,也永远会被眼前的一切蒙蔽双眼。
“风,不要为了她而破坏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皇甫律再次怒道。风对焦玉卿的袒护,更是让他怒火中烧。
“律,你真是无药可救!”秦慕风亦吼起来。
“我跟你回去。”这时突然从后厅走来一个素衣女子,只见她一身素衣,粉黛不施,却清雅脱俗之至,有着梨花之姿。她走向一脸冷漠的俊美男人,淡淡看着他,“我跟你回硕亲王府 。”
皇甫律先是惊讶她的淡定从容,而后被她脸上的淡漠挑起更大的怒火。她再次逃离他,却在被他追回时只有视死如归的死灰。她是第一个敢违抗他逃离他的女人,也是第一个敢
对他不屑的女人。此刻她脸上那抹绝望深深刺痛了他的眼,也刺伤了他的自尊。
于是他对随从冷道:“给本王将这个女人带回王府!”,随即头也不回地往厅外走去。
看着他挺拔却孤寂的背影,苏玉清只是轻咬唇瓣,将泪水含在了眼里。如果她的沉默能平复他一切的恨,那她愿意接受他的惩罚,只要他能放过她。
“玉清……”秦慕风担忧起来,因为他在女子的眼中看到某种坚决,一种让他心痛的坚决。
女子凄绝一笑;“我知道我是逃不掉的,呵,这也许就是我的命数。秦大哥,昨晚谢谢你。”她笑着,却见那双水眸中有着晶亮,“如果还有机会,我也一定会这样做。”
那一身素衣,缥缈如风,渐渐消失在他的眼界。这一刻,他看到一朵洁白梨花在枝头摇曳,一阵风雨,便是它的飘零。而她,是那朵梨花。
[正文:034 入宫见太后]
王府所有的下人都知道了王妃从丞相府回来后,便多了份沉默,甚至是淡漠。她整日待在汐落园闭门不出,甚至连种花的兴致也没有了。大家纷纷猜测着王妃的改变是因为失去孩子,还是因为丞相府的事。
焦丞相在早朝上进言惹怒了皇上,这是整个天泽国众所周知的事。小郡主失踪的事,虽然还未传进宫里,但这也是迟早会传到太后耳里。即使太后再宠玉王妃,也原谅不得这些事儿。虽然生下小郡主后的玉王妃性子大变,变得娴静善良,十分楚楚动人,却仍是不得王爷的宠爱。所以王妃目前的处境,他不免有些同情。
此刻,苏玉清正坐在窗前看书,忽见秋水一脸急色跑了进来。
“玉王妃,您快准备准备,王爷往汐落园来了。”
“是吗?”苏玉清轻抬眼皮,却并未放下手中的书册。只见她只在细薄的中衣外轻揽一件淡紫披肩,三千青丝全部披泻肩头,颜如玉,气如兰。翻书时,擢纤纤之素手,雪皓腕而露形,自有一番迷人风情。
“玉王妃,您现在的模样?”好不容易等得王爷的一次驾临,王妃该珍惜才是。
“没事,秋水。我不在乎。”苏玉清终于放下书册,安慰着急切的丫头。从她被这个男人抓回王府的那一刻起,她就告诉过自己,关于他的一切,她都不会去在乎。
她的声音稍歇,便听到一阵沉稳的声音而至,然后听到外室婢女们请安的声音。
她挑眉,看着门口,却并未起身。
皇甫律进门,首先看到的就是她端坐在桌旁的清丽模样,她静静看着他,不请安也不言语。
这一次,他没有怒。因为他突然发现他很喜欢看她这副雍懒却透露另一种风情的精妙模样,这个女子果然是不需任何妆饰,便是姿色天然,他突然有种想弄乱她那一脸淡然的冲动。
他朝她走过去,满意的看到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然后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他的脑海陡然浮现那一日她在马车内的艳冶柔媚来,顷刻,他的心豁然又是一阵骚动。他慢慢走向她,深邃的眸幽深得深不见底。
“王爷。”这时门外陡然传来秋娉的声音,只见她手上托着一件金线滚边的大红华服,正轻步走进来,“这是玉王妃进宫的礼服,奴婢送了来。”
皇甫律顿住脚步,在仰脸看他的女子面前站定,然后用他修长的指轻轻挑起她倔强的小脸,深深望进她的水眸。
“今日母后心情大好,特意吩咐本王带你进宫。这次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呀,焦玉卿。”他紧紧盯着她,吐出的话却是愈见冷寒。
苏玉清先是被他眼里的幽深吸去心神,当听到他低沉醇厚却透着浓浓讥诮的话语,她的心儿瞬息被凉透。她拿开他无理的指,轻咬唇瓣,从容地与他的视线交会,她看着他的眼,吩咐着旁边的秋水:“给我换上礼服吧,臣妾我一定会好好把握机会,一定不让王爷失望。”虽然不知他说的把握机会所为何意,但她知道她绝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
男人微眯利眼,逼近苏玉清:“那是最好,如果这次不把握好,你休想以后会有翻身之日!莫怪本王这次没提醒你,焦玉卿。”深深看她一眼,下一刻他拂袖而去。
苏玉清软下身子,心头难受起来,每次见这个男人,她就会窒息。她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她害怕掉进那个幽深旋涡,害怕承受他痛恨的眼。她怕。
闭上眼,轻咬唇瓣,她任秋水和秋娉退下她的衣,为她换上那套大红华服,任她们为她挽上云鬓,插满高贵的发饰……
一个时辰后,她坐上了去王宫的马车,而那个让她害怕的男人,再次坐在了她的身边。
这次,他没有跟她说话,没有奚落她,亦没有轻薄她,他只是沉默的望着车外,一身银色蟒服将他衬托得气宇轩昂,却也孑世独立起来。他轮廓分明的深邃侧脸,一如既往的冷漠,虽然只看得到他紧抿的薄唇和高挺的鼻,但她知道他皱了眉。
窄小的空间,她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麝香,不比秦慕风身上逼人的檀香,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的是一种自然的淡淡的体香,干净,阳刚,简单,却也摄人心神。一如他那双修长有力的指,曾经在那些个夜里,在她身上制造她前所未有的热情。她突然很贪恋那种被他的柔情包围的感觉,想念他厚实的胸膛,想念他偶尔的热情,盼望着从他那性感薄唇吐露的不再是憎恨奚落,而是甜言蜜语。盼望着他能在她无助的时候,紧紧抱着她,对她说:“玉清,别哭。”
可是这些,能实现吗?不能。因为她永远不可能是那个她。
马车从王宫的东大门驶入,只见金碧辉煌的大殿下已整整齐齐跪了一排粉衣宫女,最领头的是个唇红齿白的蓝衣宫婢,正匍匐恭立前来的马车。
一直沉默的男人终于恢复气息,他回过头来看苏玉清一眼,随后让小厮掺了走下马车,苏玉清亦起身,让秋水掺着跟在男人的身后。
“蓝蝶恭候王爷移驾凤鸾宫。”蓝衣宫婢微抬首,仍是匍匐在地。
皇甫律微抬眼皮,不置一语,负手而过。一身大红盛装的苏玉清却是走得万分艰难,脚上三寸高的凤头鞋硌得她的脚生疼。虽是让秋水掺着,却仍是跟不上银色蟒服的男人。
男人熟练穿过九曲幽廊,直往凤鸾宫而去,沉稳的步伐似没有等她的意思。苏玉清咬紧银牙,不再特意跟上男人的脚步,扶住廊柱歇息。这一身繁复的盛装,几乎要了她的命,她几乎可以想见她血肉模糊的足。
“停在那里做什么?不知道母后正在等吗?”男人终于回过头来,俊脸上薄怒,他看着她贝齿紧咬的朱唇,看着她绝色容颜上那层细汗,挑眉:“这不是你第一次进宫,何苦要露出如此痛苦的神情?焦玉卿,你果真不是一般的复杂。”
苏玉清看着他逐渐转为讥诮及嫌恶的利眸,轻蹙双眉,她不理他,提足就要前进。这时脚踝处却陡然传来一阵剧痛,她低呼一声,连眼泪都疼在了眼里。
“玉王妃,您怎么了?”秋水连忙扶住她冷寒的身子,蹲下身子检查苏玉清的脚。
“玉王妃,您的脚扭伤了。”小丫头焦急起来。
离她们十步之遥的男人终于走过来,他挑眉狐疑看着红衣女子,在看到她用贝齿几乎将娇唇咬出血痕时,他微皱了眉。随后便见他不顾众人的惊谔俯下身来,接着利索脱掉苏玉清脚上的凤头鞋,将掌贴在她的脚踝微微运气。
苏玉清来不及反应,只觉有一股温热在她的伤痛处萦绕,顷刻便让那刺骨的痛楚减去大半。她看着仍是一脸冷漠的男人,心头有一丝异样流过。
“母后已经等不及了,快些!”男人站起身来,俊脸上已恢复了一派冷峻。他不再理会苏玉清,直往凤鸾宫而去。
“玉王妃,王爷他……”秋水被男人的举动惊吓得差点脱落眼珠,王爷他可是从不曾这么温柔对待过玉王妃呀,今日居然亲自为玉王妃疗伤?
苏玉清淡淡一笑,径自穿好凤头鞋,追上男人的脚步。
[正文:035 画中女子(二更)]
“儿臣拜见母后。”
凤鸾宫内,只见一身凤服的窦太后正闭眼让宫婢捏肩,而她的旁边正端坐着一个身着明黄蟒袍的温和男子。男子在见了进门来的两人后,笑眼一亮,接着是他爽朗的声音:“皇兄你可终于来了。”
说话的同时,已是起了身来迎接进门的男子。
下一刻他看向男子旁边的红衣女子,眼里有着惊艳,“这位是皇嫂吗?差点让朕认不出来。”没想到这个女子一身素衣是出尘淡雅,一身红衣却是妖娆绝代。果真是个不俗的女子,一个换了性情的脱俗女子。
苏玉清记起这张与皇甫律有八分相似的脸来,看着这个笑意温和的男子,她微一福身:“臣妾焦玉卿叩见皇上。”
“皇兄,皇嫂,不必这些礼节,今日我们不分君臣,只是一家人。”皇甫泽扶起福身的女子,眼中的温和更甚。
“玉卿,今日为何不见哀家的云萝宝贝?”窦太后终于开口了,语气里却是带着些微冷淡。
苏玉清心里一寒,急上眉头, 入宫前她就知道太后会问起,可她实在不知如何回答。她看向旁边的皇甫律,只见他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他用眼神告诉她,一切自己看着办!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他所说的把握好机会是何意,他是要她拿小玉儿来赌自己的命运。可是小玉儿也是他的孩子不是吗?他怎么能如此狠心?
“云萝她……”她能跟太后说小玉儿至今生死不明吗?太后能承受住这个打击吗?也许她的一句话,带来的便是所有跟小玉儿有关之人的人头落地。她抬起眼,勇敢的看向冷眼等着她答案的窦太后,冷静地道:“云萝染了恶疾,所以玉卿不能将她带进宫,怕吓着太后。”
“是吗?”窦太后一双凤眼有着狐疑,只见她紧紧盯着苏玉清,语气缓和了些:“如果真是这样,那哀家定要派宫里最好的御医替云萝诊治才好。”她望向自己的儿子,轻声责备道:“律儿,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跟母后说一声,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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